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笼
偶尔，洛夫·密斯塔会抬头看表。
雕刻繁复花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金色的挂钟，表针别出心裁，被做成怀抱婴儿的圣母形状。
他手捧第四纪著作《追逐疯狂之光》，后背舒舒服服倚着软垫。
这本书由狂人格罗于第四纪中叶完成，记载了有关太阳第七曜，也是正神【无眠之眼】的一系列秘术，兼诸多将人绑在光下炙烤的邪恶仪式。
仅仅阅读此书，双眼视力就会逐渐下降，最后完全透明，无法阻挡光线射入颅骨。
所以它在第五纪也被称为《失明之书》。
“他去了哪里……难道是书库？”
“奴隶往书库里跑了！”
隐隐传来纷乱嘈杂的声音。
最后一次抬头确认时间，洛夫终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手臂上细微的鳞片轻轻抖动，迅速变成灰白色脱落下来，留下的伤口像一个个粉红小嘴。
那是阅读美人鱼族群的仪式书《凝滞海葬之秘》的后遗症，除长出鳞片外，阅读者每晚都会做坠入深海的可怕噩梦。
洛夫在书架前慢慢踱步，手指轻擦过无数本密传典籍的书脊。
他抬头看向天空。头顶上，阴云密布，群鸦盘旋。
乌云般稠密的鸦群发出狰狞的尖叫，鸦群环绕中，高空被倒立束缚的巨人尸体摇摇欲坠。鸦群和巨人尸体在雷鸣与电闪下映出不可名状的阴霾，仿佛末日到来，罪人被挂在高处。
洛夫眨眨眼，一切消失不见，只剩肮脏的天花板和蜡烛明灭的吊灯。
“又是幻觉？”他喃喃自语，有人开始用力砸门。
木板和钢条支撑不了多久，但洛夫一动不动。大门被暴力破开的巨响中，他只是举起水壶，把最后一点液体倒进嘴里。
门外挤满了暴怒的披甲士兵，他们潮水般涌来，至少有三把样式不同的武器同时向洛夫招呼。还有人跟在后面跳脚大喊：“抓活的，活的！别把男爵大人的书库弄脏！”
洛夫毫无兴致的打量这一切。
他踏前一步，刀劈就落了空。又一个转身，剑刺也闪了过去。
钻进密集的书架群里，士兵们大声呼喝尾随其后。等门口再无一人停留，洛夫又从一旁的柜子里钻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低声嘟囔：“眼睛好酸。”
随后他从地上捡起一卷羊皮纸揣在怀里，拍拍屁股，大摇大摆走进奢华的走廊。
在第一个拐角，洛夫低头躲在一盆花后，几个女仆急匆匆端着蜜酒跑过。
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步数。
“6.....7......”左侧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一条凶恶的斗牛犬。它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洛夫，然而还没等它吠叫，鼻子上就挨了一下狠的。
斗牛犬干净利落晕过去。
洛夫躲在门后，听到有人快步走来，惊叫，大声咒骂，把狗抱起来回身进屋。洛夫施施然跟进去，随手抄起桌上瓷盘，在男人后脑勺上砸了个粉碎。
人和狗都倒在地上。洛夫把门锁死，挑选出一块合心意的碎瓷。
“你好啊，达拉先生。”他哼着歌把碎瓷片插进男子胸口，男人在昏迷中微微抽搐。
碎瓷片沾上胸口血，在地面画出一个完美至极的圆。洛夫手很稳，在圆的外侧勾勒出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好了。”
他费力把男人和狗都搬到圆形正中央，做出祈祷的姿势。
“我拜请双生女巫，她们来自西方，诞自两个子宫，两人一为公主，一为怪物。”
洛夫低声说。
圆形周围符文依次亮起，男人和狗的身体都像油脂那样融化。
走廊里，门被挨扇拉开检查。
“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有人带着恐惧说。
“今天可是大人的好日子，万万不能有差错！不然......”
不远处的门突然打开，洛夫探头出来，找了招手。
“哈喽。”
他又缩了回去。
“在那边！”
士兵们涌向那间屋子，领头模样的人眼疾手快，一下把门拉开。
后面的人疑惑：“快进去啊，为什么不动？”
“这.....这.....”
头领牙齿颤抖，咯咯作响。
门内，巨大的黑色魔怪低头和他对视，狗嘴张开，里面伸出一个蠢笨大笑的人头。
“我，我是，我是达拉！”人头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士兵们沉默片刻，大叫一声，四散奔逃。
由人与斗牛犬结合产生的魔怪撞破墙壁，飞扑向自己的午餐。
一片混乱中，洛夫偷偷溜出房间。
象征“肉”与“结合”的双生女巫，其秘术制造出的魔怪固然好用，可惜动静太大。
城堡里的秘术师肯定全被惊动了。
洛夫的步伐慢慢加快，最后全力迈动双腿。
“几点，几点，现在是几点？”
墙壁上挂钟一闪即逝。
“就是现在！”
他拼命跳了起来。
离开地面一瞬间，走廊地面开裂下陷，但洛夫稳稳在空洞那边落地。
他敏捷窜到上层楼梯，不忘大喊：“下次见啦，科恩！”
空洞中一个老人慢慢飘浮上升，望着洛夫消失的背影，满脸凝重：“他为什么......难道目标是大人不成？”
随后他冷笑起来。
“原来如此，又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那位大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爵啊，他的力量，可比我强太多了。”
另一边，洛夫大踏步狂奔。
时间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候。
他已经不在乎仆人发现自己，从这里开始，全是没有战斗力的女仆。
女人的惊叫此起彼伏，被洛夫一一甩到身后。
肺部就像火烧一样疼，毕竟不过是奴隶营养不良的身体。
洛夫最终抵达城堡四层的宴会厅，大门紧闭，门上布满鲜花与荆棘的浮雕。
“快退下！”
门口两名守卫逼上前，声音凌厉。
洛夫慢慢停下，大口喘气：“你们好啊！唐纳德，尤弥尔。”
两个守卫。
左边的守卫男仆打扮，面容冷峻。
右边则是黑发的骑士，甲胄在身，手里持握宽大的骑士剑
“竟敢惊扰主人的宴会......”男仆尤弥尔眼中闪过寒光。
“真是不知死活，下贱的奴隶！”骑士唐纳德面色厌恶。
洛夫按住膝盖猛喘几下把气喘匀，然后直起身子。
他把手高高举起来。
“我不跑了，我投降。”他平静说。
这个举动让唐纳德和尤弥尔大为疑惑，然后唐纳德嗤笑着抽出剑。
“原来是个疯子吗？那就在这里把你刺死......”
“慢着！”
洛夫大声说。
唐纳德一呆：“做什么？”
“再等.....五，四，三，二，一！”
宴会厅大门倏然洞开。
唐纳德和尤弥尔惊恐回头，只见衣冠华美的男男女女愕然看向门外。
几秒沉默后，居中位置，一个皮肤细腻如女人的男子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唐纳德和尤弥尔一激灵，几乎同时跪在地上。
“属下罪该万死！”
男子皱眉，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看看洛夫：“那么，你是哪位？”
洛夫笑容灿烂。
“吾的真名乃是洛夫·密斯塔。”
男人用同样细腻的手指扣扣眉心：“不认识。”
“以密斯塔之姓氏置于双角轨，洛夫之名献于石夫。”
洛夫继续说。
男人面色骤变，他冲尤弥尔大喊：“杀了他！”
尤弥尔迅速从腰间抽出银亮的飞刀，飞刀在空中划出一条痕迹。
“我拜请狮子匠，盖因其无懈可击！使猛兽流血，并烧焦皮肤，我通过狻猊，剑齿兽，那即是吾等的三重门关！我.....”
声音戛然而止。
小刀插在洛夫的喉咙上。
洛夫嘴巴一张一合。
就差，就差一句......
男子心有余悸抹了抹细嫩的额头，目视洛夫慢慢倒下。
洛夫坐倒在地。
突然咳着血沫嘿嘿笑起来。
他拼尽全力，挤出最后几个音：
“Load。”
仿佛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瞬间，乾坤倒转。
洛夫双眼睁开，在腥臭的稻草堆上坐起。他爬过布满脏臭水污的监牢，小心躲避巡逻狱卒的目光。
狱友老查理面向墙卧着，洛夫毫不客气把他翻过来，撕开脏臭的囚服。
老查理脑袋不自然歪向一边。
洛夫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把轻薄的小刀。
他膝行几步，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咣咣咣敲打牢门：“求你们快来看看，他好像死了！”
远处传来不耐烦的应答声，洛夫低头缩到牢门边上，手心紧紧攥住小刀。
第19655次回档。
开始了。
雕刻繁复花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金色的挂钟，表针别出心裁，被做成怀抱婴儿的圣母形状。
他手捧第四纪著作《追逐疯狂之光》，后背舒舒服服倚着软垫。
这本书由狂人格罗于第四纪中叶完成，记载了有关太阳第七曜，也是正神【无眠之眼】的一系列秘术，兼诸多将人绑在光下炙烤的邪恶仪式。
仅仅阅读此书，双眼视力就会逐渐下降，最后完全透明，无法阻挡光线射入颅骨。
所以它在第五纪也被称为《失明之书》。
“他去了哪里……难道是书库？”
“奴隶往书库里跑了！”
隐隐传来纷乱嘈杂的声音。
最后一次抬头确认时间，洛夫终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手臂上细微的鳞片轻轻抖动，迅速变成灰白色脱落下来，留下的伤口像一个个粉红小嘴。
那是阅读美人鱼族群的仪式书《凝滞海葬之秘》的后遗症，除长出鳞片外，阅读者每晚都会做坠入深海的可怕噩梦。
洛夫在书架前慢慢踱步，手指轻擦过无数本密传典籍的书脊。
他抬头看向天空。头顶上，阴云密布，群鸦盘旋。
乌云般稠密的鸦群发出狰狞的尖叫，鸦群环绕中，高空被倒立束缚的巨人尸体摇摇欲坠。鸦群和巨人尸体在雷鸣与电闪下映出不可名状的阴霾，仿佛末日到来，罪人被挂在高处。
洛夫眨眨眼，一切消失不见，只剩肮脏的天花板和蜡烛明灭的吊灯。
“又是幻觉？”他喃喃自语，有人开始用力砸门。
木板和钢条支撑不了多久，但洛夫一动不动。大门被暴力破开的巨响中，他只是举起水壶，把最后一点液体倒进嘴里。
门外挤满了暴怒的披甲士兵，他们潮水般涌来，至少有三把样式不同的武器同时向洛夫招呼。还有人跟在后面跳脚大喊：“抓活的，活的！别把男爵大人的书库弄脏！”
洛夫毫无兴致的打量这一切。
他踏前一步，刀劈就落了空。又一个转身，剑刺也闪了过去。
钻进密集的书架群里，士兵们大声呼喝尾随其后。等门口再无一人停留，洛夫又从一旁的柜子里钻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低声嘟囔：“眼睛好酸。”
随后他从地上捡起一卷羊皮纸揣在怀里，拍拍屁股，大摇大摆走进奢华的走廊。
在第一个拐角，洛夫低头躲在一盆花后，几个女仆急匆匆端着蜜酒跑过。
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步数。
“6.....7......”左侧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一条凶恶的斗牛犬。它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洛夫，然而还没等它吠叫，鼻子上就挨了一下狠的。
斗牛犬干净利落晕过去。
洛夫躲在门后，听到有人快步走来，惊叫，大声咒骂，把狗抱起来回身进屋。洛夫施施然跟进去，随手抄起桌上瓷盘，在男人后脑勺上砸了个粉碎。
人和狗都倒在地上。洛夫把门锁死，挑选出一块合心意的碎瓷。
“你好啊，达拉先生。”他哼着歌把碎瓷片插进男子胸口，男人在昏迷中微微抽搐。
碎瓷片沾上胸口血，在地面画出一个完美至极的圆。洛夫手很稳，在圆的外侧勾勒出一个个扭曲的符号。
“.....好了。”
他费力把男人和狗都搬到圆形正中央，做出祈祷的姿势。
“我拜请双生女巫，她们来自西方，诞自两个子宫，两人一为公主，一为怪物。”
洛夫低声说。
圆形周围符文依次亮起，男人和狗的身体都像油脂那样融化。
走廊里，门被挨扇拉开检查。
“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有人带着恐惧说。
“今天可是大人的好日子，万万不能有差错！不然......”
不远处的门突然打开，洛夫探头出来，找了招手。
“哈喽。”
他又缩了回去。
“在那边！”
士兵们涌向那间屋子，领头模样的人眼疾手快，一下把门拉开。
后面的人疑惑：“快进去啊，为什么不动？”
“这.....这.....”
头领牙齿颤抖，咯咯作响。
门内，巨大的黑色魔怪低头和他对视，狗嘴张开，里面伸出一个蠢笨大笑的人头。
“我，我是，我是达拉！”人头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士兵们沉默片刻，大叫一声，四散奔逃。
由人与斗牛犬结合产生的魔怪撞破墙壁，飞扑向自己的午餐。
一片混乱中，洛夫偷偷溜出房间。
象征“肉”与“结合”的双生女巫，其秘术制造出的魔怪固然好用，可惜动静太大。
城堡里的秘术师肯定全被惊动了。
洛夫的步伐慢慢加快，最后全力迈动双腿。
“几点，几点，现在是几点？”
墙壁上挂钟一闪即逝。
“就是现在！”
他拼命跳了起来。
离开地面一瞬间，走廊地面开裂下陷，但洛夫稳稳在空洞那边落地。
他敏捷窜到上层楼梯，不忘大喊：“下次见啦，科恩！”
空洞中一个老人慢慢飘浮上升，望着洛夫消失的背影，满脸凝重：“他为什么......难道目标是大人不成？”
随后他冷笑起来。
“原来如此，又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那位大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爵啊，他的力量，可比我强太多了。”
另一边，洛夫大踏步狂奔。
时间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候。
他已经不在乎仆人发现自己，从这里开始，全是没有战斗力的女仆。
女人的惊叫此起彼伏，被洛夫一一甩到身后。
肺部就像火烧一样疼，毕竟不过是奴隶营养不良的身体。
洛夫最终抵达城堡四层的宴会厅，大门紧闭，门上布满鲜花与荆棘的浮雕。
“快退下！”
门口两名守卫逼上前，声音凌厉。
洛夫慢慢停下，大口喘气：“你们好啊！唐纳德，尤弥尔。”
两个守卫。
左边的守卫男仆打扮，面容冷峻。
右边则是黑发的骑士，甲胄在身，手里持握宽大的骑士剑
“竟敢惊扰主人的宴会......”男仆尤弥尔眼中闪过寒光。
“真是不知死活，下贱的奴隶！”骑士唐纳德面色厌恶。
洛夫按住膝盖猛喘几下把气喘匀，然后直起身子。
他把手高高举起来。
“我不跑了，我投降。”他平静说。
这个举动让唐纳德和尤弥尔大为疑惑，然后唐纳德嗤笑着抽出剑。
“原来是个疯子吗？那就在这里把你刺死......”
“慢着！”
洛夫大声说。
唐纳德一呆：“做什么？”
“再等.....五，四，三，二，一！”
宴会厅大门倏然洞开。
唐纳德和尤弥尔惊恐回头，只见衣冠华美的男男女女愕然看向门外。
几秒沉默后，居中位置，一个皮肤细腻如女人的男子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唐纳德和尤弥尔一激灵，几乎同时跪在地上。
“属下罪该万死！”
男子皱眉，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看看洛夫：“那么，你是哪位？”
洛夫笑容灿烂。
“吾的真名乃是洛夫·密斯塔。”
男人用同样细腻的手指扣扣眉心：“不认识。”
“以密斯塔之姓氏置于双角轨，洛夫之名献于石夫。”
洛夫继续说。
男人面色骤变，他冲尤弥尔大喊：“杀了他！”
尤弥尔迅速从腰间抽出银亮的飞刀，飞刀在空中划出一条痕迹。
“我拜请狮子匠，盖因其无懈可击！使猛兽流血，并烧焦皮肤，我通过狻猊，剑齿兽，那即是吾等的三重门关！我.....”
声音戛然而止。
小刀插在洛夫的喉咙上。
洛夫嘴巴一张一合。
就差，就差一句......
男子心有余悸抹了抹细嫩的额头，目视洛夫慢慢倒下。
洛夫坐倒在地。
突然咳着血沫嘿嘿笑起来。
他拼尽全力，挤出最后几个音：
“Load。”
仿佛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瞬间，乾坤倒转。
洛夫双眼睁开，在腥臭的稻草堆上坐起。他爬过布满脏臭水污的监牢，小心躲避巡逻狱卒的目光。
狱友老查理面向墙卧着，洛夫毫不客气把他翻过来，撕开脏臭的囚服。
老查理脑袋不自然歪向一边。
洛夫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把轻薄的小刀。
他膝行几步，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咣咣咣敲打牢门：“求你们快来看看，他好像死了！”
远处传来不耐烦的应答声，洛夫低头缩到牢门边上，手心紧紧攥住小刀。
第19655次回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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