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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模仿

    王安听着乔石说着就睡着了,她在乔石的心跳声里睡得就像一个懂事孩子。

    乔石又坐了一会儿,王安的手机还在闪。

    他轻轻把手机拿起来,是秦小希给王安的一条留言。

    安安,我喜欢你笑着,喜欢以前的你看我的时候那种眼神。

    乔石轻摇摇头笑了,这个秦小希不敢接自己的电话,跑到王安这煽情。

    他留了一盏微弱的灯,再次回头看床上的王安,心里很踏实。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想着明天要怎么和秦小希说,不要和王安提起他们的过去。

    床头上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他接起了电话。

    “妈,你还是不同意我和王安的事,可是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谁也不能改变彼此。就像当初你不要我一样,不也给了我,您的姓。

    我在外婆家的时候别人都说我是野孩子,外婆没有放弃我。

    外公陪我做各种手工玩具,告诉我,我就是您的孩子。

    他们都没有放弃我。

    后来您接我到身边,给了我最需要的母爱,能不能这份爱也给安安一些……

    ……

    妈,我有了您,还有了家,多好啊……

    我一直记得外公的话,好好的陪着您。

    妈妈,接受安安吧,她已经很可怜了……”

    乔石在说到最后声音小得有些卑微。

    那头一直没有声音,直到听到乔石深深的叫了声“妈妈”以后那头才挂了。

    乔石呆呆地握住手机,就像抱住了王安,也像拉着妈妈的手。

    他好想有过那么一次被妈妈拉着手的记忆,一次就够了。

    外婆和外公走了这些年,妈妈就回到老宅住了。

    她可能是去怀念外婆他们,也可能是寻找自己舍不得的东西,那些东西里会不会也有自己呢。

    乔石喝了杯已经凉了的水,和衣卧在床上,眼泪从眼角那流下。

    小时候的记忆走马灯似地过着……

    外婆说的妈妈,外公说的妈妈……

    凌晨的机场,一架刚落下的飞机正眨着红绿交替的眼睛,缓缓地移动庞大的身躯。

    男人身上刚穿上的大衣没有系扣,里面一条蓝色的围巾严实的围在脖颈处。

    他五十多岁样子五官还是很端正的,干净的脸上有些疲惫。

    他眼睛里也有些红,嘴角向下拉,一副很焦灼的样子向外面看。

    外面漆黑一片,除了在飞机翼上的灯光闪烁里看到些落下雪花,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很轻松的从行李架上拿下一个小型的真皮行李箱,随着空姐柔和的声音走下了飞机。

    他一个人走在甬道上,身边零星的走过去几个沉默不出声的旅客,这是凌晨,只有很少的人才选择这趟飞机。

    快到出口了的他把围巾再次的围好,眼睛看向甬道尽头,在甬道尽头栏杆处一个男人也在看着他。

    他把大衣兜里的手拿出来,脸上的焦急就没了,眉眼乌亮,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个人。

    “我叫徐海洋,都准备好了?”话也说完了手也握完了。

    “我是蓝爵,按照您的要求,我的合格率超过了。”来人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徐海洋露出来的手腕那,紧接着用手弹去肩上的水珠,那是外面落下的雪花。

    “今年的雪有点下早了……”他像是自言自语的又像和他说。

    徐海洋没接他的话,只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嗯,那一早就出发吧,记住自己的身份。”徐海洋把手再次地放进大衣兜里。

    蓝爵不像他自己说的快四十岁了,年轻的很像三十多些,虽说衣着邋遢些,可也能看出曾经是个面白如玉的人,他眼神里一闪而过些东西正好在灯光里晃了一下。

    两个刚见面的人,在黑暗里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消失在冷冷的雪花里。

    一大早,天刚有些蒙蒙亮,王安就醒来了。

    她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摸索。

    然后把头下的胳膊拿开,再用手轻轻的揉着那条胳膊。

    这是乔石给她养成的一个习惯,这几天有了乔石胳膊的王安总会睡得很踏实。

    手机震动了一下,王安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提示,是乔石的手机昨天晚上定点发过来的。

    “安安今天出差,去省城。

    这段时间是病毒泛滥的时候,在车上要保护好自己,途中不接受任何饮料和矿泉水。

    多听少言,记好笔记,完整的回来。

    一定要记得,家里有个石头在等着安安。”

    原来乔石真的叫石头啊,昨天晚上自己故意说错了乔石的名字,也没见乔石有异样。

    王安心里还是很在意,秦小希说的石头,和自己说的石头是不一样的。

    哎,自己还是嫉妒了。

    王安忍不住的笑了,她伸手轻轻的摸到乔石的鼻子,捏了几下后,乔石睁开了眼睛。

    乔石被王安弄醒了,他睁开眼睛就拿起枕边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然后骨碌的翻了一个身说:“安安,你再躺会,肉馅我刚才就剁好了,想过来看看你,结果就又睡着了。”

    王安听他说完就又咣当一声把自己的身体扔到床上,弹簧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音。

    原来结了婚的女人可以这样啊,听话乖巧就好。

    那秦小希的婚姻怎么会失败了呢?她那么媚,还有个孩子,怎么就会单身了呢?

    她闭着眼睛说:“乔石,饺子什么馅的啊?”

    “是猪肉和白菜的啊,你说过最爱的就是白菜这个简单的味道,就像我们的生活,简单有滋味。”乔石说完人已经进了厨房。

    王安眯着眼睛顺着乔石的声音看他手里拿着手机进去了。

    王安突然很纳闷地想,自己最爱的是白菜馅的吗?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王安还是从叔叔那里知道自己有个习惯,在短暂的清醒时会给自己写信。

    只是每封信写的很乱,字也是有多有少,有的甚至只是一个名字,烦。

    秦小希的名字出现最多,上面的问号也多。

    叔叔说,他们可能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王安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又习惯的开始数起头发。

    头发又长了,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头发很短。

    叔叔说,是为了治病,把原来的长发剪短了。

    头发能长出来,记忆怎么不长出来呢?

    是不是自己因为病情的严重,自己对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了呢?

    王安想着秦小希说以前的自己生的怪病,会忘记很多东西。

    叔叔也曾用痛苦的表情说过,自己的记忆已经混淆了。

    乔石也说自己当初病得很重。

    那么,自己清醒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很痛苦的,还要面对一个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人,应该是更痛苦。

    哎……自己那时后活着肯定很不好玩。

    王安突然产生一个不好的想法,不想找什么了,这样忘掉过去也挺好。

    王安在心里叹息自己的好时光真是太短暂啦。

    她还在想乔石说过的话,自己的生活里一直是秦小希。

    第一次谈恋爱是为了给秦小希打掩护。

    第一个想的最多的人还是秦小希。

    第一次参加工作就又回到了秦小希的身边。

    如今第一次出差还是在秦小希安排下,还要和秦小希暧昧不清的人在一起。

    王安默默的数着手指,自己的每个第一次真的都没有逃离开秦小希。

    就像乔石说的,真的好像自己的人生就从来没有新鲜的东西。

    她有些头疼的歪着头把房间瞧了仔细。

    落地窗旁有个老式桃木架子,架子上很整齐的摆了许多的书。

    王安细看那些书都是乔石工作上用不到的一些工具类的,最底下还有一些很旧的书。

    她细瞧了一本《化学世界漫步》的书,摇摇头。

    秦小希说过乔石以前生物化都学得很好,也很喜欢做些实验。

    乔石身上确实有股子闷劲,做事的时候谁也不爱搭理。

    王安不再理那些书,她左手和右手交叉的放在脑后,眯起眼睛看床头柜上的台灯。

    灯上垂下来几串玻璃做的彩色流苏花,她伸出左手弹了几下,流苏扭扭捏捏的晃荡了几下。

    她又想起来昨天秦小希说乔石的时候那个表情,扭捏中有些难言。

    自己上班两天也听到过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是非,也是在她背后悄悄地嘀咕说。

    反到余乐的闲话都是大家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和余乐产生点花边新闻倒是件美事。

    可是秦小希为什么要否认她和余乐的关系呢?

    按理说单身的秦小希可是对这方面一直很洒脱的。

    王安知道秦小希有把柄在余乐那里,但是除了照片肯定还有别的。

    余乐?姜豪仁?

    王安使劲的又弹了下玻璃流苏,流苏也使劲的晃动居然叮当的响了。

    声音中,王安心里还是相信秦小希的,她愿意帮助秦小希,就像当年秦小希给自己一个座位那样。

    秦小希做过的事可能很多,但是对自己是真诚的,至少信里留下的记忆能证明。

    王安想要找回一些自己忘掉的,不单是自己放到秦小希那本妈妈的日记本,还有别的。

    她要帮助秦小希,让秦小希开口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王安听着厨房里的声音,手心里的汗就出来了。

    她对自己和乔石的感情总有些恍惚,好多情感都是那些日记里说的,她模仿的。

    的确她按照那些做了,乔石就很欢喜,就像王安一直都在一直都是这样的。

    王安不知道,乔石喜欢她的所有,更愿意包容王安有些差别的习惯。

    王安的日记本里大多数记得都是自己的病痛,发病时的哀嚎,和对人生的疑问。

    那几封信里秦小希比较多,却一点没有爸爸和妈妈的痕迹。

    王安每次想到爸爸和妈妈的死和自己有关系,心里就无法平静。

    心脏真的如叔叔说的一样,针刺的痛。

    乔石还在厨房忙碌着,王安心里有些难以捉摸的情愫。

    昨天晚上亲近乔石让她心里忐忑,也感到新鲜。

    她对秦小希和乔石的关系还有疑惑,秦小希似乎很了解乔石,提起乔石脸色都是怪怪的。

    乔石知道自己又和秦小希在一起的时候,表情也是凝重,显然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过。

    哎,秦小希的狐狸精模样真是让人揪心。

    她心里还不安的,是因为自己。

    以前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着乔石,是因为那些日记里记得,真的见到了也没见得自己是多么的欢喜呀。

    难道是自己抢了秦小希的……

    王安想不起来自己哪里错过了什么,她有些头疼的坐起来。

    她的心里翻腾着,想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安慰自己恍惚的心。

    她能感觉到秦小希见到她是很激动的,自己也是很激动,只是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对劲。

    自己在梦里梦到的那个人的声音,喊出来的名字真的很像金逸两个字。

    按照自己理解为秦小希应该知道自己和金逸的关系,可是秦小希偏偏不说。

    更像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关系。

    王安感到自己困在了一个透明封闭的皮圈里,随着呼皮圈膨胀,随着吸皮圈缩小。

    里面被压缩的自己变得根本认不出。

    王安索性起身上客厅那镜子前的瑜伽垫上坐下,她做了一个猫伸腰的动作。

    这些习惯是她那段时间里,在无菌的房间里习惯的动作。

    那段时间自己的头被纱布包裹,身上好多地方也是白色纱布,房间里没有镜子,有的都是她自己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

    她开始在心里用秦小希的声音叫着“石头”两个字,甚至还更嗲嗲的说了许多。

    突然,她竟然想到了余乐,余乐这时候干什么呢?

    秦小希说,余乐是一个个子高高的长得还不赖的男人。

    他会站在大玻璃窗前,用两根手指夹着燃烧的香烟,一只手端着白玉一样的瓷杯,向窗外眺望。

    角落里因为烟味混合着咖啡味竟然散发出了一种醉人的味道。

    这是余乐在走廊里一个贴着吸烟区的地方,特有的招牌姿势。

    余乐是很普通的科员,从学校毕业后就进了单位。

    可是他有好的婚姻,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金龟婿。

    余乐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你就会让你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他还有一张让人着迷的嘴,未曾开口笑声就出来了。

    余乐就是谦谦君子的模子,玉树临风的代表。

    好在他会在抽烟的时候,能烟熏火燎的带回来点人间烟火味。

    他每天上班前都是要和家里的女人,那个一直躺着的有钱植物人,亲了抱,抱了亲的在依依不舍的分开。

    秦小希一口气说了很多余乐的种种,说道余乐和老婆那段,就好像余乐早上的节目她也参与过了的。

    秦小希再三的嘱咐王安,余乐这些都是他的外表,内心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她嘱咐王安可要小心了。

    王安听的时候也是直点头的,她信秦小希。

    只有一样王安不信,因为秦小希没有说准,余乐老婆能说话,也能咬人。

    还有这个男人身上也有一股子轻灵灵的骚劲儿,和秦小希的狐媚有些相似。

    林普这些消息都很准,都和秦小希说的不相上下。

    王安闭上眼睛,跳动的眼皮说明她心里是很躁动的。

    余乐早上这些节目是秦小希说的,可是她又怎么说自己不会去招惹余乐的话呢?

    王安有过那么一霎那怀疑过秦小希,但是又想乔石说过的话就把心里的疑问改成了背故事。

    这些天乔石总会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乔石说过,漂亮的女人讲话时候多当是故事,千万别当真,否则自己就会引火烧身。

    她要帮助秦小希要回那些照片再就是要姜豪仁出来就好了,至于秦小希还有别的目的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