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母
李帅给陈加子一种颇为古怪的印象。
说实话这位名叫李帅的同事明明长着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可又自带着一种扔进人堆里就不会太过显眼的路人感。
这是一种颇为矛盾而的感觉。
陈加子有一阵子酷爱看名人传记，记得期间自己看过一本名叫《谍梦三十年》的间谍自传，作者是个曾经拥有三重身份的间谍，谍海浮尘三十年侥幸退休后回忆了半生惊险。
记得那本书中曾经说，一名优秀的间谍，既要有超出常人的头脑与意志，更要有一副不引人注意的面孔与气质。
优秀的头脑与意志是为了生存，不引人注意的面孔与气质同样也是为了生存。
李帅似乎就有点这么个意思。
若不是因为分宿舍时李帅执意要分到陈加子宿舍，陈加子还真不会注意这个人。
“借一步说话。”
陈加子学着李帅的样子，神秘兮兮的向着李帅说道，李帅眉头挑了挑。
李帅很早就注意到了陈加子似乎有些不同，从第一次体检面试的时候就感觉这个憨头憨脑的同事气息隐隐有些不对，然后在困龙潭定级的时候确认了这个名叫陈加子的同事和自己一样有某种异常的精神波动。
李帅确信眼前的陈加子和自己一样，都是异常能力者。
虽然不知道陈加子是什么路数，可李帅隐隐总感觉陈加子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判断同陈加子有合作的可能。
现在李帅的处境有点危险，他急需帮手。
作为南州市E-12区的网格调查员，他第一个发现了龙棚公司的招聘有些奇怪，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某个小型诈骗组织的小阴谋，E-12区平日里较好，异常事件稀少，有些闲的李帅想着搂草打兔子，促进一下社会治安也是好的，于是决定卧个底，抓个贼，请示上级之后，行动很快批准下来。
潜伏很顺利，健康的身体让他很快通过体检。
李帅随着大巴车进入困龙观，可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在看到困龙潭里那个不明物体时，李帅突然意识到自己误判了敌情。
他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看到那个东西时的感受，首先是极度厌恶的感觉。
混沌，恶臭，邪恶，血腥。
他觉得世界上一切污浊的词汇都适用于水潭中的古怪东西。
而后是难以解脱的窒息感。
而后是无法克服的恐惧，还伴随着一丝想要融入其中的冲动，这是被蛊惑的征兆，实在过于危险。
李帅知道那是一个自己无法抗衡的东西，不，甚至是局里的那几精英们或许都要吃力的应对此物。
孤军奋战的李帅已经不期望解决掉水潭里的那个东西，现在他只想脱困。
虽然他一路上留下了局里一直使用的特殊联络方式，可不确定局里能否及时赶到。
现在，只能自救。
俩人端着餐盘默契的找了一张空桌子挨着坐下，距离同事们远了一些，于是李帅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下午吃了丹药后你也不舒服对不对？”
“这饭你也吃不下去是不是？”
“那东西也被你清空了是不是？”
“我想咱们能合作。”
李帅重复着刚刚的四个问题，期待着陈加子的回应。
李帅确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助自己，他们现在已经是掉进了同一张网里的鱼，只有合作，才会有一丝生机。
大家既然都是异常之人，自然能看清现在的形势。
陈加子囫囵着吃了块鱼肉，没急着说话，先吐出两根刺。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奶奶杨彩云教给自己的良好生活习惯。
“下午我吃了丹药之后很舒服，口感像大山楂丸。”
“这饭我吃的格外香。”
“清空是啥？清空自己，让往事随风？对离开的人不再怀念，对过去的事不再纠缠？”
“合作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陈加子吐出鱼刺，不急不慢的说道，顺便免费给李帅赠送了一个白眼儿。
李帅有点噎的慌。
他有点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咋那么寸呢？
陈加子是刻意如此的，自进入困龙观以来，他经历了太多变故，尤其是坟场的经历让他对陌生人本能生出了戒备。
李青山比你还乖吧？
李青山的左眼给我“加料”。
余世凉比你慈眉善目吧。
余世凉一肚子毒水儿。
人心隔肚皮。
在龙棚公司这个古怪的地方，他不敢轻信一个突然向自己示好的陌生人。
都是聪明人，李帅先是楞了楞，而后豁然明白了陈加子的顾忌。
能力者们大都是低调谨慎的家伙，没有人，他决定拿出一点儿诚意。
“这种喂猪似的吃法受不了吧，中午吃了晚上吃，我帮你处理。”
李明决定拿出一点诚意。
李明先是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今晚的同事们似乎都有点饿急眼了，胃口出奇的好，大家疯狂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大力咀嚼着，大家的吃相看起来并不雅观，甚至有人扔掉了筷子直接下手抓了起来，每一张嘴里都发出相似的呜噜呜噜的声音，像猪一样。
魏经理似乎真的很喜欢看大家吃饭的样子，笑眯眯的坐在食堂一角悄悄看着大家，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没人注意到李帅和陈加子。
于是没等陈加子回应，李帅端过了陈加子的大半饭菜，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下一刻神态微微严肃了起来。
陈加子瞥眼看到李帅的肩膀微微阔了阔，坐在椅子下的两条对微微打开了一下，两只脚狠狠在地上踩了踩。
而后陈加子听到李帅的脚下传来一阵清晰的涌动声。
咕噜……咕噜……咕噜……
很像水滩子里冒水泡的声音。
可似乎又微微有点不像，比冒水泡的声音要沉闷一点点。
陈加子有些好奇的向李帅脚下看去，然后有些惊异的抿了抿嘴角。
下一刻，李帅的脚下原本铺着白瓷砖的平整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一个黑沉沉的不断冒着泥泡的大黑泥滩子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帅脚下。
“吾有食物，敬奉地母，请食请食。”
李帅用虔诚的神态看着脚下那摊泥滩子，用同样虔诚的语气说出一句话来，而后翻手将大半盘食物倒进了脚下的烂泥潭子里。
食物慢慢在烂泥滩里沉沦而下，而后慢慢完全没入其中，就像沉入了一滩沼泽里。
泥潭平静片刻，又是几个泥泡悄然涌动而起，泥泡散尽，烂泥潭里又有了变化。
一张女人的脸悄悄浮现在黑色泥潭中，向着李帅露出慈祥的笑容，像是在赞许这位虔诚信徒的供奉。
说实话这位名叫李帅的同事明明长着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可又自带着一种扔进人堆里就不会太过显眼的路人感。
这是一种颇为矛盾而的感觉。
陈加子有一阵子酷爱看名人传记，记得期间自己看过一本名叫《谍梦三十年》的间谍自传，作者是个曾经拥有三重身份的间谍，谍海浮尘三十年侥幸退休后回忆了半生惊险。
记得那本书中曾经说，一名优秀的间谍，既要有超出常人的头脑与意志，更要有一副不引人注意的面孔与气质。
优秀的头脑与意志是为了生存，不引人注意的面孔与气质同样也是为了生存。
李帅似乎就有点这么个意思。
若不是因为分宿舍时李帅执意要分到陈加子宿舍，陈加子还真不会注意这个人。
“借一步说话。”
陈加子学着李帅的样子，神秘兮兮的向着李帅说道，李帅眉头挑了挑。
李帅很早就注意到了陈加子似乎有些不同，从第一次体检面试的时候就感觉这个憨头憨脑的同事气息隐隐有些不对，然后在困龙潭定级的时候确认了这个名叫陈加子的同事和自己一样有某种异常的精神波动。
李帅确信眼前的陈加子和自己一样，都是异常能力者。
虽然不知道陈加子是什么路数，可李帅隐隐总感觉陈加子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判断同陈加子有合作的可能。
现在李帅的处境有点危险，他急需帮手。
作为南州市E-12区的网格调查员，他第一个发现了龙棚公司的招聘有些奇怪，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某个小型诈骗组织的小阴谋，E-12区平日里较好，异常事件稀少，有些闲的李帅想着搂草打兔子，促进一下社会治安也是好的，于是决定卧个底，抓个贼，请示上级之后，行动很快批准下来。
潜伏很顺利，健康的身体让他很快通过体检。
李帅随着大巴车进入困龙观，可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在看到困龙潭里那个不明物体时，李帅突然意识到自己误判了敌情。
他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看到那个东西时的感受，首先是极度厌恶的感觉。
混沌，恶臭，邪恶，血腥。
他觉得世界上一切污浊的词汇都适用于水潭中的古怪东西。
而后是难以解脱的窒息感。
而后是无法克服的恐惧，还伴随着一丝想要融入其中的冲动，这是被蛊惑的征兆，实在过于危险。
李帅知道那是一个自己无法抗衡的东西，不，甚至是局里的那几精英们或许都要吃力的应对此物。
孤军奋战的李帅已经不期望解决掉水潭里的那个东西，现在他只想脱困。
虽然他一路上留下了局里一直使用的特殊联络方式，可不确定局里能否及时赶到。
现在，只能自救。
俩人端着餐盘默契的找了一张空桌子挨着坐下，距离同事们远了一些，于是李帅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下午吃了丹药后你也不舒服对不对？”
“这饭你也吃不下去是不是？”
“那东西也被你清空了是不是？”
“我想咱们能合作。”
李帅重复着刚刚的四个问题，期待着陈加子的回应。
李帅确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帮助自己，他们现在已经是掉进了同一张网里的鱼，只有合作，才会有一丝生机。
大家既然都是异常之人，自然能看清现在的形势。
陈加子囫囵着吃了块鱼肉，没急着说话，先吐出两根刺。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奶奶杨彩云教给自己的良好生活习惯。
“下午我吃了丹药之后很舒服，口感像大山楂丸。”
“这饭我吃的格外香。”
“清空是啥？清空自己，让往事随风？对离开的人不再怀念，对过去的事不再纠缠？”
“合作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陈加子吐出鱼刺，不急不慢的说道，顺便免费给李帅赠送了一个白眼儿。
李帅有点噎的慌。
他有点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年轻人，说起话来咋那么寸呢？
陈加子是刻意如此的，自进入困龙观以来，他经历了太多变故，尤其是坟场的经历让他对陌生人本能生出了戒备。
李青山比你还乖吧？
李青山的左眼给我“加料”。
余世凉比你慈眉善目吧。
余世凉一肚子毒水儿。
人心隔肚皮。
在龙棚公司这个古怪的地方，他不敢轻信一个突然向自己示好的陌生人。
都是聪明人，李帅先是楞了楞，而后豁然明白了陈加子的顾忌。
能力者们大都是低调谨慎的家伙，没有人，他决定拿出一点儿诚意。
“这种喂猪似的吃法受不了吧，中午吃了晚上吃，我帮你处理。”
李明决定拿出一点诚意。
李明先是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今晚的同事们似乎都有点饿急眼了，胃口出奇的好，大家疯狂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大力咀嚼着，大家的吃相看起来并不雅观，甚至有人扔掉了筷子直接下手抓了起来，每一张嘴里都发出相似的呜噜呜噜的声音，像猪一样。
魏经理似乎真的很喜欢看大家吃饭的样子，笑眯眯的坐在食堂一角悄悄看着大家，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没人注意到李帅和陈加子。
于是没等陈加子回应，李帅端过了陈加子的大半饭菜，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下一刻神态微微严肃了起来。
陈加子瞥眼看到李帅的肩膀微微阔了阔，坐在椅子下的两条对微微打开了一下，两只脚狠狠在地上踩了踩。
而后陈加子听到李帅的脚下传来一阵清晰的涌动声。
咕噜……咕噜……咕噜……
很像水滩子里冒水泡的声音。
可似乎又微微有点不像，比冒水泡的声音要沉闷一点点。
陈加子有些好奇的向李帅脚下看去，然后有些惊异的抿了抿嘴角。
下一刻，李帅的脚下原本铺着白瓷砖的平整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一个黑沉沉的不断冒着泥泡的大黑泥滩子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帅脚下。
“吾有食物，敬奉地母，请食请食。”
李帅用虔诚的神态看着脚下那摊泥滩子，用同样虔诚的语气说出一句话来，而后翻手将大半盘食物倒进了脚下的烂泥潭子里。
食物慢慢在烂泥滩里沉沦而下，而后慢慢完全没入其中，就像沉入了一滩沼泽里。
泥潭平静片刻，又是几个泥泡悄然涌动而起，泥泡散尽，烂泥潭里又有了变化。
一张女人的脸悄悄浮现在黑色泥潭中，向着李帅露出慈祥的笑容，像是在赞许这位虔诚信徒的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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