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喜妹当上了营业员
“俊山，喜妹，你俩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去公路边等车。”
喜妹今天去要去供销社报道上班，送行的饺子迎客的面的，一大早，许桂花就起床煮饺子为喜妹送行。作为这个家的长女女婿，贺俊山受许桂花委托送喜妹去铁岭镇供销社报到。
吃过饺子，贺俊山拎着那个用床单包裹的大包袱；许桂花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着一个煤油炉子、两个洋瓷碗和两个搪瓷盘子。煤油炉子是李全孝过去上班时用的，现在又留给了喜妹；喜妹肩上斜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
一行四个来到巷子南口312国道边等车。等了一小会儿，一辆蹦蹦车就从东边过来了。贺俊山连忙朝司机挥手，司机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从李家湾村去三岔岭镇，必须先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汽车站乘坐小客车。
蹦蹦车是一种烧柴油的机动三轮车，车厢用钢筋焊了雨棚架子，上面蒙上彩条布，车辆两侧的架子上，分别放着一块木板当座位。蹦蹦车司机下了车，问道：“几个人？到哪里下车？”
贺俊山说：“两个人，去县城。多少钱？”
司机说：“每人五角，你们带个大包袱占座位，也要付一个人的钱。”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喜妹和和贺俊山上了车，坐到另一侧座位上，把行李放到座位中间。司机一踩油门，蹦蹦车就拖着长长的灰色尾巴车发了。喜妹从敞口望出头，看到两鬓斑白的娘，还久久站在路边目送着。
贺俊山和喜妹坐蹦蹦车到县城后，又拎着行李去了县汽车站，上了一辆直达三岔岭的小客车。等小客车上满了人，终于缓缓驶出了汽车站，沿着312国道一路向东行驶。喜妹坐在车窗口，看着玻璃窗外一晃而过的田野，一晃而过的村庄和山林。一个半小时后，小客车在一个路口停下来，售票员小哥喊道，“铁岭镇到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下车”。”
喜妹跟在大姐夫身后，顺着下车的人群下了车，售票员从后备箱帮他俩取出行李。贺俊山和喜妹就跟在一群人后面，沿着路边一条大路朝铁岭镇走去。
铁岭镇不大，蜿蜒的312国道是它与外界联通的唯一枢纽。通往镇子的大路两边有几座村民新盖的平方，有的里面开着饭店，有的里面开着商铺。喜妹第一次坐客车，下车后头晕晕乎乎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脑袋才清醒了过来。
天高云淡，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温暖惬意。贺俊山和路边一个行人问了路，招呼喜妹沿着这条端直朝前走，然后拐入朝东的一条大路，就来到了铁岭镇供销社所在地。
铁岭镇是个区镇，供销社规模较大。两排长龙似的门店中间夹着一条宽阔的街道。店铺是清一色半旧大瓦房，透着一种亲切的沧桑感，但依然能让人想象到当初的气势磅礴。
这天不逢集，两排商店中间宽阔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个男女营业员站在店铺门前的廊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谝闲传。喜妹跟着姐夫沿着街道来到街道最东头，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就出现在眼前，大铁门西边墙上竖挂着一个木招牌。上面用仿宋体镌刻着六个黑漆大字——铁岭镇供销社。
贺俊山招呼喜妹迈进大铁门，一个大叔从大门东侧的一个小房间走出来，问道：“二位找谁？”
“大叔，我送我妹子来供销社上班，请问主任办公室在哪里？”贺俊山迎上前，给大叔递了一支烟说。
“卢主任住在后院，你们把行李先放到门房，我带你们去。”大叔热情地说。
大叔带着贺俊山和喜妹越过宽敞的供销社大院，拐进两座房子中间的一个走廊，就来到了供销社后院。后院是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一排高大的房子格外醒目，东西各有几间厢房。西厢房前面有一大片菜地，里面种着大葱和刚露出头的碧绿的菠菜
“看！外就是卢主任办公室！”大叔站在走廊口，伸出右手指着东厢房说。
“知道了，谢谢大叔。”贺俊山说。
贺俊山招呼喜妹上前敲门。一个四十出头的瘦高个男子打开门，打量了贺俊山和喜妹一眼，问道：“你们是？”
贺俊山连忙给卢主任发了一根烟，笑着说，“卢主任好，这是我妹子李喜妹，我是送她来上班的。”
卢主任打量了喜妹一眼，笑呵呵地说：“欢迎！欢迎！我喊老刘来接待你们。”
卢主任站在门口，朝对面大声喊到：“老刘，老刘，您出来一下。”
“来了！”一位大叔应声从对面厢房一间屋子走过来。卢主任笑呵呵向他嘱咐了几句，然后转头对贺俊山说：“让老刘带喜妹去宿舍，先安顿下来，等我们几个主任开会安排岗位。”
“你们跟我来。”老刘把贺俊山和喜妹带到自己隔壁那间屋子，屋子里放着两张小床，一张书桌。然后对贺俊山说：“这是临时宿舍，让你妹子暂时先住在这儿，等过几天她上岗了，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贺俊山帮喜妹把行李从门房搬到这间临时宿舍，帮喜妹把房间整理了一下，他因为当天还要乘车返回去，临走前，再次去敲开卢主任房门，卢主任办公室果然有几个人正在开会。贺俊山连忙掏出兜里的香烟，给里面几个人一人发了一根烟，然后陪着笑脸对卢主任说：“卢主任，我不方便久留，一会还要等车回去，我妹子年纪小，拜托你们要多多关照，给她分配个合适的岗位！”
“放心吧！喜妹通知年纪小，又是女同志，我们会酌情照顾的。”
贺俊山第二天还要上班，生怕耽误返回的客车，叮嘱了喜妹几句，就去路边等车去了。
老陈问：“喜妹，押金带了没有？”
“带了，老刘叔”喜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裤兜。
“你跟着我去农行营业所，先把押金交了，免得你带在身上不安全。”老刘说。
喜妹跟着老刘，沿大门前大路朝北走，走到十字路口处，又朝西边大路直走。西边这条大路两边全是机关单位：信用社、国税所、地税所、粮站、林业站、信用社、农行营业所……。
喜妹跟在老刘叔身后，在一个有着四层台阶的大瓦房前停下来。
“这就是农行营业所。”老刘说。喜妹跟在老刘身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橱窗内，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纪和喜妹差不多的漂亮姑娘。
“老刘叔，您来了！”娘看见老刘叔，就的大方地笑着打招呼说。
“小红，这是我们供销社新来的职工李喜妹。她今天报到来交押金。你俩认识一下，等她过几天上岗后，会经常上这儿交款的。”
“太好了，喜妹，我改天下班后去供销社找你一块玩儿。”小红性格开朗，看着喜妹笑嘻嘻地说。
喜妹初来乍到有点羞怯，看着漂亮活泼的小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腼腆地冲她笑笑
中年女人正在低头数一沓钱，等她数好钱并用纸条扎好，放进身边的保险柜，这才抬起头看着老刘笑着说：“刘叔，您来了。”
“赵兰，这是我们供销社新来的李喜妹，她来存押金，你帮她办理一下。”
赵兰看着喜妹说：“交多少押金？把押金钱递进来。”
“一千元。”喜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裤兜里掏钱，瞬间惊觉过来，钱装在夹层裤兜里，裤兜被娘用针线缝上了。喜妹连忙尴尬地闪到一旁，手伸进夹层裤兜里，摸索着用手指头拆缝线。
小红看到喜妹的窘态，连忙善解人意地推开橱窗旁边的那扇小门，招收示意喜妹进去。小红她喜带到里间小屋，找了一根缝衣针帮喜妹把裤兜拆开。
干练的赵兰大姐帮喜妹办好手续，把缴款从橱窗递出来。喜妹拿着缴款单，跟在老刘身后告辞返回供销后。老刘又带喜妹返回后院，踏上台阶走进后院面南朝北那一溜大瓦房。这座大瓦房两边各有一间办公室，中间室会议室，里面摆放着几排条椅和一台电视机。老刘带着喜妹来到东边那间会计办公室，把存款单交给张会计。等张会计给喜妹打了收条，喜妹拿着收条返回宿舍，刚把床铺整理好。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清脆的打铃声。
“喜妹，下午饭时间到了，拿上碗筷跟叔去食堂吃饭。”老刘叔在门外笑呵呵喊喜妹。
原来这是吃饭铃声，喜妹连忙拿着碗筷跟在老刘叔身后去食堂吃饭。
供销社的男女老少职工们，纷纷拿着碗筷从各自的宿舍聚集到厨房，大家的眼神不由自主全落到喜妹头上。
“小同志，记得每天一听到铃声，就拿上碗筷来厨房吃饭。”邱师把一碗臊子面递到喜妹手上，热心地叮嘱说。
“中午和你一块来的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
“是我姐夫。”
“中午我站在门市部前，看到你和你姐夫，我还以来上班的是你姐夫，你这个小姑娘是跟着来上学的呢。”
“这次县联社给咱供销社分配了四个新职工，另外三人，到现在还没来，可能明天才来。”
……
大家好奇地七嘴八舌议论和喜妹搭讪着。
第二天中午，有两男一女果然也来报到了。一个男的三十岁左右，身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性格豪爽热情，一遇见人就上前搭讪。听说他是从老山前线荣立三等功，被劳人局分配到铁岭镇供销社上班的；另一个男子也是个小年轻，年纪和喜妹差不多，性格腼腆，和人一说话就脸红，像个羞涩的大姑娘；女旳叫李俊芳，比喜妹大四岁，县城人。刘叔安排她和喜妹暂时住一间宿舍。
三天后，经几个正副主任开会研究决定：喜妹和李俊芳留在区社接手副食门市部。两个男的都被分到下属分社。听说三岔岭供销社下辖六个分社，这几个分社，只有两个在国道边，其余四个都在不通公路的深山里，进货和休假都要乘坐拖拉机。
铁岭镇区社共有九个门店：五金门市部、建材门市部、生产日杂门市部、百货门市部、综合门市部、副食门市部、马路门市部、收购门市部、大百货商场。
这天吃过早饭，张会计手里拿着盘点表，和老刘叔一块来喊喜妹和李淑芬去副食门市部盘存、接手续。
喜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有点胆怯地暗自琢磨着，“什么是盘存？接手续复杂吗？”
副食门市部是个四间房的门店，东面和正面是水泥柜台，西面有一个硕大的木盐翰，盐瀚顶上吊着一个杆子秤。盐瀚北侧有两个白色的大塑料桶，一个是酱油桶，一个是醋桶；门市部里面的货架上，琳琅满目摆着糖果饼干和各种烟酒调料。
交手续的两个营业员，一个是卢主任的老婆张秀芳，一个是卢主任的妹子卢燕姿。张秀芳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长相耐看，说话声音悦耳；卢燕姿二十出头，名如其人，身材高挑，脸庞俊秀，是供销社的临时工。听说她和供销社隔壁一个跑客车的青年谈对象，已经定了婚期，正等着交手续后成亲。
“副食门市部是个红火门市部，销售任务不愁完不成，但就是比较辛苦。”老刘叔是副食门市部的库管，他对喜妹和李淑芬剧透说。
“副食门市部是个有油水的门市部，所以卢主任才让自己老婆和妹子干。但副食门市部活路重，她俩干了不到一年，就累得不想干了。”出纳金玲对喜妹说。
王会计坐在三屉桌旁，打开盘点表，对张秀芳说：“盘存开始吧！”
张秀芳用温和的声音招呼喜妹和李淑芬，说：“先从香烟开始。”
“《红公主》烟三条另四盒，你俩点一下。”
喜妹和李淑芬点数后忙，王会计就在盘点表上用笔记下来。
红公主三条零四盒，每条四元；鹤烟十二条条，每条一块二；羊群烟三条，每条一块五；黄公主一条零八盒，每条十元；云烟八盒，每盒七块五；太白酒一箱零两瓶，一箱二十四瓶……
交手续前，两个前任已经十几天没大手笔进货了，货架上每样商品都所剩无几。因此，盘存盘的很快。中午十点开始盘存，下午两点就盘结束了。会计让老刘叔拿着盘点表，带着喜妹和李淑芬又挨齐对了一遍货，确认无误后，交接双方在盘点表上签名、按手印。
盘存结束，王会计拿着盘点表正准备离开，卢主任进来了，他笑呵呵地说：“这么快就盘结束了？两位新同志，一定要抓紧时间熟悉商品，每样商品货架上都签有标签，如果一时半会记不准，卖的时候就要看一下标签。特别是烟酒类，相对比较值钱，千万不敢卖错了。我特别提醒一下你俩，‘云烟’，七块钱一盒，可别当七毛钱卖了，万一卖错了，你俩一个月工资可不够赔的。”
“卢主任，云烟咋这么贵？”别的烟大都是几毛钱一盒，云烟一盒居然七元，喜妹上班第一年，属于试用期，月工资也才三十六元，两个月工资才够买一条《云烟》，供销社居然有这么贵的烟，，喜妹惊奇地说。
卢主任亲切地笑着说：“没听过‘云烟贵酒’嘛？云烟是名烟，能不贵吗？不过你俩也不用担心，它就剩下几盒了，等这几盒卖完了，今后就不让库房再进了。”
“这烟是上次区公所招待人，打招呼让咱们进了三条，可他们只买了两条，剩下一条，上次税务所招呼人，又买了几盒，剩下这五盒怎么再也卖不出去了。”张秀芳说。
“卢主任，不行就减价处理算了，可别放发霉了。”老刘说。
“再放一个月，还卖不出去你就只能降价处里了。”卢主任说。
“门市部后面两个小套间，你俩一人住一间，一会抓紧把被褥从宿舍搬过来，从今晚开始，副食门店就交给你俩了。”卢主任说。“老刘，她俩刚上岗业务不熟，你督促他俩进货、分秤，后天逢集，你也要来给她俩帮忙，也算带带她俩。”
“没问题！”老刘说。“淑芬、喜妹，明天早上你俩把门市部的商品挨齐检查一下，看看哪些商品不多了，逐一登记下来，明天早上喊我进货。还有，红白糖，碱面、苏打等，都是一百斤重的大袋子，进回来后还要抓紧分秤。”
喜妹今天去要去供销社报道上班，送行的饺子迎客的面的，一大早，许桂花就起床煮饺子为喜妹送行。作为这个家的长女女婿，贺俊山受许桂花委托送喜妹去铁岭镇供销社报到。
吃过饺子，贺俊山拎着那个用床单包裹的大包袱；许桂花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着一个煤油炉子、两个洋瓷碗和两个搪瓷盘子。煤油炉子是李全孝过去上班时用的，现在又留给了喜妹；喜妹肩上斜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
一行四个来到巷子南口312国道边等车。等了一小会儿，一辆蹦蹦车就从东边过来了。贺俊山连忙朝司机挥手，司机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从李家湾村去三岔岭镇，必须先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汽车站乘坐小客车。
蹦蹦车是一种烧柴油的机动三轮车，车厢用钢筋焊了雨棚架子，上面蒙上彩条布，车辆两侧的架子上，分别放着一块木板当座位。蹦蹦车司机下了车，问道：“几个人？到哪里下车？”
贺俊山说：“两个人，去县城。多少钱？”
司机说：“每人五角，你们带个大包袱占座位，也要付一个人的钱。”
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喜妹和和贺俊山上了车，坐到另一侧座位上，把行李放到座位中间。司机一踩油门，蹦蹦车就拖着长长的灰色尾巴车发了。喜妹从敞口望出头，看到两鬓斑白的娘，还久久站在路边目送着。
贺俊山和喜妹坐蹦蹦车到县城后，又拎着行李去了县汽车站，上了一辆直达三岔岭的小客车。等小客车上满了人，终于缓缓驶出了汽车站，沿着312国道一路向东行驶。喜妹坐在车窗口，看着玻璃窗外一晃而过的田野，一晃而过的村庄和山林。一个半小时后，小客车在一个路口停下来，售票员小哥喊道，“铁岭镇到了，请大家抓紧时间下车”。”
喜妹跟在大姐夫身后，顺着下车的人群下了车，售票员从后备箱帮他俩取出行李。贺俊山和喜妹就跟在一群人后面，沿着路边一条大路朝铁岭镇走去。
铁岭镇不大，蜿蜒的312国道是它与外界联通的唯一枢纽。通往镇子的大路两边有几座村民新盖的平方，有的里面开着饭店，有的里面开着商铺。喜妹第一次坐客车，下车后头晕晕乎乎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脑袋才清醒了过来。
天高云淡，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温暖惬意。贺俊山和路边一个行人问了路，招呼喜妹沿着这条端直朝前走，然后拐入朝东的一条大路，就来到了铁岭镇供销社所在地。
铁岭镇是个区镇，供销社规模较大。两排长龙似的门店中间夹着一条宽阔的街道。店铺是清一色半旧大瓦房，透着一种亲切的沧桑感，但依然能让人想象到当初的气势磅礴。
这天不逢集，两排商店中间宽阔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个男女营业员站在店铺门前的廊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谝闲传。喜妹跟着姐夫沿着街道来到街道最东头，两扇黑色的大铁门就出现在眼前，大铁门西边墙上竖挂着一个木招牌。上面用仿宋体镌刻着六个黑漆大字——铁岭镇供销社。
贺俊山招呼喜妹迈进大铁门，一个大叔从大门东侧的一个小房间走出来，问道：“二位找谁？”
“大叔，我送我妹子来供销社上班，请问主任办公室在哪里？”贺俊山迎上前，给大叔递了一支烟说。
“卢主任住在后院，你们把行李先放到门房，我带你们去。”大叔热情地说。
大叔带着贺俊山和喜妹越过宽敞的供销社大院，拐进两座房子中间的一个走廊，就来到了供销社后院。后院是一个四合院，坐北朝南一排高大的房子格外醒目，东西各有几间厢房。西厢房前面有一大片菜地，里面种着大葱和刚露出头的碧绿的菠菜
“看！外就是卢主任办公室！”大叔站在走廊口，伸出右手指着东厢房说。
“知道了，谢谢大叔。”贺俊山说。
贺俊山招呼喜妹上前敲门。一个四十出头的瘦高个男子打开门，打量了贺俊山和喜妹一眼，问道：“你们是？”
贺俊山连忙给卢主任发了一根烟，笑着说，“卢主任好，这是我妹子李喜妹，我是送她来上班的。”
卢主任打量了喜妹一眼，笑呵呵地说：“欢迎！欢迎！我喊老刘来接待你们。”
卢主任站在门口，朝对面大声喊到：“老刘，老刘，您出来一下。”
“来了！”一位大叔应声从对面厢房一间屋子走过来。卢主任笑呵呵向他嘱咐了几句，然后转头对贺俊山说：“让老刘带喜妹去宿舍，先安顿下来，等我们几个主任开会安排岗位。”
“你们跟我来。”老刘把贺俊山和喜妹带到自己隔壁那间屋子，屋子里放着两张小床，一张书桌。然后对贺俊山说：“这是临时宿舍，让你妹子暂时先住在这儿，等过几天她上岗了，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贺俊山帮喜妹把行李从门房搬到这间临时宿舍，帮喜妹把房间整理了一下，他因为当天还要乘车返回去，临走前，再次去敲开卢主任房门，卢主任办公室果然有几个人正在开会。贺俊山连忙掏出兜里的香烟，给里面几个人一人发了一根烟，然后陪着笑脸对卢主任说：“卢主任，我不方便久留，一会还要等车回去，我妹子年纪小，拜托你们要多多关照，给她分配个合适的岗位！”
“放心吧！喜妹通知年纪小，又是女同志，我们会酌情照顾的。”
贺俊山第二天还要上班，生怕耽误返回的客车，叮嘱了喜妹几句，就去路边等车去了。
老陈问：“喜妹，押金带了没有？”
“带了，老刘叔”喜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裤兜。
“你跟着我去农行营业所，先把押金交了，免得你带在身上不安全。”老刘说。
喜妹跟着老刘，沿大门前大路朝北走，走到十字路口处，又朝西边大路直走。西边这条大路两边全是机关单位：信用社、国税所、地税所、粮站、林业站、信用社、农行营业所……。
喜妹跟在老刘叔身后，在一个有着四层台阶的大瓦房前停下来。
“这就是农行营业所。”老刘说。喜妹跟在老刘身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橱窗内，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纪和喜妹差不多的漂亮姑娘。
“老刘叔，您来了！”娘看见老刘叔，就的大方地笑着打招呼说。
“小红，这是我们供销社新来的职工李喜妹。她今天报到来交押金。你俩认识一下，等她过几天上岗后，会经常上这儿交款的。”
“太好了，喜妹，我改天下班后去供销社找你一块玩儿。”小红性格开朗，看着喜妹笑嘻嘻地说。
喜妹初来乍到有点羞怯，看着漂亮活泼的小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腼腆地冲她笑笑
中年女人正在低头数一沓钱，等她数好钱并用纸条扎好，放进身边的保险柜，这才抬起头看着老刘笑着说：“刘叔，您来了。”
“赵兰，这是我们供销社新来的李喜妹，她来存押金，你帮她办理一下。”
赵兰看着喜妹说：“交多少押金？把押金钱递进来。”
“一千元。”喜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裤兜里掏钱，瞬间惊觉过来，钱装在夹层裤兜里，裤兜被娘用针线缝上了。喜妹连忙尴尬地闪到一旁，手伸进夹层裤兜里，摸索着用手指头拆缝线。
小红看到喜妹的窘态，连忙善解人意地推开橱窗旁边的那扇小门，招收示意喜妹进去。小红她喜带到里间小屋，找了一根缝衣针帮喜妹把裤兜拆开。
干练的赵兰大姐帮喜妹办好手续，把缴款从橱窗递出来。喜妹拿着缴款单，跟在老刘身后告辞返回供销后。老刘又带喜妹返回后院，踏上台阶走进后院面南朝北那一溜大瓦房。这座大瓦房两边各有一间办公室，中间室会议室，里面摆放着几排条椅和一台电视机。老刘带着喜妹来到东边那间会计办公室，把存款单交给张会计。等张会计给喜妹打了收条，喜妹拿着收条返回宿舍，刚把床铺整理好。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清脆的打铃声。
“喜妹，下午饭时间到了，拿上碗筷跟叔去食堂吃饭。”老刘叔在门外笑呵呵喊喜妹。
原来这是吃饭铃声，喜妹连忙拿着碗筷跟在老刘叔身后去食堂吃饭。
供销社的男女老少职工们，纷纷拿着碗筷从各自的宿舍聚集到厨房，大家的眼神不由自主全落到喜妹头上。
“小同志，记得每天一听到铃声，就拿上碗筷来厨房吃饭。”邱师把一碗臊子面递到喜妹手上，热心地叮嘱说。
“中午和你一块来的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
“是我姐夫。”
“中午我站在门市部前，看到你和你姐夫，我还以来上班的是你姐夫，你这个小姑娘是跟着来上学的呢。”
“这次县联社给咱供销社分配了四个新职工，另外三人，到现在还没来，可能明天才来。”
……
大家好奇地七嘴八舌议论和喜妹搭讪着。
第二天中午，有两男一女果然也来报到了。一个男的三十岁左右，身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性格豪爽热情，一遇见人就上前搭讪。听说他是从老山前线荣立三等功，被劳人局分配到铁岭镇供销社上班的；另一个男子也是个小年轻，年纪和喜妹差不多，性格腼腆，和人一说话就脸红，像个羞涩的大姑娘；女旳叫李俊芳，比喜妹大四岁，县城人。刘叔安排她和喜妹暂时住一间宿舍。
三天后，经几个正副主任开会研究决定：喜妹和李俊芳留在区社接手副食门市部。两个男的都被分到下属分社。听说三岔岭供销社下辖六个分社，这几个分社，只有两个在国道边，其余四个都在不通公路的深山里，进货和休假都要乘坐拖拉机。
铁岭镇区社共有九个门店：五金门市部、建材门市部、生产日杂门市部、百货门市部、综合门市部、副食门市部、马路门市部、收购门市部、大百货商场。
这天吃过早饭，张会计手里拿着盘点表，和老刘叔一块来喊喜妹和李淑芬去副食门市部盘存、接手续。
喜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有点胆怯地暗自琢磨着，“什么是盘存？接手续复杂吗？”
副食门市部是个四间房的门店，东面和正面是水泥柜台，西面有一个硕大的木盐翰，盐瀚顶上吊着一个杆子秤。盐瀚北侧有两个白色的大塑料桶，一个是酱油桶，一个是醋桶；门市部里面的货架上，琳琅满目摆着糖果饼干和各种烟酒调料。
交手续的两个营业员，一个是卢主任的老婆张秀芳，一个是卢主任的妹子卢燕姿。张秀芳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长相耐看，说话声音悦耳；卢燕姿二十出头，名如其人，身材高挑，脸庞俊秀，是供销社的临时工。听说她和供销社隔壁一个跑客车的青年谈对象，已经定了婚期，正等着交手续后成亲。
“副食门市部是个红火门市部，销售任务不愁完不成，但就是比较辛苦。”老刘叔是副食门市部的库管，他对喜妹和李淑芬剧透说。
“副食门市部是个有油水的门市部，所以卢主任才让自己老婆和妹子干。但副食门市部活路重，她俩干了不到一年，就累得不想干了。”出纳金玲对喜妹说。
王会计坐在三屉桌旁，打开盘点表，对张秀芳说：“盘存开始吧！”
张秀芳用温和的声音招呼喜妹和李淑芬，说：“先从香烟开始。”
“《红公主》烟三条另四盒，你俩点一下。”
喜妹和李淑芬点数后忙，王会计就在盘点表上用笔记下来。
红公主三条零四盒，每条四元；鹤烟十二条条，每条一块二；羊群烟三条，每条一块五；黄公主一条零八盒，每条十元；云烟八盒，每盒七块五；太白酒一箱零两瓶，一箱二十四瓶……
交手续前，两个前任已经十几天没大手笔进货了，货架上每样商品都所剩无几。因此，盘存盘的很快。中午十点开始盘存，下午两点就盘结束了。会计让老刘叔拿着盘点表，带着喜妹和李淑芬又挨齐对了一遍货，确认无误后，交接双方在盘点表上签名、按手印。
盘存结束，王会计拿着盘点表正准备离开，卢主任进来了，他笑呵呵地说：“这么快就盘结束了？两位新同志，一定要抓紧时间熟悉商品，每样商品货架上都签有标签，如果一时半会记不准，卖的时候就要看一下标签。特别是烟酒类，相对比较值钱，千万不敢卖错了。我特别提醒一下你俩，‘云烟’，七块钱一盒，可别当七毛钱卖了，万一卖错了，你俩一个月工资可不够赔的。”
“卢主任，云烟咋这么贵？”别的烟大都是几毛钱一盒，云烟一盒居然七元，喜妹上班第一年，属于试用期，月工资也才三十六元，两个月工资才够买一条《云烟》，供销社居然有这么贵的烟，，喜妹惊奇地说。
卢主任亲切地笑着说：“没听过‘云烟贵酒’嘛？云烟是名烟，能不贵吗？不过你俩也不用担心，它就剩下几盒了，等这几盒卖完了，今后就不让库房再进了。”
“这烟是上次区公所招待人，打招呼让咱们进了三条，可他们只买了两条，剩下一条，上次税务所招呼人，又买了几盒，剩下这五盒怎么再也卖不出去了。”张秀芳说。
“卢主任，不行就减价处理算了，可别放发霉了。”老刘说。
“再放一个月，还卖不出去你就只能降价处里了。”卢主任说。
“门市部后面两个小套间，你俩一人住一间，一会抓紧把被褥从宿舍搬过来，从今晚开始，副食门店就交给你俩了。”卢主任说。“老刘，她俩刚上岗业务不熟，你督促他俩进货、分秤，后天逢集，你也要来给她俩帮忙，也算带带她俩。”
“没问题！”老刘说。“淑芬、喜妹，明天早上你俩把门市部的商品挨齐检查一下，看看哪些商品不多了，逐一登记下来，明天早上喊我进货。还有，红白糖，碱面、苏打等，都是一百斤重的大袋子，进回来后还要抓紧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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