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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翌日,朴胥俊来到拍摄现场,半只脚都没踏进沙滩,就感觉有一股冷流包裹了整个沙滩,他眼睛随意瞟了一下,突然就被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给瞪住了。是金熙珍!她坐在人群中的户外折叠椅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锁死了自己。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感受到来自女人的深深的恶意。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那种,表示打招呼就走了。但是金熙珍的眼神却一直没放过他,令他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转头走没两步路就把金熙珍的眼神忘得一干二净了。然而,在这部剧里,他和金熙珍演的是情侣呀,基本都要和她对戏。这就很尴尬了,因为只要镜头拍摄不到金熙珍的脸,她就黑脸对着朴胥俊,搞得朴胥俊差点进不了状态。

    中午休息用餐的时候,工作人员坐成了一排。金熙珍拿着饭盒故意坐到了朴胥俊对面,欧阳凌玲隔壁。朴胥俊被她瞪到吃不了饭。欧阳凌玲似乎察觉到异常了,看了看金熙珍,又看了看朴胥俊,初步猜测是两个人闹矛盾了,便弱弱地问了一句:“熙珍,你是不是不舒服呢~”

    “欧阳,‘呵呵’在中文的意境里,是什么意思呢?”

    朴胥俊一听到金熙珍充满怨气的“呵呵”,怎么感觉金熙珍话里有话呀。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呢?”欧阳问道。

    “上次你讲过它的意思,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表面上是哈哈大笑的意思,但是在实际语境中,已经带有蔑视的意思了…………….”

    “蔑视,是吧~”金熙珍的话听上去是和欧阳对话,但是却看着朴胥俊。

    朴胥俊想起昨晚白虞姬掩嘴儿笑,想到今天金熙珍充满杀气的眼神,瞬间懂了。居然又上了这个美人鱼的当,怎么自己总是被她抓弄呢,感觉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己总是被耍得团团转。但是却有幸福的感觉,想到这里,他差点露出了微笑,但是理智让他赶紧收起想要微笑脸部肌肉,赶紧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金熙珍鞠躬,说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是这个意思,我中文不太好。”

    金熙珍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重的道歉给震慑住了。毕竟是自己的男神耶。这样给自己鞠躬,倒是有点结巴了:“哦,哦,额,我也中文不太好。朴代表。我也是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语气词的意思。但是,朴代表,你当时发这个信息过来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受伤的,你得赔偿的我精神损失~~哼~~。”最后这“哼”字,金熙珍带有浓浓的撒娇的味道。

    朴胥俊尴尬到不知道怎么用餐了,只好赶紧鞠了个半躬,拿着盒饭就走开了。

    “朴代表~!!!!!”金熙珍气到扔下了手里的筷子。锤了捶桌子。

    转身的瞬间,朴胥俊不禁露出了微笑,虽然被抓弄的是自己,但是莫名地感到开心。今晚得好好抓弄一下白虞姬才行,不能总是站在下风口和她对战呀~~得掌握主动权~~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倒是吓到同行的刘助理了。

    “朴代表,你刚才是盈盈地、阴阴地微笑了吗?”

    朴胥俊赶紧收起笑容,看了他一眼,没接话。毕竟刘助理的形容词实在太奇怪了。

    “刘助理,今天的拍摄啥时候结束?”

    “这不是刚过了一半的时间吗?”

    不是吧,朴胥俊突然觉得度日如年了。时间过得怎么慢!怎么才中午呢,为什么不是傍晚呢~~~~~~~~~~~~

    他从鼻孔里深深地释放出一股不耐烦的怨气。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的拍摄结束,他赶紧飞奔回了家。看到白虞姬不紧不慢地吃着抹茶红豆蛋糕。看她今天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如初,看上去已经毫无人鱼的特征。

    看她没留意到自己,他加重每个字缓缓地说道:“小白,我回来啦~~”

    “你回来啦~~”白虞姬应声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说完又把精致的小叉子含到嘴里。

    这个可爱的小动作把朴胥俊给萌倒了。害他都差点忘记要回话了,只好恩恩,哦哦地应话。痴痴地看着白虞姬。

    白虞姬都快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挡住自己的脸,说道:“朴代表~。”

    朴胥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看到白虞姬如含羞草般的样子,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虞姬透过指缝看到朴胥俊脸别向他处,在挠脸颊,便弱弱地问道:“朴代表~~”

    “恩?”朴胥俊看了过来。

    “恩……..那个,衣柜里那条缨红色连衣裙,我能借穿一下吗?”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你的。”他说完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马上补一句:“你穿着它去干啥?”其实他已经猜出个七八九了。

    白虞姬都不好意思说了,毕竟穿着他买的衣服,去见他的情敌,感觉好过分啊。可是那条裙子真的让人一眼万年啊!如果穿着它去见车栋旭,一个不小心还真能成事呢!她总感觉车栋旭喜欢这种成熟女人的装扮,而自己衣柜里的基本都是小清新或者仙女风的,基本没这种复古之中带着妩媚,没有这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衣服。看着朴胥俊突然警惕性变高的样子,感觉是没戏了,十指紧扣托住了下巴,不禁有点瘪嘴了,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蛋糕看,仿佛蛋糕都被消极情绪给感染得融化了。

    朴胥俊见状,有点不忍心了。而且,毕竟他们也不是真的情侣关系,毕竟这种事是两情相悦才是情侣,而目前,只有他在单恋她而已。虽然不想车栋旭得到白虞姬,但是白虞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你想穿就穿吧。”

    “真的吗?!哇!~~朴代表最好了~~~!!”开心到她手舞足蹈了。

    看到她像个小孩子那样欢欣鼓舞,他突然也觉得心情大好。他只想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快乐之外的一切的痛苦就由他来承担就好了。他很清楚,星期六是和车栋旭约。他真不放心让她独自赴会。毕竟车栋旭肯定不是喜欢白虞姬才约她的,估计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而且一旦确定她是人鱼,她就危险了。“你星期六有空吗~?”

    “啊~~?我,我有约了哦~”

    “你不是还欠我两顿饭么~?”

    “的确是,但……..但一定要明天去吃吗?”

    “恩。都好久了,你一直拖着没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没拖着呀~只不过是我们还没约好时间而已。”

    “那就现在约好。”

    “后天?”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行。”

    “你有空的时候?”

    “我明天就有空。”

    听到他这个回答,白虞姬都觉得自己够傻的,马上改口道:“你,我都有空的时候。”

    “我只有明天有空。”

    白虞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哇塞,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是故意找茬啊。干嘛啊他。真想揍他。白虞姬很嫌弃地看着他,带有赌气成分地哼了一句:“呵呵。”

    朴胥俊听到这个语气词,马上联想到自己被抓弄的事情,突然心血来潮了。“呵呵,是骂人的吧,小白?”

    白虞姬本来是紧握拳头的,但是听到这里,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真相,虽然有一种突然露馅,做贼被抓住的感觉,但是一想起朴胥俊那么傻那么天真,又觉得好笑,不禁捂嘴笑了起来。但是意识到他刚才这么不讲道理,又收起了笑容,握住一只手的拳头。

    看到白虞姬紧握的拳头,朴胥俊更加想逗一下她了:“怎么?想揍我?”这是很无赖的语气~~而且还有点胁迫性,毕竟他往前站了一步,抓住了白虞姬一只手的手腕,放到自己的身上。“你打得过我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是怎么个打法?你这样玩弄我,是不是要付出点代价呢?”

    玩弄?这个词怎么感觉有点轻佻啊。看到他一副具有进攻性的神态,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白虞姬有点慌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还是个正值壮年的帅哥,这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帅哥还是自己的前任,时不时总是想要亲近自己,她感觉有点不妙啊。

    “等等,你要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她退一步,朴胥俊前进一步。

    “你说呢?”

    她赶紧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阻挡朴胥俊的步伐。然而自己在这个大汉子面前,赶紧就是螳臂当车,只有连连败退。“朴代表,你冷静点,冷静点!”

    最终退无可退,靠在了墙壁上,碰到墙壁的那刻,她吓得看了看后面,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天啊,还真是墙壁。完了。“朴代表,既然你想明天,那就明天,我都可以的。你冷静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已经做出了让步和屈服,但是朴胥俊似乎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毕竟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不断地靠近自己,他的头慢慢地往下探,整张脸都快贴到白虞姬脸上了。她吓到闭上了眼,似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还有他身上散发的海洋气息。她别过脸去,抿嘴把嘴唇卷进了嘴巴里,不希望他得逞。全身肌肉紧张到凸显出来,她像是八爪鱼那样吸附在墙壁上。

    看到步步后退的慌张样子,朴胥俊真是被逗笑了,当然他只有笑容,没有笑声,终于报了这一箭之仇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嚣张~。然而,看到她如此拘束和紧张地样子,他却有点悲从中来,犹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直冲心肺。她就这么不乐意和自己kiss吗??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自己起码也是个明星,从颜植上无可挑剔的;从感情上讲,以前他们是多么地如影随形。看到她眉头紧皱的样子,朴胥俊心犹如刀割,当初的如胶似漆和今日的距离感相比,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天上地下的落差。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微微松开了但是没有离开白虞姬的手腕。白虞姬感觉到他有点松开了,睁开了眼缝,想要一探究竟。没看到他离开,但是看到他从调皮的眼神,变成了严肃和愤愤不满的神态,她有点怕了,毕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心理变化。

    真的不甘心,上天这样抓弄他们两个人,凭什么!为什么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这辈子就没为谁心动过,唯一能让他心跳加速的人,让他搭上半条命却不认他了,这种付出了却得不到的失落感真的人人奔溃!而且他真的无法接受没有她的生活,没有姬儿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翻不起一丝波澜;犹如撒哈拉沙漠,终日只得黄茫茫的一片寂寥,这样的生活,了无生趣,黯淡无光,他受不了,接受不了。他就不信!这辈子,白虞姬不喜欢他!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保留她的一丝魂魄,找遍天涯海角,终于和她相遇,但是她居然失忆了,对他毫无感情。然而他这辈子,心里只有她。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很想得到她,得到她的人,她的心!瞬间,一股热血游走边全身,全身的气管犹如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热血那样,暴走那样地凹凸起来,一股热浪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连白虞姬都感受到了。

    他刷地一下握紧了白虞姬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白虞姬耳旁的墙壁上。如果说刚才白虞姬还不觉得害怕,那么此时,白虞姬真的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了。刚才她能感觉到朴胥俊只是想逗她玩一下,但是现在,她能感觉到,他这次是来真的了。能感受到他的坚决。白虞姬使劲甩了甩手腕,但是感觉被泰山压顶那样,丝毫动弹不得。她的脸往右悄咪咪地挪动,想要逃离,可是却被撑着的手挡住了去路,她侧过去瞄了一眼青筋暴起的男人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算是玩完了。

    突然,他一下子松开白虞姬的手腕,本想松口气的白虞姬还没来得及换气,下巴突然就被他用手捏住了,把她的嘴唇往正前方转了过来。不紧张肯定是假的,白虞姬害怕到呼吸都颤抖了,毕竟脸都无法摆脱他的掌控,也是只能顺着对方想要的方向走。

    “朴朴,朴代表,不不不要这样………..”她的发音并不清晰,因为下巴被捏住了,嘴唇无法正常地张合。她伸手握住朴胥俊的手腕,想要推开,但是感觉和移泰山一样,泰山一动不动。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原来一个男生的力气可以这么大,自己居然丝毫无反抗的能力,这种紧张和无力感瞬间化成了恐惧感,让她有点动弹不得。

    朴胥俊已经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白虞姬急到眼眶都红了,其实她知道朴代表是真心喜欢她的,肯定不会伤害她。但是就目前两人的感情来说,都这一步真的是太突兀了,她无法接受。虽然不是没见过男人,但是被一个非男朋友身份的人这样靠近,难免会紧张,尤其是孤男寡女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她认为无法推开,那就顺势而为吧。她搂住了朴胥俊的脖子,主动把脸送了过去,但是,却完美比避开了朴胥俊的嘴唇,让脸颊贴脸颊。其实她双手已经颤抖了,声音也是:“朴朴,朴代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听到颤抖不已的声音,朴胥俊心疼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鲁莽,居然吓到她在颤抖,不禁心生愧疚,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他不善言辞,唯一想到的就是把她紧紧搂住。

    “对不起,小白。”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正懊恼着。本来想深深地抱住她,但是突然想起如果他们靠太近,小白会被栀子花的力量反噬。吓得他赶紧推开了她,白虞姬一下子撞在了墙上。双方都惊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对方。

    白虞姬被他这反反复复的操作给搞蒙了。虽然害怕的余劲儿还没过了,但是看到他突然推开自己,又是很懵圈。以为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瞬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呆呆地看着他,呢喃着:“朴代表……….”

    “对不起……….”他话没说完,就蹿下二楼了。

    留下白虞姬一个人在那里,更懵圈了。明明是他想要对自己做点什么,怎么反而跑掉的人是他呢?他干嘛啊?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刚才觉得他好像要吃了自己那样。他真的要霸王硬上弓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双唇。她第一次觉得异性这么可怕,如果他真的来硬的,自己自然是无力反抗的。不过,他好像真的对自己用情很深。只不过这次,感觉他在逃避什么。尤其是他突然推开自己,感觉是在压抑他对自己的喜欢。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和爱慕自己的人朝夕相处,这对他来说,是幸福还是折磨呢?

    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辗转发侧,一直在回想今天的事情。女生觉得男生不知道突然怎么这样,一开始真以为他只是逗自己玩,但是感觉到后面,他变得好凶好认真好可怕;

    男生在想今天自己怎么差点丧失理智了,也在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以为只要她开开心心地活着,自己作为她人生中的配角活着就好了。可是这种压抑内心的想法,始终有一天是会被冲破的,他实际上还是想做她人生中的男主角。是不是自己太贪恋了,得寸进尺的贪恋,最难控制的的确是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