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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终将离别

    李云轩跑出大厅后,直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任何人都不见,不论章秋和二娘他们如何劝说都没有回应。

    无奈,几人都只有离去,等云轩冷静后再来。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傍晚。

    昏黄的阳光照在陈墨怀的脸上,他正走在走廊上,手中还提着食盒。

    径直来到李云轩所住房屋的门前,抬手轻敲。

    叩叩。

    ......

    无人回应。

    见此,陈墨怀开口道:“云轩,开门,我给你带吃的来了,还有你爱吃的烧鸡哦~”

    依旧无人回应......

    陈墨怀早已预料到会这样,于是拔出了后腰的匕首,插入门缝,然后缓缓向下拉,将挡门的横木像切黄油一样切断。

    随后伸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吱呀——

    陈墨怀提着食盒走进门,因为关着窗户,屋内有些昏暗。

    走到烛台前点燃了火烛,烛光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吃点东西吧。”陈墨怀将饭盒内的饭菜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李云轩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膝一声不吭。

    见状,陈墨怀将烧鸡端到了云轩面前,在他面前晃悠:“很香很香的烧鸡哦~一口下去滋滋冒油哦~”

    云轩因为从回来开始便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再加上他现在一脉的境界,需要充足的食物作为支撑,所以现在他确实是饥肠辘辘。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偏头不理会。

    陈墨怀笑了笑,将手中端着的烧鸡放在了桌上。

    “记得吃饭,别饿着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出去玩。”

    说完陈墨怀便转身离开了,丝毫没有停留。

    而李云轩依旧抱着双膝坐在床榻上,没有去看陈墨怀一眼。

    轻轻关上房门后,房间内又陷入了寂静。

    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李云轩才将视线投向了大门,红肿的双眼里满是委屈。

    咕噜~

    菜的香气填满了整个房间,让李云轩备受煎熬,在漫长的思想斗争下,最终饥饿获得了胜利。

    迈着有些虚浮地步伐,云轩走到了桌前桌下,拿起碗筷迫不及待的将饭餐送入嘴中。

    “呜......呜......”

    忽然屋内渐渐响起了哭声,满是委屈。

    屋顶,陈墨怀坐在屋脊上,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只得幽幽一叹。

    ......

    第二天。

    一大早陈墨怀就将李云轩拉到了大街上,站在街口便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比以往更加繁多的摊位,整个街道热闹非凡。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所以人较之以往会多不少。

    陈墨怀拉着李云轩先是逛街买吃的,然后又去了茶馆听说书。

    今天说书讲的是:皇天武帝大战妖族大帝。

    这是一篇荡气回肠的传说:传言人族的皇天武帝于无量之海大战妖族大帝,并以一己之力灭杀对方,并为此给人族夺来了大片的生存空间。

    这本是李云轩最爱的听故事,他憧憬着其中的皇天武帝,并幻想着终有一天能与之比肩。

    但今日却兴致缺缺,没有一点反应。

    听完说书,陈墨怀带着李云轩去了这里最好的饭馆吃饭,本想能借此让云轩心情能好点,但依旧没任何作用。

    在吃饭时云轩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闷着头吃饭。

    对此陈墨怀只是微微一笑。

    饭后二人又去游湖,看着广阔的湖面,陈墨怀心里不自觉的开阔起来。

    但云轩依旧无言。

    接着二人又去了许许多多的地方,直到太阳西斜,夜晚降临。

    陈墨怀还想去更多的地方,但奈何时间有限,只能去云轩曾经提起过的最想去的几个地方。

    ......

    今晚星夜当空,银月如盘,二人坐在李云轩房屋的屋脊之上,陈墨怀抬头望月,李云轩低头不语。

    许久,陈墨怀开口打破沉默:“明天你就要走了......”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提起李云轩即将离开的事情,但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提了。

    此话一出,轻轻地呜咽声响起,沉默了一整天的李云轩终于开口了:

    “不......不要赶我走......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一定不捣乱,哥哥!爷爷!不要抛弃云轩......哇啊——”

    李云轩痛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这里是他的家,他最亲爱的爷爷和哥哥都在这里,他哪里都不想去!

    陈墨怀心如刀绞,眼眶微红,伸手将弟弟抱入怀中,轻抚着后背:

    “云轩没错,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

    “不要抛弃云轩......不要......我不想走......呜呜......”

    李云轩将头埋在哥哥怀里,低声哭泣。

    陈墨怀轻抚着弟弟的后背,柔声安慰。

    良久,哭声渐停,这时陈墨怀说道:“爷爷和哥哥都没有不要云轩,我们也舍不得你。”

    听到这话,李云轩离开哥哥的怀抱,小脸满是委屈的说:“那为什么爷爷和哥哥都要我离开?”

    陈墨怀抬手将弟弟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收回双手,微笑着说:“因为云轩要回家啊。”

    “可......这里就是云轩的家啊......”

    陈墨怀笑了笑:“是啊,这里是你的家,但那边......也是你的家。”

    李云轩有些没听明白:“可......家,不是只有一个吗?”

    “家有的时候不止一个。”

    李云轩摇了摇头:“不明白。”

    “云轩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所以这里是你的家。但在远方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家,有你的父母,他们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他们可以无条件爱你并为你付出一切,他们是对你而言最伟大的人。”陈墨怀眼神飘远,带着一抹思念。

    李云轩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可是......哥哥和爷爷不也是一样吗?”

    陈墨怀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云轩说的没错,我和爷爷都一样爱你。“陈墨怀顿了顿,”但那终究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这是最为强烈的关系。所以你就回去看看吧,再说了,你也不是不能回来。”

    “真的可以回来吗?”

    陈墨怀宠溺的摸着弟弟的脑袋,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当然可以回来,我和爷爷还有张大哥他们都会等着你。”

    “嗯......”

    李云轩陷入了沉思,经过哥哥的劝导,他也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产生了期待。

    在他人生的这几年,他也并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但见到父母要离开这个家为代价,他一时难以接受。

    “可他们将云轩弄丢了,他们是不是不想要云轩......”

    “这个想必是有原因的吧,既然当年要将你扔掉,那么现在就不会来寻找你,而这个你可以去当面问问。“

    李云轩有些动摇了:“可我......舍不得你们......”

    一听到这话,陈墨怀也不免有些失落:“可偏偏人生充满了离别......”

    “嗯......?”

    陈墨怀忽然反应过来,想在和云轩说这些他可能不懂,于是转移话题:

    “等我一下,我去拿一点东西。”

    说完人飞身而起,然后落入楼阁之间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陈墨怀重新回到了屋顶。

    “哥哥,你拿的是什么啊?”

    李云轩见哥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布袋,不禁有些好奇。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陈墨怀说道:“我来教你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

    陈墨怀神秘地笑笑:“孔明灯!”

    “孔明灯?孔明灯是什么东西啊?”

    “嘿嘿,做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陈墨怀从布袋里拿出了四根细长的竹片还有油纸、一小块绸布、浆糊、灯油和几根铁丝。

    陈墨怀将几根组片围成一个正方形,然后用细线在四端将竹片绑起来;再用铁丝在竹片围成正方形中间摆了个‘十’字,并将一端缠在了竹片上;最后将油纸的四个边用浆糊黏在了竹片上。

    做完这些,陈墨怀将绸布沾满灯油绑在了铁丝中间相接的地方。

    就这样,一个像是‘高帽’的孔明灯就做好了。

    “当当!”陈墨怀拿着孔明灯将它放在了李云轩眼前。

    还未见过这种东西的李云轩双眼发亮,好奇地问道:“哥哥,这个东西是拿来干嘛的呀?”

    “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陈墨怀拿出火折子,吹然以后点燃了绸布。

    绸布被瞬间点燃,陈墨怀拿着孔明灯等它燃烧了一会儿后,轻轻地放开了双手,任由孔明灯缓缓的向着高空飞去。

    “哇!好神奇!”看着渐渐飞高的孔明灯,李云轩惊奇的赞叹道。

    看着高高飞起的孔明灯,陈墨怀说道:“以后要是想我或是想爷爷了,你只要在纸上写下你想说的话,孔明灯就能飞到我们这里来。”

    李云轩一听顿时十分激动:“真的吗真的吗?”

    “嗯。”陈墨怀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一起抬头看着闪着火光缓缓升空的孔明灯,直至消失不见。

    之后二人看着夜空说了一会话,时间便来了半夜。

    但二人都没有提起,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们舍不得分别,但时光就如那月光撒下的月华,散满大地,却无一缕为二人所停留。

    “今晚的月亮真圆。”陈墨怀道。

    他忽然想到,在前世月圆代表着团圆,但他明白,今夜过后月亮便不这么圆了。

    “嗯。”

    二人看着星空,直到星星隐去,朝阳渐起,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驱散了昨夜的阴凉。

    看着渐升的太阳,陈墨怀不舍地说道:“走吧。”

    “嗯。”这一次,李云轩没再拒绝。

    来到章府大门,只见章秋和张青山等人已经在等候了。

    陈墨怀来到众人跟前:“爷爷,张大哥,二娘,虎哥。”

    章秋点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李云轩。

    李云轩低着头来到爷爷跟前:“对不起,爷爷......”

    “没事。爷爷不怪你。”章秋眼眶一红,最后再宠溺地摸了摸自己的孙儿,然后看着陈墨怀,“走吧,我们一起。”

    “嗯。”陈墨怀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一起走出了章府,朝着城门口走去。

    清晨的阳城颇为安静,大街上只能看见寥寥几人,显得颇为冷清。

    他们没有坐马车,因为他们想让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尽管时间再长也总有尽头,众人依旧来到了城门口。

    众人远远便能看到城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到青年跟前,陈墨怀道:“久等了。”

    青年看了一眼被对方牵着的李云轩,说道:“看来你们已经谈好了。”

    陈墨怀点了点头,又道:“但我还想再问你两个问题。”

    “嗯,你问。”青年看起来心情不错。

    “云轩在他的家族里是什么地位?”

    青年眯眼看了陈墨怀一眼,沉思片刻后道:“他是我族少主。”

    什么?!

    这句话一处众人皆惊,就连章秋都不由得色变。

    陈墨怀虽有意料,毕竟前辈也和自己说过云轩的地位可能不低,但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的高!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哪方势力?”

    这次青年不再犹豫:“北苍李家。”

    ‘北苍李家。’

    众人从未听说过,皆是一脸茫然。

    陈墨怀点了点头,既然对方肯说那边不会骗自己。

    笑话,如此实力的强者岂会来骗他这么一个引灵境都不是的小鬼?

    问完问题后,陈墨怀走上去,将李云轩交给对方,并贴近对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请好生待我弟弟,如果以后让我知道我弟弟受委屈了,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青年眼中寒光一闪,也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小子,你知道威胁我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二人目光对视,隐隐能擦出火花了。

    在一旁的李云轩,虽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哥哥快要被欺负了,于是赶忙推了青年一下,然后挡在哥哥身前,说道:

    “坏人!不许你欺负我哥哥!”

    章秋等人见状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墨怀也在此时收回了目光,轻抚弟弟的头顶,说道:“没事,云轩不用担心。刚才我只是和这个大哥哥聊了两句话。“然后看向对青年,”对吧?”

    青年见状只能答道:“没错,我只是和这位小哥聊了两句,并没有发生冲突。还请少主息怒。”

    李云轩扭头看向身后,而陈墨怀也点头回应。

    之后青年上前拉起了李云轩的手,趁机低声说道:“这次有少主在场,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陈墨怀只是笑笑。

    青年本想立刻离开,但李云轩忽然对青年问道:

    “不能带哥哥和爷爷他们一起走吗?”

    青年回道:“少主,家族现在是非常时期,是不可能带任何外族人员进入的。”

    说完,青年便领着李云轩离开了。

    青年一步数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而在离开的过程中,云轩一步一回头,眼中满是不舍,但他很快就看不见阳城了。

    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二人,陈墨怀依旧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章秋众人没有上前劝说,因为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很无力,只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陈墨怀一人站了许久,直到正午时才转身回府。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李云轩居住的小院。

    那里有他们一直以来的回忆。

    吱呀——

    打开房门,走进李云轩居住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心一般。

    坐在床榻上,轻抚着被褥,嘴中喃喃道:

    “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保护好......”

    房间中回荡着陈墨怀的叹息声。

    显得孤寂,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