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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血性和尊严,但这些血性和尊严,若涉及到了生死存亡,便显得一无是处。

    死了,或许能保留曾经的荣耀,这些荣耀与族群的生死相比,显得如此的渺小。

    甚至,这些悲壮也成了懦弱,无法面对失败,而抛下重任的懦弱。

    老头是一族之长,身在其位,自然晓得这些道理。

    民族大义,不可逞一时豪迈。

    房间内,子车嘉言向老头述说着关于刘众的一切,和自己对草原未来的向往。

    学识和远见总是挂钩的,子车嘉言的学识,让他看到了刘众勾画的未来。

    而子车嘉言对草原未来的勾勒,让老头见识到了这个不被自己待见的儿子,他的心怀是多么宏大,对草原又是多么的爱戴。

    甚至,这个传说中的刘众,到底是个什么人,让老头如此好奇。

    草原的困境,竟然能如此轻松的解决。

    牛羊马匹换物质,有了物质,牛羊马匹就能更少的冻死,草原人越过寒冬的粮草也能完美。

    曾经靠周王室的施舍度日,一度被中原人鄙夷,羌人的憋屈,中原人不会懂。

    华夏大地,没有一个民族不渴望得到中原人的认可。

    秦人是,中山国戎狄是,楚越蛮夷是,羌人也是。

    若能像秦人一样,靠着与中原的交流慢慢的渗透到中原文化之中,那羌地便不会继续落寞下去。

    “起来吧!带我去见刘众!”

    诺曼底外,白马种部族族长正式递交降书,而邱琢和白起是接受投降之人。

    “白起将军,我家将军曾说,若羌人降,便为将军上书大王,此乃将军之大功。”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刘众根本不在乎。

    “这...。”

    白起瞬间呆滞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这么大的功劳,刘众竟然要让给他。

    邱琢说明来意的时候,他可是有些气愤的。

    “将军说,羌地安,秦国后方便可高枕,将军受大王之礼,当尽心报答大王。”

    俊俏的脸庞加上说出如此高义的话,让邱琢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

    “白起敬佩刘众将军。”

    白起对邱琢行了一礼。

    “如此,邱琢便向白起将军告辞。”

    诺曼底的事务,交给秦军就好。

    回羌地的军队有些臃肿,但这也没办法,降军多啊。

    五百人足足押了两万降军,着还不是全部,剩下的,只能先留在诺曼底。

    而就在此时,韩国人蒲遂已经找到了刘众的所在。

    “将军,中原有人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

    中原人?

    在秦国,除了自己给范雎送过书信,便再无别人。

    难道是范雎派来的?

    “快请!”

    如果是范雎的人,那就太好了,能节制白起在秦国的影响,对六国而言只有益处。

    不一会儿,营帐之外走进来一中年男子,高鬓,留须,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韩国蒲遂见过将军。”

    韩国人?

    “来人,拿下!”

    开什么玩笑,刘众在秦国带兵,却来了个韩国人求见,这不是明摆着要行离间之计么?

    这人早说是韩国人,刘众就不会见他。

    士兵上来就把蒲遂按住,想营帐外拖去。

    蒲遂并无动作,任由士兵把自己向营帐外拖去。

    “狗儿,你是燕国人。”

    就在拖出营帐的时候,蒲遂突然出声。

    “慢着!”

    刘众听到蒲遂的话,顿时叫住了士兵。

    这狗儿,可是自己的乳名,只有他爹会这么叫,连夫子都会叫他刘众,这蒲遂为何会知?

    “你是何人?”

    刘众再一次询问。

    “韩国人,在秦国韩国使者,蒲遂。”

    蒲遂昂起头,大声说道。

    韩国人?能这么硬气的见自己,自然有着依仗,接下来是想让自己询问为何而来?

    “秦韩尚在征战之中,而我又是秦将,汝来此处,便是陷我通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蒲遂站起来,整了整衣冠。

    “将军要杀我,便可杀,但将军日后定会后悔杀了蒲遂。”

    “狂妄!”

    虽然说他狂妄,但蒲遂的话很有作用,刘众现在确实不愿杀了他。

    “天下皆说将军乃是贤者,如今蒲遂前来求见将军,将军不闻不问,便要杀蒲遂,实在有辱贤者之名,

    蒲遂冒死前来为将军报信,却被将军如此对待,天下何人还敢对将军谨言?”

    韩国人擅长揣测人心,也擅长利用人心,言语之言就从陷害通敌变成了冒死谨言。

    “先生如何冒死?又谨何言?”

    蒲遂说的没错,他也确实在冒死谨言,因为说不出让刘众满意的话,刘众便会以陷害刘众通敌之罪杀了他。

    “蒲遂在秦国,曾经过一个院子,乃是秦国大夫范雎的院子...。”

    范雎现在还不是秦相。

    “你是说,院子里被关之人是我父亲?”

    这怎么可能,刘众可是清楚老爹,年纪大了,哪都不愿意去,只愿留在燕国,怕百年之后,不能归故土。

    “正是,范雎亲自前往燕国,用将军受伤之名,骗得将军之父。”

    “他老人家现在如何?”

    刘众有些急了,这范雎为何要骗自己老爹?

    “将军之父,得知自己被骗,乃是秦国节制将军之策,为不连累将军,已经悬梁。”

    悬梁?

    把自己养育大的父亲悬梁而死?

    “爹!”

    刘众双膝跪地,失声哭了起来。

    在战国,这是二老是自己最直接最亲近之人,如今却因为自己,悬梁而死。

    “将军之父临死前,曾高喊,‘狗儿,你是燕国之人,你是燕国之人。’。”

    蒲遂绘声绘色,刘众听了痛心不已。

    这确实是老爹的口吻啊,他老人家那执拗的性格,爱国的情操,可是从来都没变过。

    “将军为秦国征战西羌,秦国却到现在还在隐瞒将军,欺骗将军,秦国之用心,将军不可不防啊。”

    蒲遂盯着刘众,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之色。

    “将军之父被秦国囚禁致死,虽可理解为秦王爱将军,然秦人在燕国,却又加害将军,是为何?”

    “如何加害?”

    秦国,嬴稷,哈哈!

    亏他还念旧情,为秦国如此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