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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几家喜与愁

    “有!有!在小人胸口!”那人闻言眼睛一亮,一脸讨好的乞求追风。

    追风脚下不动,示意旁边一个单眼皮侍卫上前,从那人怀中掏出一张盖着永记银号印章的五百两银票,还有半块成色极好的象纹玉佩。

    单眼皮侍卫将搜到的东西交给卓暮云,她曾仔细看过卢珊的玉佩,是以一看一摸就知道这半块是成远伯府的东西。

    卢洵夫妇也够没脑子的了,难怪成远伯府就这么败了。

    “谁不知道成远伯府的玉佩长什么样儿啊?保不齐是你偷的诬赖人呢!”卓暮云将银票和玉佩交给方才的侍卫收好。

    那人被追风的目光和药包吓的浑身发冷,带着哭腔喊道:“没有!小人不敢欺瞒郡主啊!这玉佩是成远伯...是卢洵那个王八蛋亲手给小人的啊!小人不是傻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拿点把柄在手里呢?这可是卢洵随身佩戴的玉佩分出来的一半!另一半就在他身上啊!他们夫妻现在正在同春楼的花船上装着夜游涔水河呢!”

    追风闻言回头看着着卓暮云,待她点头才一闪身没了踪影。

    卓暮云朝几个侍卫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点了几个黑衣汉子的哑穴,动作飞快的卸了他们的兵器将双手绑好。单眼皮侍卫朝着那汉子的屁股踹了一脚,让他带头滚到墙边站着,把路空出来让无影驾车先行离开,才押着这串黑衣人往宗正寺去了。

    成远伯买凶于上元夜劫杀安宁郡主,两头都是皇亲国戚,盛京府台可没资格审,只能将黑衣人押送宗正寺。只是此时已经入夜又是正月十五,宗正寺大门紧闭,值守的门房也跑到后院找文书、牢头们喝酒去了。

    被绑成一串的黑衣汉子在宗正寺门前一字排开跪在地上,慎王府的四个带刀侍卫身姿挺拔的站着,不着急不着慌,气定神闲的等着。

    宗正寺虽在城南角的太昭坊,可离玄女湖南面的坠仙岛并不远。坠仙岛今日被东海小王子木合一聪重金包了下来,说是要在盛京最美的地方办一场东海烟火大会,让大盛人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最美的烟火。

    盛京中人嘴上说着没什么可看的,拿来当烟火都不如做成炮火守卫边疆,但仍在夜色暗下来后三三两两的往坠仙岛方向去。不少人为了绕开水泄不通的涔水河南北三街,便选择从太昭坊过去。

    从太昭坊走,就是从宗正寺走,从宗正寺走,只要不眼瞎就能看见四个相貌端正的慎王府侍卫押着一排面如死灰的黑衣汉子跪在宗正寺门口。

    自打张恪张大人坐镇宗正寺后,盛京城这热闹真是越来越多,只是没想到上元夜也有得看。这时候还看什么烟火大会?烟火大会有张大人审案子有意思吗?

    年轻人和年长者不一样,想着东海的烟火心里还是有些痒痒,若不是有意思的大案子怎么办,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又错过烟火了?于是有胆子大的青年凑近了站得离人群较近的单眼皮侍卫,拱手问道:“敢问官爷可是慎王府的?”

    “嗯,”单眼皮侍卫面色并无不耐烦,应声点了点头。

    “这...这大十五的,怎么了这是?遭了贼了?”

    “不是遭贼,是劫杀,”单眼皮侍卫道:“这些人是被成远伯雇来劫杀宁远伯的。”

    “劫杀谁?宁远伯?”问话的青年有点儿没太反应过来,旁边有明白的人立刻大声道:“宁远伯不就是卢泽将军的女儿未来慎世子妃?”

    “是,”单眼皮侍卫道:“只是他们劫杀未来世子妃不成,却劫了安宁郡主。”

    人们闻言立刻炸开了锅,单眼皮侍卫嘴角似有若无的挑了挑,再有人上前询问便摇头不说话了,只说等张大人来了,一切听凭大人决断。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张恪才坐着软轿不紧不慢的到了。可是成远伯夫妻买凶杀世子妃和郡主的消息已经传开,不少人花灯也不逛了跑到宗正寺去看热闹,一见张恪到了,原本仰头看烟火的人们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沸腾就沸腾到后半夜。

    大家没想到,在宗正寺门口也能看到东海小王子的烟花,根本不用去坠仙岛平白让小王子得意。

    大家还没想到,成远伯夫妻不一会儿就被宗正寺的差役带回来了,差役们说赶到同春楼的时候这夫妻俩在花船上喝的正高兴呢,见到差役第一句问的就是:“卢珊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

    东海小王子也没想到,真的没多少人来看他的烟火,怪不得当年盛永帝能带兵一路打到自家皇城。庶民尚不安于享乐,何况帝王?十一岁的木和一聪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下定决心发奋图强,一定要让东海重振雄风。

    盛永帝当晚又被气得不轻。本来和心爱的女人对着月亮你侬我侬眼看就要长驱直入,却被那个不听警告的小王八羔子冲进来搅和了,好在那小子理由充分说是为了娶老婆来取圣旨的,盛永帝见淑贵妃高兴的差点哭出来,也就忍下了想要发火的冲动。

    可成远伯就没这么好命了,毕竟他没有老婆可娶,最重要的是,他不是盛永帝的亲儿子。

    盛永帝在清微宫不敢砸东西泄愤,憋着一肚子气风风火火回了正阳宫,狠狠地摔了四个青瓷花瓶才算解恨。可惜,盛永帝的气才消了没几天,又被一个消息痛击到差点晕了过去。

    他心心念念的忠臣良将,常常惋惜的文武全才,本应该成为成远伯保家卫国的卢泽,竟然是被卢洵这个千刀万剐的蠢货和他婆娘给害死的,就连老成远伯都是他们夫妻合伙毒死的。盛永帝窝在龙椅里看着跪在眼前的张恪,连摔茶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盛永帝不说话,张恪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永帝才扯着袖子抹了抹眼睛,道:“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朕受的住。”

    “卢洵的次女卢琬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宪王的骨肉。”

    “你说什么?谁的?”

    “宪王。”

    “......”

    “原本卢琬咬定是太子强占,可臣按照卢小姐所说多番查证,太子近三个月出宫过六次,四次慎王府,一次宁王府,一次宪王府,不曾去过其他的地方,且每次都是骑马出宫,沿路皆有证人亲眼见过太子,中途不曾绕路,不存在与卢琬接触过的可能。”张恪道:“卢琬又说与太子是在太师寿辰那日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在宪王府遇上才被太子强占,可太子是腊月初七去的宪王府,而卢琬的身孕却已有两月有余。而两个月前,有卢琬贴身侍女等六个证人证实,宪王曾与卢琬有过多次私会。”

    盛永帝叹了口气道:“既然查清了你也不用为难,按律宣判就是。”

    “构陷太子罪无可恕,只是卢琬身怀皇家血脉,臣不敢擅自决断,只好来请圣上示下。”

    “该收押收押,等孩子生下来送到老大府上,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张恪应了声是,继续跪着没起身,盛永帝眉心一跳,试探道:“还有事儿?”

    “晋阳的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

    盛永帝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蓝天,互相想起自己无忧无虑纵马驰骋的日子,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沈默片刻,结果周玄递过来的姜茶,道:“说。”

    “主犯文廷远母子虽死,但文廷远的表妹高氏还活着,高氏证实文廷远是受人蛊惑指使才劫杀了文初年谋夺家产,还受人指使意图对安宁郡主不轨从而将慎王府、宁王与侍剑山庄、红鸾阁等势力收为己用。臣在文廷远生母张氏租住的小院中搜到些东西,还有文廷远牢房中一块砖的缝隙里找到了证据。”

    “说重点。”

    “文廷远虽是被劫走,可他却死于一种慢性毒药,毒药是有人哄骗张氏当作补药在给文廷远送饭时掺进去,剩余的药粉已在张氏房中找到。臣以为,文廷远被劫,是因为他手中握有幕后之人的把柄,只是没想到没等文廷远交代出东西藏在哪就毒发身亡了。臣在文廷远牢房中掘地三尺找到的,是一块玥盛茶楼的麒麟踏火腰牌,还有一块绣着青龙戏珠的锦帕,而文廷远的表妹高氏交代,指使文廷远的人是盛京一位自称姓宋的公子,她还画了画像。”张恪说完,将画像交给周玄。

    盛永帝看着画像沉默了。

    玥盛茶楼虽直指谢家,可青龙戏珠却是慧妃家徽,而这画像上的脸,与宪王有八分像。

    张恪歇了一会儿,见盛永帝将画像收起来,又道:“刘氏在毒杀郡主之前,也派贴身侍女往玥盛茶楼送过信,臣已经在刘氏住处床榻的夹层里找到了那些信件,确实是刘氏的字迹,只是......”

    张恪从怀中掏出了信交给周玄。

    盛永帝接过信一封一封的看了起来,脸色越发阴沉,张恪飞快的扫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盛永帝虽然脸色不好,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外。

    “还不够,你继续查,需要什么只管来寻朕。”盛永帝将信和画像都递给周玄,老内侍垂着眼皮将东西一件一件整理好,转身绕过屏风直奔里间去了。

    圣旨像雪片似的从长乐宫飞向盛京城各处。

    成远伯府被抄,成远伯及其家人贬为庶人,男丁十四以上流放临南,女眷没为官奴,卢洵夫妇下狱三日后斩立决;卢家二小姐卢琬构陷太子被关进宗正寺,明天二月再流放临南,永世不得入京;宪王言行不慎,罚俸三年禁足六个月,非旨不得见人;慧妃教子无方,罚俸六个月,降位为嫔;太子贪玩享乐不思进取,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太子冤枉的要死,他什么都没干啊?怎么就闭门思过了呢?可惜更让他头大的还在后头。

    第二日又有四道圣旨传出,春闱照旧于二月初九开始十五结束;三月二十的万寿节,盛永帝将宴百官于长乐宫,全大盛照旧休沐三日;宁王二月初五迎娶述瑶;太子二月十七选妃。

    宁王得知二月初五才是最近的吉日有些不满,跑到钦天监闹了一通,而太子知道消息后直接病倒了。

    张晚筳这几日有些不安,往慎王府跑的更勤了,美其名曰是跟卓暮云商量给宁王述瑶、世子卢珊的贺礼,可挑东西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儿情绪低落,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就像是...春心动了。

    卓暮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她没什么心情探究张晚筳究竟看上了哪家少年郎,因为慎王将张氏提起想请文廷玉上门做客的事给拒了。

    说是请文廷玉上门做客,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找个借口让他来提亲罢了,别说张氏和世子,就是在主子们身边伺候的下人们也早就知道了。

    就这么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慎王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给拒了,还从张氏那儿搬回自己院子去了。

    卓暮云的心有些不安,可看到文廷玉脸色不好看又扬起笑容哄他开心。

    早晚都是要走的,慎王点不点头不重要。

    文廷玉苦笑着说他可以等,只要她信他就好。

    这话来的奇怪,卓暮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文廷玉却插过话头提起大哥文廷明的婚事。文廷明的婚期定在三月初一,参加完宁王的婚事就可以启程回晋阳,这样可以在晋阳多住些日子,说不定还可以回九宫山看看,等三月初六再回程参加世子的婚事和盛永帝的万寿节。

    “春闱是什么时候?”卓暮云问道。

    “二月初九到十五,怎么了?”

    “春闱是刘知远主考?”

    文廷玉想了想,确认不曾听过废除刘知远主考资格的旨意才点了点头。

    “姐姐和淳王不约而同让咱们按下刘家的事,会不会就是在等这件事?”

    “贿考?若说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的罪名,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如果数罪并罚,惹得圣上雷霆震怒,流放怕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