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羊面人
查特抬起胳膊遮挡风沙，也稍微擦拭了额头，咸湿的汗水浸透了他手掌上缠绕的碎布绷带，引起一阵刺痛感。
伊尔莎低声说着“好热”，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着马匹，快走几步赶上了查特，然后伸手从查特背上的皮革包中翻出了一本书。
那是本初阶魔法书，古铜色的封面十分朴素，用银灰色的涂料写着：
骑在马背上的伊尔莎翻看着魔法书，嘴里也“awoe”地念着什么，最后欣然一笑，流利地念出一个咒语，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结出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法印。
一股提神醒脑的清凉以法师为中心，向周遭蔓延了约五步的距离，马儿抖了抖脖子，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嘶鸣，查特也在魔法的作用范围内，感到心神舒爽。
远处现出一片枯槁的树林，尽管荒凉贫瘠，却隐隐能够看到有水洼在闪烁着波光，二位旅行者决定暂时歇息饮马。
“你之前讲到哪里来着？”
“兰帕斯公爵家的夜半尖啸声。”
“没错没错，告诉我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和克拉帕姆大人有解决那个发出尖叫的恶灵吗？”
“那个......实际上并不存在什么恶灵。”
查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并排欢快饮着水的两匹马儿，
“那是公爵家的仆人干的好事，我们去那的第一天就揪出了这家伙，听到那叫声的一刹那，我和父亲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类似的情况简直太多了，真正有妖鬼作祟的才是少数。”
“可是，为什么要......”
“那个仆人是公爵外出狩猎的随行，还是个信然萨的，你应该懂这些信徒，什么自然、和平、顺欲之类的......”
“哦，我懂，不过是一群既没责任又没担当，还向自己欲望投降的软脚虾罢了。”
“嗯，总之他为了阻止公爵继续拿着猎弓‘为祸自然’，和他的妻子躲在公爵常去的那片林子里，干了这么件事。”
伊尔莎倚在半截树干上，伸手拨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丝，然后抱起膝盖，看样子有些失落，她可能高估了这个故事的精彩程度。
“最后，公爵还是按照承诺支付了酬金，还在晚间的户外酒宴上要求那个仆人和他的家人好好‘展现一下他们对信仰的虔诚’，具体的做法就是脱光了衣服当着几百人的面跳舞，直到他说停下来为止。”
“噁......”
“他们家有六个孩子，四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才五岁。”
查特陈述着，当他说到孩子的情况时，注意到伊尔莎皱起了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也在场吗？”
“我当然在，当时那些孩子就藏在我身后的灌木丛里，还啃着我趁乱丢给他们的一整只大烤鹅。”
伊尔莎舒缓了紧张的神色，她随手捏起一小撮身边的干土，揉捏着让土壤一粒一粒地从手指间滑落：
“所以是你保护了他们。”
查特没有回答“是”或“否”，而是继续了他的讲述，眼神中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恼怒情绪：
“再后来，当那些孩子之中最大的姐姐带着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嘴里道着谢，扯下了自己那条薄得像纸片一样的上衣，让我加入他们那项‘神圣的活动’时，我开始怀疑...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算得上是保护了他们，还是阻止了他们朝着自己那个激进而扭曲的信仰更进一步。”
公主伊尔莎瞪大了漂亮的眸子，脸色通红，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又没有说出口。
“我拔出了剑，提着它，那些孩子就自动给我让了条路，我就那样离开了......”
“以及，你一定没有见过她那样的眼神，黯淡，悲哀，但充满了一种狂热的期待。”
查特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吱”一声，然后舒展开来，讲完故事的他起身，道：
“该走了。”
被故事震撼的伊尔莎有些木然地从原地站起，跟着查特一起走向了正在嚼着干草皮的马儿。
查特刚刚迈出几步，突然又站定，看向了身后的某个方向，低沉地吐出一句话：
“你这家伙，听完了故事，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伊尔莎一惊，连忙转头看向身后。
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个矮小、佝偻的人型生物，四肢纤细，特别是两条胳膊向下耷拉着，仔细看去，它原本应该长手的位置生的却是圆形的蹄子，头上也有短短的一对角，长圆的耳朵耷拉着，毛发，包括眉毛和胡须都是白色的，非常长，正随风乱飘，脸上生着绿豆大的小眼睛，扁平的肉色鼻子，一张大嘴歪着，似乎没法完全咬合，时不时还蠕动两下，在嚼着什么东西。
“很有趣的故事，很吸引我，你应该是一个佣兵吧，还是什么狩魔猎人？”
羊面人说话有点不太利索，句末还带着近似于羊咩声的尾音。
“姑且算是佣兵，阁下有什么指教？”
查特制止了正紧张地准备开口念什么法咒的伊尔莎，将手握在了背后的剑柄上，警惕地问道。
“哼哼，呼，闯入别人家，还要问问主人的指教吗？”
羊面人不慌不忙地说着，虽然话语间表达着不满，但语气还算平缓，听上去并没有敌意。
思索了一会，查特开口：
“你需要什么，总不会是金币吧？”
羊面人甩着耳朵摇摇头：
“找东西，你接这个活吗？”
“我没有同时承接两份委托的习惯，恐怕你得另请高明。”
听了查特干脆利落的拒绝，羊面人啼叫一声，焦急地说：
“那还要等不知多长时间，我不想再等了，这对你来说很简单，甚至不怎么会花费你的时间。啊，况且，那个人应该可以处理你身上这样的...情况。”
“情况？”
“你目前的状况，你自己最为了解，佣兵先生——”
羊面人摇头晃脑地说着，接着被伊尔莎出言打断：
“你要找什么？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伊尔莎低声说着“好热”，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着马匹，快走几步赶上了查特，然后伸手从查特背上的皮革包中翻出了一本书。
那是本初阶魔法书，古铜色的封面十分朴素，用银灰色的涂料写着：
骑在马背上的伊尔莎翻看着魔法书，嘴里也“awoe”地念着什么，最后欣然一笑，流利地念出一个咒语，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结出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法印。
一股提神醒脑的清凉以法师为中心，向周遭蔓延了约五步的距离，马儿抖了抖脖子，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嘶鸣，查特也在魔法的作用范围内，感到心神舒爽。
远处现出一片枯槁的树林，尽管荒凉贫瘠，却隐隐能够看到有水洼在闪烁着波光，二位旅行者决定暂时歇息饮马。
“你之前讲到哪里来着？”
“兰帕斯公爵家的夜半尖啸声。”
“没错没错，告诉我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和克拉帕姆大人有解决那个发出尖叫的恶灵吗？”
“那个......实际上并不存在什么恶灵。”
查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并排欢快饮着水的两匹马儿，
“那是公爵家的仆人干的好事，我们去那的第一天就揪出了这家伙，听到那叫声的一刹那，我和父亲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类似的情况简直太多了，真正有妖鬼作祟的才是少数。”
“可是，为什么要......”
“那个仆人是公爵外出狩猎的随行，还是个信然萨的，你应该懂这些信徒，什么自然、和平、顺欲之类的......”
“哦，我懂，不过是一群既没责任又没担当，还向自己欲望投降的软脚虾罢了。”
“嗯，总之他为了阻止公爵继续拿着猎弓‘为祸自然’，和他的妻子躲在公爵常去的那片林子里，干了这么件事。”
伊尔莎倚在半截树干上，伸手拨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丝，然后抱起膝盖，看样子有些失落，她可能高估了这个故事的精彩程度。
“最后，公爵还是按照承诺支付了酬金，还在晚间的户外酒宴上要求那个仆人和他的家人好好‘展现一下他们对信仰的虔诚’，具体的做法就是脱光了衣服当着几百人的面跳舞，直到他说停下来为止。”
“噁......”
“他们家有六个孩子，四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才五岁。”
查特陈述着，当他说到孩子的情况时，注意到伊尔莎皱起了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也在场吗？”
“我当然在，当时那些孩子就藏在我身后的灌木丛里，还啃着我趁乱丢给他们的一整只大烤鹅。”
伊尔莎舒缓了紧张的神色，她随手捏起一小撮身边的干土，揉捏着让土壤一粒一粒地从手指间滑落：
“所以是你保护了他们。”
查特没有回答“是”或“否”，而是继续了他的讲述，眼神中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恼怒情绪：
“再后来，当那些孩子之中最大的姐姐带着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嘴里道着谢，扯下了自己那条薄得像纸片一样的上衣，让我加入他们那项‘神圣的活动’时，我开始怀疑...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算得上是保护了他们，还是阻止了他们朝着自己那个激进而扭曲的信仰更进一步。”
公主伊尔莎瞪大了漂亮的眸子，脸色通红，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又没有说出口。
“我拔出了剑，提着它，那些孩子就自动给我让了条路，我就那样离开了......”
“以及，你一定没有见过她那样的眼神，黯淡，悲哀，但充满了一种狂热的期待。”
查特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吱”一声，然后舒展开来，讲完故事的他起身，道：
“该走了。”
被故事震撼的伊尔莎有些木然地从原地站起，跟着查特一起走向了正在嚼着干草皮的马儿。
查特刚刚迈出几步，突然又站定，看向了身后的某个方向，低沉地吐出一句话：
“你这家伙，听完了故事，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伊尔莎一惊，连忙转头看向身后。
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个矮小、佝偻的人型生物，四肢纤细，特别是两条胳膊向下耷拉着，仔细看去，它原本应该长手的位置生的却是圆形的蹄子，头上也有短短的一对角，长圆的耳朵耷拉着，毛发，包括眉毛和胡须都是白色的，非常长，正随风乱飘，脸上生着绿豆大的小眼睛，扁平的肉色鼻子，一张大嘴歪着，似乎没法完全咬合，时不时还蠕动两下，在嚼着什么东西。
“很有趣的故事，很吸引我，你应该是一个佣兵吧，还是什么狩魔猎人？”
羊面人说话有点不太利索，句末还带着近似于羊咩声的尾音。
“姑且算是佣兵，阁下有什么指教？”
查特制止了正紧张地准备开口念什么法咒的伊尔莎，将手握在了背后的剑柄上，警惕地问道。
“哼哼，呼，闯入别人家，还要问问主人的指教吗？”
羊面人不慌不忙地说着，虽然话语间表达着不满，但语气还算平缓，听上去并没有敌意。
思索了一会，查特开口：
“你需要什么，总不会是金币吧？”
羊面人甩着耳朵摇摇头：
“找东西，你接这个活吗？”
“我没有同时承接两份委托的习惯，恐怕你得另请高明。”
听了查特干脆利落的拒绝，羊面人啼叫一声，焦急地说：
“那还要等不知多长时间，我不想再等了，这对你来说很简单，甚至不怎么会花费你的时间。啊，况且，那个人应该可以处理你身上这样的...情况。”
“情况？”
“你目前的状况，你自己最为了解，佣兵先生——”
羊面人摇头晃脑地说着，接着被伊尔莎出言打断：
“你要找什么？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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