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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王翦去哪儿了?

    “驿步门。”

    王翦抬头看着城门洞上方的三个大字,这里是长沙城西城门之一。

    入城的车马络绎不绝,湘水上,摆渡的舟船更是百舸争流。

    城门处,几十名明军士卒正在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入城的人。

    “东家,似乎城中有什么事,寻常没有这么多人把守城门的,而且这似乎是营兵。”

    马三河常和明军打交道,所以见多识广,一眼看出那些兵卒不是卫所城操军。

    王翦是宿将,自然也察觉有些异样。

    渡过湘水之前,他已经让手下的毛葫芦兵将所有武器全部埋藏在了对岸。

    这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辛苦,但好在他们没遇到清军。

    只有些许不长眼的流贼想要打劫,结果被善战的毛葫芦兵给反手抢了个干净。

    还别说,收获颇丰。

    “从四门分进,然后在此门内汇合。”王翦为了不引起守军误会,于是对手下吩咐道。

    在马三河的安排下,一行人分成四拨,从长沙城的西侧的四座城门分开进入。

    临到跟前,守军带队军官将他们拦下。

    主要是二十几个老爷们护着一对母子,实在是太过于扎眼。

    “你等从何而来?”军官狐疑地问道,他手下的士卒也渐渐靠了过来。

    “这位军爷,额们是从陕西逃难来的。”王翦如实回答道。

    “陕西?”那军官脸上露出了一抹邪笑。

    马三河察觉有些不对头,轻轻拽了拽王翦的衣角。

    “你等莫不是那顺贼派来的探子吧?来人,拿下!”军官边向后退,边拔刀招呼士卒上前。

    王翦不为所动,冷眼相视。

    就在这时,那赵总旗的遗孀上前拦阻道:“军爷且慢!”

    守门士卒一顿,军官见那女子掏出了一块腰牌,下令士卒停手,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军爷,额夫君是陕西卫所的总旗,战死了,陕西闹鞑子,额孤儿寡母活不下去,就卖了地雇了人南下投奔亲戚。”

    军官看了看那块总旗的腰牌,将信将疑。

    “军爷,哪有探子带着孤儿寡母的?”马三河帮腔道。

    那军官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今日城中有大事,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便命令手下士卒仔细的将所有人搜了一遍身,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放行。

    马三河笑着向那军官塞了几两银子,并且寒暄了几句,才离开追赶王翦。

    入城,便是一条宽阔的主街,两侧房舍鳞次栉比,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王翦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间有些错愕。

    那些毛葫芦兵更是目瞪口呆。

    商埠林立,人潮汹涌。

    这是他们在陕西从未见过的景象。

    “乖乖,额不是在做梦吧。”

    “愣怂,你就似个土狗进城。”

    两名年轻的毛葫芦兵看的眼花缭乱,喃喃自语。

    陕西,连年兵祸,大多数地方早已是荒无人烟。

    比起长沙的繁华来说,恐怕也就只有西安府城勉强可比。

    不多时,众人汇集,有的牵着骡马,有的推着小车,有的背着箩筐,有的挑着担子。

    总之,为了进城,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东家,咱们在长沙城歇一晚,明日便可向东,过江西入浙江。”

    “寻个客栈吧,就说咱是陕西来的商队。”

    马三河点头应是,便快步头前开路,寻客栈去了。

    王翦带着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路上,也有许多像他们这样的队伍,看上去似乎是正儿八经的商队。

    只不过人家大车小车的满载来去,他们就略显寒酸了。

    就在众人前行之时,清脆的敲锣声响起。

    远处传来马蹄声。

    “行人避让!行人避让!”

    王翦带人赶紧靠边。

    只见几匹开路的快马后,跟着大队的官兵,正在沿街警戒。

    净街?王翦挤在人前,伸着脖子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仪仗旗牌率先映入眼中,当街几名轿夫抬着一顶轿子。

    两侧是大队的官兵随行。

    锣响十七棒,可谓是风头无两。

    “嚯,不愧是朝廷派来的大官,好大的排场!”有百姓感叹道。

    “是啊,听说是什么吏部侍郎,你知道这是什么官吗?”

    “听说书的说过,是专门管升官的,厉害着呢。要不怎么叫吏部天官。”

    听着百姓的小声谈论,王翦恍然,原来是有大人物来了,怪不得城门盘查的那么紧。

    “老乡,朝廷派个大官来长沙做啥?”王翦搭话道。

    “外地刚来的吧?你不知道咱附近盘了李自成的三十万大军吗?估摸着朝廷是想招安吧。”那百姓打量着王翦小声道。

    王翦目光一缩,三十万大军?

    “额是生意人,刚来不清楚,多谢老乡。”

    “嗨,这年头做生意也难,哪里都不太平,不过最近听说杭州的潞王监国转了性,竟打退了鞑子,最近富人都在往杭州跑。”

    杭州,潞王监国?

    王翦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心中更加火热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当街大官的轿子行过,随后又有几波人马策马跟上来。

    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身骑白马,一身绯袍,锦鸡补服,外面罩着红色披风,剑眉吊目,短须葱茏,面色蜡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听身边的百姓说,此人就是湖广总督何腾蛟。

    他的身后,跟随着的还有两名文官,一人骨瘦如柴,面容枯槁,名叫章旷,是故湖广佥事,现在被何腾蛟请来做幕僚,抚监标军。

    另一人是湖广按察司副使,提督学政,堵胤锡。身着绯袍,绣着云雁补子,面若刀刻斧凿,层次棱角分明。

    王翦静静看过,默默记下了几人样貌。

    因为他听人们谈论,说章监军与堵学政都是好官。至于何腾蛟,人们似乎缄口不言。

    这让王翦有些疑惑。

    很快,净街的士卒开始撤离,街市渐渐恢复正常。

    王翦正想离开与马三河汇合,却不想转身之时,忽然见一人正盯着自己。

    那人肩上挎着包袱,以布带束发,一身圆领阔袖长衫,剑眉星目,书生气中夹杂着一些侠客之风。

    视线碰撞,那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在下张煌言,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