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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美伴郎

    话说博一小神经那段。被乔木槿一拳送医院,一周时间泠棽住院晃悠,时不时的续费缴费。老远看一人,天天来这挂水。几百人的大厅,就这人身影自己怎么就一眼看得见。

    那人还带个拖油瓶,比张勤氢还小两三岁的样子。

    心塞来气。不行了,医生开点药,病人现在想不开了,省钱不重要药效好一点。

    二婚生个娃也正常不对么?可自己是每年在奶奶家侦查细节家访谈心,也没试探出,这人跟山慧妈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共同生活的痕迹,怎么就给自己弄了个弟弟,泠楽。我去这名字是什么显摆奥义。

    泠棽心思重,本来是臆想想不开的。现在是真想不开了,夜里发烧了。

    值班医生是个女医生,爱和乔木槿说话,主动热情聊过天。这是情况不是紧急情况也给乔木槿打电话。

    女医生的原话是:“这里有情况,快赶过来给你讲。”

    但是呀,还随手机进入一些背景音。

    “家属再不来,最后一面挺不住了。”担忧万分。

    “催快一点呀。”焦急万分。

    乔木槿是从实验室没睡醒冲到病房来的。来时候,远远看见有个推车推了个时间停止的人从病房出去的。心就开始慌了,进门,瞄一眼泠棽的空病床,一下子就‘明白’了。立马打了个电话给泠棽升官也在北城的爹。泠棽进院昏倒前,有遗言。住院开刀不找爹,挂了就去个电话,收尸任务还是亲爹比较妥当,跟爹姓是要进祖坟的。

    当泠棽麻脚从厕所慢慢挪出来,看到乔木槿、还有泠军和那个泠楽拖油瓶,几人笑出猪叫声。拖油瓶一脸祥善,婴儿嘟嘟鼻涕泪的脸上笑开了花:“哥哥没死。”

    谁是你哥。真心不想有牵扯。

    泠军来吐了真言,震撼到了。泠军胃癌化疗效果很好,很多地方都钙化了,但是,血液里还有。可以撑段时间,药效不错就是后背很痒,有信心能熬过7年之痒。

    “估计走一步得看意志力。这是你弟弟,出院帮带带。”

    “这个弟弟,我不想要。你工作带娃,生病了不能给他妈带呀。”

    “泠楽。是楽军的儿子,多年前,楽军出任务植物人,一直是泠楽的妈照顾着。自己是帮他们看孩子。楽军年前出殡,嫂子也病了,暂时还是这边带。”

    “为啥姓泠了?”这严肃问题一定要确认。

    “跟嫂子姓的。你奶奶想着要多些孙子,也好误会安心意理解。”

    泠棽知道是奶奶风格不假。这爸心里还明白自己是不要亲弟弟,添个姓氏弟弟,折扣任务是双赢。无话可说,结果能接受。心情轻松了点,糊里糊涂点了头。还没语言承诺,这娃鬼精主动要留下来做陪护。

    这诚心,如雪敞亮。

    泠棽手牵着泠楽送泠军离开医院。那个背影很温馨,还是自己人。爸爸的头发不像李家人,发际线往上跑了不少。靶向用药加化疗,头发少现在这阶段化疗不背锅,与遗传年龄有关。爸爸以前瘦,现在更瘦,但是脊梁背是笔直如松。工作还是奋斗冲刺状态,看不出癌症上身的近况。

    当夜泠棽这病就好了。

    第二天就找医生出院,女医生千万个不舍,看看续费单上200加200的一点点续命治疗菜单,有了私心想法。出院如愿,记得周三挂自己的号来门诊复诊,最好乔木槿陪同。

    复诊泠棽没有去,乔木槿带着病例去了。聊了什么自己是不知道,但是,这女医生后来就成了乔木槿爸爸的家庭医生。有这挡箭牌的爸,妒忌呀。

    乔木槿实验花期又过了。看在出租车洗车费垫付份上,日常里帮这货看着。

    实验室的东西不能乱碰。“这个烧杯30块,这个烤箱18020元…..”这价格报过了,泠棽问,“泠楽,记得了么。”

    泠楽回答响亮正确率极高,是个记忆库材料。

    泠棽赞许呀:“碰坏了就要交钱。我身上二两肉,连头骨头120斤,按猪肉储备价格10元一斤卖,你算算看哪个你哥赔得起,你玩哪一个,坏了可以割肉。”

    60天,这小子没来事,保住一身肉。说实话这么小的小孩能管住自己,也让人佩服,将来必是个高手人物。

    这六十天后亲妈把他接走了,两人没在见过。

    没想到,陈晓婚礼看到了。这一声‘哥’叫得可亲了,心里感动还没荡漾开波,就与张勤氢战线一致。

    前天夜里自己夜跑,张勤氢和泠楽一直跟随,自己心思重没理两个搅局的。今天在陈晓诚家又碰上这两人,坐在院子左边。那是颜章和一群人,其貌不扬22-28岁小年轻,个个朝气好青年。

    陈晓诚和王兰正在跳双人舞,是有年代的四步三步什么的,算是及格线的才艺表演。尬的舞,不美,是大众自娱自乐的水平。

    大家拼命鼓掌,算是人气鼓励奖。

    两人从院中央退下来,王兰做左边一席位,张勤氢在旁边立马夸,都知道是奉承,但听者是真心开心。

    陈晓诚拉泠棽一起做右边一席位,一起鼓起掌来。

    右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美伴郎,一个是剑眉星目。

    掌声响起,剑眉星目拿出古琴,开始奏。

    扬城古琴是故乡,广陵琴派,下至13岁的童娃,上至18岁是青年人,普及率颇高。年龄大些坚持弹得就是小精英。这曲《良宵引》虽然是入门曲目,但是善奏者斫琴。一般扬城古琴是斫琴者用这曲目开琴半月才算是成品合格。斫琴没有工业化,每件都是孤品,凭的是那双耳朵,和粗糙的手。

    剑眉星目的手与陈晓诚一样是五指粗糙,指尖处都是厚老茧,斫琴工作不比木工少消耗指头。

    看这琴。普通正统胡家出的古琴都是琴腔高1-1.3厘米,这把琴却是1.5厘米,很显然,是仿着胡家现存老祖唯一古董级家传宝十二琴之一。听音饱满淳厚,特别是高音部分,一听就知道鼎盛之琴,这把琴在古琴界不是明珠也是皎月存在。

    这剑眉星目是高手中的高手。

    陈晓诚问:“怎样?”

    “不比胡家传人低。”

    “识货。本来就是胡家琴界新星的人。跟你说过上新闻的事吧。为情抛琴,逐出师门。”

    上新闻的事是两漂亮男孩要领结婚证。“是没有法律保护。可看在天赋这么高的份上,胡家除名损失也大。个人私生活,国家又没明令禁止,不对外宣,与琴界有什么影响呀。”

    “他师兄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高调不想委屈爱人,决绝坚定要攒这份自由。不退一步,还状告民政部门,不发证,新闻头条。”

    那是理解无法相容。学琴界都是未成年的少男,榜样的力量不敢小瞧。扬城胡家古琴从东晋时传承延续至今,与胡家人的君子品格要求有关。看样学样,若有这与法不合,那是缺了德行的,除名是族规,可惜这天赋了。

    那双粗糙的手指灵活,曲音流畅,音过耳,情动人,心随音动。

    这一曲停,左边颜章大堂鼓接上。

    大堂鼓演奏是属于基础中的基础,营造氛围。这力度、清晰度展现了《鼓威》,铿锵有力,段落清晰,滚奏收尾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剑眉星目含笑对着颜章,古琴起,大堂鼓随,是合奏,似乎即兴。两人音乐会友,不论年龄,论音者知己。

    这是送捧花的开场前奏。

    这里交代一句。当地风俗,新婚第三天伴郎中想要捧花,要一对十来人的PK。王兰和陈晓诚是主持工作任务,剑眉星目是助阵打得是前阵,泠棽是后补补得是中途歇歇。对面不算上张勤氢和泠楽凑数的,三个是美伴郎的同事,五个是拆台的镇上余焱传承的小精英,八个是陈晓诚的厨师同学好朋友。这年龄都是等着捧花想结婚的年龄,谦让是跟自己婚期日期过不去的缺理智,争夺是必须全力以赴。

    这名想要捧花的伴郎就是美伴郎,名叫唐阳鸣。努力小有事业的男人,才25岁。若是看脸龄,应该只有18岁。不是首都人,只是曾在那个城市上大学,从大一时候就明白钱很重要,兼职,走穴都干,拼了命的自由创业,一日三份工钱。现在在那个城市与一个盲女一起开了个配音工作室,圈内是极高的地位。

    长得花一样的脸,不靠脸吃饭,靠声音。

    学得播音专业。见识过广播名台现场会的人可能有一个体会,就是自己迷恋好多年的播音名人见面了,就不香了。原因是幕后只适合幕后,见了面才发觉人间天使的声音居然是难以接受的面容与身材比例。这个唐阳鸣是个例外,外形像偶像,声音更是人间天使极品存在。不过他没有在编什么事业单位,与一些一线城市事业单位合作而已,工作室常常接幕后配音,声音是广为流传,但是外界知道具体本人不多。

    现场第一战,就派出对面唱扬戏的,五人花式唱。这位唐阳鸣模仿复读是基本功,半个小时,一战告吉

    现场第二战,三位美伴郎的同事。真没有放水,男低音、男中音、男高音、男超高音都精彩展现。这位唐阳鸣笑笑,手指指,显然是不讲义气的‘给我记住’的明暗示。撩开喉咙一一对决,实力确实比这三位高三阶,最后来了个女低音、女中音、女高音、女超高音。短词连唱,与挑衅者甩出几条街的实力。

    泠棽被现场科普了伪音,夹子音等不该是男人的音色。这音由一大男人发的,从音色上或以为是不同女生的音,音色盛宴绝美享受。

    呵呵,二战告吉。

    剑眉星目敲敲茶几上的薄荷糖,唐阳鸣笑了笑说了句:“别担心,小开始。”

    剑眉星目眉头一皱,似有不悦,扭开脖子不看唐阳鸣。

    “姜海。”唐阳鸣小声叫得剑眉星目的名字,待他看过来,丢了一枚薄荷糖放口里,说,“有儿童,公共形象我在乎。”

    姜海得意笑笑不语,古琴起。颜章大堂鼓随。是合奏,很默契。

    这是送捧花的高潮奏。

    剩下的八个是陈晓诚的厨师同学好朋友,评估了一下前面:余焱的得意门生都是几条街的差距,人海战术也是败局结局已定,但是不甘心呀。实力不够选出题,这意思明了,不跟你一般计较,捧花是你的,但是难为人的题还是要出的,有三题出题权。

    第一题,那日陈家嫂子唱的那段扬戏,‘粉黛盒’段落‘说媒姐’来一段。这段是难上难,说词快,古意词多,外地人是听懂有难度的存在。能在主屋唱中场,也是实力唱霸。是个女音。还是那天美伴郎喝醉酒的状态听的。都过去三天了,能记得多少?

    这帮厨师得意地笑,没有廉耻风度不是重点,叫嚣佩服这题高。

    “这题不能用。”陈晓诚直接否了,一票否决权有个基础得王兰同意。

    王兰摇摇头说:“不行。这损招得用,今天传出去这就是绝题。”

    陈晓诚笑了,眼睛看向泠棽。在场的珏黄人都懂了,哪个外地人都难,泠棽不难呀,这个陈晓诚早就有布局。

    泠棽看向唐阳鸣,是你来还是我来的眼神询问。

    这人闭目,静思。一分钟,随即唱了起来。惊叹所有人。音色不差,词腔昔日原版重现,心中赞叹,绝!这听力记忆这般神奇,这润色之功夫与大师称号不相悖。

    这第二题么?没想好,谁都笃定上题必挫。张勤氢说“有题稍等。”指挥泠楽,泠楽立马跑出去。

    等时间,姜海给唐阳鸣递去了绿茶。

    大家都学着唐阳鸣的喝茶姿势喝起了茶。同样的茶,不同人喝,美感不在一个级别。

    一壶茶喝完。众望所归,从院子门口跳进人影。没错小孩才用跳,来者是肖雄和他妹妹余海霞,左边人笑了,这是够损的。

    没错,用肖雄和余海霞来出第二题。

    这两个唱功已经非常了得了,都依袭了父亲余焱被开过光的音色。两个孩子还勤奋认真刻苦,日夜兼修。两个孩子卖力唱,是少年骄傲。

    唐阳鸣认真起来,模仿孩子,比孩子多了份柔情。

    这题也是赢。第三题不用出,后面就来了。

    唐阳鸣对付这两娃,哪怕把童音也模仿得一丝不苟。不是一定比唱功,这两个孩子不讲理,万一输了就会搬救兵,泰斗父亲肯定拖入这种小活动的。

    输了的孩子泪流满面,余焱来了。

    余焱PK唐阳鸣,这活动就不是小活动。左右邻居,街坊妯娌,能赶上的都来了。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墙,看热闹的人三层又三层。

    这比赛已经用情染歌,看热闹的人心随情动,哗啦的泪,愉悦的笑,随曲目变动。是享受,情感享受难以忘怀。

    余焱PK唐阳鸣算平手,再比下去天都黑了。一袭人早上吃的早饭,天就黑了,时间太快。

    唐阳鸣不轻松呀,整局赢了,手接了王兰的送捧花,心满意足,眼中是笑,嘴角是自信。

    这捧花抢得王兰和陈晓诚面子是挣了一个亿。好吃好喝伺候,两顿并一顿,伴郎们是狼吞虎咽尽展雄狮风彩。

    伴郎们回伴郎小别苑,休息。

    唐阳鸣留下来还有协助任务。唐阳鸣、泠棽、陈晓诚三人协助办那个荷兰订单。

    在条款细则上,泠棽、陈晓诚两人斟酌讨论。小语种交谈上,泠棽、唐阳鸣两人音调表述上互相进步。

    这可以看出天才与一般人的差距。

    唐阳鸣之前没有任何基础,慢速单单看了两小时荷兰语历史记录片,听一听,问一问与泠棽互动了三小时。这人就在声色语调上与荷兰人没多少区别。随后随意拨打国际电话,任意与哪个荷兰本土人煲起电话粥。刚开始俩三句对方就挂点话了,后来就越聊时间越长,最后一个电话对方都聊出感情来了。

    这国际电话费是贵,但是与上速成培训班比一点不贵,实效效果更不可忽略,赞一个。迄今为止亲眼见识了最快学一门语言入门的过程,接下来就需要养成习惯,天天练,向精通的路奔跑。

    晚上11点,买方连上线,交流就开始了。沟通细节上,泠棽一卡壳,唐阳鸣就补上。

    整个过程流畅有效率。一小时,这单子就OK上岸了。

    对方是个本土小公司,五年的合作就愉快定下了。当然,下面的每趟交流都要会有泠棽和唐阳鸣小组来加入。

    陈晓诚的每单报酬明了爽快丰厚。

    泠棽开心收了钱。没想到呀,这个唐阳鸣也是个爱财的,数钱的时候跟自己一个德行,在钱财面前没有做假客气人的谦虚劲,同道中人。

    两人本就认识,这次话就深入起来。背景一了解,泠棽沉默了。

    唐阳鸣是南方瓦镇的人,从小随父母做烧饼炸油条讨生活。8岁时候,油条摊子被意外撞翻,他后背皮肤被烫伤。家底子薄,没有钱植皮,就随年龄一起长大。

    一家人勤劳没有个停歇,就是想凑足了钱把这个意外创伤给扶平了。考上大学时候,别人家是喜,这家人就有选择焦虑,孩子学历当然重要但是这后背伤疤?钱只够选其一,怎么选?

    唐阳鸣定了上学先。大一开始前的暑假,兼职端盘子。打工端过盘子的可以细看这段。

    人美暑期工去了5星级餐馆,端盘子虽是按临时工标准,但是5星酬劳丰厚。

    重点是交到一个朋友,交的是这里大厨。

    扬城是个厨艺彪悍的城市。上厨师技校是很多不走普高高考路线的男孩子首选。15、16岁的初中生一旦入了这门,一年之内豆腐水中出花是基本功及格分,只需要‘勤练’。19-36岁是厨师黄金期,过了36岁向授课讲堂方向发展,后生可畏转型演讲方明智。全民选拔,有很多这方面的天才选手。他们四处漂泊,最爱去海、上、北城展现提升厨艺。

    他交到的这里大厨,是扬城人。一个勤奋好学,一个肯教授分享,好朋友就有热度天天见面了。暑假一结束,端盘子的别人是领了工资走人,他多带了份厨艺回学校。

    5星级餐馆管事的是位四、五十岁的女执行长,也是董事长,诚恳邀约他年年暑假来端盘子,同时承若大学毕业后可以从自己的助理工作开始,按照接班人的路线定向培养,工资双倍可见诚意。

    这是不小诱惑,唐阳鸣小账一算,拒绝了。长期性质工作视乎可以不纠结永远下去,就觉很沉闷。内心更喜欢走穴,每天的不可预见是好好活一天的感觉。

    心里有打算在学校附近开个小吃店。自己是承袭父母的勤奋,加上现学的手艺得课后练。坚持把父母接来一线城市,三个人天天团圆开店挣钱。

    好日子似乎就来了。与父母一起幸福挣钱,父母不觉年老还兼着一个做代驾,一个灵活接单。大二上学期,数着钞票,美容意义上的植皮有希望了。店父母能撑着,暗示把时间放在看中的姑娘身上,零花钱暗暗往他口袋里塞,交个女朋友得大方一点。

    这脸不用刷,就凭借专业声音这一项,就有选择权。父母与自己就定了现在合伙人秋月灵,大自己三岁是学配音的学姐,俩人学生中是翘楚。两人没毕业,就开始走穴,有了稳定单后就开了工作室。

    “月和灵鑫”工作室就在唐阳鸣大学一毕业就开起来了。两人是天才型音质水平,又勤奋不怕吃苦,两人声音特别适合情侣搭配,圈内地位日渐升起。配音者基本用笔名,秋月灵是用自己真名,唐阳鸣起了个秋和鑫笔名。

    当时秋月灵还不是盲女。生活就是突然暗淡了,源于一场车祸,她父母开车与她去青岛大姨家的路上。当时很严重,她父母进了重症室7天相继去世了,女孩生命能救也挽回不了光明。

    ICU的充钱是按天充的,7天就父母两人共用16W。去世后,还欠费1.3W。

    唐阳鸣每天联系着能预付款的订单,价格可以低,只要先付钱,能及时进秋月灵医保,条件再苛刻,都应了。唐阳鸣也动用植皮的钱,说动父母时,父母也理解,姑娘看不见,植皮就不一定需要了。

    有时候吧,这钱在医院里就不会嫌多的,病危通知单和费用缴费单是厚厚的。父母一商量小吃店转让了。费用充了医院的卡,没有三周时间就家里见底。

    母亲住宿就安排陪护椅子上。

    父亲找了个夜班看门的工作,白天继续接单做骑手。不管雨里雪里风里,自己多挣一分,儿子就少苦一点,是平凡父亲的心里朴实想法。

    随着秋月灵病情好转,唐阳鸣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很多老顾客,欣赏“月和灵鑫”工作室的人给了善意的订单,但是这个进账速度比不上医院开催款单的速度。下一个订单可能就得签卖声契了。

    秋月灵初出院,还需要休息和适应盲人生活。

    工作室有唐阳鸣撑着,伪女音就是那时候练成的。这个人能苦练。那时候,有一个动画片,里面所有人物就是唐阳鸣一人配的。一个人撑起整个片子,原因很简单少支出成本。

    心里还盘算按小吃店的利润挣钱给父母养老。个人名义接了长篇小说《母亲》的音频case。在这个年代也在平台开了个流量不错的英语美文欣赏听音频,打赏酬劳不错。

    这都是用嗓子挣钱,还有跑腿钱,大三就开始为婚房积累资金的,设计搭建展会厅,向高新艺术展会挣参展单位钱。手上合作工厂好几个,两个强悍成熟经验丰富的女设计师和一个小精英助理,唐阳鸣这小组班长就当起来了。这是一年忙两次一次3月份,一次7月份,这钱是快钱。

    这些钱是轮轴赚的,辛苦。四年坚持下来,买了首都的小房子,准备结婚了。

    但是,事与愿违。秋月灵那时候喜欢上另一个男孩。秋月灵说,欠他的钱往后慢慢还,这份情这辈子当姐弟行么?

    唐阳鸣是一点都接受不了,心里面还有恨。自己真得很爱钱,但是,她说要还他钱的时候,自己是哭一塌糊涂,控制不住。从小到大除了配音工作需要有这种情绪,平时真没这么哭过。

    父母知道这姑娘是怕寂寞的人,现在是盲女,太希望男人在身边说说话。唐阳鸣的挣钱是要说话的,嗓子不能哑。回来休息时候就是不说话的静默状态,两个人地裂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现在发现不适合,也不是坏事。

    唐阳鸣还没从失恋阴影走出来,父母就劳累过度,一一与这个世界离别,离别前规劝自己:“这分手不怪姑娘,多一个姐姐也好。”

    工作依然和谐继续理智合作。但是唐阳鸣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父母那么善良。有时候吧,不想看见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怒气和恨意。

    “所以你就喜欢男人了?”泠棽问得自然。

    唐阳鸣是惊讶,想了想笑了说:“喜欢女人,但现在有单身一辈子的想法。”这四年,唐阳鸣173的大小伙子,那时候体重只有93斤,医院一查低血压。现在每天锻炼增肥计划严格执行,先爱自己吧。“你是说得那个八卦新闻吧。”

    新闻是八卦,不严谨。有一个朋友学社会心理学的,第一次要做调查作业资料。设计了调查表格,没时间撬开年轻脸皮薄的男孩真实想法,就巧设了个让唐阳鸣找姜海去民政部门领结婚证的真实非正常拍摄音频对话为背景,进行内网不见面的表格调查。

    怎么就被灵敏的娱乐记者嗅了味,那个娱乐记者也是唐阳鸣的朋友,事关实习转正,稿子本来也写实,还拍了两人合照。但是他那个实习单位小领导把稿子给改了,博眼球,标题党大师级水平发挥了积极作用,掀起了一波热潮。那个圈子有些写手趁热度,舆论导向真不是谁能控制的了的。

    当时拍照片时,两人都带口罩,还有鸭嘴帽。就这样,没三天姜海还是被扒出本人照公示天下,这就有给胡家琴界开除的后续。姜海扬言要告朋友的实习单位,结果传被爆出两个漂亮男孩领结婚证不批,状告民政部门的标题头条,网上口水战热出新高度。

    整个事件是没有影响唐阳鸣事业什么。这个报道上用的是本人原名,是个不起眼的名字,好像就没有人往这边心思上动。

    “现在,朋友圈里没有正面来问这事,没有再找女朋友的想法。朋友太多,也懒得一一解释。”

    “你这要忙到几点?”怒火闯进来,是头发鸡窝式的翘着,是睡了醒了来催人的姜海。

    “谈话呢。”这句是本国话。唐阳鸣与泠棽的对话是用新学的荷兰语说的。两人这么做不是怕陈晓诚听了去,是刻意练习,新学的语言要多练,讲自己故事是适当题材。

    “走。”姜海五指短手就伸过来,要拉唐阳鸣优雅纤细的手,分外鲜明。

    泠棽很惊讶,唐阳鸣的手也长得这么漂亮。指甲修得整齐,圆润光滑,缝隙间干干净净,指腹处包着均匀地薄茧,是个干活有力量的男人的手。有机会提醒他缺钱的时候可以做手模,歌星,卖卖脸,真不用卖身这条不归路上跑。

    陈晓诚丢下电话,说:“等等。再等二十分钟,有个人要见唐阳鸣。”

    “什么人,明天见。”

    “姜海,别暴躁。夜里赶过来,现在刚下飞机,往这赶了,你不认识。”陈晓诚在唐阳鸣耳语“蘧非昔。”

    泠棽认识,蘧非區的本家弟弟。蘧非區是少数女性大厨,在六斋居能连任十五年大厨的,是大孙爷爷和颜回渊夜跑路上偶遇的。当时蘧家家族施压,说服蘧非區本着传统女子牺牲自己成全家族其他男性大厨在事业地位上让一步。蘧非區为了大厨事业终生未嫁,事业心是有的,又是个执著的人,那天是顶不住言语压力,加上黄金年龄已逝,味觉退化,坐在九庵桥哭着,那情绪激动得很。

    颜回渊说他需要个老师,能来不?从此蘧非區就来小幼堂了。

    蘧非昔不知道蘧非區味觉退化,对家族里这群老糊涂是极度不满,没按祖上规矩占六斋居的位置,直接去了北城跑首都谋生活去了。每年回来,不进蘧家的门,来和蘧非區说说话,展现手艺就离开。

    他这种行径是挨了长辈们批的。但是赢了小辈分心中赞,小辈们有样学样,从各地回来都来小幼堂走走,在小幼堂显现新学的自创的手艺,得这位传奇女性蘧非區指点一、二,受益者颇多,娃娃们更是有口福享受。

    “小阳鸣”

    “非昔大哥”

    见面的场景是个大大的拥抱。

    原来端盘子认识的大厨就是这人。泠棽与陈晓诚拎得清,一旁商量泠星大床图纸去了。

    蘧非昔指指姜海问:“这就是你爱人?”姜海在沙发上横着睡出呼噜声,等着二十分钟,这五分钟没到就又见周公去了。

    唐阳鸣又解释了一遍缘由与八卦。

    蘧非昔听听点点头说:“我还以为你不做男人了。”

    唐阳鸣尬得很。

    “这事姜海也是受害者,也是你牵出来的事。你预备着怎么办?”蘧非昔声音洪亮,这话直接灌入泠棽耳朵。

    “我和姜海商量了。他要到北城开古琴工作室。我结婚的那笔钱和备着父母养老用的准备投他。”父母去世,女朋友爱上别人,自己想着独生一辈子,这俩笔钱都闲着。

    “他这没有订单基础,若不进账,你的钱能撑多久。”

    “半年。”

    “半年之后呢?”

    “这…..”

    “你不看好我的手艺?”姜海醒了,怒气值挺高的。

    “我在那里呆过,那是天外有天的人海之地,自满就没出路。你问过小阳鸣,他当时刚弄工作室是什么个光景?配音弄到嗓子肿到不能说话的地步,还得边正气泡音反气泡音的放松喉咙边继续配音。这还有两人在学校就开始积累订单的基础。天真要这么高试错成本么?你知道小阳鸣钱是怎么省出来的,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一星期吃一个大白馒头。她女朋友需要到盲人学校学怎么适应这个社会,他是整夜夜夜配音加班,白天空出一小时陪她去的。当时若不是碰上我,他女朋友根本不知道他晕倒,这人是直接栽下去的,差点从桥上掉下去。瘦得骨头包了层皮,肤色惨白的不像个人样,路人还以为是被太阳辐照的吸血鬼,光忙看热闹,都分不清人命关天。”

    朋友们都知道唐阳鸣是个勤奋人,爱钱,但是不知道是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都是老黄历了。我都快忘了。”唐阳鸣解释道:“那时候刚出道价格压得低,家里费用高,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名声闯出来了,价格也涨了很多倍,不用那么辛苦了。”

    “是不用辛苦了。你那个《母亲》的电台读书合同不是签了三年卖声契吗?夜里三点到五点的读书是感觉不到辛苦了。”

    通宵熬夜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是最困的时间点。泠棽这时候才明白,与播音公司签约在行业内称做卖声契,不是卖身契,是自己胡思乱想,想得多了点。

    “你大过年的雪天大半夜的,不是我接你,你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非昔大哥。”唐阳鸣知道这个大哥性子是姓耿,什么底都不藏。

    “唐阳鸣。”姜海脸色不好,说,“你把生命这么不当一会事!工作室的事暂缓。”看得出,开不开工作室,怎样拉投资,姜海重新认真考虑打算。

    “我。”唐阳鸣有点急,“不是这样的。从小我食量就不大。低血糖是少年就有的毛病。非昔大哥,晕倒那次只是偶然意外,纯属小概率事件。那时候虽然夜里忙,但是,天天下午我都在秋月灵那睡觉的….”

    “等等。你有这么好的体力,能‘天天’在女朋友那睡觉?这有点吹牛了吧。”蘧非昔声音洪亮,在场的想装没听到都不行。

    “不可能吧。你们吵架那次,秋月灵解你衣服的时候你不是一激动把她踢到床底下去了么?姑娘头上还出血了,妇联不是上门调查了吗?”姜海不信。

    睡觉那个词,姜海与蘧非昔这两人理解是一样的。

    这个信息量就大了。在场的都是适婚年龄成年人男孩,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唐阳鸣身上,这话题大家很好奇,非常感兴趣呀。

    “姜海你刚刚不是在沙发上横着睡觉。我在秋月灵那补觉也很正常呀。”

    不正常,太单纯,关键不是观众想知道的那层意思。

    “你很怕秋月灵解你衣服?”蘧非昔疑惑着娱乐新闻解释和这一联系,好像又说不通了。通常校园爱,一毕业就分。这人是没有分,但是哪个恋爱能谈3年5年的,拖着不进一步发展,能有什么好结果?除非这人刻意不发展。

    “非昔大哥,能不能不问这个问题。”唐阳鸣说。

    “我当然要问清楚了。端盘子时那个三线小女明星让你给她系内衣扣,你是不是不明白呀?”蘧非昔有了联想,血气方刚的年龄那场面考得真不只是理智。当时这人一不流鼻血,二不羞涩手抖,冷冷静静就当扶把椅子一样给对方扣了,余光都没偷瞄的,正常男孩能做到的屈指可数,当时是佩服,现在有疑惑。

    “我又不是孩子。她故意的蛮。”唐阳鸣背对着这两人,抗议。

    “你扣了?”姜海想知道。姜海拽过这人袖子,面对自己。

    “嗯,扣了。”唐阳鸣诚实回答。

    “故意什么?”蘧非昔不给喘息的时间继续追问。

    “为什么又扯这些事情。非昔大哥,你累了明天聊好不好。”唐阳鸣闭上眼回答。

    “你不是端盘子,还要扣内衣扣子?”姜海更不懂了,“你那年龄能控制自己不摸俩把?不好奇。”

    “别打岔。故意什么?”蘧非昔依然不放过,执著。

    “色诱。不扣就是服务不到位的问题,是找茬的题。”唐阳鸣无奈被迫回答。

    “哦。”蘧非昔心放下来,“知道就好。看你这张脸,感觉你不懂男人那些事。”

    “我成年了,怎么可能不懂呀。”唐阳鸣都不想理这两人了。

    “这谁说得准,你有这方面经验?”蘧非昔知道去过南方瓦镇是个封闭封建的小镇,婚前亲一口都是道德败坏。唐阳鸣是从那里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花花世界的认知是有的。但这假新闻都出了,婚前的规矩骨子里还是不要守,别被女朋友误会去了,这话不好说了。“你这肉身给你女朋友看过没?”

    不愧是厨师,油腻味都给说出来了。

    陈晓诚与泠棽早就放下手中的事,这旁听生都转换成吃瓜群众了,聚精会神听着,主要是这话题很值得认真对待。

    “再说这些事翻脸了。”唐阳鸣真不高兴了。听到蘧非昔赶飞机来,心里高兴激动地劲还没过去,这有关男人脸面的事情翻了历史的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先休息。明天聊吧。明天我跟你们同班飞机。借住你家先。”蘧非昔看了一眼唐阳鸣那脸色,确实有翻了的可能,止住了话题。

    “你今天刚回来,明天就要走?”陈晓诚插言改个气氛。

    “我这次就是为了唐阳鸣上新闻的事….”确实是真当自己是大哥了,飞机票也不嫌贵。

    凌晨两点,时间是不早了,大家散了。

    泠棽与他们有一段路是一样的,就一起走了。

    荷兰语用上与唐阳鸣聊着。

    “你特别害怕别人触碰到你烫伤的皮肤吗?”

    点点头,唐阳鸣说:“那段记忆太痛苦了,心理是有个结的。还有另一个原因,老家生长环境是传统的,大都市里那种尺度的恋爱方式,自己以前是很抗拒的。和秋月灵吵架大多数都是这些原因。不过现在在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能接受了。是研究社会心理的那个朋友帮忙找了个指导心理医生的…..”

    “你们两个说人话。”两个听不懂的人抗议着。

    “我们练习呢。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唐阳鸣手机响了,是秋月灵的。默默走到后面接点话了。

    “非昔。你这趟回来不去看蘧非區了么?”泠棽问。

    “这半年混得灰溜溜的,没脸见。小博士,陈晓诚在我亲戚家弄了块地成了,准备种花卉,好让王兰不用去杭城打工。林业单位小姚做技术指导,你知道这事吧?”

    “真成了。知道,王兰也同意….”

    “我也跟风了。”

    “你又不在家….”

    “我是给哑巴弄的。这孩子18了,整天窝家里。不学自个挣钱,要把我叔啃死呀。”

    确实大哥作风,哑巴是本家叔的上门大舅子的孩子,这么远的关系也出手帮衬。“钱你出的?”

    “那是。林业单位做技术指导,我也定的是小姚。哥惦记着你专业呢,你有空能跑跑帮看看?不怕本钱打水漂,就怕这孩子第一次弄得没信心。”

    “可以呀。今年上半年有空,放心吧。”

    “兄弟说好,一趟归一趟钱不用客气,哥在外面混的还不错,勤跑点我负担的起。”

    “肯定的。我还是不认钱的人么。”

    “有这话,我放心。”

    “非昔。你刚才说‘这半年混得灰溜溜的’是什么回事呀?”

    “嗨。被一个女厨子给比下去了。”蘧非昔脸红了起来。

    这故事,来了。

    海、上、北三个大城市是大厨历练之地。海城是秀海鲜的城市,上城是显刀工的城市,北城是首都,扬城菜系名扬天下的城市。才27岁蘧非昔三座城市都已经历练过了,算是厨师界阅历博士帽戴着的水平。

    去年在海城碰到一女厨子,两人切磋厨艺半年有余,蘧非昔胜少败多。心里是暗暗赞许,佩服于心。约她今年来北城再战。

    女厨子是海城本地人,说话带了嘲讽味:“在这不行,到你擅长的领域里,你不怕也不行么。”女子给他留面子,“不去,你再输了那不得躲扬城去呀。”

    “这混得灰溜溜的逃跑,确实会脸红。”泠棽大大方方笑话他。

    说话这时,已经到了伴郎苑,分开说拜拜。泠棽瞄到唐阳鸣的脸色,差了很多,硬忍着,似多一秒都会崩溃的感觉。没有插言问,有时候朋友得注意点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