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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纯善至孝,真心还是假面

    “那是...有人打着太子的幌子!”李传风刚要拍大腿,想了一下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刚才拍的太疼了,八成已经青了,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揉啊。

    “我接手红鸾阁后,一直再查云儿的下落,在盛京的时间不长,对皇室的事了解不多,方才这些有一半是宋让告诉我的。”述瑶提到宁王,皱了皱眉头。

    “宁王?”文廷玉看向述瑶,见她点头,道“确实,家父的事我也问过宁王,他不认为是太子做的。”

    李传风道:“有谁会借着太子的名义养血卫刺杀淳王呢?”

    “京中的局势,我并不是很清楚,单凭宋让的话也不足为证。我只知道太子自小与皇长子宪王十分亲近,皇五子与他同年关系也很不错,还有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的皇六子,比太子小一岁,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述瑶道。

    “这三个人,都有可能,但也不能轻易排除太子,”文廷玉道。

    李传风转了转眼珠,高声道:“宁王和淳王也不能轻易排除吧,万一淳王贼喊追贼呢?万一宁王那个采花贼胡说八道呢?”

    卓寂看着默不作声的卓暮云,问道:“云儿有什么想法?”

    见众人齐齐看向她,卓暮云郑重道:“现在只是猜测,要怀疑的人太多了,唯一有的证据就是两块腰牌,既然证据指向秦国公府,那么我们就奔着这条线去查,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卓寂道:“不错。”

    “还有就是...”卓暮云咬了咬嘴唇,道:“我的身份,如果追风说的是真的,我那个慎王郡主的身份也会是助力。”

    想到爹娘的死,公主和福来客栈那些无辜人的死,卓暮云眼神又黯了下来。

    文廷玉忽然摇头道:“这件事太危险了,无异于寻死!”

    暗中调查他还可以让云儿跟在身边,可若是云儿身份公开进了慎王府,他鞭长莫及如何护她周全?

     

    卓寂却在此时摇头道:“不尽然,十五年前慎王府的动静闹得很大,对外说是小郡主被歹人掳走,这些年一直派人追查,西凉也经常询问,云儿公开身份也好,幕后主使便不会明着动手,至少短期内云儿是安全的。”

    文廷玉急道:“师父,当初公主被害,慎王府怎会不知情?云儿若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师兄,”卓暮云定定的看着文廷玉,认真道:“身为人子,父母身死却贪生怕死不求真相,不为父母报仇,将来我有什么脸去见爹娘呢?那位公主,我虽未曾见过她,可是她生下我给了我这条命,她的死因我也应该查探清楚。还有文伯伯,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位宋公子是谁吗?慎王府我必须去,只有这样才会机会!”

    追风见文廷玉脸色如寒霜,立刻向无影、烟罗使了眼色,三人单膝跪地,左手将剑插在地上,右手握拳抵在心口,以夜卫大礼向卓寂等人承诺道:“待少主回到王府,我等便会公开身份寸步不离守护少主,绝不会让少主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卓寂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传风也扮作夜卫,跟着你们守在云儿身边吧,廷玉身份太过显眼,就不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述瑶也点头,看向采薇道:“云儿身边只有烟罗一个女侍不方便,以后你就跟着云儿,等事情一了再回红鸾阁。”

    采薇俯身应了,转身离开向盛京红鸾阁传信去了。

    文廷玉沉默半晌,艰难地开口:“如何让慎王府的人相信,云儿就是当年失踪的郡主呢?”

    “这个不难,”述瑶晃着团扇,笑道:“那位世子正在晋阳呢!”

     

    七月初七,夜晴星河出。按照大盛的习俗,尚未议亲的男女可以在七夕这天去河边放花灯、去姻缘树投香囊彩环或是去夜游花市,若是遇见中意的人,便可以向对方索要镶花名帖,对方也中意就会赠与名帖,待次日双方家中派出长辈互访,门当户对者即可喜结良缘。

    文家大公子文廷明已是文家新一代家主,去年腊月就与柳家嫡次女定了亲,只待文家孝期一过即可完婚,是以今年的七月七文廷明一早便备了一车礼亲自送到柳家,天未黑时就回房看账本儿去了。

    李传风说文家大哥这是怕天黑后被哪家姑娘看上,卓暮云不置可否,她觉得文家大哥只是喜欢看账本罢了。

    文廷明备的那车礼,她悄悄去看过,除了上好的锦缎、一盒螺子黛、一斛东海明珠、一整副金玉堂新出的红宝石头面和一套荀墨记的文房四宝外,还有两盆文廷明亲手培育的多瓣茉莉,花蕾圆润可爱,散发着淡淡香气。

    “听说柳家姐姐最喜欢茉莉花和荀墨记的墨了,”卓暮云幽幽道。

    烟罗却托着腮,咂咂嘴道:“不如棋盘巷口张大娘家的一碗牛肉粉实在。”

    卓暮云仔细一想,觉得有点饿,赶忙拉着烟罗吃牛肉粉去了。

    文廷玉在房中拿着书等到天黑,也没见卓暮云回来,气的正想要关门睡觉,却见到宁王鬼鬼祟祟的从门口一闪而过,他忙追上去才发现宁王约述瑶游花市不成,右手被打脱臼了。

    宁王忍着疼,非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不让文廷玉替他接上,把折扇往颈后一插,用暂且完好的左手扯他去花市喝酒。

    想到卓暮云还没回来,文廷玉只笑骂了一句:“死要面子”便由他拉着去了。

    二人刚要出文家大门,宁王不知从哪掏出两个面具,一边叨叨着“本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若是被这些乡野村姑看上可怎么好”,一边试图用一只手往脸上戴面具,文廷玉见状颇为无奈,强硬将他右手接上,自顾自带了面具长腿一迈就走了。

    卓暮云看着一口气吃完两碗牛肉粉的烟罗,敬佩的伸出大拇指,烟罗再三强调自己是习武之人,消耗太大,才挺着肚子打着嗝拉着她去花市消食。

    她今日穿了一身嫩黄色坦领半臂襦裙,裙裾上朵朵梨花盛开,灯影星光中衬得她十分俏皮可爱,少女含苞待放的身形配上五分异域风情的脸,刚一进花市便被四五个少年拦住索要镶花名帖。

    卓暮云见状忙拉着烟罗要走,一回身便见到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慎世子,和站在河边柳树下把玩着面具的淳王。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慎世子笑嘻嘻的甩着扇子。

    卓暮云老实答道:“我们是出来吃牛肉粉的,这就要回去了。”

    “啊?文家不做晚膳么?”慎世子惊讶道。

    “做啊,但就是忽然想吃牛肉粉了,”卓暮云推着烟罗,想从慎世子身旁绕过去,却被他长臂一伸用折扇拦住去路。

    “想溜出来逛花市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既来之则安之,跟着本世子一起,哪些小子就不敢来烦你了。”

    卓暮云见他一副富家公子吊儿郎当的做派,竟生出一种他比宁王还不靠谱的感觉,啧,这哥哥若是认了,以后可有的烦了。

    “不用了不用了,要是不回去我师父要骂人了。”

    “戴上这个,”淳王不止何时已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面具往卓暮云手上一塞,伸手夺过世子怀里的面具往脸上一戴,大步流星地走进人群之中。

    “哎?二、二哥!不能这样.....”世子皱着眉,见淳王的背影越来越远,后半截话只能嘟囔着:“怎么能给女孩儿戴男人的面具呢?傻子吧?”

    卓暮云看了看手上那张金色的祥云纹面具,还未反应过来,世子便拉着她跑到花市口的面具摊前,十分潇洒道:“卓姑娘喜欢哪张随便挑,本世子送你!”

    他侧头看见紧跟在卓暮云身边的烟罗又道:“这位姑娘也请随便挑!啊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担不起世子一句芳名,奴婢烟罗,是姑娘的侍婢,”烟罗颇为郑重地向他福了福身子。

    慎世子点头道:“烟罗姑娘花容月貌中透着一股英气,上次在普渡寺中一见本世子便想问姑娘芳名,只是碍于人多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还是一起挑吧,免得进了夜市被人拦住要名帖。”

    不好意思?卓暮云觉得他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卓暮云见世子乐得付钱,脸皮跟宁王一样厚的很,索性挑了最贵的,一个白底绘桃花的面具给了烟罗,自己则是一张只遮半张脸的银色狐妖面具。

    三人齐齐带好面具,便进花市寻淳王去了。

     

    花市设在晋阳中街,由南向北贯穿整个晋阳城,行至城中央便是由普渡寺所在的飞霞山流向宁川城的净河,正是七月七放花灯的地方。

    此刻时辰尚早,很多人选择去姻缘树投香囊彩环,河边的人不是很多,酒肆和游船也都有空闲。

    宁王选了一家正对着净河桥的酒楼雅间,甩手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小二忙不迭得弓着身子退出去,不多时就将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子。

    “唉,我嘴皮子都磨破了,瑶瑶就是不肯出来,”宁王叹着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女人啊!”

    多日接触下来,文廷玉知道他没什么架子,只在摆谱装蒜时才自称本王,跟他师父心虚时自称贫道一个意思。

    文廷玉将宁王酒杯斟满,道:“从未听王爷说过,与述瑶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和我家瑶瑶啊?可简单了,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便以身相许了!”宁王将杯中酒又一口饮尽,皱着眉道:“啧,这酒不如你家的竹叶青。”

    文廷玉目光狡黠看着宁王,笑道:“路见不平?不知道是路见谁的不平?拔刀向谁呢?”

    “你!”宁王一滞,指着文廷玉道:“我说你这样可没意思了,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宁王说完,见文廷玉挑眉看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圭阳客栈欺负李传风和卓暮云的事,讪讪道:“真是瑶瑶救了我,我那时是偷跑出来的,往北刚过绛州就遇着开黑店的山贼了。”

    “以王爷的身手,区区几个山贼怎会难住你呢?”

    “那山贼精的狠,竟敢给本王下蒙汗药!要不是遇上瑶瑶,本王一世英名就毁了!这么大的恩情怎能不以身相许呢!”宁王义正言辞道:“本王一回盛京就叫人端了那山贼老巢,还求了母妃向父皇请旨赐婚,但母妃说要瑶瑶点头答应才行,这都两年了,瑶瑶还是不点头。”

    文廷玉见宁王神情惆怅,淡淡地扫了眼他的右手,道:“我倒觉得不是没有机会,换做从前王爷若是像今天这般纠缠,会如何?”

    宁王想到去年春天因没打招呼就跑到侍剑山庄,被述瑶三招打得半个月不能下地,眼睛一亮:“是了!瑶瑶一定是对我动心了!”

    从躺在床上不能动到只是右手脱臼,这是多么大的进步!

    文廷玉看着神采奕奕的宁王,想到他的身份,忽生一股惋惜之情。天家子不同百姓家,如何能与出身江湖艳名远播的红鸾阁主述瑶结为连理呢?

    宁王仿佛知道文廷玉所想,道:“我一出生便无缘皇位,对于宁王这个身份也并无眷恋,此生只想做个逍遥人罢了,父皇和母妃知我心,自然乐意成全。其实圣旨早拟好了就在我母妃手中,只差瑶瑶点头罢了。”

    宁王托腮望着净河桥上来往的人群,喃喃道:“我是真的喜欢她,就算她一辈子不点头,我也会跟着她。”

    文廷玉闻言心中大动,原本因卓暮云身份改变而带来的忐忑消失不见,他将酒斟满向宁王示意道:“在下祝王爷早日得偿所愿,娶得佳人!”

    宁王笑着,正要将杯中酒送至唇边,却突然眼神发直指着桥上的人道:“那不是你师妹么?旁边那两个傻大个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