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子妃省亲泪沾襟
一次令光武帝和驾前重臣感到棘手的反叛，最后如同儿戏般结束了，这让光武帝、吴汉、蔡茂等重臣对东海王刘阳彻底刮目相看心服口服。太子刘彊除了佩服刘阳的聪慧之外，更多的是感到一种重压。而缓释重压的办法，是在自己的东宫更加地放荡不羁。太子的放荡不羁，很自然地把重压转移给了太子妃祭春阳。
光武帝在南征北战中，战死、病逝的爱将有岑彭、冯异、祭遵等人。其中最让光武帝肝肠寸断、且久久不能忘怀的爱将，是太子妃的父亲、征虏将军祭遵。
早在建武九年（33）春，祭遵病逝于平定陇西的军营中。光武帝因祭遵克己奉公家无私财，闻其病逝军中的噩耗悲悼犹甚。不仅率百官迎丧哭祭，还亲临祭遵宅第看望祭遵的遗孀上官氏。为了验证祭遵简朴家风，也为了验证上官氏手掌是否有亲自劳作留下的老茧，光武帝借搀扶上官氏起身之机，悄悄抚摸其手掌一下。
想验证的得到了验证，光武帝心里更加惋惜军失良将国失良相。为彰显祭遵夫妇其德其志其行，光武帝特例敕封上官氏为颖阳县君。后来在挑选太子妃时，光武帝钦定祭遵的长女为太子妃。
太子妃回娘家叫省亲，按照朝廷礼仪，太子妃省亲兴师动众鼓乐齐鸣。但太子妃祭春阳每次回娘家，不想兴师动众也不敢兴师动众。父亲去世很久了，自从做了太子妃，家里不时得到皇帝赏赐和太子的眷顾。但母亲把多余的财物都接济贫寒，家里还是父亲在世时一般无二地简陋清贫。
太子妃祭春阳的娘家，是洛阳城偏僻旮旯一处很不显眼的宅第。正房厢房加在一起约十六七间。院内一角那辆破旧得几乎散架的皂盖车，是征虏将军祭遵在世乘坐的一辆旧车。母亲为了纪念父亲，也为了警示祭家子孙不忘根本，那辆快散架的皂盖车一直没挪过地方。
太子妃祭春阳轻车简从回到了娘家，其乘坐的油壁车在那辆旧皂盖车旁边驻马。贴身宫女碧云、碧霞服侍祭春阳下车，祭府侍女也近前敛衽迎接。依老例，祭春阳被不多几个侍女迎送至她在娘家的闺房。
试我旧时衣，坐我旧时床，是少妇回娘家一件很惬意的旧情重现。祭春阳的闺房不大，闺房内帐帷床铺不见华丽，梳妆台及小书橱还是往日模样。因回到自己旧日闺房，祭春阳心情变得好了许多。正在这时，祭春阳的生母上官氏进到女儿的闺房。侍女们为母女俩准备好茶水茶点，都一起回避他处。
上官氏年已四十六七，也许勤于菜园和家庭劳作，也许是淡然处世，中等姿色的她显得皮肤丰腴神采奕奕。见女儿只身一人坐在床边，带了失望的语气问：“怎么，我的外孙没回来？”
“母亲忘了，您的外孙是皇太孙。有他小淘气跟着，就得跟着乳母、宫女、侍卫。有这一大阵人跟着，我们娘母子还能安静地拉拉家常话么？”
上官氏的心情很好，便开玩笑般道：“太子妃不提皇太孙我都忘了。女儿是太子妃，母亲是颖阳县君，以国礼，我得给女儿行个跪拜礼呢。”
祭春阳难以接受母亲的小玩笑，眼里闪烁着泪花叫了一声：“母亲……”
上官氏和女儿坐在床边，拉住祭春阳一只手问：“太子让你受大委屈了？”
祭春阳挣脱自己的手，捂住自己丰润玉颜轻轻抽泣起来。
“小儿见了娘，无事哭一场。太子妃再尊贵，也是娘的女儿。孩子，我这里是你娘家，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回。可你的婆家不是婆家，是尊贵无比的皇家。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更难断皇家事。有委屈就在娘面前诉一诉，诉过了，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娘记得以前给你说过，你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尊荣，也得能忍受别人得不到的委屈。”
“母亲，我心里憋得不是我个人的委屈，我是……”
上官氏见女儿不往下说，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自己的泪水。便以退为进道：“谁让自己的女儿是太子妃呢，娘家的午餐过于简单，也是对皇家的不恭。女儿先憋一会儿委屈，娘得给厨娘们吩咐一声去。”
祭春阳连忙将假装要出门的母亲拉回，又起身将房门关好后坐回床边道：“在母亲面前，我也顾不得羞丑。自东海王刘彊在平定原武城反贼中大出风头，太子近来更加自弃自暴。他不仅言行乖张，有时和几个有姿色的宫女通宵达旦鬼混在一起。”
上官氏沉吟片刻道：“太子行为乖张，皇帝知道么？”
“阴皇后知道，皇帝也应该知道。”
“依照常理，阴皇后知道了，皇帝很快就会知道。皇帝知道了，很快就会训斥太子……”
“女儿心里纠结的是，皇帝一直没训斥太子。”
上官氏无意间看了被光武帝摸过的左手一眼道：“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好皇帝应该狠狠训斥太子的乖戾才是常理，可皇帝为什么没训斥太子呢？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太子为什么自暴自弃呢？”
上官氏的疑问触动祭春阳内心的痛处，哽咽了一句“母亲，女儿为什么这样命苦啊”，便伏在上官氏的肩上压低声音哭了起来。也许压抑太久，也许母亲面前再也不需要伪装，祭春阳哭得悲悲切切哽哽咽咽。
很奇怪，上官氏无动于衷一般听着女儿的悲切哭泣，还很耐看的凤眼里似乎还有淡淡地笑意。
祭春阳自顾自哭泣一会儿，拭泪看到了母亲带了笑意的眼神，便不无埋怨道：“母亲在看女儿的笑话儿？”
“我问你，你已经是太子妃了，还想要何种富贵尊荣？”
“女儿自幼得父亲、母亲教诲，何曾把富贵尊荣看在眼里？”
“是啊，人生一世间，最忌讳争不该争的，也忌讳得不该得的。人若一生下来，不争不得就已经富贵已极者，在该舍弃的时候，得舍弃该舍弃的。拿定主意不与人争夺富贵尊荣，也就不在乎失去一些富贵尊荣。真不在乎失去些什么，还用得着穿金戴银的抹眼泪么？”
祭春阳像儿时一样用手背揩去眼泪，两眼放光盯住上官氏道：“母亲，您把话再说一遍好吗……”
【第十四章章目预告】太孙乖戾杀泥鳅
光武帝在南征北战中，战死、病逝的爱将有岑彭、冯异、祭遵等人。其中最让光武帝肝肠寸断、且久久不能忘怀的爱将，是太子妃的父亲、征虏将军祭遵。
早在建武九年（33）春，祭遵病逝于平定陇西的军营中。光武帝因祭遵克己奉公家无私财，闻其病逝军中的噩耗悲悼犹甚。不仅率百官迎丧哭祭，还亲临祭遵宅第看望祭遵的遗孀上官氏。为了验证祭遵简朴家风，也为了验证上官氏手掌是否有亲自劳作留下的老茧，光武帝借搀扶上官氏起身之机，悄悄抚摸其手掌一下。
想验证的得到了验证，光武帝心里更加惋惜军失良将国失良相。为彰显祭遵夫妇其德其志其行，光武帝特例敕封上官氏为颖阳县君。后来在挑选太子妃时，光武帝钦定祭遵的长女为太子妃。
太子妃回娘家叫省亲，按照朝廷礼仪，太子妃省亲兴师动众鼓乐齐鸣。但太子妃祭春阳每次回娘家，不想兴师动众也不敢兴师动众。父亲去世很久了，自从做了太子妃，家里不时得到皇帝赏赐和太子的眷顾。但母亲把多余的财物都接济贫寒，家里还是父亲在世时一般无二地简陋清贫。
太子妃祭春阳的娘家，是洛阳城偏僻旮旯一处很不显眼的宅第。正房厢房加在一起约十六七间。院内一角那辆破旧得几乎散架的皂盖车，是征虏将军祭遵在世乘坐的一辆旧车。母亲为了纪念父亲，也为了警示祭家子孙不忘根本，那辆快散架的皂盖车一直没挪过地方。
太子妃祭春阳轻车简从回到了娘家，其乘坐的油壁车在那辆旧皂盖车旁边驻马。贴身宫女碧云、碧霞服侍祭春阳下车，祭府侍女也近前敛衽迎接。依老例，祭春阳被不多几个侍女迎送至她在娘家的闺房。
试我旧时衣，坐我旧时床，是少妇回娘家一件很惬意的旧情重现。祭春阳的闺房不大，闺房内帐帷床铺不见华丽，梳妆台及小书橱还是往日模样。因回到自己旧日闺房，祭春阳心情变得好了许多。正在这时，祭春阳的生母上官氏进到女儿的闺房。侍女们为母女俩准备好茶水茶点，都一起回避他处。
上官氏年已四十六七，也许勤于菜园和家庭劳作，也许是淡然处世，中等姿色的她显得皮肤丰腴神采奕奕。见女儿只身一人坐在床边，带了失望的语气问：“怎么，我的外孙没回来？”
“母亲忘了，您的外孙是皇太孙。有他小淘气跟着，就得跟着乳母、宫女、侍卫。有这一大阵人跟着，我们娘母子还能安静地拉拉家常话么？”
上官氏的心情很好，便开玩笑般道：“太子妃不提皇太孙我都忘了。女儿是太子妃，母亲是颖阳县君，以国礼，我得给女儿行个跪拜礼呢。”
祭春阳难以接受母亲的小玩笑，眼里闪烁着泪花叫了一声：“母亲……”
上官氏和女儿坐在床边，拉住祭春阳一只手问：“太子让你受大委屈了？”
祭春阳挣脱自己的手，捂住自己丰润玉颜轻轻抽泣起来。
“小儿见了娘，无事哭一场。太子妃再尊贵，也是娘的女儿。孩子，我这里是你娘家，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回。可你的婆家不是婆家，是尊贵无比的皇家。清官难断家务事，清官更难断皇家事。有委屈就在娘面前诉一诉，诉过了，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娘记得以前给你说过，你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尊荣，也得能忍受别人得不到的委屈。”
“母亲，我心里憋得不是我个人的委屈，我是……”
上官氏见女儿不往下说，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自己的泪水。便以退为进道：“谁让自己的女儿是太子妃呢，娘家的午餐过于简单，也是对皇家的不恭。女儿先憋一会儿委屈，娘得给厨娘们吩咐一声去。”
祭春阳连忙将假装要出门的母亲拉回，又起身将房门关好后坐回床边道：“在母亲面前，我也顾不得羞丑。自东海王刘彊在平定原武城反贼中大出风头，太子近来更加自弃自暴。他不仅言行乖张，有时和几个有姿色的宫女通宵达旦鬼混在一起。”
上官氏沉吟片刻道：“太子行为乖张，皇帝知道么？”
“阴皇后知道，皇帝也应该知道。”
“依照常理，阴皇后知道了，皇帝很快就会知道。皇帝知道了，很快就会训斥太子……”
“女儿心里纠结的是，皇帝一直没训斥太子。”
上官氏无意间看了被光武帝摸过的左手一眼道：“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好皇帝应该狠狠训斥太子的乖戾才是常理，可皇帝为什么没训斥太子呢？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太子为什么自暴自弃呢？”
上官氏的疑问触动祭春阳内心的痛处，哽咽了一句“母亲，女儿为什么这样命苦啊”，便伏在上官氏的肩上压低声音哭了起来。也许压抑太久，也许母亲面前再也不需要伪装，祭春阳哭得悲悲切切哽哽咽咽。
很奇怪，上官氏无动于衷一般听着女儿的悲切哭泣，还很耐看的凤眼里似乎还有淡淡地笑意。
祭春阳自顾自哭泣一会儿，拭泪看到了母亲带了笑意的眼神，便不无埋怨道：“母亲在看女儿的笑话儿？”
“我问你，你已经是太子妃了，还想要何种富贵尊荣？”
“女儿自幼得父亲、母亲教诲，何曾把富贵尊荣看在眼里？”
“是啊，人生一世间，最忌讳争不该争的，也忌讳得不该得的。人若一生下来，不争不得就已经富贵已极者，在该舍弃的时候，得舍弃该舍弃的。拿定主意不与人争夺富贵尊荣，也就不在乎失去一些富贵尊荣。真不在乎失去些什么，还用得着穿金戴银的抹眼泪么？”
祭春阳像儿时一样用手背揩去眼泪，两眼放光盯住上官氏道：“母亲，您把话再说一遍好吗……”
【第十四章章目预告】太孙乖戾杀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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