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晕水症
又到母亲节，每年亦冰都会准备小礼物。
今年，也自然不会例外。
亦冰准备直接带着妈妈去逛街，用自己的实习工资给她买件连衣裙。裙子她已经挑好了，是新款，专柜前两天才出样的，相信妈妈一定会喜欢。
只是，赶巧银行在双休这两天又省行的领导来视察工作，亦冰所在的银行是N城总部，自然首当其冲地承担着接待重任。
亦冰虽是实习，但因为样貌气质出众，跟另一个男同事一起被行长点名指派为接待专员。
当然本行的行长、经理等也都是全程陪同上级领导的。
不好推脱，亦冰跟妈妈撒娇赔罪，准备在今天午饭之后送走大领导之后，下午陪妈妈购物过节。
话说，这两天接待按照惯例，应该也是有红包奖励的，到时候再跟妈妈一起好好吃一顿。
这两天的工作就是和另一名接待专员以及其他几名同事一起陪同省行以及本行的领导们到下面各大分行去视察、调研，并且还负责安排好领导们的吃住事宜。看着风光的差事，其实鞍前马后的操碎了心。领导走一步路都要先帮他们盯着有没有坎儿、有没有挡，就怕一不小心哪里疏忽怠慢了省领导，也辜负了本行领导。
还好，省行的大boss是个和蔼的老头，不端架子，还对随行的这些年轻后辈处处关照。
跟着领导们下面走了一遭，真是眼界大开，各大分行的行长、经理、主任们各个儿那都是老江湖，圆滑世故、精明能干，绝对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界一等一的好手！
亦冰心想自己的这点小单纯，在他们面前，那是分分钟被秒掉的命，不对，不是“分”，是“秒”，而且还是“毫秒”！！
工作以一大早出门直到临近中午送大领导一行人过了机场安检为结束。
银行的车把亦冰直接送到了家门口。
家里的茶几上放着妈妈的留言条，原来是陪爸爸去参加同学聚会，午餐、中餐都在外面了。
忙碌了两天，本来亦冰就有陪了妈妈买好母亲节礼物就赶紧回家补眠的打算，真是母子连心，妈妈可能预感到了宝贝女儿的劳累直接就给亦冰“放假”了。
亦冰看看厨房，爸妈似乎走得挺匆忙，大眼扫过，好像没有可以吃的美味。
摸摸肚子，亦冰觉得还是睡觉比较重要，于是直奔二楼卧室。
才沾床，一个哈欠上来，却听“天空之城”的音乐响起。
“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温柔不用猜亦冰就知道是谁。
“准备睡觉呢……”说到睡觉，亦冰又接着一个呵欠。
“声音听起来是感冒了啊？”
“没有啊，是打呵欠呢，不过，……”亦冰把呵欠打完，“好像是有点要感冒的样子了，嗓子痒痒的……”
“开门！”他语气舒缓，似乎还带着笑意。
“啊？”下意识的亦冰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谁说我来了？”他反问，笑意更甚。
“那你让我开门……”亦冰撇了撇嘴，脚都穿上拖鞋了。
“我的意思是说：感冒就要多开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他说得波澜不惊。
“坏蛋！不理你了。”亦冰重新把脚缩进被窝，心里突然有一丝失落。
“开门。”他又说。
“知道啦，可是现在我要睡觉。”她有点赌气地回应。
“好吧，那你睡吧，可惜我在门口站半天，还准备带某个正饥肠辘辘的小馋猫去开荤的……”他是故意的。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在听到电话那头亦冰忙乱中似乎掉了手机，又夹杂拖鞋急促挮沓的声音，他笑得更欢。
“真是来啦！来多久啦？”一开门，就撞见一脸笑意的他，亦冰满心欢喜却又忍不住抱怨，“干嘛拿我开心。”
不等她继续，他的吻已经印上她的眉心：“好啦，不生气，就是想看你现在这样可爱的样子。”他轻捏她的脸颊，“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她顺从的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你到客厅等我吧。”她拉他的手。
“我，我在车里等你。”他微笑。
看着亦冰上楼，他始终没有迈进大门，愣神片刻后，双手插在裤袋，回到了车里。
她的家，他一直很熟悉，却又一直很畏惧。
那道门，就好像是有一种加持过的神力，让他轻易不敢逾越。
因为他知道，其实自己远不够好。
两人来到了郊区一处湖边。
这里并非公园，只是一处风景不错的城市绿地。只不过地处郊区，相对偏僻，来的人更少。
亦冰下车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湖边居然有已经支好了的大帐篷。帐篷外面还有桌椅，居然还有齐全的烧烤设备。并且烧烤设备还是跟之前辰逸带自己去的那家店一样的无明火的烤具。
而且，烤盘上已经靠着喷香的鸡翅和基围虾……
周围空无一人。
“这是你让人准备的吗？”亦冰猜到。
“啊？我没有啊。不过，嗯～好香，”他大口吸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管他是谁的呢，趁着主人不在，我们偷偷吃一个？”
“切，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亦冰笑。一边已经忍不住上前用叉子叉了一个鸡翅放到了嘴边。
“小心烫。”他过来帮着一起吹。
“是林俊准备的吗？”
“怎么可能，你的事，我都亲历亲为的，好吧！这是我自己准备的，亲手准备的哦。”他探身说道。
“哦，终于说实话了。”亦冰笑得贼贼的，但是心里甜滋滋。
“尝尝看。”他喂到她嘴边。
“可是，你不是说不准我吃烧烤的么。”亦冰其实心里可感动了。
“是啊，不过那是说在没有我陪着的情况下不准吃。现在有我陪着，你当然可以吃，而且吃多少都可以。”他摸摸她的头。
“你怎么总是两套标准。”亦冰说话间已经爬进了帐篷。
“因为有我在的时候呢，我能保证各方面的安全，那就可以百无禁忌啊。”苏子睿笑道。这些食材包括炉灶可都是他一一把关过的。
她发现帐篷里面还有一层纱帐，只要把外面防水的那层掀掉，整个帐篷就四面通透。
于是，亦冰又忙爬出帐篷，开始把帐篷外围的一层防水布往上卷起。
子睿则已经开始忙着烤制更多美味。
“你公司里和山庄里最近不忙吗？”亦冰很好奇他今天这么有空，之前有时候吃顿饭都要接几个电话，更有时不得已饭还没有吃完就离开。
“忙，不过，先忙关于你的。”说话间，他已经麻利地把美味食材都铺在了烤盘上。
子睿向来了解亦冰这小东西是肉食动物，鸡肉、牛肉、羊肉、鱼肉，当然还有螃蟹和虾。子睿从身边一排冰盒里面拿出部分食材，在烤之前要先解冻。
这第一拨在他们来刚好烤熟的食物，是子睿在接亦冰去之前，吩咐人掐好了时间烤在那边的，想着亦冰能一来就先尝到美味。
而那些人，自然是在子睿的车到来前一分钟就适时离开了。
所以，接下来的，都由子睿亲自来做。
接下来，这里，也就只属于他们两人。
“我也来试一下吧。”亦冰已经弄好帐篷，并准备上前帮忙。
“不用，我的女王就只要端坐在那里，负责貌美如花。这种沾油沾烟的活粗儿，就由我来做。”他熟练地给鸡翅翻面。
亦冰走到他身边，拿起之前已经烤好的一个虾，仔细地剥去壳，然后沾上他喜欢的海鲜酱，送至他的嘴边。
“你吃吧，我不饿。”他对着她笑。
“怎么会不饿，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唱的空城计了。”她一手拿虾，一手托在下面防止酱汁滴落，“张嘴～”
“可是，我这里有秀色可餐，其实已经饱了。”他露出坏坏的笑。
亦冰趁着他说话，把虾塞到他嘴里。
“油嘴滑舌。”亦冰笑道。
以前没有来过这里，亦冰觉得其实这里的环境一点不比精心设计的公园差，反而这里空气更新鲜，纯原生态的景致更有意境。
而且，湖边靠岸的地方居然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小鱼在嬉戏，太惊喜了。亦冰忍不住蹲在那里用手去触摸那些小可爱。
仔细看，鱼群里的鱼其实有好几个品种。有些亦冰从来没有见过，身上带着细细条纹的、还有居然花纹是类似小圆点的……
“子睿，这里好多小鱼……”亦冰顾不上回头，只是喊了一声。
“小心，别往下走。这里没有台阶，很滑的。”子睿听到她喊，回头才发现她居然在湖边，而且脚几乎都碰到水了。
子睿忙扔下手里的叉，奔了过去。
“别再往下走，这里多滑，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他拉住她的胳膊往岸上拉。
“没事的，这里一点都不滑。我会小心。”她舍不得那些小鱼。
“喜欢我让人把它们抓回去，养在山庄。”子睿说。
“不要，这里是它们的家，何况这里是野生湖，山庄是人工开凿的，应该水质也不一样……”
“你呀，它们哪里有那么脆弱？”
“那我也不要。还是喜欢它们待在原本就属于它们自己的地方。”亦冰还是赖着不走。
拿他没办法，子睿就在边上陪着，直到闻到烤盘那边传来的焦糊味儿。
“你不要再往前了，我去看一下。”子睿吩咐完之后才奔到烤盘那里。
“说了没事的，你不是说过你是我安全感的全部来源的，我现在就感觉特别安全。”亦冰用他自己的话堵他嘴。
呵呵，子睿忍不住笑。
是的，他说过。但其实，他知道自己做得远远不够，所以，他在加倍小心，加倍努力地成为她真正的全部安全感来源。
待把烤糊的扔掉，重新用带来的纯水清洗好烤盘之后，子睿放上一拨新鲜的食材，就准备再到湖边陪着她。
她一人在野湖边，他总是不放心，虽然也就是十来步远的地方。
不过此时，子睿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自称林俊手下的男人打过来的，说的事情是原本苏子睿派林俊去做的事。
苏子睿本来觉得奇怪，想多加核实，不过对方电话里直接报出了那个自己极其忌讳的那个疯女人的名字。这让苏子睿一下子就失去了判断力。
就算离了亦冰有十来步的距离，子睿因为心虚，还是怕电话漏声或者自己的言语里露出什么端倪，于是，他拿着电话跑到了林子里，确定亦冰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
亦冰一直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水里的那些小鱼，根本没有在意到其它。
“是不是你们自己闻着面包的香味赶过来啦？”亦冰指着才游过来的一群小鱼说道，转而又对一直在自己脚边游来游去的鱼群说道，“还是你们之中有谁去通风报信啦？”
看着陆陆续续游来了更多的小精灵，这下亦冰玩得更欢。
而此时，亦冰的身后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无声的脚步，快速到达亦冰的身后，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黑加仑指甲的手猛地奋力一推……
事发突然，亦冰只觉得被人从背后用力往前一推，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扑进了水里，而且还是离岸有一段距离的水里。
亦冰因为晕水，所以没有学过游泳。
掉入水中的一刹那，亦冰的鼻子和嘴巴直接就被强行灌入大量湖水，带着些许腥的味道直达脑门，神经中枢部位立马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
亦冰扑腾着在水中沉浮，随着手脚挥舞挣扎的越来越无力感，亦冰感觉湖水似乎深的触不到底，而且晕水症最明显的眩晕感此刻也向她强势袭来！
在再次头冒出水面的霎那，亦冰发现岸上没人！顿时恐惧席卷全身。
氧气的缺失让她本能的又吸了一口气，这一下让更多的水直接就进入了肺部，想喊却喊不出来，……彻底失去抵抗的能力，亦冰觉得自己的四肢在水的阻力和浮力的相互作用下，如同浮萍般随波漂荡……意识渐渐远离，周围好安静……
“子睿你在哪里……”亦冰感觉心脏就好像被一个沉重的枷锁彻底卡紧、锁死……
亦冰用最后一丝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却再次被水覆盖上……
子睿听电话里那人说得都是一些颠三倒四的东西，而且在子睿意识到不对劲，追问的时候，对方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手中已经黑屏的手机，愣神了片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此刻，他揣摩不出来。
苏子睿也这才意识到：那人肯定不是林俊的手下，林俊不会大意到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跟人随便说，更不会让人传话。
准备折返的子睿闻到了又一阵的焦糊味儿。又想到亦冰一个人在湖边，立马快步走出了林子。
可是，眼前的景象彻底让他崩溃。
他的亦冰不是在湖边，却是在湖心位置，只露几缕发丝以及一双已经不再挣扎并且也快没湖水淹没的手。
连衣服、鞋子都没有顾上脱，子睿直接就跳入湖中，奋力游向她。
好不容易拖她上岸的时候，亦冰已经陷入了完全昏迷。
子睿疯了一般按压着她的胸口，脸上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
“1、2、3、4……”数到30，然后扶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快速吹气。
“1、2、3、4……”数到30，然后再扶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快速吹气。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循环，随着一声呛咳和吐出几口水，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子睿一把抱起她拥入怀里，“谢谢，谢谢，谢谢老天爷……谢谢，谢谢你，终于醒过来了……别离开我……”子睿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大哭起来。
刚才压抑了那么久，子睿都觉得如果她再不醒，他都想着索性抱着她一起投湖算了。
“子睿……咳咳……”她虚弱地唤了一声，又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子睿反应过来自己抱得太紧了，忙松开手，帮她拍着背。
她无力地倒在子睿的怀里。
她刚才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定格了。
此刻倒在她的怀里，她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哭出了声……
他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因为难过，应该更多的是因为晕水症带来的巨大恐惧。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不接那通电话，如果接了电话能立马发现端倪……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隐隐觉得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跟亦冰的落水似乎有关联。他开始深深地自责。
“咳……咳……”肺部应该还是有水，亦冰明显感觉肺部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刚才发生了什么？亦冰努力回想：当时自己在湖面，突然就掉到了水里。好像是有人推了自己，……又好像就是自己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亦冰自己也开始恍惚了。
“很难受吗？来，我们去医院。”他抱起她往车那边走。
……
子睿的车一路狂奔。
“圣心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给俞冰做了全面检查，需要排除因为溺水而可能造成的全身性缺氧、凝血功能障碍、肾衰竭、脑水肿、肺部感染等。
“医生，怎么样？”子睿跟前跟后，着急地反复询问。
“苏少，您少安毋躁。有几个片子还没有出来，要等结果出来才能回答你。”医生礼貌回应。
“好，那等多久？”
“我打电话帮您去催一下。”医生当然认识这是吴院长家人。
……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未见器质性损伤。亦冰精神状态也还好。不过医生却建议留院观察。
“医生，我是她男朋友，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子睿都要急炸了，如果有什么，他可不想被瞒着而耽误病情。
因为他可以请来最好的专家来治，不论国内或者国外的。
“没有隐瞒，从报告上来说，没有器质性损伤，不过，俞冰小姐溺水时间不短，所以，要考虑溺水之后，往往还可能伴有的‘干性淹溺’。”医生耐心解释。
“干性淹溺？”是什么？苏子睿原本在报告出来之后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干性淹溺’，这个概念其实被提出来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大众的一致重视。干性淹溺就是说当人突然吸入水之后所诱发的呼吸道，比如咽部、喉部以及气管等出现反射性痉挛，从而会导致呼吸道堵塞，因此造成窒息甚至死亡。”
“好好，谢谢医生，那我马上去办住院手续。”子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圣心医院19楼带270度阳光转角的vip单人套间病房里，苏子睿守在亦冰的床边，一夜无眠。
不久之前，在同一间病房里，是她守着他，不眠不休。
这一夜，子睿盯着她熟睡的脸，想着如果白天时候自己因为那通电话再稍加迟疑的话，估计就真的……不敢往下想，子睿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
对那个电话里被提及的疯女人，那个从出现就不断给他带来麻烦的女人，子睿的厌恶感又加深了许多。
可恶！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
亦冰说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可是，就如同亦冰之前说的“那么多巧合，就是不正常”！
当然，子睿把亦冰送到医院之后，就立刻让林俊去查了。
查今天除了自己吩咐办事的那些人之外，都有谁知道自己的行踪。就算是自己吩咐的那些人，也要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查他们在亦冰出事时间段的所有行踪，连上洗手间都要记录清楚。
当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查到白天那通电话来源。
子睿清楚地感觉亦冰落水的事并不单纯，那通电话来的太巧，而电话里那人能报出那个女人名字应该也并非偶然。
子睿强烈感觉幕后操纵的人很可能还知道亦冰不会游泳甚至晕水症的事……因为那条湖其实并不深，就算湖心位置，也不过深度只到子睿的脖梗处！可是对于晕水症的亦冰来说，那就是无底深渊！……如果真的是有人算计，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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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公子，在忙啥呢？”小秋突然打电话给辰逸。
“不忙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辰逸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他知道亦冰在忙银行里的事，所以自己闲来去书店找点书看。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非得出了事才能给你打电话吗？”小秋电话那头嘴撅得老高，不禁学着亦冰的口气问道
“哦，那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因为是在书店，辰逸怕影响别人，故而压低声音问道。
哎~没得聊了。小秋耷拉个脸。
“我就问问，你现在在干嘛？”
“在书店。”
“一个人吗？”
“对。”
小秋觉得辰逸只要不面对俞冰的时候都是块木头，不冷、不热、不通人性。
“哦。”小秋还紧接着随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杜鹏惹你生气了？”辰逸问道。
辰逸跟亦冰一样，每次小秋一叹气或者一不高兴，就是这个问题。似乎她沈静秋的情绪都只被那杜鹏一人手持遥控器操控着。
“不是。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啊？什么意思？”辰逸被小秋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明明是她打电话给他，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打电话，让他问问题，他怎么知道要说什么。
“算了。哎~我问你啊，你今天没有跟亦冰一起吃中饭吗？”小秋问。
“没有啊，她之前就说银行有事的。”他如实回答。
“据我猜测，亦冰现在跟苏子睿在一起。”
“哦。”辰逸继续翻着书。
苏子睿是她男朋友，在一起很正常啊。或许亦冰银行的事一忙完还是苏子睿去接的吧。辰逸心想。
“哦？”小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那你是打算放弃了？”
“你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我说，你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再追俞冰了？”小秋兀自电话那头翻着白眼。
“我不是早就……”
“得了吧你，”小秋打断他的话，“司马昭之心，别人不知我皆知。”
辰逸抬起头，看看书店的窗外。无言以对。
“我说，你这不叫伟大，叫怂。明明那么喜欢她，何况人家还没有谈婚论嫁，一切……”小秋第N+1次这么怂恿。
小秋觉得：挖墙角这种事情，自己不待见的人做呢叫下流无耻，但自己待见的人做呢，叫冲破束缚。
“小秋，我不跟你说了，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辰逸打断她的话，并且没有犹豫就挂了电话。
“喂~”小秋听到了嘟嘟嘟的忙音。
什么人！敢挂我电话！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今年，也自然不会例外。
亦冰准备直接带着妈妈去逛街，用自己的实习工资给她买件连衣裙。裙子她已经挑好了，是新款，专柜前两天才出样的，相信妈妈一定会喜欢。
只是，赶巧银行在双休这两天又省行的领导来视察工作，亦冰所在的银行是N城总部，自然首当其冲地承担着接待重任。
亦冰虽是实习，但因为样貌气质出众，跟另一个男同事一起被行长点名指派为接待专员。
当然本行的行长、经理等也都是全程陪同上级领导的。
不好推脱，亦冰跟妈妈撒娇赔罪，准备在今天午饭之后送走大领导之后，下午陪妈妈购物过节。
话说，这两天接待按照惯例，应该也是有红包奖励的，到时候再跟妈妈一起好好吃一顿。
这两天的工作就是和另一名接待专员以及其他几名同事一起陪同省行以及本行的领导们到下面各大分行去视察、调研，并且还负责安排好领导们的吃住事宜。看着风光的差事，其实鞍前马后的操碎了心。领导走一步路都要先帮他们盯着有没有坎儿、有没有挡，就怕一不小心哪里疏忽怠慢了省领导，也辜负了本行领导。
还好，省行的大boss是个和蔼的老头，不端架子，还对随行的这些年轻后辈处处关照。
跟着领导们下面走了一遭，真是眼界大开，各大分行的行长、经理、主任们各个儿那都是老江湖，圆滑世故、精明能干，绝对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界一等一的好手！
亦冰心想自己的这点小单纯，在他们面前，那是分分钟被秒掉的命，不对，不是“分”，是“秒”，而且还是“毫秒”！！
工作以一大早出门直到临近中午送大领导一行人过了机场安检为结束。
银行的车把亦冰直接送到了家门口。
家里的茶几上放着妈妈的留言条，原来是陪爸爸去参加同学聚会，午餐、中餐都在外面了。
忙碌了两天，本来亦冰就有陪了妈妈买好母亲节礼物就赶紧回家补眠的打算，真是母子连心，妈妈可能预感到了宝贝女儿的劳累直接就给亦冰“放假”了。
亦冰看看厨房，爸妈似乎走得挺匆忙，大眼扫过，好像没有可以吃的美味。
摸摸肚子，亦冰觉得还是睡觉比较重要，于是直奔二楼卧室。
才沾床，一个哈欠上来，却听“天空之城”的音乐响起。
“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温柔不用猜亦冰就知道是谁。
“准备睡觉呢……”说到睡觉，亦冰又接着一个呵欠。
“声音听起来是感冒了啊？”
“没有啊，是打呵欠呢，不过，……”亦冰把呵欠打完，“好像是有点要感冒的样子了，嗓子痒痒的……”
“开门！”他语气舒缓，似乎还带着笑意。
“啊？”下意识的亦冰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谁说我来了？”他反问，笑意更甚。
“那你让我开门……”亦冰撇了撇嘴，脚都穿上拖鞋了。
“我的意思是说：感冒就要多开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他说得波澜不惊。
“坏蛋！不理你了。”亦冰重新把脚缩进被窝，心里突然有一丝失落。
“开门。”他又说。
“知道啦，可是现在我要睡觉。”她有点赌气地回应。
“好吧，那你睡吧，可惜我在门口站半天，还准备带某个正饥肠辘辘的小馋猫去开荤的……”他是故意的。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在听到电话那头亦冰忙乱中似乎掉了手机，又夹杂拖鞋急促挮沓的声音，他笑得更欢。
“真是来啦！来多久啦？”一开门，就撞见一脸笑意的他，亦冰满心欢喜却又忍不住抱怨，“干嘛拿我开心。”
不等她继续，他的吻已经印上她的眉心：“好啦，不生气，就是想看你现在这样可爱的样子。”他轻捏她的脸颊，“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哦，”她顺从的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你到客厅等我吧。”她拉他的手。
“我，我在车里等你。”他微笑。
看着亦冰上楼，他始终没有迈进大门，愣神片刻后，双手插在裤袋，回到了车里。
她的家，他一直很熟悉，却又一直很畏惧。
那道门，就好像是有一种加持过的神力，让他轻易不敢逾越。
因为他知道，其实自己远不够好。
两人来到了郊区一处湖边。
这里并非公园，只是一处风景不错的城市绿地。只不过地处郊区，相对偏僻，来的人更少。
亦冰下车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湖边居然有已经支好了的大帐篷。帐篷外面还有桌椅，居然还有齐全的烧烤设备。并且烧烤设备还是跟之前辰逸带自己去的那家店一样的无明火的烤具。
而且，烤盘上已经靠着喷香的鸡翅和基围虾……
周围空无一人。
“这是你让人准备的吗？”亦冰猜到。
“啊？我没有啊。不过，嗯～好香，”他大口吸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管他是谁的呢，趁着主人不在，我们偷偷吃一个？”
“切，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亦冰笑。一边已经忍不住上前用叉子叉了一个鸡翅放到了嘴边。
“小心烫。”他过来帮着一起吹。
“是林俊准备的吗？”
“怎么可能，你的事，我都亲历亲为的，好吧！这是我自己准备的，亲手准备的哦。”他探身说道。
“哦，终于说实话了。”亦冰笑得贼贼的，但是心里甜滋滋。
“尝尝看。”他喂到她嘴边。
“可是，你不是说不准我吃烧烤的么。”亦冰其实心里可感动了。
“是啊，不过那是说在没有我陪着的情况下不准吃。现在有我陪着，你当然可以吃，而且吃多少都可以。”他摸摸她的头。
“你怎么总是两套标准。”亦冰说话间已经爬进了帐篷。
“因为有我在的时候呢，我能保证各方面的安全，那就可以百无禁忌啊。”苏子睿笑道。这些食材包括炉灶可都是他一一把关过的。
她发现帐篷里面还有一层纱帐，只要把外面防水的那层掀掉，整个帐篷就四面通透。
于是，亦冰又忙爬出帐篷，开始把帐篷外围的一层防水布往上卷起。
子睿则已经开始忙着烤制更多美味。
“你公司里和山庄里最近不忙吗？”亦冰很好奇他今天这么有空，之前有时候吃顿饭都要接几个电话，更有时不得已饭还没有吃完就离开。
“忙，不过，先忙关于你的。”说话间，他已经麻利地把美味食材都铺在了烤盘上。
子睿向来了解亦冰这小东西是肉食动物，鸡肉、牛肉、羊肉、鱼肉，当然还有螃蟹和虾。子睿从身边一排冰盒里面拿出部分食材，在烤之前要先解冻。
这第一拨在他们来刚好烤熟的食物，是子睿在接亦冰去之前，吩咐人掐好了时间烤在那边的，想着亦冰能一来就先尝到美味。
而那些人，自然是在子睿的车到来前一分钟就适时离开了。
所以，接下来的，都由子睿亲自来做。
接下来，这里，也就只属于他们两人。
“我也来试一下吧。”亦冰已经弄好帐篷，并准备上前帮忙。
“不用，我的女王就只要端坐在那里，负责貌美如花。这种沾油沾烟的活粗儿，就由我来做。”他熟练地给鸡翅翻面。
亦冰走到他身边，拿起之前已经烤好的一个虾，仔细地剥去壳，然后沾上他喜欢的海鲜酱，送至他的嘴边。
“你吃吧，我不饿。”他对着她笑。
“怎么会不饿，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唱的空城计了。”她一手拿虾，一手托在下面防止酱汁滴落，“张嘴～”
“可是，我这里有秀色可餐，其实已经饱了。”他露出坏坏的笑。
亦冰趁着他说话，把虾塞到他嘴里。
“油嘴滑舌。”亦冰笑道。
以前没有来过这里，亦冰觉得其实这里的环境一点不比精心设计的公园差，反而这里空气更新鲜，纯原生态的景致更有意境。
而且，湖边靠岸的地方居然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小鱼在嬉戏，太惊喜了。亦冰忍不住蹲在那里用手去触摸那些小可爱。
仔细看，鱼群里的鱼其实有好几个品种。有些亦冰从来没有见过，身上带着细细条纹的、还有居然花纹是类似小圆点的……
“子睿，这里好多小鱼……”亦冰顾不上回头，只是喊了一声。
“小心，别往下走。这里没有台阶，很滑的。”子睿听到她喊，回头才发现她居然在湖边，而且脚几乎都碰到水了。
子睿忙扔下手里的叉，奔了过去。
“别再往下走，这里多滑，万一摔下去怎么办？”他拉住她的胳膊往岸上拉。
“没事的，这里一点都不滑。我会小心。”她舍不得那些小鱼。
“喜欢我让人把它们抓回去，养在山庄。”子睿说。
“不要，这里是它们的家，何况这里是野生湖，山庄是人工开凿的，应该水质也不一样……”
“你呀，它们哪里有那么脆弱？”
“那我也不要。还是喜欢它们待在原本就属于它们自己的地方。”亦冰还是赖着不走。
拿他没办法，子睿就在边上陪着，直到闻到烤盘那边传来的焦糊味儿。
“你不要再往前了，我去看一下。”子睿吩咐完之后才奔到烤盘那里。
“说了没事的，你不是说过你是我安全感的全部来源的，我现在就感觉特别安全。”亦冰用他自己的话堵他嘴。
呵呵，子睿忍不住笑。
是的，他说过。但其实，他知道自己做得远远不够，所以，他在加倍小心，加倍努力地成为她真正的全部安全感来源。
待把烤糊的扔掉，重新用带来的纯水清洗好烤盘之后，子睿放上一拨新鲜的食材，就准备再到湖边陪着她。
她一人在野湖边，他总是不放心，虽然也就是十来步远的地方。
不过此时，子睿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自称林俊手下的男人打过来的，说的事情是原本苏子睿派林俊去做的事。
苏子睿本来觉得奇怪，想多加核实，不过对方电话里直接报出了那个自己极其忌讳的那个疯女人的名字。这让苏子睿一下子就失去了判断力。
就算离了亦冰有十来步的距离，子睿因为心虚，还是怕电话漏声或者自己的言语里露出什么端倪，于是，他拿着电话跑到了林子里，确定亦冰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
亦冰一直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水里的那些小鱼，根本没有在意到其它。
“是不是你们自己闻着面包的香味赶过来啦？”亦冰指着才游过来的一群小鱼说道，转而又对一直在自己脚边游来游去的鱼群说道，“还是你们之中有谁去通风报信啦？”
看着陆陆续续游来了更多的小精灵，这下亦冰玩得更欢。
而此时，亦冰的身后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无声的脚步，快速到达亦冰的身后，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黑加仑指甲的手猛地奋力一推……
事发突然，亦冰只觉得被人从背后用力往前一推，都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扑进了水里，而且还是离岸有一段距离的水里。
亦冰因为晕水，所以没有学过游泳。
掉入水中的一刹那，亦冰的鼻子和嘴巴直接就被强行灌入大量湖水，带着些许腥的味道直达脑门，神经中枢部位立马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
亦冰扑腾着在水中沉浮，随着手脚挥舞挣扎的越来越无力感，亦冰感觉湖水似乎深的触不到底，而且晕水症最明显的眩晕感此刻也向她强势袭来！
在再次头冒出水面的霎那，亦冰发现岸上没人！顿时恐惧席卷全身。
氧气的缺失让她本能的又吸了一口气，这一下让更多的水直接就进入了肺部，想喊却喊不出来，……彻底失去抵抗的能力，亦冰觉得自己的四肢在水的阻力和浮力的相互作用下，如同浮萍般随波漂荡……意识渐渐远离，周围好安静……
“子睿你在哪里……”亦冰感觉心脏就好像被一个沉重的枷锁彻底卡紧、锁死……
亦冰用最后一丝意识努力睁开眼睛，却再次被水覆盖上……
子睿听电话里那人说得都是一些颠三倒四的东西，而且在子睿意识到不对劲，追问的时候，对方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手中已经黑屏的手机，愣神了片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此刻，他揣摩不出来。
苏子睿也这才意识到：那人肯定不是林俊的手下，林俊不会大意到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跟人随便说，更不会让人传话。
准备折返的子睿闻到了又一阵的焦糊味儿。又想到亦冰一个人在湖边，立马快步走出了林子。
可是，眼前的景象彻底让他崩溃。
他的亦冰不是在湖边，却是在湖心位置，只露几缕发丝以及一双已经不再挣扎并且也快没湖水淹没的手。
连衣服、鞋子都没有顾上脱，子睿直接就跳入湖中，奋力游向她。
好不容易拖她上岸的时候，亦冰已经陷入了完全昏迷。
子睿疯了一般按压着她的胸口，脸上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
“1、2、3、4……”数到30，然后扶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快速吹气。
“1、2、3、4……”数到30，然后再扶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快速吹气。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循环，随着一声呛咳和吐出几口水，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子睿一把抱起她拥入怀里，“谢谢，谢谢，谢谢老天爷……谢谢，谢谢你，终于醒过来了……别离开我……”子睿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大哭起来。
刚才压抑了那么久，子睿都觉得如果她再不醒，他都想着索性抱着她一起投湖算了。
“子睿……咳咳……”她虚弱地唤了一声，又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
子睿反应过来自己抱得太紧了，忙松开手，帮她拍着背。
她无力地倒在子睿的怀里。
她刚才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定格了。
此刻倒在她的怀里，她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哭出了声……
他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因为难过，应该更多的是因为晕水症带来的巨大恐惧。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不接那通电话，如果接了电话能立马发现端倪……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隐隐觉得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跟亦冰的落水似乎有关联。他开始深深地自责。
“咳……咳……”肺部应该还是有水，亦冰明显感觉肺部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刚才发生了什么？亦冰努力回想：当时自己在湖面，突然就掉到了水里。好像是有人推了自己，……又好像就是自己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亦冰自己也开始恍惚了。
“很难受吗？来，我们去医院。”他抱起她往车那边走。
……
子睿的车一路狂奔。
“圣心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给俞冰做了全面检查，需要排除因为溺水而可能造成的全身性缺氧、凝血功能障碍、肾衰竭、脑水肿、肺部感染等。
“医生，怎么样？”子睿跟前跟后，着急地反复询问。
“苏少，您少安毋躁。有几个片子还没有出来，要等结果出来才能回答你。”医生礼貌回应。
“好，那等多久？”
“我打电话帮您去催一下。”医生当然认识这是吴院长家人。
……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未见器质性损伤。亦冰精神状态也还好。不过医生却建议留院观察。
“医生，我是她男朋友，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子睿都要急炸了，如果有什么，他可不想被瞒着而耽误病情。
因为他可以请来最好的专家来治，不论国内或者国外的。
“没有隐瞒，从报告上来说，没有器质性损伤，不过，俞冰小姐溺水时间不短，所以，要考虑溺水之后，往往还可能伴有的‘干性淹溺’。”医生耐心解释。
“干性淹溺？”是什么？苏子睿原本在报告出来之后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干性淹溺’，这个概念其实被提出来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大众的一致重视。干性淹溺就是说当人突然吸入水之后所诱发的呼吸道，比如咽部、喉部以及气管等出现反射性痉挛，从而会导致呼吸道堵塞，因此造成窒息甚至死亡。”
“好好，谢谢医生，那我马上去办住院手续。”子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圣心医院19楼带270度阳光转角的vip单人套间病房里，苏子睿守在亦冰的床边，一夜无眠。
不久之前，在同一间病房里，是她守着他，不眠不休。
这一夜，子睿盯着她熟睡的脸，想着如果白天时候自己因为那通电话再稍加迟疑的话，估计就真的……不敢往下想，子睿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
对那个电话里被提及的疯女人，那个从出现就不断给他带来麻烦的女人，子睿的厌恶感又加深了许多。
可恶！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
亦冰说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可是，就如同亦冰之前说的“那么多巧合，就是不正常”！
当然，子睿把亦冰送到医院之后，就立刻让林俊去查了。
查今天除了自己吩咐办事的那些人之外，都有谁知道自己的行踪。就算是自己吩咐的那些人，也要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查他们在亦冰出事时间段的所有行踪，连上洗手间都要记录清楚。
当然，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查到白天那通电话来源。
子睿清楚地感觉亦冰落水的事并不单纯，那通电话来的太巧，而电话里那人能报出那个女人名字应该也并非偶然。
子睿强烈感觉幕后操纵的人很可能还知道亦冰不会游泳甚至晕水症的事……因为那条湖其实并不深，就算湖心位置，也不过深度只到子睿的脖梗处！可是对于晕水症的亦冰来说，那就是无底深渊！……如果真的是有人算计，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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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公子，在忙啥呢？”小秋突然打电话给辰逸。
“不忙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辰逸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他知道亦冰在忙银行里的事，所以自己闲来去书店找点书看。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非得出了事才能给你打电话吗？”小秋电话那头嘴撅得老高，不禁学着亦冰的口气问道
“哦，那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因为是在书店，辰逸怕影响别人，故而压低声音问道。
哎~没得聊了。小秋耷拉个脸。
“我就问问，你现在在干嘛？”
“在书店。”
“一个人吗？”
“对。”
小秋觉得辰逸只要不面对俞冰的时候都是块木头，不冷、不热、不通人性。
“哦。”小秋还紧接着随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杜鹏惹你生气了？”辰逸问道。
辰逸跟亦冰一样，每次小秋一叹气或者一不高兴，就是这个问题。似乎她沈静秋的情绪都只被那杜鹏一人手持遥控器操控着。
“不是。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啊？什么意思？”辰逸被小秋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明明是她打电话给他，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打电话，让他问问题，他怎么知道要说什么。
“算了。哎~我问你啊，你今天没有跟亦冰一起吃中饭吗？”小秋问。
“没有啊，她之前就说银行有事的。”他如实回答。
“据我猜测，亦冰现在跟苏子睿在一起。”
“哦。”辰逸继续翻着书。
苏子睿是她男朋友，在一起很正常啊。或许亦冰银行的事一忙完还是苏子睿去接的吧。辰逸心想。
“哦？”小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那你是打算放弃了？”
“你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我说，你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再追俞冰了？”小秋兀自电话那头翻着白眼。
“我不是早就……”
“得了吧你，”小秋打断他的话，“司马昭之心，别人不知我皆知。”
辰逸抬起头，看看书店的窗外。无言以对。
“我说，你这不叫伟大，叫怂。明明那么喜欢她，何况人家还没有谈婚论嫁，一切……”小秋第N+1次这么怂恿。
小秋觉得：挖墙角这种事情，自己不待见的人做呢叫下流无耻，但自己待见的人做呢，叫冲破束缚。
“小秋，我不跟你说了，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辰逸打断她的话，并且没有犹豫就挂了电话。
“喂~”小秋听到了嘟嘟嘟的忙音。
什么人！敢挂我电话！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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