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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相见时难别亦难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它们体长不过四寸,胸部覆盖着红橙色的鲜艳羽毛,性格有几分好战,叫声啭鸣似啼。它们是少数一生坚守一个伴侣的鸟儿,雄鸟和雌鸟大部分时候形影不离,举止亲密。

    鸟儿们成群迁徙时,伴侣之间偶尔会失散,它们就无休无止地寻找,直到找到彼此。繁殖的季节里,为了哺育后代,雌鸟会远飞他乡择地觅食,雄鸟就留守旧巢翘首以盼。

    它们彼此忠贞,忍受着一次次的分离,期盼着再一次次的重聚。如果有一方不幸罹难再不回还,另一只鸟儿也必定哀鸣终日,茕茕孑立以致郁郁而亡。

    这种多情的鸟儿叫“知更”,也有些人,因着它们胸前的那片血染般的嫣红,称它们为“上帝之鸟”。

    军训刚过,还来不及洗去一身疲惫,暑假就突然来临了。李鱼从没有像如今这般讨厌假期,讨厌分离。可是刚刚长大的他们,并不独立,在遥远的家乡,还有亲人、朋友牵绊着那颗年少的心。

    一张车票握在手里,皱皱巴巴,沾满了汗渍,它是那么的轻,仿佛一松手就要被风吹走,又是那么的重,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临别的前一天,李鱼整日都陪着江潇雅。他们手牵着手一起逛街,一起在大世界的档口里买漂亮又便宜的衣服,一起去电玩城打电玩,一起在路边摊上吃烤冷面和疯狂鸡翅,一起挤在电影院的人潮中看电影,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夜市上淘宝贝。夜晚终究是会来临的,他们的身体是极度的疲累,但是精神头儿却还是很足,一直流连着着不忍分离。

    “小鱼儿,你不要太想我,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燕京会合。我们到时候多呆一段时间,你不是说你朋友还能搞到门票吗,等到奥运开幕了,我们就一起去现场看科比打球。”江潇雅柔声地对李鱼说道,虽然已经到了寝室门口,她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问过霍东了,问题应该不大。他现在负责工体那边的志愿者活动,认识很多内部的人,搞几张五棵松的篮球票不成问题,要是能有美国队对国家队的比赛门票那就最好了!”李鱼笑嘻嘻地挽着江潇雅的手,说起篮球来他总是格外激动。

    “嗯,到时候我们白天出去玩,晚上就在一起看电视,吃各种好吃的,还有…”江潇雅没有继续说,眼神亮亮的看着李鱼。

    “嘿嘿…”李鱼傻乎乎地笑了笑,他要再不懂就是真傻了:“丫丫,你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说起我呀?我感觉自己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给你家里打个电话都不敢!”这个假期,李鱼提前做了安排,军训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和江潇雅一起办了情侣套餐,回去之后两个人互相打手机也不用多花钱。

    “放心吧,我回去了就和我妈说,我一定把你夸成一朵花儿!”江潇雅用手点了点李鱼的脑壳。

    “好啊好啊,你可以夸我,比如说多才多艺,帅气潇洒,用情专一,学习努力…哎呀,太多了,最好能安排我去一趟你家,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肯定好好表现!”李鱼自吹自擂的兴奋了起来,接着说道:“至于你爸嘛,我也不知道老人家什么爱好,你给我交个底?”

    江潇雅的妈妈,李鱼从照片上见过,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江潇雅专门陪妈妈照的。人到中年,仪态端庄,眉目间和江潇雅有三四分相似,想是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不知为何,照片中的人表情有几分奇特,看似嘴角含笑,其实眉头上的那缕愁绪,倒是浓的化都化不开。

    “我爸啊,他…”江潇雅没再说话,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

    马上要分别了,李鱼不想让江潇雅再添伤感,赶紧转移了话题。他从身边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对江潇雅说道:“丫丫,你上次把卡给我,我本来是想着偷偷给你买件礼物来着,可是一打听才知道国内根本没有,全是走私来的水货,我也没有找见放心的渠道,就没买成。这卡你拿着吧,里面还有将近八千块钱,放假了回家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要是不舍的花,就等我们去燕京的时候再用。”

    “小鱼儿,你拿着吧,我的钱也够了,你不是说还想抽空考个驾照的吗,用这些钱回去报名吧!”江潇雅用手推脱着李鱼递过来的卡片。

    “我就是怕我自己乱花钱,你当家这半年,我感觉我们的日子都快奔小康了,再也不像去年那样饱一顿饥一顿的。再说了,我考驾照的钱,可以回去再找我爸要…”李鱼用手摸着后脑勺,笑着对江潇雅说道。

    “不行,小鱼儿,我们都长大了,不能老是想着向父母要钱,要自己多想办法才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江潇雅很坚决地对李鱼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就想办法打点工,争取挣到考驾照的钱,把咱们的老本儿存下来,给你带到燕京去!”李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美丽优雅而又从容大气,成绩优异却从不自满,她对待别人外表冷淡克制其实内心温煦柔软,她沉溺于爱情却又坚强独立。

    这一年来,都是这个女孩在带领着李鱼,督促他学习,陪伴他生活,让他懂得更多关于成长的意义。李鱼不知道别人眼里的爱情是什么,他只知道尊重、欣赏、珍惜……

    又是一次车站送别,不同的是这次先走的是江潇雅她们,有师雨络这个电灯泡在一旁照着,两人竟是连个吻别的机会都没有。

    挥挥手告别,看着站台上的列车缓缓远去,李鱼的眼眶里升出了一片水雾。他是男人,怎么能哭呢,抬头直盯着辽阔的蓝天,阳光有几分刺眼,两行酸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淌下。

    孤独这玩意儿,一次两次忍受下来之后,你就学会慢慢享受它了。李鱼要坐的火车晚上才会出发,大半天的空闲时间里,他一个人背着包,在车站广场附近四处游逛。肚子饿的时候他就走进KFC,点上一份炸鸡汉堡薯条可乐,边吃边打开新买的《参考消息》细细品读,也算过得惬意潇洒。

    小豆豆前一天就上了火车,家里遭了灾,他一直惦记着回去看看。麻子照旧不回老家,七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对于他来说太过分了,不如留校打工多攒点钱。

    麻子从学校勤工助学中心申请到了校园里两个报亭的经营权,租金很便宜,一个报亭一年两千。现在他正拼命攒着钱,为开学之后大干一场做着准备。

    老赵放暑假也不回了,他带的那个学生家里有点钱,男主人是个事业正在上升期的包工头,没什么文化,但是对老赵态度不错,老赵现在是人家的正聘西席,干的热火朝天。

    他缘起于图书馆的恋情戛然而止,但是伟大的家教事业却是蒸蒸日上,他不光是男孩的全科辅导老师,私下里还是男孩各种电脑游戏的启蒙者。

    老赵常常跟李鱼自责,总怕这样教坏了孩子,可是对处于叛逆期的富裕家庭的孩子来讲,你不和他先在玩乐上打成一片,教导他学习那就是天方夜谭。老赵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方法,只好惴惴不安地在其中寻找着平衡点。

    大神也不回家了,他爸妈过段时间要来看他,顺便带他在冰城四处游玩一番。大神没有出去打工的打算,他的计划很简单,每天在寝室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始玩。玩什么都行,看电影,打游戏,顺道翻翻下学期的课本,对他来说也是玩的一种方式。

    晚上检票之后,李鱼穿过长长的天桥,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车厢。和乘警换过票之后,就跟着人群进入车厢寻找自己的铺位。

    这个学期李鱼的手头宽裕了一些,就很奢侈地给自己买了张卧铺票,毕竟军训这段时间身体实在太累了,二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李鱼买到的是下铺,他将一瓶矿泉水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将背包搂在胸前,被子也没往开展,就合衣躺下了。

    车厢内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李鱼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前几次坐火车都是硬座,他的睡眠不太好,晚上的时候尤其难熬。听说马上全国各地都要修高铁了,那样旅途时间就会大大缩短,李鱼迷糊间不禁有些憧憬。

    “那个,同学,你好,睡着了吗…”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了好几声,李鱼翻了个身,揉揉眼睛,双脚放到地上,慢慢坐了起来,下铺的空间刚够,他直起腰,头顶上还有几分空间。

    “怎么了同学,有事吗?”李鱼四处看了看,这节车厢的人已经满了,正是各大高校放暑假的日子,周围基本上都是学生。和李鱼说话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女生,微圆的脸上有两个俏皮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深邃迷人。

    “同学,请问你是大学生吗?”酒窝女孩礼貌地问道。

    李鱼闻言一愣,顿了顿回答道:“嗯,算是吧!”这叫什么问题,难道她问的问题,只有大学生才配回答吗?

    “呵呵,我一猜就是,我们也是大学生,我们是师大的,开学就大二了…”酒窝女孩欢喜地一蹦,指着旁边的女孩对李鱼说道。

    李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斜对面的折叠座椅上,坐着一个胖姑娘。姑娘扎着一个道姑头,梳着齐耳的短发,左耳垂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耳坠,穿着印有卡通人物的T恤,裤子是黑色的纱料做成的潮流款式。

    尽管她认真地装扮着自己,认真地想凸显出自己的可爱、时尚、卓尔不群,但是没有用,在重重伪装之下,李鱼依然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质:“胖”!

    也可以这么说,这位姑娘胖的可爱,胖的时尚,胖的卓尔不群,但是一切修饰词语都不能脱离它的主体,那还是“胖”。

    “哦,你们小姑娘年轻就是好啊,我都快大四毕业了,啧啧…”李鱼强惹着笑,开始瞎掰了。

    “学长哥哥,我们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酒窝姑娘冲李鱼腼腆一笑,称呼上又亲切了几分。

    “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李鱼猜测这两小姑娘是不是回家路费不够了,要是缺的少他就打算仗义相助了。要是狮子大张口,哼哼,当咱老白傻吗?

    “学长哥哥,我和同学都是上铺,我倒没什么关系,可是她…”酒窝姑娘没再说话,轻轻用眼睛瞟了一下旁边的胖姑娘。

    “哦,原来你们是想和我换位置呀!”李鱼恍然大悟地说道。

    “是的,学长哥哥…”酒窝女孩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又可怜兮兮地问道:“你跟她换一换好不好,我让她给你补差价!”

    李鱼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说道:“补差价就不必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既然是她想和我换铺位,为什么是你过来和我谈?”

    “她…她觉得自己没有魅力,求着我来跟哥哥你说的…”酒窝女孩红了脸,扭捏着轻声说道。

    “得,得,别叫哥啦,我换还不成吗,就算你这美女面子大!”李鱼摆了摆手,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助人为善乃人生之乐事,更何况以那位姑娘的吨位,上下床铺确实不方便,如果不小心把上铺压踏了,自己还有中铺的旅客都在下面,还不得被压成肉饼?

    “那真是谢谢学长哥哥了…”酒窝女孩一面道着谢,一面招呼胖姑娘过来。

    胖姑娘走过来的时候,还不忘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向李鱼道谢时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她拿出一百块钱,非要塞给李鱼,李鱼坚持不受,双方来回推搡着。酒窝姑娘最后无奈地对胖女孩说到:“果果,算了吧,人家学长哥哥心眼好,咱们就不要较真了,明天在车上买些新鲜的水果,请帅哥大吃一顿!”

    “嗯嗯…”李鱼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胖女孩原来名叫果果。现在两人离得近了些,李鱼偷眼打量了几次,果果的皮肤很好,白净细腻吹弹可破,五官其实也很秀气,就是膨胀了些。

    要不怎么说大部分胖女孩都是潜力股呢,如果能瘦下来,一定会很好看,也一定会更自信一些,李鱼心里暗自叹息了一番。

    上铺的空间就逼仄的紧了,李鱼身量狭长,稍微抬下头就能碰着车顶,他索性平躺不动。对床上铺的酒窝姑娘也安顿的差不多了,白色的被罩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颗小脑袋瓜在外面。

    “学长哥哥,我叫夏雨,夏天的夏,雨季的雨,你叫什么名字?”酒窝姑娘突然开口问道,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李鱼听的却很真切。

    “巧了,我叫李鱼,木子李,钓鱼的鱼,咱们都算是“yu”字辈儿的…”李鱼咧嘴笑了笑,轻声回答道:“还有,我也是刚读完大一,之前是逗你们玩呐。咱们应该算同龄人,可不许再叫我学长哥哥了啊,我听了惭愧的慌!”

    “李鱼…鱼…”酒窝姑娘噗呲一笑,嘴里叨咕着:“名字有点怪怪的!”

    “啊?哪里怪了,不过就是普通了点嘛!”李鱼不安的回道。

    “普通倒是不普通,一般人们取名,用三点水那个渔字的更多一些。单独这个鱼字嘛…”酒窝姑娘突然不说话了。

    “哎,我还在听着呢,你怎么不讲了?等你将来当了老师,说一句留半句的,还不得把底下听课的学生都给急死!”李鱼急着起身,头在车顶上“砰”地撞出了响,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着急地对酒窝姑娘说道。

    “你真要听啊?”酒窝姑娘抱着被子,笑嘻嘻地问李鱼。

    “嗯呐!”李鱼侧躺着轻轻点了点头,来冰城这一年他也学习了不少新语言。

    “我们民俗课上老师曾经讲过,鱼字在古代汉语中有独特的含义。以前人们家里过年的时候,屋子墙壁上贴的那些年画,总会有童子坐在鲤鱼上面的形象,寓意多子多福。鱼是繁殖能力强的体现,也寄托着农业社会时老百姓朴素的愿望!”酒窝姑娘说完这一席话,害羞地将自己的脸藏在了被子后面。

    “我们家三代文盲,我爸哪能想这么多,估计是生我那天想吃条鱼吧!哈哈!”李鱼用笑声遮掩着自己的尴尬,以前他还是想简单了,爸爸从小体弱,又行动不便,看来爷爷对他真是多有寄托啊!

    “我也是听老师说起过,呵呵,随便在你这里卖弄一下。其实你的名字挺好的,好记,好听!”酒窝姑娘咯咯笑着探出脑袋对李鱼说道。

    “你的名字也好,夏雨,多有意境啊!比紫薇她娘的名字更好!”李鱼认真的说道。

    “紫薇她娘?”酒窝姑娘愣了一会儿,显然还没听明白李鱼在说什么。

    “就是夏雨荷啊,你不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李鱼的态度越发认真:“还以为你学问有多大呢,连《还珠格格》都没看过!”

    “嗯?嗨…”酒窝姑娘想了想,明白过来之后就用被角捂着嘴小声的笑。她忍的很辛苦,整个床铺都一颤一颤的。“李鱼,你,太逗了…”

    “嗯,夏雨,如果我现在走在干旱的沙漠里,本来快要坚持不住了,听到你的名字,估计还能再多走二里地!”李鱼发现自己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都格外能逗人笑。

    “哈哈哈…”对面终于坚持不住笑出了声,“听说过望梅止渴…原来我的名字也能止渴啊!”

    “那是,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关键你人长的也水灵啊,要是一个干巴老太太坐你前面,她就是名叫水库,也没那效果呀!”李鱼接着说道。旅途寂寞,有一个同龄的女孩睡在身旁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他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亢奋的。

    酒窝女孩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李鱼。她的眼镜挂在车厢的墙壁上,黑漆漆的大眼睛有些迷离,但也煞是好看。

    “李鱼,我困了…”酒窝女孩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懒懒地对李鱼说道。

    “晚安,夏雨同学!”李鱼客气地打声招呼,然后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列车在隆隆前行,车轮撞击铁轨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不一会儿,困意就涌了上来…

    李鱼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阳光顺着车窗爬满了下铺的桌子。李鱼抬手看了下表,已经上午八点多了,匆匆茫茫下地洗漱完毕,他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等推车的列车服务人员过来买个盒饭。

    夏雨起的要更晚一些,眯眯糊糊地从上铺爬下来,抬眼正遇见了李鱼微笑的面孔。酒窝姑娘的脸上不知怎的绯红一片,连忙低着头小跑了过去。

    下铺的胖姑娘斜倚着坐在床铺上,正带着耳机陶醉在美妙的歌声里,李鱼冲她弯了弯腰,微微笑着点了下头。胖姑娘连忙直起身,摘下耳机,扬起肉呼呼的手掌,小心奕奕地打了个招呼:“嗨…”

    “你好,果果,我是李鱼,昨天就听了你的名字啦,这么称呼不算没礼貌吧?”李鱼极具绅士风度地问道。

    “没有,没有,呵呵,坐吧…”胖果果挪了挪身子,指着眼前空出的地方对李鱼说道。

    “不用,你坐吧,我等等送餐的小推车。”李鱼摆摆手接着问道:“你们是打算在哪里下车啊?”

    “我们在Z市下车,过了燕京之后再走一个半小时,你呢?”胖果果抬头问李鱼道。

    “我比你们远一点,我在D市下!”李鱼点点头回答道。

    “哦,那我们还真够近的,我小时候还去你们那里玩过呢!”胖果果肉嘟嘟的手,举着一个鲜红的大苹果,笑眯眯地递给李鱼。

    “不用了,谢谢!”李鱼拒绝道。

    “哎呀,拿着吧…”胖果果硬是把苹果塞到李鱼手里:“昨晚真是谢谢你啊,我以前三次坐车都没买到下铺,可是从来没有人愿意跟我换!”

    “嗨,小事一桩,咱们认识了就算是朋友,以后不许老提这个了啊!”李鱼不客气地咬了一口苹果,冲着胖果果严肃地说道。

    “嗯,李鱼,你会玩纸牌吗,斗地主之类的?”胖果果点了点头,然后问李鱼道。

    “略会一点…”李鱼谦虚地说道,他心里暗想,什么叫会呀,哥只是谦虚而已,那是相当的会玩。

    “太好啦,等雨雨回来我们三个一起玩斗地主吧!”胖果果开心的拍起了手。李鱼发现一个人胖其实是有原因的,就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胖果果已经吃掉了两个法式小面包,喝掉了半瓶营养快线,还剥开皮吃了半截香蕉,此时正把目光对准一大块儿袋装的巧克力。

    夏雨回来之后,三个人腾开地方,准备打牌。胖果果坐床头,李鱼坐床尾,夏雨同学身子纤细,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摆在两个床铺中间的空地上,蹲了上去。

    斗地主这类纸牌游戏,计算概率或是赔率的用处不大,李鱼对面是两个姑娘,他也不想让人家输的过于难看。李鱼跟着两个女孩一起抽牌,手气好他就抢把地主,嚣张无比地瞎打一通,手气不好就做个可怜巴巴的长工打好配合。

    李鱼将整张的纸巾撕成细条,沾着瓶盖上的营养快线给大家脸上贴纸条。他的纸条不用花钱,童叟无欺,关键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车过燕京之后继续隆隆向前,已经快中午了,李鱼的脸上有十几个纸条,夏雨简直惨不忍睹,纸条已经贴到下巴底下了。胖果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她胜在脸大,挤一挤总还能找到空间。

    “不玩了,不玩了,李鱼你老耍赖!”又一次输牌之后,夏雨将手里的纸牌一扔,假装生气的揪着自己脸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纸条。

    “呵呵,手气好而已,我真没耍赖!”李鱼笑着伸出手帮夏雨往下拽她脸上的小纸条。

    “喔,你们…?”胖果果伸出了一个肉肉的指头,有些神秘地望着李鱼和夏雨两个人。

    李鱼吃了一惊,像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夏雨又羞又急的上前打果果:“死丫头,敢笑话我…”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李鱼,认识你很高兴,可以留个电话吗?”夏雨已经用湿巾擦完了脸,笑眯眯地问李鱼道。

    “好啊,我们的家离得不远,以后放假的时候可以一起坐车!”李鱼答道。

    “难道只有坐车的时候才能联系吗?说不定我们到时候去你们那里玩儿呢!”胖果果掏出手机,一边记着李鱼的电话,一边说到。

    “好啊,随时欢迎你们去我家玩!一会儿到站了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李鱼缓缓说道。

    “嗯,你也是,到家里了给我们来个电话。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为果果让座,这一路上玩的好开心啊!”夏雨不笑的时候酒窝浅浅的,也挺好看。

    “知道了,我回去会给你和果果打电话的,认识你们我也很开心。对了,我在X大读物理系,以后回了学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李鱼抬头看了看窗外,楼房渐渐多了起来,列车马上要进Z市火车站了…

    李鱼到家,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老妈正在客厅里和一群牌友垒长城,见李鱼进门大声喊着:“儿子,你肚子不饿吧,妈还有两圈儿…,等着啊!”老爸应该还在门诊,打了一圈电话之后,李鱼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