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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稀里糊涂下战帖(一更)

    沈枝雀皱着眉头,狐疑地打开那张纸条,里头是人歪歪扭扭写下的几个大字——

    “坏女人,滚蛋。”

    那字奇丑无比,说是字,更不如说是画出来的字符,而且滚字还是个错别字,看上去颇为滑稽。

    沈枝雀不由觉得好笑,这种小把戏在她眼里看起来就是小朋友过家家。她没有理会,转过头认真的听夫子讲课。

    后面的人看她没有什么反应,又让人传给她两张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

    沈枝雀好笑地将它打开,里头写的的只有两个字,“战贴。”

    而另一张写着是“放学后,榕树下不见不散。”

    沈枝雀心中叹了一口气。从一开始这样门生们的表现上来看,他们好像对自己带了点敌意。现在这几张纸条刚好证明了她的观点。

    可他们讨厌她的原因又是什么?她今天和他们也算第一次见面吧。

    沈枝雀低下头冥思苦想,忽然看到那张战贴的纸团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字,写着“谁不应战,谁是缩头乌龟。”

    如此幼稚的话语倒是逗乐了沈枝雀,她眉眼弯弯,轻声笑出了声。

    “咳咳咳,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你笑的那么开心,是我刚刚讲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坐在讲坛上的白须夫子敲了敲戒尺,略微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周围的学生也都纷纷扭头向沈枝雀看去,其中不乏不怀好意,想看热闹的人。

    沈枝雀面不改色,恭敬道。

    “夫子不好意思,小女刚刚一想到能上您教的课,就忍不住开心的笑出声。”

    “您貌比潘安,又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真是世间少有之人,小女为能成为您的门生而自豪。”

    听完她的一连串马屁,不少学子面色古怪,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哄笑出声了。

    余芷晴听的眼睛瞪大了不少,这种谎话,她都不信,夫子会信吗?她偷偷抬眼向夫子望去,惊讶的发现夫子居然被沈枝雀这番话哄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余芷晴咋舌,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沈枝雀,内心不禁感叹。

    强,真强。

    她应该是拍马屁中的王中王。

    白须夫子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软了半截。

    “那你跟我说说,四书五经里四书分别是什么?你要是答不上来,那你还得挨我这戒尺一下。”

    沈枝雀眼睛一转,这么简单的问题,这明显是夫子给她放水,继续拍马屁道。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夫子的话,如天上之琼浆,小女岂敢忘。”

    不得不说,自从重生后,她现在胡说八道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一个个马屁都能吹的天花乱坠。

    白须夫子咳嗽了两声,强行压下翘起的嘴角,道,“以后上课注意一点,别再开小差了。”

    沈枝雀恭顺地点头,却听见一声冷哼。

    “呵,马屁精。”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沈枝雀听见。听上去是个小男生的声音,十有八九就是刚刚给她丢纸团的那个人。

    沈枝雀并不气恼,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她眼里就只是小朋友。小孩子争强好胜,倒是蛮正常的一件事情。

    马屁精就马屁精,她四舍五入就当他夸自己拍马屁的时候美得像妖精。

    坐在她身边的余芷晴脸却惨白了不少。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拉了拉沈枝雀的袖子,小声道。

    “枝……枝雀,你小心点。刚刚那个说话的是京城里头曾家的少爷,曾尽愉。”

    余芷晴咬了下嘴唇,声音更低了些。

    “听说他是因为闹了人命官司才来到我们这里避难的。你小心点,别惹到他。”

    沈枝雀很无奈,她很想说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被这曾尽愉给记恨上了。

    眼瞅着余芷晴跟个小白兔一样,瑟瑟发抖,沈枝雀还是把这话咽进了肚子。

    坐在后面的曾尽愉盯着沈枝雀挺得笔直的后背有些不满。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看了他的战书就没有一点反应呢?

    难道,她瞧不起自己?

    曾尽愉不乐意起来,咬牙又挥笔写了几个字,揉成团丢过去。

    这回他的力度比上回大了一些,那纸团被抛出一道高高的弧线——

    最终,准确利落地砸在了白须夫子的头上,稳稳当当。

    白须夫子面色黑了下来。,低头把那小纸团拿下来。

    这一低头不要紧,要紧的是夫子那本来就稀疏的头发一分开,不少学生都清楚的看见了他的头中央是秃出一块的。

    夫子是个地中海。

    坐在前排的少年郎慌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笑意。沈枝雀也垂下了眸子,不去看那块发亮的头顶。

    班级里只有曾尽愉笑不出来。

    白须夫子打开纸条,看见里头歪歪扭扭跟蚯蚓爬过的字,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曾尽愉搞得鬼。

    他瞪着曾尽愉,咬牙切齿道——

    “曾!尽!愉!你给我上来。”

    曾尽愉脸色变了又变,看向沈枝雀的眼神变得万分哀怨。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砸到夫子。

    他磨磨蹭蹭不想挪动身子,那白须夫子就提着个戒尺自个走下来,皱着眉头道,“手伸出来。”

    “夫……夫子,不是我,是沈枝雀弄得。”曾尽愉梗着脖子,指了指沈枝雀。

    白须夫子气笑了,“那么丑的字你要我传下来给大家看一遍吗?”

    曾尽愉咬咬牙,看着略带笑意的沈枝雀,心生一计,“夫子您又没有见过沈枝雀的字,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她写的。”

    曾尽愉心里暗暗窃喜。

    他昨天可是听黄夫人说了沈枝雀就是个心有城府,富有心机,但是没有上过一天学的蠢货。

    像她这种人说不定连笔都不懂得怎么握呢,还哪里谈得上写字?

    那夫子眉头皱了又皱,冷哼一声,“你这臭小子,倒是死心不改,沈枝雀你写个字给他看看。”

    “是。”

    沈枝雀低眉顺目,应了一声,便接过余芷晴递给她的一只毛笔,蘸了点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沈枝雀落笔动作潇洒利落,没有半点小姐的扭捏。看的曾尽愉忍不住在心里嘲讽她装模作样。

    待她落下最后一笔,白须夫子慢慢走了过去,偏着头瞧那字,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好字。”

    曾尽愉傻眼,他没听错吧?那个老古板居然夸她字好?这下他顾不得什么礼仪,急急忙忙的凑上去查看。

    沈枝雀写的是一小段论语里的句子,字体不如其他女儿家娟秀,但胜在自成一派,大气豪迈。

    就连曾尽愉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看出她的字属实不错。

    曾尽愉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沈枝雀和黄夫人跟他说的不一样,就被夫子狠狠地揪住了耳朵,哎呦哎呦地叫出了声。

    他赶忙告饶道,“夫子,夫子别揪了!我挨罚,我挨罚。”

    夫子这才松开了手,拉过他的手,用戒尺打了一下才罢休。

    “哎呦!”

    曾尽愉痛的叫出声,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在今天都掉了个干净,有些狼狈地回到了座位上。

    如此一来,曾尽愉倒是安分了不少。至少在放学前,他都没有再往沈枝雀那里丢过纸团,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是恨恨地瞪了她一整天。

    沈枝雀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