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看不见光也没有光

    “滴——”一声过去，黎若主动切断了连接。

    白澍坐在那里，久久不动，手指弯曲着，僵硬的弯曲着，眼皮子半耷拉下来，眼中没有神采，呈现灰暗的惨败，背脊也佝偻着，整个肩膀都塌了下去。

    只有唇角是始终上扬着的，而且弧度不断提升，似乎目标是和眼角相连接，扯开的幅度之大，总让人担心着嘴唇是否会被撕裂。

    这种诡异的面部姿态，在人类生理机能上是很难达到的，更加不可能维持超过半分钟以上。

    但是白澍做到了。

    许久之后，白澍恢复了正常，抿住嘴唇，上下嘴皮子一碰，砸吧了一下。

    慢慢的活动已经几近失去控制的手指。

    看了看电脑屏幕显示出来的时间。

    已经两点半了。

    平常一点钟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一点半，他就可以结束掉所有的工作，然后继续上床沉没于黑暗。

    是的，沉没于黑暗而并非是睡觉，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太长时间的睡眠会给大脑造成严重的负荷，所以有越睡越困的说法。

    人的大脑机制的确需要休息，但是休息时间也不宜过长，就像劳逸结合这个成语的意义所在，脑细胞有休眠期，也有活跃期，期间具有一个临界的平衡点，越过去就是物极而反。

    他虽然昼夜颠倒，但也很注重养生，避免猝死。

    他每天睡眠时间是固定的，除此之外，他有保持大脑细胞的活性，除了电脑之外，思考也是他每日必修。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室友就评价他为哲学家，因为在他清醒的那十多个小时里面，他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里都处于思考状态。

    甚至有人猜测他在修炼什么邪教功夫，也因此发生了不少的啼笑皆非的事件。

    如今想来，恍然如梦。

    不错，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包括白叶。

    他不是真的荒废在家不学无术，一心投身网络文学事业。

    他有上过大学，那是他人生里面为数不多的热情追求之一。

    但也中途夭折。

    有一个问题，他思考了许久，却迟迟找不到答案，甚至随着时间的流失与心智的变化而愈来愈迷糊，彻底陷入了思维的困境里面。

    那个问题是，到底什么才叫做真实？什么才算是正常？

    眼睛所见，耳朵所听，身体所触碰到的那些就是真实吗？

    可是目之所及皆是左右颠倒，更遑论那些所谓的感觉真实。

    都是感觉了，还怎么真实？

    真实到底是困窘于虚假当中的，兴许看不见才会更加真实。

    而那些证明正常的言论就更加让他感觉可笑了，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他也难以认同那些将偏离于当下文化背景的行为模式视作异常乃至神经症的说法。

    这两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他，他最终忍无可忍的，也就逐渐龟缩到了自己的小空间里面。

    就像其它文学创作者一样，将自己全身心，从思维到灵魂都奉献给艺术，将内心所有的“欲求不满”都宣泄于文字。

    如此的，苟延残喘，不至于行尸走肉。

    想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个正常的世界里面。

    一个人，看不见光，实际上也没有光，但就是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