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即便天罚无怨无悔
从鬼门前被强行拉回来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不过，也因为我身上灵力精£气流失太多才会这样。
苏醒后的第四天，我依旧只能虚弱地躺着接受龙珠的疗伤。但是，为什么这次是与苍之岑躶£身相拥着？
而且，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与精£气在缓缓进入我的体内，让我比之前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猛然想起，在我被剥鳞抽筋之后那些难熬的日子里，也是一样疗伤的情形！只是我醒来后，却全然忘记了。
是不是因为他用自己的灵力为我疗伤，所以才会受损严重一直闭关？所以那只炁噬神兽才会趁机跑出来？他才会被它伤到？而他却还是不顾自己的伤势，急着先救我……
苍之岑，你到底是被我这水妖迷£惑得多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非要救我这个我行我素、不服管教的小妖，甚至在我变成凡人之后还愿意娶我……一切，只因为被水妖的美貌所迷£惑而无法自£拔么？
对于他的这种迷恋的深情，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诉儿？”
察觉到我不小心滴落在他手臂上的泪水，他怜惜道：“你可是仍觉得疼痛难忍？”
“不是。”我鼻音浓厚地说，“苍之岑，你是神子，为何也会抵挡不住水妖的迷£幻之术？你可知，我其实并不是……”
“诉儿，我喜欢你！”他忽而道，“何时开始，我亦不知。许是，自你在雾汐海盗取我的吊坠之时，自你来仙山肆意打破陈规伊始，自你雪夜吟唱那日，抑或，自你翩翩轻舞……”
我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他继续倾诉：“诉儿，我身为神子，自是不轻易受人迷惑。可我却是血肉之躯，我亦无法斩断七£情£六£欲。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执念！任我再如何阅书、抚琴、修习……均无法如从前一般静心！”
我听了他这番言表，心里百感交集。可他接下去的话才最让我震惊：“不论你是水妖亦好，凡人亦好，即便是……不知何处而来的魂灵亦好，皆是我苍之岑倾心钟情之人！”
“你如何知道……”
噢，我早该明白的，他既是神子，又怎么会看不透我并非诉儿本身的魂灵呢！
“即便我不是诉儿，你也喜欢？即便我到处闯祸，你也喜欢？我总让你为我灵力受损，你也喜欢？”
我仰头凝视着他，想再次确认清楚答案。
他只对我莞尔道：“嗯，喜欢。”
我忍不住喜极而泣，至此一颗摇摆晃荡的心才感觉真正地有处安放……
恩£爱£缠£绵一场之后，我的身体不但没有觉得难受，反而精气灵力恢复了很多。
我疑惑地问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妖，为何还能吸取你的精气？”
他一边轻抚我的秀发，一边低声道：“你非妖，我非凡人，你自是无法吸取精气，此为灵气双修。”
“灵气双修？不会伤你灵力精气么？”我有些担忧。
他回道：“既是双修，我亦可提升灵气。”
“……”原来如此！
等我身体回复得差不多后，我们便决定去往灵域。
尽管璩萖仙子依依不舍地挽留，可苍之岑却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冷然地坚决地带我离开了天禹城。
瞿云嵊自然也跟着我们一起。上次他也算“护驾有功”，在苍之岑赶来前，将伤重的我带回去，还用自己微薄灵力救我，延缓了我的伤情。
所以，一路上，苍之岑对他开始用心传授。并为我送给他的白玉铃铛法器，注入了不少灵力，还为它取了个名字叫“玉空铃”。从那之后，瞿云嵊的修为就突飞猛进，赶超过我许多了。
我心里特别不满，上次都交代他别黏太紧了，他却没听进去。整日里霸占着人家的夫君，真是没眼力！
“明日起，不准再理会那个小徒弟了！”我赌气道，“你若再让他黏着你，我就把他踢回祥华镇去！”
苍之岑只是浅笑道：“我是为你才如此精心传授于他，日后他学有所成，你便不必再烦心那些妖魔邪祟之事。”
“谁说我操心那些妖魔邪祟了？我又不是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只不过是混口饭吃……”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诉儿，”他轻触我头上的扶云玉笄，叹道，旁人或许不知，我却与你灵犀相通。你看似任性肆意，实则古道热肠、有情有义。镜湖水仙知你，我亦知你！”
“……”我发觉自从上次回魂后，怎么好像啥秘密都被知道了一样。
“你可知这扶云玉笄乃我身上肋骨所化，不止可随你意念而动，亦可将意念传与我知晓。”
听他这么说，我瞬时跳脚了：“什么？原来这是你的监视器！”
难怪，我每次有点啥动静他都能感应到；除了上次被璩萖仙子诱入梦境，一时无法摆脱。
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以为这扶云玉笄只是一件神器，不料竟然是……他身上的肋骨？！
“监视器？”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我，我却抚上他身上肋骨的位置，心隐隐作痛地问：“你不疼么？为何要取自己身上的肋骨？”
他按住我的手，深情道：“唯有此法，方能在你有难之时，立时感应。我亦在这扶云玉笄上施下献身咒，若有朝一日……你不愿再与我长相厮守，你便可用这扶云玉笄亲手了结我！”
他前面的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可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想要了结他！那还不如先了结我！
我被自己的想法也震惊了一下。我和他已经到了这样生死相依的地步吗？这就是那剧本歌词里所说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难道就是……
“砰”一声巨响，来自隔壁的瞿云嵊房间，苍之岑飞速赶过去查看。
我则在心里咆哮：“这小子是有完没完！不知道现在正是我们情到深处的时候吗？明日定要在入夜后把他敲昏了不可！”
翌日，瞿云嵊的修为又上一层了。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欢喜，我心里更加幽怨！
苍之岑为了弥补我的失落，特地传授了我一个唯有神子才能施展的禁言咒。哼，以后看谁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灵域镜湖。除了偶尔几个不长眼的小妖小怪撞上来，权当让瞿云嵊练手了。
再见到小墨时，它正在保护其他几只小灵蛇，而被巫谷跑来的狼妖和狈精围攻。
以前小墨每次都是害怕地躲在我身后，第一次见到它居然还会保护别人。虽然还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丝毫没有退缩和胆怯。让我又欣慰又心疼！
当它看到从天而降的我们时，简直是喜出望外。尤其苍之岑挥手间，便把狼妖和狈精吓得抱头鼠窜，对他一下子崇拜得不行。完全把我这个当年的“镜湖小魔女”，给晾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唉，真是没法混了！
“小妖，你果真成为凡人？”小墨对我现在的样子十分不适应。
其实，我何尝不遗憾。
犹记得当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居然有鳞片和尾巴，兴奋得不行。我还以为自己是安徒生童话里清纯动人的美人鱼，结果却是一只会让人害怕的水妖。
当然，在妖界里，美貌还是不输给狐族的。但，像我这样侠气冲天的个性，怎么能像那些矫揉造作的狐狸精一样，只会魅惑引诱别人呢！至于那些自己主动上钩的，那就纯粹找倒霉。
“小墨，我成为凡人，你就不愿意亲近我了么？”我叹气道。
“怎会？”小墨一如既往地游移过来，靠在我怀里说道，“小妖永远是小墨的小妖。”
“那你干嘛都不理我，和那个小徒弟一样只黏着苍之岑而已。”我禁不住埋怨道。
“可，可仙主是小妖的夫君啊！白姐姐曾言，夫妻本为一体。”
小墨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瞅着我，我稍微有些羞愧，但还是假装凶悍：“那也不准不理我，不然，我以后就不罩着你了！”
小墨默默低头嘀咕，“可仙主较为厉害呀……”
“你说什么？”我眼睛一眯，抓起它的头威胁道，“再惹我不高兴，就大招伺候！”
说完，我便把唇凑上去要亲它，它顿时吓得哇哇直叫。我见状，更加故意去捉弄它。
闹得正欢呢，小墨突然就从我手里不见了。我怔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原来它已经到苍之岑手上了。见我还在瞪它，它赶紧躲到一边的瞿云嵊身后。
之后，我就被人直接拎走了。身后还传来小墨疑问：“仙主将小妖带去何处？”
“与我们无关。”
灵域最美的地方其实不在镜湖，反而在巫谷的密林里的狐丘。
传说，那里曾出现一位狐仙，不止美貌颠£倒£众£生，还娇柔多情。可因迷恋一火神兽，最后含恨而终。
狐王正是她的后裔，继承了她的美貌与妖£娆，却生性狡诈跋扈。自他统领狐丘后，那里虽绝美盛景依旧在，可整个狐族已变得污秽不堪。
狐王在龙讫少主惨死后，就消失匿迹了。狐丘也群龙无首，更加混乱。此次，苍之岑不止是陪我回镜湖，也准备去狐丘巡查一下，是不是有狐王或者魔族的踪迹。
上次遇到的滟狸和蜥蜴精、猫妖，他们似乎都已经开始入魔。也许，他们只是其中的几个而已。魔族的力量和势力近来有猛涨的趋势，作为神子又是仙主的苍之岑，自然责无旁贷。
我也不希望，巫谷变成妖魔栖息的地方，这样灵域首当其冲就会受到波及。如今，镜湖水仙不在了，我便也要担负维护起灵域安宁的职责。
在苍之岑驾临巫谷时，暂代巫谷统领之责的灰狐，带着七零八落的群妖前来拜见。
我最看不惯巫谷的那群家伙，所以就没现身，和小墨一起到花妖坞转转。
一到那里小墨就开始连连打喷嚏，它还是不适应花粉太多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这次来找花妖，是想向她要点东西。
“哈，亓诉儿？你竟沦为凡人？”花妖还是那副眉高眼低的样子，“啧啧啧，枉费你这美貌与身姿了。”
小墨气呼呼地叫道：“你莫再轻视小妖，她如今可是仙主夫人！”
“仙主夫人？”花妖难以置信道，“你莫不是在唬骗于我？”
我把小墨扯到身后，假意谄媚地说道：“你别听小墨胡言！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借点东西而已。”
“呵，亓诉儿，我花妖何时如此好相与？”花妖给了我一个白眼，傲娇地转身要走，“你从前可未曾向我求过何事。在你眼中，我花妖与狐妖一般浅薄，只会搔£首£弄£姿、迷£惑他人。”
“呵呵，哪有！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立刻辩解道，“以前的事纯属误会，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花妖冷哼一声，啐道：“沦为凡人，依旧如此厚颜！”
小墨在旁边一直气得想出头，被我按得死死的。这花妖虽然高傲些，可到底没有滟狸那帮妖精们跋扈狠厉。没必要和她多计较，更何况，我想要的凝香露只有她这里才有。
花妖一听说我想要凝香露，便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亓诉儿，凭你的姿色，何需此物？莫非你妄想成为仙主夫人，借此物£欲£迷£惑仙主？”
“……”
“听闻仙主大人可是性情冷漠，犹如冰石。你凭凝香露便想引£诱£于他，实是不自量力！”
花妖嘲笑完，见我没有回应，反而有些奇怪：“你非如此蠢笨之人，讨要凝香露究竟所为何事？”
“我被剥鳞抽筋，可水妖鳞片印记尤在。听说这凝香露可以去除印记，所以……”我最终还是跟她道明了缘由。
虽然苍之岑从未嫌弃过，但是我仍然觉得有些碍眼。哪个女子不想肌肤£无暇？
若是以前，我才无所谓，现在反而在意起来了。可是花妖见过我身上的印记后所说的话，让我像被浇了盆冷水：“此印记非药物可去除。此乃禁咒，生生世世将永无法消匿。”
尽管嘴上说没有用处，花妖还是给了我一小瓶凝香露，算是安慰我，但我却兴致索然。
我和小墨回到镜湖时，撞见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在灵域附近有一个凡人聚集地，原先镜湖水仙还在时，便有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与灵域的妖族们也一直和睦相处。
可后来，不知道哪只妖跑来偷听了我跟小墨讲的白蛇与许仙的故事。结果就此传开了，等镜湖水仙出嫁后，附近的妖和凡人竟开始公然通婚起来了。
妖与人结合，本就有违天地规矩。可架不住就有凡人不惧怕妖，甚至迷£恋£妖幻化的美£色。本来你情我愿，与人无尤。
偏偏有个凡人与一水妖通婚后，诞下了子嗣，结果那水妖竟反悔要断绝往来了。现在那个凡人相公便告到我这里来了，想要我为他主持公道。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哭笑不得。
但说好了要替镜湖水仙维护这一方安宁，自然包括凡人与妖族通婚的事情。于是，我决定必须要制定一些灵域的规矩，这样即便以后我离开了，他们也不会太乱来。
依着原先镜湖水仙一贯的处置方式，再结合一些仙山学来的一些比较合理的规定，一套新的灵域妖规就出来了。
苍之岑翻看着我那本灵域妖规后，许久都不言语。我心想，他肯定觉得我是在班门弄斧，瞎捣乱。
谁知道，他却笑道：“如此观来，诉儿所学仙规亦是有铭记于心。”
这是赞许我能学以致用？还是讽刺我只是光记却不遵守？
“仙主大人觉得可行？”我小心翼翼地试问。
“其余尚可，唯有一条，这人、妖通婚……”他忽而蹙眉道，“恐不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闷声道，“你们仙人就是这样！只许自己想跟妖成婚就成婚，想跟人成婚就成婚，却不允许妖和人成婚。天下怎么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为了爱情冲破一切束缚陈规的勇气，不值得鼓励么？”
苍之岑轻叹一声：“你意指我与你么？”
我默不作声。其实，我何尝没想过，苍之岑与我成婚，是不是也乱了这天地规矩。虽然他是神子，可以重新制定天下所有的规矩。可违背了自然规律，总是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出现。
就比如，白素贞与许仙即使多恩爱，却还是被压在雷峰塔下；七仙女与董永再情深，却最终天各一方，一年才在七夕那夜见一面……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可反过来就深深觉得，这天地规矩实在太过无情！为什么就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两个人真心相爱，又没有伤害任何人却要受惩罚？
难道，在这仙妖盛世里，就不能打破下这个天地规矩，让它为爱情让路吗？
“诉儿，”苍之岑搂住我，郑重道，“即便有违仙规，即便遭受天罚。为你，我无怨无悔……”
随后，他又说：“若他们亦能如此，那便由他们自行做主。”
“苍之岑，”我对他莞尔一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也无怨无悔……”
他眼神陡然幽暗……
隔日，我把苍之岑过目后的灵域妖规拿给小墨，示意它公布出去。
它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疑问道：“小妖，你从花妖坞讨要的凝香露莫不是假的？”
“嗯？”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提这茬。后来顺着它的目光，发现它看的是我的领口处。
然后小墨就被苍之岑，丢去和瞿云嵊一起修炼了。
我莫名其妙地拿铜镜一照，瞬时满头黑线，只见颈下清晰可见几个大小不一的红£印。我打开凝香露，刚涂抹了一些想消除红印，却瞥见了苍之岑的身影。
苍之岑站在我身后，一只手环抱着我，一只手爱怜地抚着我的脖颈，问道：“为何索要此物？”
他一问，我便想起他每次看到我身上的水妖印记，眼神就会变得不一样。
我咬唇不语。他低声说道：“禁咒印记无法消除。”
我没想到他竟知道，骤然有些懊恼：“它们好碍眼……”
“无妨。夫君我尤为喜欢！”
一场狂风暴雨又袭来，我暗暗发誓：绝对要把这瓶凝香露丢进镜湖里去……
苏醒后的第四天，我依旧只能虚弱地躺着接受龙珠的疗伤。但是，为什么这次是与苍之岑躶£身相拥着？
而且，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与精£气在缓缓进入我的体内，让我比之前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猛然想起，在我被剥鳞抽筋之后那些难熬的日子里，也是一样疗伤的情形！只是我醒来后，却全然忘记了。
是不是因为他用自己的灵力为我疗伤，所以才会受损严重一直闭关？所以那只炁噬神兽才会趁机跑出来？他才会被它伤到？而他却还是不顾自己的伤势，急着先救我……
苍之岑，你到底是被我这水妖迷£惑得多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非要救我这个我行我素、不服管教的小妖，甚至在我变成凡人之后还愿意娶我……一切，只因为被水妖的美貌所迷£惑而无法自£拔么？
对于他的这种迷恋的深情，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诉儿？”
察觉到我不小心滴落在他手臂上的泪水，他怜惜道：“你可是仍觉得疼痛难忍？”
“不是。”我鼻音浓厚地说，“苍之岑，你是神子，为何也会抵挡不住水妖的迷£幻之术？你可知，我其实并不是……”
“诉儿，我喜欢你！”他忽而道，“何时开始，我亦不知。许是，自你在雾汐海盗取我的吊坠之时，自你来仙山肆意打破陈规伊始，自你雪夜吟唱那日，抑或，自你翩翩轻舞……”
我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他继续倾诉：“诉儿，我身为神子，自是不轻易受人迷惑。可我却是血肉之躯，我亦无法斩断七£情£六£欲。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执念！任我再如何阅书、抚琴、修习……均无法如从前一般静心！”
我听了他这番言表，心里百感交集。可他接下去的话才最让我震惊：“不论你是水妖亦好，凡人亦好，即便是……不知何处而来的魂灵亦好，皆是我苍之岑倾心钟情之人！”
“你如何知道……”
噢，我早该明白的，他既是神子，又怎么会看不透我并非诉儿本身的魂灵呢！
“即便我不是诉儿，你也喜欢？即便我到处闯祸，你也喜欢？我总让你为我灵力受损，你也喜欢？”
我仰头凝视着他，想再次确认清楚答案。
他只对我莞尔道：“嗯，喜欢。”
我忍不住喜极而泣，至此一颗摇摆晃荡的心才感觉真正地有处安放……
恩£爱£缠£绵一场之后，我的身体不但没有觉得难受，反而精气灵力恢复了很多。
我疑惑地问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妖，为何还能吸取你的精气？”
他一边轻抚我的秀发，一边低声道：“你非妖，我非凡人，你自是无法吸取精气，此为灵气双修。”
“灵气双修？不会伤你灵力精气么？”我有些担忧。
他回道：“既是双修，我亦可提升灵气。”
“……”原来如此！
等我身体回复得差不多后，我们便决定去往灵域。
尽管璩萖仙子依依不舍地挽留，可苍之岑却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冷然地坚决地带我离开了天禹城。
瞿云嵊自然也跟着我们一起。上次他也算“护驾有功”，在苍之岑赶来前，将伤重的我带回去，还用自己微薄灵力救我，延缓了我的伤情。
所以，一路上，苍之岑对他开始用心传授。并为我送给他的白玉铃铛法器，注入了不少灵力，还为它取了个名字叫“玉空铃”。从那之后，瞿云嵊的修为就突飞猛进，赶超过我许多了。
我心里特别不满，上次都交代他别黏太紧了，他却没听进去。整日里霸占着人家的夫君，真是没眼力！
“明日起，不准再理会那个小徒弟了！”我赌气道，“你若再让他黏着你，我就把他踢回祥华镇去！”
苍之岑只是浅笑道：“我是为你才如此精心传授于他，日后他学有所成，你便不必再烦心那些妖魔邪祟之事。”
“谁说我操心那些妖魔邪祟了？我又不是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只不过是混口饭吃……”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诉儿，”他轻触我头上的扶云玉笄，叹道，旁人或许不知，我却与你灵犀相通。你看似任性肆意，实则古道热肠、有情有义。镜湖水仙知你，我亦知你！”
“……”我发觉自从上次回魂后，怎么好像啥秘密都被知道了一样。
“你可知这扶云玉笄乃我身上肋骨所化，不止可随你意念而动，亦可将意念传与我知晓。”
听他这么说，我瞬时跳脚了：“什么？原来这是你的监视器！”
难怪，我每次有点啥动静他都能感应到；除了上次被璩萖仙子诱入梦境，一时无法摆脱。
而我就像个傻瓜一样，以为这扶云玉笄只是一件神器，不料竟然是……他身上的肋骨？！
“监视器？”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我，我却抚上他身上肋骨的位置，心隐隐作痛地问：“你不疼么？为何要取自己身上的肋骨？”
他按住我的手，深情道：“唯有此法，方能在你有难之时，立时感应。我亦在这扶云玉笄上施下献身咒，若有朝一日……你不愿再与我长相厮守，你便可用这扶云玉笄亲手了结我！”
他前面的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可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想要了结他！那还不如先了结我！
我被自己的想法也震惊了一下。我和他已经到了这样生死相依的地步吗？这就是那剧本歌词里所说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难道就是……
“砰”一声巨响，来自隔壁的瞿云嵊房间，苍之岑飞速赶过去查看。
我则在心里咆哮：“这小子是有完没完！不知道现在正是我们情到深处的时候吗？明日定要在入夜后把他敲昏了不可！”
翌日，瞿云嵊的修为又上一层了。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欢喜，我心里更加幽怨！
苍之岑为了弥补我的失落，特地传授了我一个唯有神子才能施展的禁言咒。哼，以后看谁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就这样，一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灵域镜湖。除了偶尔几个不长眼的小妖小怪撞上来，权当让瞿云嵊练手了。
再见到小墨时，它正在保护其他几只小灵蛇，而被巫谷跑来的狼妖和狈精围攻。
以前小墨每次都是害怕地躲在我身后，第一次见到它居然还会保护别人。虽然还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却丝毫没有退缩和胆怯。让我又欣慰又心疼！
当它看到从天而降的我们时，简直是喜出望外。尤其苍之岑挥手间，便把狼妖和狈精吓得抱头鼠窜，对他一下子崇拜得不行。完全把我这个当年的“镜湖小魔女”，给晾到远远的地方去了！
唉，真是没法混了！
“小妖，你果真成为凡人？”小墨对我现在的样子十分不适应。
其实，我何尝不遗憾。
犹记得当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居然有鳞片和尾巴，兴奋得不行。我还以为自己是安徒生童话里清纯动人的美人鱼，结果却是一只会让人害怕的水妖。
当然，在妖界里，美貌还是不输给狐族的。但，像我这样侠气冲天的个性，怎么能像那些矫揉造作的狐狸精一样，只会魅惑引诱别人呢！至于那些自己主动上钩的，那就纯粹找倒霉。
“小墨，我成为凡人，你就不愿意亲近我了么？”我叹气道。
“怎会？”小墨一如既往地游移过来，靠在我怀里说道，“小妖永远是小墨的小妖。”
“那你干嘛都不理我，和那个小徒弟一样只黏着苍之岑而已。”我禁不住埋怨道。
“可，可仙主是小妖的夫君啊！白姐姐曾言，夫妻本为一体。”
小墨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瞅着我，我稍微有些羞愧，但还是假装凶悍：“那也不准不理我，不然，我以后就不罩着你了！”
小墨默默低头嘀咕，“可仙主较为厉害呀……”
“你说什么？”我眼睛一眯，抓起它的头威胁道，“再惹我不高兴，就大招伺候！”
说完，我便把唇凑上去要亲它，它顿时吓得哇哇直叫。我见状，更加故意去捉弄它。
闹得正欢呢，小墨突然就从我手里不见了。我怔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原来它已经到苍之岑手上了。见我还在瞪它，它赶紧躲到一边的瞿云嵊身后。
之后，我就被人直接拎走了。身后还传来小墨疑问：“仙主将小妖带去何处？”
“与我们无关。”
灵域最美的地方其实不在镜湖，反而在巫谷的密林里的狐丘。
传说，那里曾出现一位狐仙，不止美貌颠£倒£众£生，还娇柔多情。可因迷恋一火神兽，最后含恨而终。
狐王正是她的后裔，继承了她的美貌与妖£娆，却生性狡诈跋扈。自他统领狐丘后，那里虽绝美盛景依旧在，可整个狐族已变得污秽不堪。
狐王在龙讫少主惨死后，就消失匿迹了。狐丘也群龙无首，更加混乱。此次，苍之岑不止是陪我回镜湖，也准备去狐丘巡查一下，是不是有狐王或者魔族的踪迹。
上次遇到的滟狸和蜥蜴精、猫妖，他们似乎都已经开始入魔。也许，他们只是其中的几个而已。魔族的力量和势力近来有猛涨的趋势，作为神子又是仙主的苍之岑，自然责无旁贷。
我也不希望，巫谷变成妖魔栖息的地方，这样灵域首当其冲就会受到波及。如今，镜湖水仙不在了，我便也要担负维护起灵域安宁的职责。
在苍之岑驾临巫谷时，暂代巫谷统领之责的灰狐，带着七零八落的群妖前来拜见。
我最看不惯巫谷的那群家伙，所以就没现身，和小墨一起到花妖坞转转。
一到那里小墨就开始连连打喷嚏，它还是不适应花粉太多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这次来找花妖，是想向她要点东西。
“哈，亓诉儿？你竟沦为凡人？”花妖还是那副眉高眼低的样子，“啧啧啧，枉费你这美貌与身姿了。”
小墨气呼呼地叫道：“你莫再轻视小妖，她如今可是仙主夫人！”
“仙主夫人？”花妖难以置信道，“你莫不是在唬骗于我？”
我把小墨扯到身后，假意谄媚地说道：“你别听小墨胡言！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借点东西而已。”
“呵，亓诉儿，我花妖何时如此好相与？”花妖给了我一个白眼，傲娇地转身要走，“你从前可未曾向我求过何事。在你眼中，我花妖与狐妖一般浅薄，只会搔£首£弄£姿、迷£惑他人。”
“呵呵，哪有！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立刻辩解道，“以前的事纯属误会，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啊？”
花妖冷哼一声，啐道：“沦为凡人，依旧如此厚颜！”
小墨在旁边一直气得想出头，被我按得死死的。这花妖虽然高傲些，可到底没有滟狸那帮妖精们跋扈狠厉。没必要和她多计较，更何况，我想要的凝香露只有她这里才有。
花妖一听说我想要凝香露，便笑得花枝乱颤：“呵呵呵，亓诉儿，凭你的姿色，何需此物？莫非你妄想成为仙主夫人，借此物£欲£迷£惑仙主？”
“……”
“听闻仙主大人可是性情冷漠，犹如冰石。你凭凝香露便想引£诱£于他，实是不自量力！”
花妖嘲笑完，见我没有回应，反而有些奇怪：“你非如此蠢笨之人，讨要凝香露究竟所为何事？”
“我被剥鳞抽筋，可水妖鳞片印记尤在。听说这凝香露可以去除印记，所以……”我最终还是跟她道明了缘由。
虽然苍之岑从未嫌弃过，但是我仍然觉得有些碍眼。哪个女子不想肌肤£无暇？
若是以前，我才无所谓，现在反而在意起来了。可是花妖见过我身上的印记后所说的话，让我像被浇了盆冷水：“此印记非药物可去除。此乃禁咒，生生世世将永无法消匿。”
尽管嘴上说没有用处，花妖还是给了我一小瓶凝香露，算是安慰我，但我却兴致索然。
我和小墨回到镜湖时，撞见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在灵域附近有一个凡人聚集地，原先镜湖水仙还在时，便有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与灵域的妖族们也一直和睦相处。
可后来，不知道哪只妖跑来偷听了我跟小墨讲的白蛇与许仙的故事。结果就此传开了，等镜湖水仙出嫁后，附近的妖和凡人竟开始公然通婚起来了。
妖与人结合，本就有违天地规矩。可架不住就有凡人不惧怕妖，甚至迷£恋£妖幻化的美£色。本来你情我愿，与人无尤。
偏偏有个凡人与一水妖通婚后，诞下了子嗣，结果那水妖竟反悔要断绝往来了。现在那个凡人相公便告到我这里来了，想要我为他主持公道。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哭笑不得。
但说好了要替镜湖水仙维护这一方安宁，自然包括凡人与妖族通婚的事情。于是，我决定必须要制定一些灵域的规矩，这样即便以后我离开了，他们也不会太乱来。
依着原先镜湖水仙一贯的处置方式，再结合一些仙山学来的一些比较合理的规定，一套新的灵域妖规就出来了。
苍之岑翻看着我那本灵域妖规后，许久都不言语。我心想，他肯定觉得我是在班门弄斧，瞎捣乱。
谁知道，他却笑道：“如此观来，诉儿所学仙规亦是有铭记于心。”
这是赞许我能学以致用？还是讽刺我只是光记却不遵守？
“仙主大人觉得可行？”我小心翼翼地试问。
“其余尚可，唯有一条，这人、妖通婚……”他忽而蹙眉道，“恐不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闷声道，“你们仙人就是这样！只许自己想跟妖成婚就成婚，想跟人成婚就成婚，却不允许妖和人成婚。天下怎么有这样的道理？难道，为了爱情冲破一切束缚陈规的勇气，不值得鼓励么？”
苍之岑轻叹一声：“你意指我与你么？”
我默不作声。其实，我何尝没想过，苍之岑与我成婚，是不是也乱了这天地规矩。虽然他是神子，可以重新制定天下所有的规矩。可违背了自然规律，总是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出现。
就比如，白素贞与许仙即使多恩爱，却还是被压在雷峰塔下；七仙女与董永再情深，却最终天各一方，一年才在七夕那夜见一面……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可反过来就深深觉得，这天地规矩实在太过无情！为什么就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两个人真心相爱，又没有伤害任何人却要受惩罚？
难道，在这仙妖盛世里，就不能打破下这个天地规矩，让它为爱情让路吗？
“诉儿，”苍之岑搂住我，郑重道，“即便有违仙规，即便遭受天罚。为你，我无怨无悔……”
随后，他又说：“若他们亦能如此，那便由他们自行做主。”
“苍之岑，”我对他莞尔一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也无怨无悔……”
他眼神陡然幽暗……
隔日，我把苍之岑过目后的灵域妖规拿给小墨，示意它公布出去。
它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疑问道：“小妖，你从花妖坞讨要的凝香露莫不是假的？”
“嗯？”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提这茬。后来顺着它的目光，发现它看的是我的领口处。
然后小墨就被苍之岑，丢去和瞿云嵊一起修炼了。
我莫名其妙地拿铜镜一照，瞬时满头黑线，只见颈下清晰可见几个大小不一的红£印。我打开凝香露，刚涂抹了一些想消除红印，却瞥见了苍之岑的身影。
苍之岑站在我身后，一只手环抱着我，一只手爱怜地抚着我的脖颈，问道：“为何索要此物？”
他一问，我便想起他每次看到我身上的水妖印记，眼神就会变得不一样。
我咬唇不语。他低声说道：“禁咒印记无法消除。”
我没想到他竟知道，骤然有些懊恼：“它们好碍眼……”
“无妨。夫君我尤为喜欢！”
一场狂风暴雨又袭来，我暗暗发誓：绝对要把这瓶凝香露丢进镜湖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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