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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这里,有相当多的东西可以烧啊.....

    在那尸山之上,身穿金甲的战士杵着大剑站立着,她戴着的头盔已经破碎了一半,双目鲜血淋漓,一头火红的长发被鲜血染的更加妖冶。

    正如摩柯所说的那样,她失去了一双眼睛,一条腿跟一只手臂,腹部还破开了一个大洞。

    但她依旧站的笔直,像是永远保持战斗姿态的雕像,俯瞰整个战场。

    亚连对于这位传奇英雄的的第一印象是美丽、英姿飒爽,还有所向披靡的强大力量,以及,从摩柯口中听到的,关于她那带着些许悲剧色彩的过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惨烈的模样。

    再强大的英雄也怕孤航。

    在她的面前,是无数可怕且残忍的恶魔,而在她的身后,却是卑劣的诋毁与背叛。

    亚连无法评价被她所守护的人民。

    这个时代应该还处于农耕文明,还历经多年战乱,不说收受重税了,他们能够交的出税就算不错了。

    毫无疑问,这个世界的人民应该是食不果腹、忍饥挨饿的生活着。

    所谓天下,于普通百姓而言,不过是餐桌上的一碗米饭罢了。

    他们无法像亚连这些人一样,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审视这位女武神。

    在匮乏的物质生活中,他们愿意跟恶魔分享这广袤的土地,以尽早脱离困苦与饥饿。

    但身为掌舵者的女武神却不能这么想。

    她知道这种尝试的代价,恶魔不会愿意与人类共存,选择退步,他们的后代不仅会失去安稳但匮乏的生活,更加会失去尊严与生命。

    这样的对立与矛盾,即使在现代也同样适用。

    这是人性,不受时代的限制。

    亚连走到了山丘脚下,她似乎是发现了亚连的存在,脑袋微微动了动。

    她未曾张口,疲惫却依旧坚韧的声音从她身上传出,直达心灵。

    “我感受到了一团微弱的火苗,你是,人类?”

    “是。”亚连说。

    “战争,结束了吗?”她继续问道。

    “结束了。”亚连认真回道,“直至千年之后,人类都不再会受到恶魔的纷扰。”

    “是吗....”她低声轻喃,似乎是得到了某种解脱,她整个都放松了下来,“那就好....”

    亚连静静注视着玛伽丽塔那染血的面容,心中无数的思绪流转,但到嘴边时,却只化作了一句话。

    “其实,你救过我。”

    玛伽丽塔沉默片刻道,“我与你并不相识。”

    “是啊,您拯救了那么多人,自然不认识我这么一个普通人。”亚连自嘲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亚连说。

    顿了顿,亚连又道,“你遇到过,被你救下后,又来找你的人吗?”

    “你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玛伽丽塔道。

    亚连转过身,看向四周,尸山血海之上,插着许多的兵戈,狰狞的恶魔尸体中,还有着许多身着战甲的人类尸体。

    他们浑身浴血,至死都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他们皆是这片土地上最英勇,也是最忠诚的战士。”玛伽丽塔低声道。

    “从始至终,他们从未质疑过我的决定,一直坚定不移的追随着我到了最后,甚至最终随我....”

    她的话语略微顿了顿,声音略显沉重。

    “一同死战。”

    亚连回过神来,道,“星空之所以美丽,就是因为在无限的宇宙中,不管黑暗如何蔓延,都有星星的光芒去把它照亮。

    世界是这样,有绝望的地方就有希望的产生。

    人性也是这样,有的人心胸狭隘,卑劣无耻,但有的人,却如火炬一般点亮黑夜。

    能够追随自己所信之人一同战死,我想,他们的心中亦是无憾的。”

    “谢谢你的宽慰。”玛伽丽塔道。

    “不用谢,你救了我一命,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亚连抬起头,注视着玛伽丽塔那染血的面容,忽然道。

    “你....有什么遗憾吗?”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亚连向来敬重英雄,更何况,眼前之人,本就于他有恩。

    虽然这个世界只是阿卡夏的无上伟力临时创造出来的平行时空,但在亚连看来,这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或许存在的时间很短,但毫无疑问,她就是玛伽丽塔。

    亚连无法真正的回到过去,也无法真正的见到那个时间线中的玛伽丽塔。

    但此时此刻,面对上这位等待死亡的英雄。

    亚连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这或许毫无意义。

    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东西。

    这就好像每个人在看某部影视作品,看到某处令人悲愤交加的剧情时,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想要进入那个世界改变一切的想法。

    但事实是,那是虚拟的,亦或者存在于历史中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但如果这时,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实现这种念头,即使这是虚幻的,人们或许也十分乐意去做。

    正如亚连所猜测的代达罗斯的最终目的那样,借助阿卡夏大事纪回到过去,再见一次伊卡洛斯。

    他或许救的并不是他的孩子,他救的不过是那在懊悔与痛苦中沉沦的自己罢了。

    所求,也不过一个念头通达,问心无愧。

    “遗憾?”玛伽丽塔沉默半晌道,“我所愿已经尽数实现,我已经毫无遗憾了。”

    “但那仅仅是为了别人而活,不是吗?”亚连道,“你是否有过哪怕是一天,想过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吗?

    临近死亡,玛伽丽塔过于那纵使历经风暴也波澜不惊的内心微微泛起了些许波澜。

    过去的走马灯在脑海中闪回。

    她放弃作为女性,穿上男装,穿上铠甲,像个男人一样在战场上厮杀,将内心冰封起来失去了人的感情,为了人类的生存而堆积了无数剑下冤魂。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可以尽可能的得以延续。

    后悔吗?

    不,自己从未后悔过,从握上剑柄的那一刻开始就未曾后悔了。

    但要说遗憾,或许会有一些吧。

    如果可以,她更加希望自己能以普通人的身份,以真正做为一个女人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但事到如今....

    “纵使有些许遗憾,也无意义了。”玛伽丽塔低声轻喃,“当黎明初升,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我身上时,我亦将安息。

    我的灵魂将归于神殿,而这战场的怨念,也将在黎明曙光下,荡然无存。”

    “或许,我可以帮你。”

    亚连爬上尸山,站在玛伽丽塔面前。

    他的身高不算矮,即使玛伽丽塔的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他也依旧可以跟她平视。

    “或许我可以满足你的遗憾。”

    亚连缓缓的抬起手指,魔力灌输进那幻境构筑的魔力模型,口中低声吟诵着咒语。

    橘红的火焰从他的指尖跳跃,尝试进入她的大脑,但是,在她的周身,好像是有一道屏障,无论火焰怎样燃烧,都无法突破这个屏障进入她的脑海中。

    亚连深深的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火焰。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玛伽丽塔缓缓开口,“但谢谢你的好意,你的魔力太弱小了,无法突破我的魔力屏障,而现在的我,也没力气控制魔力了。”

    “不,应该还是有办法的。”

    亚连思考着,他看了看四周的尸体,眼中微光闪烁。

    虽然他一直认为大事纪的世界是虚拟世界,但根据摩柯的说法,那是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

    像是在正常的时间线之外创造了一个临时存在的平行时空,不然的话,他的床头柜也带不进来。

    既然是平行时空,这里面的物质应该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吧,这些死去的恶魔,应该也都是拥有魔力的的恶魔吧。

    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应该,还是有魔力留存吧。

    如果真的有魔力留存的话.....

    亚连抬起手,微弱的火苗在他的手中燃烧。

    “这里...可是有相当多的东西可以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