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招工
“崇祯十五年四月中，顺天三河县地方，半空中忽堕下一龙，牛头而蛇身，有角有鳞，宛转嚎叫于沙土中，以水沃之则稍止。抚案不敢奏闻。如是者三昼夜，乃死。”
——《烈皇小识》卷七
“成化中，丹桂乡民田苗甚蔚。一夕雷雨大作，有巨物压苗，横数亩，乃堕龙也。越旬日，鳞肉腐尽，民拾齿骨归。”
——《道光永州府志》卷十七
“东莞县有地名觐冈者，忽有堕龙蟠于蔗畦之间，身大于桶，鳞滑而油，长约十数丈，历二十日不去。或云‘天谪之也’”
——《壶天录》
……
……
龙棚集团招聘饲养员二十名。
要求：男性，学历不限，身体健康（以体检为准），年龄20-30岁。
待遇：五险一金，工资每月15000元（体检合格后立马发放半年薪资）。
工作模式：全封闭式，每两个月休假两天。
陈加子看到这条招聘信息的时候毫不犹豫投了应聘简历，因为他现在很缺钱。
陈加子身上背着三十万贷款。
起因是半年前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发小做了一次网贷，发小在拿到钱后很快人间蒸发，催债的打爆了陈加子手机，还派了催债人员天天去家里堵门。
爷爷陈大缸奶奶杨彩云和哥哥陈春灯勉强凑了十万块钱，这是家里三口子仅有的积蓄。
催债的还想耍横，哥哥陈春灯把催债的提溜进屋里锁了门，奶奶杨彩云开了天然气阀门，爷爷陈大缸关了家里窗户拿出了打火机，一副要一起飞天的架势。
要债的怂了，表示有事好商量。
老陈家人硬气，吐口吐沫是个钉，不耍赖。
陈加子请求借贷平台延长分期，费尽口舌之后借贷平台终于勉强同意了。
事情缓了一缓，可陈加子依然背着二十万的贷款。
陈加子正犯愁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这条招聘信息，提前支付半年薪水的条件吸引了陈加子的兴趣，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
有些意外，龙棚集团很快来了消息，让陈加子去本市一所从未听说过的医院体检。
医院是一个私立医院，电梯的广告位上贴满了各种不孕不育的小广告。
体检异常繁琐。
血常归，尿常归，大便常规，肝功，胃镜、X光，心电图，脑电图，血压、心率、肺活量……
最后，蒙着大口罩的体检医生让陈加子坦诚相见，仔细检查了陈加子的肌肤纹理、身材、肛肠卫生情况等细节后，医生满意的点点头，一个自称姓魏的经理在应聘书上写下了同意两个字。
没有笔试，没有面试，只有一次体检。
陈加子有一种错觉，身体健康似乎是这家公司招聘的唯一标准。
陈加子体检的时候仔细观察了，这次体检一共来了三百多人，体检之后筛下了二百八十多人，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六。
原因无非身高过矮或者体重过胖，潜在疾病，体脂率高，或者身体有疤痕，甚至还有一个是因为脚底板长了个鸡眼被刷下。
他依稀听到体检医生与魏经理在说什么鸡眼也是瑕疵……会影响口感……要绝对健康……
古怪的对话让陈加子有些疑惑。
饲养员这样一个普通职位，为何会对从业者的身体有如此严苛要求，会不会是一场网络诈骗？
可魏经理现场统计了各人的银行卡信息，财务当场发放了半年薪水九万元。
对于一个打工人来说，到手的薪水总是最有说服力的。
看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陈加子的疑惑消散了。
魏经理说公司现在缺人手，要求大家明天就要到岗，公司在郊区路途较远，让大家明天早晨八点在统一地点乘坐班车前往公司。
第二天一早陈加子就来到了集合点，面对如此高薪的工作，新同事们没有一人迟到，这个名叫龙棚集团的公司似乎也很靠谱，八点一到，大巴车准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车上魏经理介绍，龙棚集团是一家以生猪养殖为核心，集饲料加工、种猪育种、生猪屠宰加工于一体的大型养殖企业。
可陈加子从某度上搜过，从来没有听说过在J市存在过这样一个大型企业，龙棚他倒是知道的。
古时偶有堕龙自天而降，平凡的庶民们为救这种神灵之物，会自发拿出家中的芦席给龙搭个棚子遮风挡雨，龙有多长，棚子便有多长，此称龙棚。
传说受到庶民照顾的堕龙们再次升天后总会保佑此地数年风调雨顺。
龙棚，真是一个颇有祥瑞之气的名字。
大巴车很快出了市区，沿着国道一路向南，经理老魏带着大家唱了几首《某结就是力量》，《让我们荡起某桨》等脍炙人口的歌曲，陈加子坐在最后排跟大溜儿唱着，只张嘴没出声，他观察着车上的新同事们，这次招聘20人，都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个个年富力强。
大巴车在一个偏僻的山口处转入山里，然后沿着陡峭的山路缓缓上行，这个时候陈加子已经敏锐发现自己的手机仅剩下一格信号。
汽车在大山里颠颠晃晃的爬行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爬上山顶停了下来。
经理老魏说公司到了，招呼大家拿好各自的东西下车。
老魏拿出个袋子守在车门口，要求每个人下车的时候把手机交上来，公司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月会有一次对外通话的机会。
陈加子看到大家很犹豫，可还是排队下车交出了手机。
陈加子缩在队伍的末尾，在交手机前给家里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信号很差，电话里有咝咝啦啦的杂音，是爷爷陈大缸接的电话。
陈加子说新单位很忙，估计两个月回不了家，爷爷陈大缸鼓励陈加子安心工作，家里的事儿别操心，电话最后爷爷问陈加子公司在哪里，陈加子正想回答，老魏发现了陈加子的小动作，一把抢过了电话，然后将陈加子的手机关机，狠狠塞进了手中的袋子里。
魏经理的脸色很不好看，先用阴森森的目光看了陈加子半分钟，而后缓和着语气告诫陈加子，在龙棚集团，一定要遵守纪律，不能泄露公司地址也是纪律之一。
领导的话总是对的，陈加子低头答应着，躲开魏经理阴森森的目光钻下了车。
陈加子再抬头的时候，一道长长的暗青色石阶出现在脚下，石阶尽头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闯入眼中。
石阶直通山门，半腿高的门槛上两扇鲜红山门严丝合缝紧闭，山门之上门楣正中金闪闪的牌匾上写着“困龙观”三个字。
龙棚集团的办公地点竟是一所道观，这是陈加子万万没有想到的。
同事们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样不合常理的办公地点，似乎并不符合龙棚集团全球五百强的身份。
突然，一声清晰而又诡异的声音出现在陈加子的脑海里。
“回来了。”
“又一个我们回来了。”
“我们将我们囚禁在此，我们回来唤醒我们。”
“我们把我们的血肉留给生生不息的我们。”
“生与亡的我们终将一起跨越那扇门。”
凶厉的笑声在陈加子脑海中突然炸响，而后在下一瞬间又突然消失，陈加子脑海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烈皇小识》卷七
“成化中，丹桂乡民田苗甚蔚。一夕雷雨大作，有巨物压苗，横数亩，乃堕龙也。越旬日，鳞肉腐尽，民拾齿骨归。”
——《道光永州府志》卷十七
“东莞县有地名觐冈者，忽有堕龙蟠于蔗畦之间，身大于桶，鳞滑而油，长约十数丈，历二十日不去。或云‘天谪之也’”
——《壶天录》
……
……
龙棚集团招聘饲养员二十名。
要求：男性，学历不限，身体健康（以体检为准），年龄20-30岁。
待遇：五险一金，工资每月15000元（体检合格后立马发放半年薪资）。
工作模式：全封闭式，每两个月休假两天。
陈加子看到这条招聘信息的时候毫不犹豫投了应聘简历，因为他现在很缺钱。
陈加子身上背着三十万贷款。
起因是半年前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发小做了一次网贷，发小在拿到钱后很快人间蒸发，催债的打爆了陈加子手机，还派了催债人员天天去家里堵门。
爷爷陈大缸奶奶杨彩云和哥哥陈春灯勉强凑了十万块钱，这是家里三口子仅有的积蓄。
催债的还想耍横，哥哥陈春灯把催债的提溜进屋里锁了门，奶奶杨彩云开了天然气阀门，爷爷陈大缸关了家里窗户拿出了打火机，一副要一起飞天的架势。
要债的怂了，表示有事好商量。
老陈家人硬气，吐口吐沫是个钉，不耍赖。
陈加子请求借贷平台延长分期，费尽口舌之后借贷平台终于勉强同意了。
事情缓了一缓，可陈加子依然背着二十万的贷款。
陈加子正犯愁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这条招聘信息，提前支付半年薪水的条件吸引了陈加子的兴趣，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
有些意外，龙棚集团很快来了消息，让陈加子去本市一所从未听说过的医院体检。
医院是一个私立医院，电梯的广告位上贴满了各种不孕不育的小广告。
体检异常繁琐。
血常归，尿常归，大便常规，肝功，胃镜、X光，心电图，脑电图，血压、心率、肺活量……
最后，蒙着大口罩的体检医生让陈加子坦诚相见，仔细检查了陈加子的肌肤纹理、身材、肛肠卫生情况等细节后，医生满意的点点头，一个自称姓魏的经理在应聘书上写下了同意两个字。
没有笔试，没有面试，只有一次体检。
陈加子有一种错觉，身体健康似乎是这家公司招聘的唯一标准。
陈加子体检的时候仔细观察了，这次体检一共来了三百多人，体检之后筛下了二百八十多人，录取率不到百分之六。
原因无非身高过矮或者体重过胖，潜在疾病，体脂率高，或者身体有疤痕，甚至还有一个是因为脚底板长了个鸡眼被刷下。
他依稀听到体检医生与魏经理在说什么鸡眼也是瑕疵……会影响口感……要绝对健康……
古怪的对话让陈加子有些疑惑。
饲养员这样一个普通职位，为何会对从业者的身体有如此严苛要求，会不会是一场网络诈骗？
可魏经理现场统计了各人的银行卡信息，财务当场发放了半年薪水九万元。
对于一个打工人来说，到手的薪水总是最有说服力的。
看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陈加子的疑惑消散了。
魏经理说公司现在缺人手，要求大家明天就要到岗，公司在郊区路途较远，让大家明天早晨八点在统一地点乘坐班车前往公司。
第二天一早陈加子就来到了集合点，面对如此高薪的工作，新同事们没有一人迟到，这个名叫龙棚集团的公司似乎也很靠谱，八点一到，大巴车准时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车上魏经理介绍，龙棚集团是一家以生猪养殖为核心，集饲料加工、种猪育种、生猪屠宰加工于一体的大型养殖企业。
可陈加子从某度上搜过，从来没有听说过在J市存在过这样一个大型企业，龙棚他倒是知道的。
古时偶有堕龙自天而降，平凡的庶民们为救这种神灵之物，会自发拿出家中的芦席给龙搭个棚子遮风挡雨，龙有多长，棚子便有多长，此称龙棚。
传说受到庶民照顾的堕龙们再次升天后总会保佑此地数年风调雨顺。
龙棚，真是一个颇有祥瑞之气的名字。
大巴车很快出了市区，沿着国道一路向南，经理老魏带着大家唱了几首《某结就是力量》，《让我们荡起某桨》等脍炙人口的歌曲，陈加子坐在最后排跟大溜儿唱着，只张嘴没出声，他观察着车上的新同事们，这次招聘20人，都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个个年富力强。
大巴车在一个偏僻的山口处转入山里，然后沿着陡峭的山路缓缓上行，这个时候陈加子已经敏锐发现自己的手机仅剩下一格信号。
汽车在大山里颠颠晃晃的爬行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爬上山顶停了下来。
经理老魏说公司到了，招呼大家拿好各自的东西下车。
老魏拿出个袋子守在车门口，要求每个人下车的时候把手机交上来，公司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月会有一次对外通话的机会。
陈加子看到大家很犹豫，可还是排队下车交出了手机。
陈加子缩在队伍的末尾，在交手机前给家里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信号很差，电话里有咝咝啦啦的杂音，是爷爷陈大缸接的电话。
陈加子说新单位很忙，估计两个月回不了家，爷爷陈大缸鼓励陈加子安心工作，家里的事儿别操心，电话最后爷爷问陈加子公司在哪里，陈加子正想回答，老魏发现了陈加子的小动作，一把抢过了电话，然后将陈加子的手机关机，狠狠塞进了手中的袋子里。
魏经理的脸色很不好看，先用阴森森的目光看了陈加子半分钟，而后缓和着语气告诫陈加子，在龙棚集团，一定要遵守纪律，不能泄露公司地址也是纪律之一。
领导的话总是对的，陈加子低头答应着，躲开魏经理阴森森的目光钻下了车。
陈加子再抬头的时候，一道长长的暗青色石阶出现在脚下，石阶尽头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闯入眼中。
石阶直通山门，半腿高的门槛上两扇鲜红山门严丝合缝紧闭，山门之上门楣正中金闪闪的牌匾上写着“困龙观”三个字。
龙棚集团的办公地点竟是一所道观，这是陈加子万万没有想到的。
同事们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样不合常理的办公地点，似乎并不符合龙棚集团全球五百强的身份。
突然，一声清晰而又诡异的声音出现在陈加子的脑海里。
“回来了。”
“又一个我们回来了。”
“我们将我们囚禁在此，我们回来唤醒我们。”
“我们把我们的血肉留给生生不息的我们。”
“生与亡的我们终将一起跨越那扇门。”
凶厉的笑声在陈加子脑海中突然炸响，而后在下一瞬间又突然消失，陈加子脑海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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