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那年的雪与昨天的雨（7）

    “前天也吃了三根……也没打针……”

    女人都没理他的茬，“别出去啊！到外面又要淋湿了！”然后就被前面新鲜的茄子吸引了。

    “这茄子多少钱一斤？人呢？这茄子怎么卖的？”一边的大妈正跟卖馒头的聊得火热，看到这边有人问价，一边小跑，一边喊着：

    “来啦，来啦！”

    然而，女人却呆住了，因为她看到了眼前那个男人。

    “陈星海……”

    这下陈星海一下子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她的亲戚啊，分明就是石磊磊本人，只是时间磨蚀掉了她的饱满和青春，却让她变得精明干练，充满了柴米油盐的气息。不过，知识分子的干净利索还是和旁边的大婶大妈迥然区别开来。

    “哎……石磊磊？”

    “哎呀！真是你呀！都多少年没见了。听说你在BJ，都成大作家了？”

    “没有。就吃口饭吧……”

    “别谦虚了！你那个写咱班的小说，俺都看了！把俺写得那么好，那么漂亮。其实，我哪里有那么好看呀！不过俺班上好多学生都喜欢你的书呢！前两天我还在课堂上没收了两本。还有个学生问我你现在在哪里呢……”

    陈星海笑了，有一丝得意与欣慰，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妈……就一根……好吗？”小男孩仍在央求。

    “呀，差点忘了……来，叫叔叔……”

    小男孩扫了他一眼，马上言归正传，“妈……就给我买吧……就一根！”

    “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雪糕？上星期吃得拉肚子差点虚脱……就知道吃！”

    “就一根……”

    “去去去！过来……叫陈叔叔！”

    “那……你给我买一根，我就叫……”孩子眼光中闪动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都是孩子他爸给惯的！只知道顺着他，都惯成什么样了都！还跟我讲条件了还……”

    陈星海忽然感到自己好多余。

    娘俩讲了半天价，孩子终于叫了一声“陈叔叔好”，然后就接过钱，一蹦三跳地跑了。

    “慢点！又要甩一身泥！”

    她回过了头，“这孩子，都惯得不成块儿了都！”

    “挺好的。呵呵。”陈星海尴尬地笑了。

    “还好？淘气着呢！你是不知道哇，家里那墙本来刮了磁，白白亮亮干干净净的多好，一会儿工夫，他就用蜡笔搞得花花绿绿、乌七八糟……”

    陈星海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词儿来。

    石磊磊终于回过头来了，因为孩子已经在菜市场头上的老太婆那里选了一只黑色的巧克力雪糕，并歪着脑袋啃了起来。

    “就知道吃，玩，正事不干一点……”

    陈星海终于插上了话，“孩子嘛……这样挺好，日子多踏实啊！”

    她忽然就愣了，然后就笑了，有一丝得意与幸福在眉头活灵活现，并缓缓扩散，“你呢？嫂子哪里的？”

    “还没结婚呢……”

    “哦……家里人不急？”

    “急也没用呵呵。”

    “哦……也是。”

    “挺羡慕你们的，稳定，踏实，一天一天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