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浪轻抚着礁石，柔和的阳光将泛起的浪花折射的斑斓陆离。撩人的海风裹杂着几许咸腥被周哲吸入肺中，参与着这属于生命的循环。
岸边的周哲闭着眼，听着海水的节拍应和着他耳机里正播放的那首《大海》。
刚刚经历婚姻失败的他不住地跟着旋律哼唱起来：“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一曲唱罢，眼眶有些湿润，正准备再抒发一下心中的伤感，却被耳机中突然出现的嘈杂破坏了情绪。
“嘶。”周哲赶忙取下来耳机，疑惑地检查起来，“没问题啊，这耳机才刚买了没多久，怎么回事儿？”
检查中，他忽然发现手机竟然没了信号。他正打算重启手机，但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信号又恢复了正常。
周哲虽有几分疑惑，但因为手机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也并没有深究。
还未来得及关上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周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亲爱的。”犹豫良久，周哲没有接听，但也没有挂断。直到电话铃声渐渐变小，手机停止了抖动。
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但周哲却被另一个声响吸引去了注意，那声音来自他的头顶，天空中有个不起眼的白光，正不断膨胀并闪烁着，周哲盯着看了许久，确认了奇怪的声响正是那道白光发出的，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马匹的长嘶，尖锐且刺耳。
“那是一架飞机么？”周哲瞪大了眼睛，那架飞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海面。
“这...”周哲被吓得连退了几步，只见那飞机几乎倾直的朝海面坠落，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海边路过的行人也被即将坠落的飞机吸引去了注意力。
“嘭！”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过后，远端的海面上燃起了火焰。
周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周围的人群中爆发了起此彼伏的惊呼，还有人拿起手机拍摄了起来。
周哲转身去，原本伤感的情绪已经被眼前的刺激变得有些麻木，他挤开聚集的人群，走到自己的车旁，迅速的钻上了车。
车里的空气有些闷，他正尝试冷静下来，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由于刚刚的刺激，他没有过多思索，机械地接起了电话。
原本以为是他的前妻，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老周，你在哪呢？快回所里来，这次的问题，严重了！”声音的主人是周哲的同事，海洋气象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潘阳。
周哲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刚都看见了。”
“看见？你看见什么了？”潘阳那头传来疑惑地询问。
“坠机啊！刚有一架飞机，坠毁在海上了，怎么你要跟我说的不是这个吗？”
“什么？”潘阳震惊的口吻让周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还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
心里正疑惑着，电话那头潘阳的声音变得模糊且断断续续。周哲几番尝试听清电话的声音却只能听见电流声，他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算了，赶紧回所里当面说清楚吧。”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周哲启动了车，驾驶着车飞速朝海洋气象研究所赶去。
途中，车里的收音机自己响了起来，但播放的却是如周哲在电话里听到的那种嘈杂的电流声，但现在的周哲可没有心思修理，只能尽量专注的开着车。
回研究所的路都靠近海岸，沿途的汽车几乎都打着双闪，被突如其来景象吸引大多停靠在路边，观察着发生了什么。
这一路上，周哲忍受着汽车电台的电流声，脚几乎没松过油门，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身为有着数十年海洋气象工作经历的研究员，他还从未见过飞机以如此奇怪的姿态在海面坠落，会是因为气象原因吗？
周哲想不出可以对飞机造成如此影响的气候原因，索性放弃了思考，也许所里的设备，能够给出答案。
原本不远的距离在不安和嘈杂中显得格外漫长。终于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周哲将车径直开进了研究所的院子里，顾不上停好车，解脱一般的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研究所院内空无一人，周哲向安保室看去，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已经失效，门卫也不见了踪影。
原本的电子门正敞开着，周哲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进去。
研究所的结构是一座滨海的三层建筑，一楼大多房间是仓库和办公室，二楼是研究室，基本都是电子设备，而三楼是一个大平台，用于观察海面。
周哲径直走向了二楼，刚走到研究室门口，就听见研究室内传来的声音。
“现在还不明原因，但基本排除海洋气候因素，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EMP袭击，否则无法解释航空系统为何在同一时间发生那么多重大事故，我建议立即向高层汇报情况并且立即启动应急措施。”
“所长？”门口的周哲听出了声音的源头，根据所长所言，看来他所目击的坠机事故并不是唯一一起。
周哲正欲走进屋内，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铃声一下引来了研究室众人的目光。
潘阳看见周哲到来，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一把将周哲拉了进来，周哲在慌乱中尴尬地挂了电话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所长一言不发，凌冽的目光看着研究室泛着雪花的大屏幕，手里拿着纯黑色的台式电话，正在聆听电话那头的指示。
周哲站到潘阳身旁，目光扫视一圈，研究所连他在内一共有数十名研究员，此刻都安静地站在屋内，面目肃穆。
“市长，这绝不是寻常的气象问题，只有武器级别的攻击才有可能造成如此的破坏性，若是不能尽快通报，接下来的代价怕是我们无法承担的。”十几人的屋内，只有所长的声音在回荡。
等待了许久，所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电话，他深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注视着众人。
“周哲。”
被点了名的周哲浑身一紧，因为平时工作鲜少与所长直接接触，更别说在如此紧张的场合。周哲身体僵硬着，将目光投向所长，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听潘阳说你目击了整个事件？”
“是的，那时我正在海岸边。”
“海洋气象监控仪因为不明干扰失灵了，所以只能请你详细讲讲当时你所目击的情况了。”
周哲点了点头，将所见情形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连手机和汽车出现杂音的一些细节都没有遗漏。
众人听完周哲的描述，原本平静的屋内顿时嘈杂了起来，而所长却陷入了沉思。
七嘴八舌中潘阳先向所长开了口，“所长，按照周哲所说，再加上所里电子设备的损坏情况，应该不像是EMP袭击。”
“嗯。”所长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潘阳的话。
“可如果不是EMP，那你怎么解释所里的电子设备同时出现故障呢？”这时站在一旁的同事对潘阳提出了疑问。
“就是，就是，这明明就是电磁脉冲震荡余波造成的破坏。”
“对，还有那奇怪的坠机事件没法用别的原因解释。”
一时间，研究室内开始了争论，面对多数研究员质疑的潘阳并没有急着反驳，倒是将目光投向周哲。
周哲察觉到了潘阳的视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是要让他发表看法了。
他伸出手朝争论的众人示意：“各位，稍安勿躁。”
屋内众多研究员见是周哲这个目击者要发话了，都自觉地停了下来。
“以我在现场的经历来看，确实如潘员所说，不像是EMP袭击。”周哲话音刚落，一众研究员就又忍不住反驳。
“除了电磁脉冲攻击可以如此无形的摧毁电子设备，我们实在是找不出的二种合理的解释。”
“而且就你所说你的车载音响和手机都受到了影响，这也基本符合受到电磁脉冲攻击的情况。”
议论声中所长发话了：“让小周说完。”短短只言，便让屋内再次安静。
周哲看向坐在正中的所长，微微点头示意，接着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是一次EMP袭击，而更像是持续的电磁干扰。”
说着周哲掏出了手机，尝试着开启，随着手机屏幕正常亮起，他快速的在社交软件上寻找着什么。
“有了！”众人被吸引到周哲身边，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的正是坠机的视频，并且有多个角度，十分清晰地显示着，飞机的坠落线路，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视频很快被调到研究室里的大屏幕上，周哲走到了屏幕旁，伸手指着画面中笔直坠落的飞机，缓缓解释道：
“各位请看，客机坠落的线路不符合受到电磁脉冲后的反应，因为电磁脉冲是瞬发的，客机受影响后瞬间损失了推进力，但原本的动力势能还存在。此时飞机应向前俯冲飞行，而非如此笔直坠落。但如果是持续的电磁干扰，磁场中会出现一个向心的磁吸力，此时的磁吸力刚好抵消了动力势能，所以，飞机才会呈现笔直坠落的结果。”
周哲说完，同事们鸦雀无声，屋内只剩视频里画面外，人群刺耳的尖叫惊呼。
同事们很快接受了周哲这种更合理的解释。但新的问题又再次涌现，按照周哲所说，这可能是一股持续的电磁干扰，那么这股电磁干扰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周哲将这个问题抛向众人。
“这个问题也是最令我担忧之处。”所长按下了视频的暂停键，他扶着座椅，缓缓地站起身。
“根据其他地区提供的空难报告来看，几乎所有沿海地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规模如此巨大的电磁干扰，恐怕已经不属于现代武器可以实现的范畴，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不清楚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也不清楚目的是什么，我们能做的事，似乎太少了。”他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几分无力。
周哲低着头，没有回话，心中默默地回想着。
他从毕业来到海洋气象研究所已经有十余年，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气候现象他都了然于胸。可这茫茫大海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一种无力感和怅然若失的情绪夹杂着不久前失败的婚姻，压抑的让周哲有些喘不过气，但周哲明白，现在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他还有更艰巨的责任，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再回过神来时，所长已经收起了感慨，开始布置起了任务。
他和潘阳接到的任务是整合各组研究员提供的数据资料，用研究所里的设备做一个模拟模型，搞清楚因为这股电磁干扰持续的存在，海洋气象会出现什么变化。
布置完任务后房间内的研究员们陆续离开了研究室，去往室外受损的设备那重新收集数据，所长也走回了他的办公室。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周哲和潘阳二人，还有就是空荡的座位和机器。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只是在忙不迭地各自调试着设备，根据上一次由系统记录的数据组建着海洋气象模型。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他们必须赶在入夜前将大部分模拟数据记录好，提供给权威新闻媒体，这样才能安抚住群众惊恐的情绪。
毕竟如此突发且大规模的灾害事件，如果不及时解释说明，必然会激起无数谣言，而谣言带来的伤害，往往会超过事物本身。
莫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而两人的模型数据已经组建的差不多了，计算机已经根据两人输入的数据开始了运算。周哲紧盯着屏幕上模型的动态，心中隐隐有种不可名状的怪异感觉。
两人缄默无言，焦急的等待着计算的结果。根据受到电磁干扰前，设备所获取的数据，一个虚拟模型跃然呈现在电脑屏幕前。两人观察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哲和潘阳面面相觑，“看来中午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错，我们现在只能等同事们递上最新的数据以作对比，才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沉重地脚步声。
是所长走了进来。
“电视台已经打电话来催要报告了，市长也跟我打过招呼，八点前如果得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咱们全局上下就可以回家等着下岗了。”
周哲点了点头，向所长汇报起了进度：“我们的模型已经组建完成了，只差同事们递上最新数据，我们俩才能进一步对比了。”
“别再等了，直接一个一个打电话去问设备最新读数。”所长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二人，用无比严肃的口吻缓缓启齿：“根据我收到的多方消息结合，事态的严重性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周哲听完皱起了眉头，所长平时为人深沉，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一类，而此刻却丝毫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惶恐，再加上周哲原本心中不详的预感，让他更加不安。
潘阳连忙拨通了其中一位研究员的电话，但由于电磁干扰，获取信息变得异常艰难，周哲在一旁从不间断的电流声中筛选着有用的数据。
随着一通通电话，模拟所需的数据一项项被记录在纸上，周哲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这些数据的前后差异也太大了！”周哲扶着额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确定不是他们搞错了？”
潘阳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只差最后一项了，”潘阳看着周哲，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含盐量。”这个平常取值波动变化并不大的数据，却在此时让人如此不敢妄下定论。
一股不安笼罩在二人心头，怀揣着不安，潘阳拨通了负责测量海水含盐量的那组研究员的号码。以最快速度说明了情况，并要求对方提供含盐量读数，随着电话里传出的刺耳电流声，同事的声音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屋内包含所长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根据······显示，方圆····一海里····海域含盐量·····读数·····不足千分之一！”
岸边的周哲闭着眼，听着海水的节拍应和着他耳机里正播放的那首《大海》。
刚刚经历婚姻失败的他不住地跟着旋律哼唱起来：“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一曲唱罢，眼眶有些湿润，正准备再抒发一下心中的伤感，却被耳机中突然出现的嘈杂破坏了情绪。
“嘶。”周哲赶忙取下来耳机，疑惑地检查起来，“没问题啊，这耳机才刚买了没多久，怎么回事儿？”
检查中，他忽然发现手机竟然没了信号。他正打算重启手机，但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信号又恢复了正常。
周哲虽有几分疑惑，但因为手机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也并没有深究。
还未来得及关上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周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亲爱的。”犹豫良久，周哲没有接听，但也没有挂断。直到电话铃声渐渐变小，手机停止了抖动。
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但周哲却被另一个声响吸引去了注意，那声音来自他的头顶，天空中有个不起眼的白光，正不断膨胀并闪烁着，周哲盯着看了许久，确认了奇怪的声响正是那道白光发出的，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马匹的长嘶，尖锐且刺耳。
“那是一架飞机么？”周哲瞪大了眼睛，那架飞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海面。
“这...”周哲被吓得连退了几步，只见那飞机几乎倾直的朝海面坠落，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海边路过的行人也被即将坠落的飞机吸引去了注意力。
“嘭！”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过后，远端的海面上燃起了火焰。
周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周围的人群中爆发了起此彼伏的惊呼，还有人拿起手机拍摄了起来。
周哲转身去，原本伤感的情绪已经被眼前的刺激变得有些麻木，他挤开聚集的人群，走到自己的车旁，迅速的钻上了车。
车里的空气有些闷，他正尝试冷静下来，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由于刚刚的刺激，他没有过多思索，机械地接起了电话。
原本以为是他的前妻，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老周，你在哪呢？快回所里来，这次的问题，严重了！”声音的主人是周哲的同事，海洋气象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潘阳。
周哲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刚都看见了。”
“看见？你看见什么了？”潘阳那头传来疑惑地询问。
“坠机啊！刚有一架飞机，坠毁在海上了，怎么你要跟我说的不是这个吗？”
“什么？”潘阳震惊的口吻让周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还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
心里正疑惑着，电话那头潘阳的声音变得模糊且断断续续。周哲几番尝试听清电话的声音却只能听见电流声，他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算了，赶紧回所里当面说清楚吧。”暂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周哲启动了车，驾驶着车飞速朝海洋气象研究所赶去。
途中，车里的收音机自己响了起来，但播放的却是如周哲在电话里听到的那种嘈杂的电流声，但现在的周哲可没有心思修理，只能尽量专注的开着车。
回研究所的路都靠近海岸，沿途的汽车几乎都打着双闪，被突如其来景象吸引大多停靠在路边，观察着发生了什么。
这一路上，周哲忍受着汽车电台的电流声，脚几乎没松过油门，一股不安的情绪笼罩着他。身为有着数十年海洋气象工作经历的研究员，他还从未见过飞机以如此奇怪的姿态在海面坠落，会是因为气象原因吗？
周哲想不出可以对飞机造成如此影响的气候原因，索性放弃了思考，也许所里的设备，能够给出答案。
原本不远的距离在不安和嘈杂中显得格外漫长。终于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周哲将车径直开进了研究所的院子里，顾不上停好车，解脱一般的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研究所院内空无一人，周哲向安保室看去，透过模糊的窗户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已经失效，门卫也不见了踪影。
原本的电子门正敞开着，周哲来不及多想，快步走了进去。
研究所的结构是一座滨海的三层建筑，一楼大多房间是仓库和办公室，二楼是研究室，基本都是电子设备，而三楼是一个大平台，用于观察海面。
周哲径直走向了二楼，刚走到研究室门口，就听见研究室内传来的声音。
“现在还不明原因，但基本排除海洋气候因素，不过这很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EMP袭击，否则无法解释航空系统为何在同一时间发生那么多重大事故，我建议立即向高层汇报情况并且立即启动应急措施。”
“所长？”门口的周哲听出了声音的源头，根据所长所言，看来他所目击的坠机事故并不是唯一一起。
周哲正欲走进屋内，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铃声一下引来了研究室众人的目光。
潘阳看见周哲到来，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一把将周哲拉了进来，周哲在慌乱中尴尬地挂了电话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所长一言不发，凌冽的目光看着研究室泛着雪花的大屏幕，手里拿着纯黑色的台式电话，正在聆听电话那头的指示。
周哲站到潘阳身旁，目光扫视一圈，研究所连他在内一共有数十名研究员，此刻都安静地站在屋内，面目肃穆。
“市长，这绝不是寻常的气象问题，只有武器级别的攻击才有可能造成如此的破坏性，若是不能尽快通报，接下来的代价怕是我们无法承担的。”十几人的屋内，只有所长的声音在回荡。
等待了许久，所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电话，他深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注视着众人。
“周哲。”
被点了名的周哲浑身一紧，因为平时工作鲜少与所长直接接触，更别说在如此紧张的场合。周哲身体僵硬着，将目光投向所长，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听潘阳说你目击了整个事件？”
“是的，那时我正在海岸边。”
“海洋气象监控仪因为不明干扰失灵了，所以只能请你详细讲讲当时你所目击的情况了。”
周哲点了点头，将所见情形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连手机和汽车出现杂音的一些细节都没有遗漏。
众人听完周哲的描述，原本平静的屋内顿时嘈杂了起来，而所长却陷入了沉思。
七嘴八舌中潘阳先向所长开了口，“所长，按照周哲所说，再加上所里电子设备的损坏情况，应该不像是EMP袭击。”
“嗯。”所长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潘阳的话。
“可如果不是EMP，那你怎么解释所里的电子设备同时出现故障呢？”这时站在一旁的同事对潘阳提出了疑问。
“就是，就是，这明明就是电磁脉冲震荡余波造成的破坏。”
“对，还有那奇怪的坠机事件没法用别的原因解释。”
一时间，研究室内开始了争论，面对多数研究员质疑的潘阳并没有急着反驳，倒是将目光投向周哲。
周哲察觉到了潘阳的视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是要让他发表看法了。
他伸出手朝争论的众人示意：“各位，稍安勿躁。”
屋内众多研究员见是周哲这个目击者要发话了，都自觉地停了下来。
“以我在现场的经历来看，确实如潘员所说，不像是EMP袭击。”周哲话音刚落，一众研究员就又忍不住反驳。
“除了电磁脉冲攻击可以如此无形的摧毁电子设备，我们实在是找不出的二种合理的解释。”
“而且就你所说你的车载音响和手机都受到了影响，这也基本符合受到电磁脉冲攻击的情况。”
议论声中所长发话了：“让小周说完。”短短只言，便让屋内再次安静。
周哲看向坐在正中的所长，微微点头示意，接着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是一次EMP袭击，而更像是持续的电磁干扰。”
说着周哲掏出了手机，尝试着开启，随着手机屏幕正常亮起，他快速的在社交软件上寻找着什么。
“有了！”众人被吸引到周哲身边，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的正是坠机的视频，并且有多个角度，十分清晰地显示着，飞机的坠落线路，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视频很快被调到研究室里的大屏幕上，周哲走到了屏幕旁，伸手指着画面中笔直坠落的飞机，缓缓解释道：
“各位请看，客机坠落的线路不符合受到电磁脉冲后的反应，因为电磁脉冲是瞬发的，客机受影响后瞬间损失了推进力，但原本的动力势能还存在。此时飞机应向前俯冲飞行，而非如此笔直坠落。但如果是持续的电磁干扰，磁场中会出现一个向心的磁吸力，此时的磁吸力刚好抵消了动力势能，所以，飞机才会呈现笔直坠落的结果。”
周哲说完，同事们鸦雀无声，屋内只剩视频里画面外，人群刺耳的尖叫惊呼。
同事们很快接受了周哲这种更合理的解释。但新的问题又再次涌现，按照周哲所说，这可能是一股持续的电磁干扰，那么这股电磁干扰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周哲将这个问题抛向众人。
“这个问题也是最令我担忧之处。”所长按下了视频的暂停键，他扶着座椅，缓缓地站起身。
“根据其他地区提供的空难报告来看，几乎所有沿海地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规模如此巨大的电磁干扰，恐怕已经不属于现代武器可以实现的范畴，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不清楚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也不清楚目的是什么，我们能做的事，似乎太少了。”他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几分无力。
周哲低着头，没有回话，心中默默地回想着。
他从毕业来到海洋气象研究所已经有十余年，基本上大大小小的气候现象他都了然于胸。可这茫茫大海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一种无力感和怅然若失的情绪夹杂着不久前失败的婚姻，压抑的让周哲有些喘不过气，但周哲明白，现在不是放纵情绪的时候，他还有更艰巨的责任，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再回过神来时，所长已经收起了感慨，开始布置起了任务。
他和潘阳接到的任务是整合各组研究员提供的数据资料，用研究所里的设备做一个模拟模型，搞清楚因为这股电磁干扰持续的存在，海洋气象会出现什么变化。
布置完任务后房间内的研究员们陆续离开了研究室，去往室外受损的设备那重新收集数据，所长也走回了他的办公室。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周哲和潘阳二人，还有就是空荡的座位和机器。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只是在忙不迭地各自调试着设备，根据上一次由系统记录的数据组建着海洋气象模型。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他们必须赶在入夜前将大部分模拟数据记录好，提供给权威新闻媒体，这样才能安抚住群众惊恐的情绪。
毕竟如此突发且大规模的灾害事件，如果不及时解释说明，必然会激起无数谣言，而谣言带来的伤害，往往会超过事物本身。
莫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而两人的模型数据已经组建的差不多了，计算机已经根据两人输入的数据开始了运算。周哲紧盯着屏幕上模型的动态，心中隐隐有种不可名状的怪异感觉。
两人缄默无言，焦急的等待着计算的结果。根据受到电磁干扰前，设备所获取的数据，一个虚拟模型跃然呈现在电脑屏幕前。两人观察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哲和潘阳面面相觑，“看来中午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错，我们现在只能等同事们递上最新的数据以作对比，才能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阵沉重地脚步声。
是所长走了进来。
“电视台已经打电话来催要报告了，市长也跟我打过招呼，八点前如果得不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咱们全局上下就可以回家等着下岗了。”
周哲点了点头，向所长汇报起了进度：“我们的模型已经组建完成了，只差同事们递上最新数据，我们俩才能进一步对比了。”
“别再等了，直接一个一个打电话去问设备最新读数。”所长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二人，用无比严肃的口吻缓缓启齿：“根据我收到的多方消息结合，事态的严重性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周哲听完皱起了眉头，所长平时为人深沉，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一类，而此刻却丝毫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惶恐，再加上周哲原本心中不详的预感，让他更加不安。
潘阳连忙拨通了其中一位研究员的电话，但由于电磁干扰，获取信息变得异常艰难，周哲在一旁从不间断的电流声中筛选着有用的数据。
随着一通通电话，模拟所需的数据一项项被记录在纸上，周哲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这些数据的前后差异也太大了！”周哲扶着额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确定不是他们搞错了？”
潘阳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只差最后一项了，”潘阳看着周哲，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含盐量。”这个平常取值波动变化并不大的数据，却在此时让人如此不敢妄下定论。
一股不安笼罩在二人心头，怀揣着不安，潘阳拨通了负责测量海水含盐量的那组研究员的号码。以最快速度说明了情况，并要求对方提供含盐量读数，随着电话里传出的刺耳电流声，同事的声音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让屋内包含所长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根据······显示，方圆····一海里····海域含盐量·····读数·····不足千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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