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星罗棋布

    清水河丰水期主要在农历四、五月，其他月份基本上是水落石出。十里滩滩头左边河中是一片绵延近十里的礁石，这片礁石高低起伏，杂乱无章地挤占了一半的河面，洪水季节，礁石隐藏在水面下，河面显得宽敞。枯水季节，左岸礁石露出水面，礁石与右边河岸之间留存半个河道。十里滩滩头右边河水中蹲伏着一行近十米的巨石，巨石的走向是平行右边河岸略斜向下游河中，这就使得枯水期滩头形成一个漏斗状，集水成束，滩流成一线，这就使得河水中沙金汇集成线状密布，形成金脉。

    案江人杨师傅、强富等人追踪金脉挖沙淘金，越挖越兴奋，越挖越有劲，不知不觉延长了挖沙淘金的时间。向天坪村马边组的来男的家在十里滩河岸上，昨天晚上被案江人挖沙淘金的落砂石声影响了睡眠，今天天刚亮就爬起床，划着木板船去滩头的淘金船查看原因。此时，案江人已经停止了机器，正准备拿着蛇皮袋子去普溜上装运淘得的金子和沙子的混合物。看见来男划着船来，淘金人人停了下来，走过去询问有什么事情。来男说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上淘金船来玩一下。

    来男系好船绳，走上淘金船，在淘金人的注视下这里瞧瞧，那里望望，最后，来男来到普溜旁，挥手将溜槽里的沙粒赶开，溜槽底部，金毡上密布一层金光灿烂的沙金，令人目眩神迷，有的片状金大如瓜子，称为瓜子金。

    “好大好多的金子啊！”来男发出了一声惊叹。

    来男转过身来，看见的是淘金人惊惧恼怒的目光，来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解开船绳，划着小木船回家了。

    来男回村说了一下在淘金船上看到的情况，大家一致认为，河流是集体的，在这里淘金，要给村里交钱。于是，一群人跑到淘金船上去收管理费。

    经过此事，大家都知道十里滩产金多，金子质量好，于是案江淘金人将原本拖到案江码头等待切割当废铁卖掉的淘金船赶紧进行维修；已经切割开了的淘金船又被人重新焊接好；当废铁卖掉了的淘金船又被人买回来焊接维修好；没有淘金船的赶紧制作好新的淘金船，最后，这所有的淘金船都被拖运到十里滩来淘金子。里三层，外三层，十里滩密密匝匝挤满了淘金船。晚上每艘淘金船上亮着灯光，亮如白昼，人来人往，十里滩成了不夜钢铁城。人员的增加带动了铁湾的餐饮业及其他行业的发展。案江淘金人强富先前见识了十里滩产金的盛况，牢牢抓住机会，一个人或者与人合伙在十里滩摆放了七、八艘淘金船进行淘金活动。强富四处聘请淘金工人帮忙淘金子，同时请了一、二十个马仔维护看守淘金活动。

    有人曾经说过：“别去试探人心，它会让你大失所望。”面对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几人能够无动于衷？一旦听说那艘淘金船淘出了旺货，其他淘金船就拼命挤过来抢挖金子，甚至将原来那艘淘出了旺货的淘金船挤走，这就容易引起斗殴。于是，一些势单力薄的案江淘金人就出资聘请当地人当保镖，或者邀请当地人合伙淘金子。

    案江淘金人杨师傅、廖师傅听说长富父子身强力壮，在当地颇具声望，于是邀请长富父子等人合伙淘金子。

    铁湾滩头，思坪村有军与兄弟、老表合伙的淘金船正在紧锣密鼓抓紧时间淘金子。一旦柴油机、挖斗或者下水架出了问题，有军立刻安排人维修或者更换好，以免耽误淘金子。充分体现出家族式企业的优点：“初始融资的优势。管理成本低，监督成本不高。决策效率高。内部信息较为通畅，企业行为效率较高。亲信做事凝聚力强。”

    按照当时的金价，每克沙金收购价为六、七十元，每艘淘金船每天的开支（油耗费、机械损耗费、日常生活费等费用）大约需要三、四克沙金，后来增加到四、五克沙金，主要是淘金船增多了，油价上涨得快。

    有的人说：“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可以患难与共，却富贵难容。主要原因是人性中的贪婪与邪恶，其实也就是人之本性。”

    每到分红利的时候，有军认为自己是组织者，是头人，应该多分点钱。其他人则各自认为自己淘金子出力最多，自己应该多分点。这就凸显出家族式企业的缺点：“企业盈利难以分配。”

    慢慢地，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的嫌隙渐渐增大，大家都产生了退股份去单干的想法，加上当时许多人都想制造淘金船去淘金子。于是，有军的老表：铁鼎乡的铁军，瞿家村的瞿军，堆子村的堆军，纷纷退出股份回村里组织人员制造或者买来淘金船在铁湾、铁鼎河里淘金子。后来，有军的兄弟也都各自组织人员淘金子。黄狮滩至铁鼎沿河一线淘金船星罗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