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排
地狱之门酒吧依旧冷清，吧台后面也只有丹尼尔一个人，重复着枯燥的擦拭杯子动作。
菲利普朝着他打了声招呼，丹尼尔点头回应。越过吧台，推开隐蔽的门，走进敞亮的走廊当中。两侧是办事处的办公区，文职人员基本都在这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偶尔有一脸稚嫩的新人带着蓬勃的朝气擦肩而过。
菲利普很欣赏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正是有他们的存在，猎魔人这一组织才能够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得到不断的传承。
在会议室前站定，抬手收拾一下自己的衣领，确认着装没有不得体之后推门进入。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菲利普说着，走向主位落座。
到齐了？会议室里除菲利普之外的三人也有些不解。他们疑惑地彼此对视，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那里本该坐着一个人。
菲利普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而是用淡漠而沉重的语气宣告又一位同僚的死讯。
“经过渡鸦确认，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一位老练的猎魔人离开我们——珂赛特•内斯里先生，开尔文的白鸦，他在对抗河谷镇的灾厄中遭遇不测，长眠在那片如今看来险恶万分的土地。”
珂赛特作为开尔文的传奇，是无数猎魔人孩童时代的传说主角，他的陨落让本就人手不宽裕的开尔文猎魔人雪上加霜。
事实上，河谷镇失联的同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白鸦珂赛特的讯息。他的失联早已经是既定事实，但直到此刻才是真正确认他的死讯。
“根据目前已知信息，本次灾厄代号暂定为灰雾。然后，两件事。第一，我需要有人可以前往凯兰崔，原本要调查灰雾的猎魔人小队此时正停留在那里，我们需要支援。第二，我要重启对灰雾的调查。在吞噬了两个小镇后，我不信这场灾厄会就此止步。它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凯兰崔！凯兰崔沟通南北，大批猎魔人镇守当地，但他们对于灰雾一无所知。我需要有人去一趟凯兰崔，灰雾则有我带队调查。”
“不行。现在开尔文的局势并不明朗，别忘了这里还有魔女，开尔文斯特附近的全部驱魔人需要你来统筹。灰雾我来调查。”一个男人站出来否决了菲利普的提议，“我去。”
“你去调查灰雾，那谁送信？别忘了，这里只有你有穿越开尔文森林的经验。除非我们花费大把时间绕路。”一位装扮时髦的女郎优雅地依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那艳丽的指甲。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调查灰雾的任务和送死没有多大区别。之所以停止派遣调查队进入灰雾区域，就是因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多个身经百战的猎魔人和若干位未能完全统计出数据的正式猎魔人在灰雾里面失去了联系。
但前往凯兰崔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河谷镇被封锁后，连接着河谷镇的林中小径自然成为了死路。而不经过河谷镇就去往凯兰崔的道路只剩两条——穿越森林或者沿着东部海岸线绕过森林然后北上。
惊扰了森林里的魔女，可不比面对灾厄恐怖。
“哈克，你和帕格尼穿过森林去凯兰崔。我和索菲亚带队调查灰雾。”僵持不下的状况被菲利普打破，他的安排是当前最好的抉择，但有人不这样认为。
“那城中的魔女呢？”索菲亚盯着菲利普，指出他这个安排的最大漏洞。
民间的歌谣传唱着魔女的恐怖，而作为猎魔人，他们是最清楚不过。在充足准备一下，一位魔女便能扰乱一座城市。
“我有别的计划。”
——
很有有人知道，开尔文斯特林立着别墅群的山体后面，荒芜的土地上伫立着一间小镇。因为海滩上遍布蓝色贝壳，故而得名蓝贝镇。
蓝贝镇紧挨着开尔文斯特，和这座南方都市仅有一山之隔。但她的存在却鲜为人知，居住在这里的人口也不多，更没有什么独到的特产。
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蓝贝镇的居民也大都是这支军队人员的家属。
马车被岗哨的士兵拦住，车夫有些紧张地看向身后的车厢，一个三眼乌鸦的徽章从窗户里递出，诉说乘客的身份。士兵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并没有能够看清楚容貌，但还是放行了。
马车驶入冷清的小镇，凹凸不平的道路让马车颇为颠簸，好在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海岸边的礁石上，简易的围栏圈出一块地，里面稀稀疏疏的林立着几栋建筑。士兵们在里面进行训练，射击、跑操，五花八门。
菲利普从马车上走下来，后面的路那个车夫就进不去了，只能他一个人去。
门房里，面无表情的士兵看见了菲利普的徽章，然后挥手放行。猎魔人回身向车夫交代了一句：“在这等我。”
微咸的海风吹拂在脸颊上，海的那头飘来厚重的乌云。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猎魔人无视周围好奇的目光，走到一间矮小的房子前，推开因为海风而潮湿腐朽的木门，走进里面略显逼仄的昏暗房间。
取下胸前的徽章，放入门后墙壁的凹槽里。地面随着出现细微的颤抖，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失重感包裹全身，没多久又变成超重感，然后声音停歇，一切归于平静。
菲利普取出徽章，并没有再次戴上。无视那三眼齐齐亮起徽章，将其放进衣兜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墙上取下一盏提灯，用一旁的火折子点亮，昏暗的通道顿时迎来些许光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光亮，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提着灯等候在此。他的胸前同样别着三眼乌鸦的徽章，不仅如此，徽章上的三只眼睛和死灵之书都在散发光芒，
男人举起枪械，对准了菲利普的脑袋。死寂的浅灰色眼眸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情绪表露，沙哑的声音从喉咙艰难地挤出：“火之将熄。”
“长夜难明。”菲利普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男人略微迟疑，随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枪，语气轻松地问候：“好久不见，斯纳特先生，真高兴你还是一个人。”
“承蒙您的关心。另外，很高兴迎接我的不是一个怪物，守门人先生。”
“打招呼就到此为止了，你要见谁？”
“一个魔女，半个月前送来的那个。”
“那走吧。”守门人转身带路，他的身后就是一条螺旋的楼梯，“她在地上，路还很长。”
菲利普快步跟上，走上楼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向深渊一般的下面。无光的黑暗里，似乎有无形的触手将猎魔人的注意力抓住，让他一直盯着下面。
一股阴寒从脚底一路上涌，巨大的动静自深渊下传来，仿佛一头来自亘古的怪兽正在攀爬上来。
他听见了，巨兽的喘息，穿过时间长河，扑到她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腥臭，令人作呕。两侧的墙壁渗透出粘稠的液体，犹如血液一般。楼梯的栏杆也活了过来，攀附在手臂上，缠绕到脖颈间，收缩，收紧。
呼吸越发艰难，肺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血液中的含氧量迅速下降，缺氧的大脑让他视线不可避免的出现模糊。朦胧中，那深渊睁开了眼睛，那不属于任何一种生物的眼睛突兀睁开，悄无声息，遍布血丝，狭长的漆黑横向瞳孔锁定了卡珊德拉，惊鸿一瞥后，七窍流血。
猎魔人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脸色发青，瞳孔扩散，呼吸停滞。
直到一声清脆的摇铃响起，一切虚妄幻像破碎，虚脱的菲利普才得以喘息，狼狈的擦拭鼻血。提灯坠入深渊当中，迅速被黑暗吞食，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生。
守门人搀扶起菲利普，将摇铃系回腰间，拿起提灯，沉默不语的拾级而上。
“最近一直都这样吗？”面无血色的菲利普心有余悸，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活跃起来。”
简单的交谈后，沉默将二人包裹。粘稠的黑暗里，只有提灯小小的光芒在缓慢移动，搅动着周围静止了无数个岁月的空气。
在开尔文斯特的渔民间，一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开尔文斯特周边海域的西面，穿过海雾和暗礁后，就能抵达塞壬的国度，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穿越不可驱散的雾气，以及利刃般耸立的暗礁。届时，他就能够走上一块海岛，在海岛上迎娶一位由塞壬化身的美丽女孩，带着不可预估的财富，成为大海的女婿。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无法被证实。但能够诞生传说，并且流传广远，必然不会是凭空捏造。
回首联邦过去的三百年历史，史学家们无不称赞当初的向南拓荒之举，这项运动不仅让文明的福音普及遗弃之地的最南端，也让苏威兰的明珠得以绽放光彩，盛开繁华。
但鲜少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当时的首相敢于孤注一掷的派遣拓荒队穿过大半个遗弃之地，来到这里，建立开尔文斯特。
人们只当是先人的勇气，那时候的人类，尚未从故土覆灭的悲戚中走出，最不缺的当然也是面对挑战的勇气。
和煦的阳光刺破阴云，慷慨的将光芒布泽大地。
离开螺旋楼梯的最后一刻，菲利普回首看了一眼，漆黑的黑暗里，阴恻的讥笑如影随形。
岛屿上建立了一个监狱，由猎魔人和军队联合看守，关押了各种危险罪犯和有着邪神信仰的异教徒。除开地下的部分，岛屿之上还有一栋三层高的建筑，一些不太危险的罪犯就关押在此。
在守门人的带领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阻拦，菲利普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标，一个魔女。
隔着铁门，只有一个小缺口可以看见里面。透过缺口，里面的魔女披头散发，身带枷锁，嘴也被特制的器具堵住，她斜了一眼菲利普，露出瘆人的笑容，遍布血丝的眼睛明明已经混浊，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却给人被注视的感觉。
“需要我回避吗？”一旁的守门人问道。
“不用，简单的问话而已。”
“我不认为她会交代什么，你自己进去吧。”守门人伸出手，菲利普会意的将武器放到他手上，“老规矩，三分钟时间，小心点。”
守门人用钥匙打开门，开出一条缝隙，让菲利普走进去。关门上锁，守门人闭上眼，开始数自己的心跳。
他没有刻意去听里面的谈话，但内容还是多少听到了一些，确实是例行问话，对方也依旧什么都没说，甚至还辱骂了菲利普。
三分钟都还没到，铁门就被敲了两下，守门人睁开眼，动作迅速的打开门，让菲利普出来，然后将门彻底锁死。
“走吧。”菲利普从守门人手中接过自己的枪，头也不回的离开。
守门人跟在身后，临走前透过铁门的小窗看了一眼里面，眉头微皱——里面的禁锢装置松了。
菲利普朝着他打了声招呼，丹尼尔点头回应。越过吧台，推开隐蔽的门，走进敞亮的走廊当中。两侧是办事处的办公区，文职人员基本都在这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偶尔有一脸稚嫩的新人带着蓬勃的朝气擦肩而过。
菲利普很欣赏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正是有他们的存在，猎魔人这一组织才能够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得到不断的传承。
在会议室前站定，抬手收拾一下自己的衣领，确认着装没有不得体之后推门进入。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菲利普说着，走向主位落座。
到齐了？会议室里除菲利普之外的三人也有些不解。他们疑惑地彼此对视，然后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那里本该坐着一个人。
菲利普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而是用淡漠而沉重的语气宣告又一位同僚的死讯。
“经过渡鸦确认，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一位老练的猎魔人离开我们——珂赛特•内斯里先生，开尔文的白鸦，他在对抗河谷镇的灾厄中遭遇不测，长眠在那片如今看来险恶万分的土地。”
珂赛特作为开尔文的传奇，是无数猎魔人孩童时代的传说主角，他的陨落让本就人手不宽裕的开尔文猎魔人雪上加霜。
事实上，河谷镇失联的同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白鸦珂赛特的讯息。他的失联早已经是既定事实，但直到此刻才是真正确认他的死讯。
“根据目前已知信息，本次灾厄代号暂定为灰雾。然后，两件事。第一，我需要有人可以前往凯兰崔，原本要调查灰雾的猎魔人小队此时正停留在那里，我们需要支援。第二，我要重启对灰雾的调查。在吞噬了两个小镇后，我不信这场灾厄会就此止步。它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凯兰崔！凯兰崔沟通南北，大批猎魔人镇守当地，但他们对于灰雾一无所知。我需要有人去一趟凯兰崔，灰雾则有我带队调查。”
“不行。现在开尔文的局势并不明朗，别忘了这里还有魔女，开尔文斯特附近的全部驱魔人需要你来统筹。灰雾我来调查。”一个男人站出来否决了菲利普的提议，“我去。”
“你去调查灰雾，那谁送信？别忘了，这里只有你有穿越开尔文森林的经验。除非我们花费大把时间绕路。”一位装扮时髦的女郎优雅地依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那艳丽的指甲。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调查灰雾的任务和送死没有多大区别。之所以停止派遣调查队进入灰雾区域，就是因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多个身经百战的猎魔人和若干位未能完全统计出数据的正式猎魔人在灰雾里面失去了联系。
但前往凯兰崔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河谷镇被封锁后，连接着河谷镇的林中小径自然成为了死路。而不经过河谷镇就去往凯兰崔的道路只剩两条——穿越森林或者沿着东部海岸线绕过森林然后北上。
惊扰了森林里的魔女，可不比面对灾厄恐怖。
“哈克，你和帕格尼穿过森林去凯兰崔。我和索菲亚带队调查灰雾。”僵持不下的状况被菲利普打破，他的安排是当前最好的抉择，但有人不这样认为。
“那城中的魔女呢？”索菲亚盯着菲利普，指出他这个安排的最大漏洞。
民间的歌谣传唱着魔女的恐怖，而作为猎魔人，他们是最清楚不过。在充足准备一下，一位魔女便能扰乱一座城市。
“我有别的计划。”
——
很有有人知道，开尔文斯特林立着别墅群的山体后面，荒芜的土地上伫立着一间小镇。因为海滩上遍布蓝色贝壳，故而得名蓝贝镇。
蓝贝镇紧挨着开尔文斯特，和这座南方都市仅有一山之隔。但她的存在却鲜为人知，居住在这里的人口也不多，更没有什么独到的特产。
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蓝贝镇的居民也大都是这支军队人员的家属。
马车被岗哨的士兵拦住，车夫有些紧张地看向身后的车厢，一个三眼乌鸦的徽章从窗户里递出，诉说乘客的身份。士兵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并没有能够看清楚容貌，但还是放行了。
马车驶入冷清的小镇，凹凸不平的道路让马车颇为颠簸，好在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海岸边的礁石上，简易的围栏圈出一块地，里面稀稀疏疏的林立着几栋建筑。士兵们在里面进行训练，射击、跑操，五花八门。
菲利普从马车上走下来，后面的路那个车夫就进不去了，只能他一个人去。
门房里，面无表情的士兵看见了菲利普的徽章，然后挥手放行。猎魔人回身向车夫交代了一句：“在这等我。”
微咸的海风吹拂在脸颊上，海的那头飘来厚重的乌云。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猎魔人无视周围好奇的目光，走到一间矮小的房子前，推开因为海风而潮湿腐朽的木门，走进里面略显逼仄的昏暗房间。
取下胸前的徽章，放入门后墙壁的凹槽里。地面随着出现细微的颤抖，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失重感包裹全身，没多久又变成超重感，然后声音停歇，一切归于平静。
菲利普取出徽章，并没有再次戴上。无视那三眼齐齐亮起徽章，将其放进衣兜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墙上取下一盏提灯，用一旁的火折子点亮，昏暗的通道顿时迎来些许光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光亮，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提着灯等候在此。他的胸前同样别着三眼乌鸦的徽章，不仅如此，徽章上的三只眼睛和死灵之书都在散发光芒，
男人举起枪械，对准了菲利普的脑袋。死寂的浅灰色眼眸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情绪表露，沙哑的声音从喉咙艰难地挤出：“火之将熄。”
“长夜难明。”菲利普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男人略微迟疑，随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枪，语气轻松地问候：“好久不见，斯纳特先生，真高兴你还是一个人。”
“承蒙您的关心。另外，很高兴迎接我的不是一个怪物，守门人先生。”
“打招呼就到此为止了，你要见谁？”
“一个魔女，半个月前送来的那个。”
“那走吧。”守门人转身带路，他的身后就是一条螺旋的楼梯，“她在地上，路还很长。”
菲利普快步跟上，走上楼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看向深渊一般的下面。无光的黑暗里，似乎有无形的触手将猎魔人的注意力抓住，让他一直盯着下面。
一股阴寒从脚底一路上涌，巨大的动静自深渊下传来，仿佛一头来自亘古的怪兽正在攀爬上来。
他听见了，巨兽的喘息，穿过时间长河，扑到她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腥臭，令人作呕。两侧的墙壁渗透出粘稠的液体，犹如血液一般。楼梯的栏杆也活了过来，攀附在手臂上，缠绕到脖颈间，收缩，收紧。
呼吸越发艰难，肺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血液中的含氧量迅速下降，缺氧的大脑让他视线不可避免的出现模糊。朦胧中，那深渊睁开了眼睛，那不属于任何一种生物的眼睛突兀睁开，悄无声息，遍布血丝，狭长的漆黑横向瞳孔锁定了卡珊德拉，惊鸿一瞥后，七窍流血。
猎魔人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脸色发青，瞳孔扩散，呼吸停滞。
直到一声清脆的摇铃响起，一切虚妄幻像破碎，虚脱的菲利普才得以喘息，狼狈的擦拭鼻血。提灯坠入深渊当中，迅速被黑暗吞食，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生。
守门人搀扶起菲利普，将摇铃系回腰间，拿起提灯，沉默不语的拾级而上。
“最近一直都这样吗？”面无血色的菲利普心有余悸，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活跃起来。”
简单的交谈后，沉默将二人包裹。粘稠的黑暗里，只有提灯小小的光芒在缓慢移动，搅动着周围静止了无数个岁月的空气。
在开尔文斯特的渔民间，一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开尔文斯特周边海域的西面，穿过海雾和暗礁后，就能抵达塞壬的国度，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穿越不可驱散的雾气，以及利刃般耸立的暗礁。届时，他就能够走上一块海岛，在海岛上迎娶一位由塞壬化身的美丽女孩，带着不可预估的财富，成为大海的女婿。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无法被证实。但能够诞生传说，并且流传广远，必然不会是凭空捏造。
回首联邦过去的三百年历史，史学家们无不称赞当初的向南拓荒之举，这项运动不仅让文明的福音普及遗弃之地的最南端，也让苏威兰的明珠得以绽放光彩，盛开繁华。
但鲜少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当时的首相敢于孤注一掷的派遣拓荒队穿过大半个遗弃之地，来到这里，建立开尔文斯特。
人们只当是先人的勇气，那时候的人类，尚未从故土覆灭的悲戚中走出，最不缺的当然也是面对挑战的勇气。
和煦的阳光刺破阴云，慷慨的将光芒布泽大地。
离开螺旋楼梯的最后一刻，菲利普回首看了一眼，漆黑的黑暗里，阴恻的讥笑如影随形。
岛屿上建立了一个监狱，由猎魔人和军队联合看守，关押了各种危险罪犯和有着邪神信仰的异教徒。除开地下的部分，岛屿之上还有一栋三层高的建筑，一些不太危险的罪犯就关押在此。
在守门人的带领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阻拦，菲利普终于看见了此行的目标，一个魔女。
隔着铁门，只有一个小缺口可以看见里面。透过缺口，里面的魔女披头散发，身带枷锁，嘴也被特制的器具堵住，她斜了一眼菲利普，露出瘆人的笑容，遍布血丝的眼睛明明已经混浊，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却给人被注视的感觉。
“需要我回避吗？”一旁的守门人问道。
“不用，简单的问话而已。”
“我不认为她会交代什么，你自己进去吧。”守门人伸出手，菲利普会意的将武器放到他手上，“老规矩，三分钟时间，小心点。”
守门人用钥匙打开门，开出一条缝隙，让菲利普走进去。关门上锁，守门人闭上眼，开始数自己的心跳。
他没有刻意去听里面的谈话，但内容还是多少听到了一些，确实是例行问话，对方也依旧什么都没说，甚至还辱骂了菲利普。
三分钟都还没到，铁门就被敲了两下，守门人睁开眼，动作迅速的打开门，让菲利普出来，然后将门彻底锁死。
“走吧。”菲利普从守门人手中接过自己的枪，头也不回的离开。
守门人跟在身后，临走前透过铁门的小窗看了一眼里面，眉头微皱——里面的禁锢装置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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