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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伏见稻荷大社

    一条哉乘坐着绿色电车来到神社的正门外。

    午餐他吃了点附近美食街的烤牛肉串,给学姐发了消息后约定在神社外的巨型鸟居旁等待。

    位于伏见区深草薮之内町的伏见稻荷大社里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绵延到稻荷山上的千本鸟居。

    曾经《艺伎回忆录》的拍摄地点。

    一条哉上一次光顾这里还是在去年的夏日祭,那天的气温高到走出门晒上几十分钟就会中暑。

    但为了北辰远口中有好看的女孩子会结伴而行他毅然决然地带上学姐赠送的鸭舌帽。

    那一次的电车里他满怀期待,沿途的风景绿化带搭配着耳机里“打上火花”的bgm。

    ‘这一定会是一次很愉快的旅行!’

    这个想法直到一条哉下了车看见北辰远打着伞牵着隔壁五岁小女孩前都坚信不疑。

    鼓足勇气的他被骗来神社后自己又花费了一笔开销,尤其怀念稻荷山上的橘子汽水味……

    那一天他充分理解了大阪人说过的一句话:“京都人都非常非常讨厌!”

    一条哉有些不解地问:“我在京都发现当地人都很有礼貌。”

    “那只是表像罢了!表面上尊重你其实内心里极其嫌弃我们!”

    好在一条哉看川端康成的《古都》是在夏日祭之后,但不可否认把“表里不一”坚持下去就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

    再次出现在神社外一条哉透过长长的人行道注视神社红艳的宫殿。

    作为三万多座稻荷神社的总本宫,面积相当于二十二座阪神甲子园球场。

    在神社外,穿着巫女服的少女,在阳光下显得神圣美丽。

    一条哉越看越像麻生学姐。

    躲在伞下的学姐看了过来然后靠近他,先是动手理正一条哉喜欢反着戴的帽子说:“有好好戴鸭舌帽呢。”

    “担心被学姐的狂热粉丝们知道,我也是为了保护学姐。”

    一条哉调整了一下帽檐,戴这种麻烦的东西除了帅毫无作用。

    “另外,取景还要穿着……这是巫女服吗?”

    “我只是自己改装了一下,裙摆太长不好走路。”

    麻生学姐自顾自地举着伞在鸟居下转了一圈,一条哉知道她以前还在神社里当过巫女小姐。

    他一直以为现代巫女只是负责神社的参拜做法、打扫工作。

    但后来学姐告诉他巫女只需要有空穿着衣服在神社里四处逛逛然后遇到打招呼的人说几句祈愿、祝福的话就算敬职敬业了。

    “毕竟学姐我曾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多少少也要体现恩情所以穿着这件衣服……学弟在路上和御神子说话可要注意分寸!”麻生学姐边说边分了一半伞给他,左手举着手持摄像机找了个角度给两人拍照。

    “笑一下。”

    一条哉用腮部把嘴角拉起来,然后看着镜头。

    “和死鱼一样呢~,不过怪帅气的京都帅哥也帮我拍一张吧。”

    一条哉接过相机看着学姐踩着木屐有些艰难地来到景观灯下。

    他按下快门又发现正好卡在了学姐眨眼的点上,于是又拍了一张。

    走进神社里两人先在主殿旁的御水池洗手,现在大部分来参拜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看见一条哉对于神明完全没有敬畏走在参道的正中间会很不高兴地盯着他。

    时不时受到一些人的白眼让麻生浅音受不了拉着他往右边靠……

    神社里的取景工作从戴着红围巾形象奇奇怪怪的狐狸雕像开始。

    麻生浅音对着他说:“先去参拜稻荷神?”

    “无神论者去参拜也会得到庇佑吗?”

    “不参拜可能会被诅咒、厄运缠身,学姐是为了你好。”

    少女参拜时态度虔诚,常见的二拍一拜式。

    一条哉为了尽早熟悉地形方便任务只能妥协。

    过了一会两人路过挂着鸟居形状祈愿牌的木架。

    负责的工作人员看见学姐还会恭敬地喊上:“神子大人”

    “神子是什么?”

    忽然背后传来议论的声音,一条哉觉得声音很熟悉。

    这是种矮矮的生物,它裹着密密麻麻的衣服走路都困难,一条哉回过头它就有些慌乱地背对着他和企鹅一样左右徘徊。

    “遇到熟人了吗?”学姐凑近问。

    “可能是看错了,虽然京都就那么大……”

    一条哉不敢百分百确认,不过按照身高和比例看来应该是没错了。

    “嗯哼,那就继续前进吧,稻荷山上的风景要花点时间才能走上去。”

    “学姐你开心就好,另外蛋糕味道很不错,就是有点硬。”

    “硬?有多硬?”

    一条哉举着伞、两人继续前进。

    抽空看了看学姐下面红色的和服裙,又长又宽松,这么令人讨厌的感觉他还只是在小时候被父亲强迫穿他的衣服时感受到——被十津川的村民们嘲笑!

    要知道芽子小时候哪怕踩到牛大粪都罪不至此。

    一条哉气愤中又和学姐继续往前走,而反复踱步看见两人走开就立马停下的未知生物扯开裹着长发的发帽。

    脸部像喝酒一样有些红润。

    如他所料香取夜子果然还是偷偷跟了上来。

    “小姐!要不还是快点走吧……别人看着我们像怪类一样,被认出来一定要给香取家丢脸了。”

    躲在石阶后同样穿着很厚的男人一跃而起,他低下腰能方便和香取夜子窃窃私语。

    “哼!香取家做任何事要善始善终才行,这些小野你负责记录下来,回去后一分一秒都不可以少到时候全部交给母亲,太无耻了!居然跑出来和别人约会,杂鱼前辈就是杂鱼……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拯救普通的庶民?杂鱼!恶心!变态!”

    气不过的香取夜子用拳头砸了砸面前的祈愿牌。

    工作人员立马露出不高兴的脸色。

    “麻烦给我来两个!还请不要责怪。”担心引起别人注意的男人急忙回应,工作人员微笑着点头。

    “小姐,有什么心愿吗?”

    紧紧盯着前方排着队伍的两人,香取夜子一点也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

    “好!那么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夫人下个月可以给我涨工资,毕竟今天我还在加工……第二个愿望,对了!希望妻子三个月后生下来的女儿和香取小姐一样可爱。”

    “做梦呢?快跟上。”

    香取夜子重新戴上发帽并对这种愿望狠狠鞭挞,让一条哉知道绝对要夸奖这些无神论的信徒。

    神社本殿外有张桌子,上面摆着籖筒,游客可以排队求签。

    少年往一边挪了一步看了看拉得很长的队伍。

    “说好的早点上山,确定要等吗?”

    “一条同学好好站好!”

    “是是是!”

    “这种事情没有拒绝的理由,学姐我不想以后留下遗憾。”

    “这算迷信吧?完全是资本家用来骗人的。”一条哉时时刻刻不忘诋毁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队伍中麻生浅音很耐心地给他讲解求签的方式和作用。

    “投完钱后先心里想着一个想要问神明的问题,再摇晃籖筒,掉落出来的第一根籖就是神明给你的答复。”

    “一定要记住上面的号码!还有就是别忘了把籖放回刚才使用的籖筒内再到籖柜找到自己的籖诗。”

    了解过后一条哉打算许愿让稻荷神帮助自己顺利完成任务。

    不然付了钱还没效果他下次一定来投几枚写着“最恶毒诅咒”的一円硬币。

    队伍大概排了一个小时,轮到两人后一条哉按照麻生学姐说过的流传拿到自己的号码:十二番

    来到旁边的签柜找到番签,麻生学姐满怀期待地走过来把签纸一把夺过。

    “凶后吉签呢……学弟刚刚果然在敷衍了事没有虔诚地参拜对吧!”作为曾经的总本宫巫女,麻生浅音有条有道地和他解释这些签文有多准确,然后把手里的十二番签文念了一遍:

    “黎明的残月被乌云掩盖,神明下到凡间来,这是人生里将会遇到危机的征兆。走错一步就可能会进入困境,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生搞得乱七八糟的,所以要步步谨慎小心,多加考虑啊,现在除了求神明保佑外没有其他需要做的了。”

    “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一条哉听后也接过手自己仔细看了看。

    学姐见他不当回事也没多说什么,接着就是学姐选中的五番签:

    “是你之前的所有不幸都会烟消云散,意想不到的幸运即将来临的征兆。不要迷茫,对神保持虔诚吧。”

    “无论何事都以诚相待的时候,所想之事就能轻易达成。”

    麻生学姐念完很开心地用摄像机把两张签靠在一起一起拍下。

    “十二番签

    惠方:西北方吉

    疾病:能够快速痊愈

    失物:能在近所找到

    等待的人:会来

    经商:买进吉、卖出吉

    旅行:无碍

    姻缘:吉

    盖房子或是搬迁:吉

    胜负或是打赌的事:无论什么都会实现”

    “五番签

    惠方:东南方

    等待的人:到来

    疾病:大小病气都会痊愈

    启程:应该多出去走走啦

    建房或者搬家:禁止

    说媒:暂时别有大动作

    比赛,竞技:不会赢

    生意:无利

    当前无吉事,静候佳期”

    “学姐,看来我们要背道而驰了。”

    一条哉拿着手持摄像机笑着打趣,立刻被学姐用手揪起耳朵。

    “可恶,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是是。”

    “继续走下去吧。”

    麻生浅音顿了一步忽然把两人的签贴在一起。

    “下一站,稻荷山。”

    “嗯,学姐到时候走不动不要坚持。”

    “以前来回上山下山不知道有多轻松,倒是学弟你不要跟不上拉住学姐的裙摆才对。”

    两人对话着向前,裹得严实的香取夜子站在队伍里愈发生气。

    居然想招摇撞骗地插队,好在有个大人跟着。

    “小姐!小心啊,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不要再刻意提高存在感了……”

    “排队!”

    香取夜子直到拿到签文才消气,保镖小野没打算占卜上一签只是弯着腰在少女身后看着。

    “小姐,这是凶后吉签啊!”小野的大嗓门传出很远。

    香取夜子不满地看着他下命令:“给我读出来!”

    “没问题……”

    小野独自酝酿了一下。

    “目前正身处暗夜路上灯火灭失状态。皆因以往自身之所作所为所带来之各色灾难。心智一新,尽管祈拜为佳。终有幸福到来之时。”

    “莫名其妙的。”少女心情烦躁,尤其是看见“所作所为”这种字眼。

    “方位:东向为佳

    疾病:难愈,唯有信奉神明

    失物:难出

    旅行:去而不归,应慎重

    媒妁:难圆

    等人:应知来而又归

    输赢:应知为输”

    “小姐,这种签一看就不准,要不明天就去附近的池袋旅游吧。”男人说着就准备把番签手撕。

    “你老家在池袋吗?”

    “小姐真聪明!”

    “想害死我直说。”

    香取夜子跑到一边,把签埋到土里,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有没有人朝这里看来……

    先一步前往千本鸟居的两人走上阶梯,路过写着“令和元年”的鸟居下面。

    路上遇到售卖绘马的商店,麻生学姐提议去看看。

    然后就买下两个白狐形状的绘马,作用和祈愿牌一样。

    “承惠1000円,可以写下祝福,神明会实现的。”

    “谢谢。”

    “奇怪,学姐连我祈愿牌也要看一下?”一条哉接到手准备随便写写。

    “打算写什么?”

    “打算祈求稻荷大神能庇佑他的信徒们,最主要是把我的吉向反方向改到西北,学姐就不要再多此一举变向东南。”

    “虽然起点是美好的,不过祈愿牌可没有这种改变吉向的能力。”

    “多日不见,连神子大人都带男友来神社游玩了。”

    上了年纪的店铺主人提醒,还拿出免费的纪念品御守。

    麻生浅音说:“心意传达到就足够了。”

    一条哉把御守解开,里面有写着神明名字的小木片和一张印有经文的小纸片。

    第一次来参观的游客上前询问价格。

    “这是非卖品。”

    “神子大人写点什么吧。”

    店铺主人把笔递给她,麻生浅音却又让店长自己写然后说了句:“家庭和睦,每日青春,心想事成。”

    “明年有空的话记得带着御守回来参拜呢。”

    这种绘马在背面写完心愿正面还要花一个类似狐狸的面部表情。

    一条哉再次发挥绘画课上自己天马行空般的艺术美感继续沿着鸟居小路爬上山。

    能时不时看见明亮新捐赠的鸟居,头顶上还有提示靠右前行的横幅。

    中途一条哉弥补了去年夏日祭的遗憾摆弄了一下“轻重石”。

    在山上四处游荡观看路人的欢声笑语,学姐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拍下好的景色。

    前面的鸟居延伸成一个点,一条哉时刻留意系统有没有指令也在思考如果遇见小千代该不该在后面追着她?

    路上有两位远自北海道的游客询问能否和两人合照留影,沿着幽静的小路来到山顶,一条哉站在枫树下看着夜色下的京都。

    漆黑的夜色下俯瞰市区的街景,他发现京都和东京完全没有可比性……想去东京又舍不得京都的鸭川水和花间小路,京阿尼的那些动漫原景和圣地巡礼在东京他不会再碰见。

    《轻音少女》的“丰乡町旧丰乡小学校”、《吹响吧!上低音号》里的“京都府立北宇治高等学校”由“东宇治高等学校”和“菟道高等学校”的两者结合——难怪一条哉每次在明日高校里的台阶上走过都有种吹奏乐部在上面迎新的错觉。

    另外《玉子市场》的原型出町桝形商店街和表白圣地:鸭川三角洲

    明日高校花坛里必不可少联想起来的《紫罗兰永恒花园》,一条哉珍藏的凉宫春日手办……

    站在原地的少年还在欣赏,麻生浅音忽然盯着他的侧脸在稻荷山顶按响了快门声。

    尾随着爬到半路开始休息的香取夜子不停用拳头敲打酸痛的小腿。

    小野走几步停一会儿有些担心地询问:“小姐很累的话就放弃吧?”

    “香取家才不会半途而废!”

    “其实多半是体力跟不上,找个地方先吃饭再回来爬山吧。”哪怕知道稻荷山海拔233米小野依旧低声下气。

    “相机呢?”

    “关机了。”

    “小姐?”

    “走!”

    “回去吗?”

    “去神社附近的美食街。”

    “可以和夫人报销吗?”

    “呵,你是在乞讨吗?”

    香取夜子气不过开始摸索内层上衣的口袋,然后趾高气扬地取出一张发光的卡片。

    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香取夜子让小野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母亲。

    “其实来之前香取夫人就知道了,而我是特意来保护您的安全的。”

    “还有吗?”

    “还有让我转达她的话……让小姐您以后可以多出去走走。”

    “我们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可以直接放假回家。”

    男人说完还不忘表示自己的衷心:“所以现在只有我是小姐您最忠诚的部下,以后送上学我全权负责!”

    香取夜子下山时朝远处看了看,这些景色以前完全没有看过。

    在微弱的月光下伏见稻荷大社的红灯笼亮起了一大片。

    神社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山顶却依旧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