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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奔波儿灞?

    “石爷是受了伤,还是?”

    胡杨打量着床帏,开口问了句。

    侍女依旧侧耳倾听,随后传话:“偶感风寒,不碍事的,只是担心传给了二位英雄。”

    “哦,那要好好修养的,多有打扰了。”

    胡杨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还是笑着客气了句。

    “两位英雄敢为天下先,我石某能为二位洗尘,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石爷的客套话同样一套一套的。

    胡杨笑了笑,就做出一副关切提醒的样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前几日天地会的兄弟被水怪所伤,石爷若是行船,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那个怪物,也伤了我不少弟兄。”

    侍女一句一句传着石爷的话:“我漕帮的生意,就是被它折腾得少了半成,我也是为它着急上火,才染了风寒……咳咳!”

    床帏中传出了几声咳嗽声。

    胡杨听得明白,他显然是猜到了胡杨话里的怀疑,否认了胡杨的猜测。

    他不是被水怪伤的?

    胡杨有些意外,想了想,就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那水怪石爷可曾见过?”

    石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二位对那水怪有兴趣?”

    胡杨回头看了眼张硕,笑着解释:“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水性很好,所以才能在乾隆的龙舟之下自由来去。

    但也正是因此,我们绝不信世上有什么水怪。

    听闻有水怪伤人,我们的确很感兴趣。

    如果能遇到它,我倒是想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

    石爷听了他这番话,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那水怪神出鬼没,但基本上都是夜间出现。

    它最早出现是在江浙一带,大概是在三年前的秋天,九月末,是在太湖之中。

    那次有渔夫被拖下船,尸首浮起后,身上有利爪抓伤的痕迹,浑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当地渔民认为是蛟龙作乱,一连多日都不敢下湖捕鱼。

    当地知府派人前往湖中搜查,但查了几天都没有头绪。

    之后一两个月里都没再出人命,这事的风头就过去了。”

    胡杨静静听着,心中暗自惊讶。

    那水怪居然三年前就出现了?

    “那年过完年以后,我漕帮有一艘运粮船从苏州府出发,沿运河北上,过了常州段,船上七个弟兄一夜之间悉数惨死,死状和那个渔夫一模一样。”

    传话侍女继续转述着石爷的话:“那一次,我以为是对头下手,打了一场才知道是误会。

    后来,我令镇江到苏州所有码头的兄弟日夜戒备,守了十七日,总算在无锡段的运河里发现了那水怪。

    但那水怪水性极佳,而且身体像是披了甲,刀劈不入,不仅被它跑了,还伤了我十多个弟兄。

    不过那次之后,那怪物也长了记性,足足有一年都没再现身。

    一直到去年,它才再次出现,是在镇江的入江口。”

    石爷微弱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入了江以后,那怪物就更难抓了,它也学精了,不去伤大船,专挑落单的渔夫和船夫下手。

    而且它不再取人性命,只是伤人,吸血,从去年到现在,它已经伤了十多个人了。

    但它这一年里伤的人,也没有这次伤天地会兄弟伤得多。”

    胡杨听得惊讶:“它伤这么多人,朝廷就不管么?”

    “怎么管?”

    床帏中,石爷笑了声:“那怪物神出鬼没,只要不上岸,谁能管得了它?不过乾隆南巡之前,倒是派水师调了艘战船来,在江中敲锣打鼓的威慑了一番。

    还弄了一门红夷大炮,对着江面轰了三炮,声势弄得挺大,还炸上来一只水缸大小的老鳖。

    但那只老鳖,是扬州知府托我弄的,就是为了应付朝廷。”

    说到这里,那侍女停了下,端了杯茶水送进了床帏中。

    只听石爷吸溜喝了两口茶水后,才继续开口:“不过轰了那几炮后,那水怪倒是安分了,一直到上个月都没再出现过。

    我以为它被炮声惊走了,结果它是躲了起来,还伤了天地会的诸多弟兄……”

    听到这里,胡杨眉头微越,神色有些严肃。

    这怪物的难缠程度比他想象中要高,居然集结了朝廷和民间势力的力量,都没办法对付它。

    思索着,胡杨忍不住问:“这三年来,就没人见过它的样子吗?”

    “见过倒是有人见过…”

    石爷思索了下,侍女才传话:“有个命大的渔夫被它伤时,刚好被人救下,说过它的样子。

    据说它是人形,有手有脚,但浑身都长着鱼鳞,面如鬼怪,恶臭逼人。”

    听着他的描述,一旁的张硕脱口而出:“奔波儿灞?”

    “……”

    胡杨无语的瞅了他一眼。

    石爷好像也被他尬住了,沉默半晌才继续说道:“它身上带毒,那个渔夫被救下之后,当晚就开始发烧昏睡,胡言乱语,躺了三日后,就发狂而死了。

    自那之后,就没人再见过它了,因为再见它的当场就死了。”

    侍女添水端入,石爷又喝了一杯,侍女转述邀请:“二位尝尝,这是雨前龙井,我这点存货,都在这里了。”

    张硕一听,端起茶杯闻了闻,就喝了一口,砸了咂嘴,仔细品味着味道。

    胡杨则扶着桌沿,指尖轻叩,静静思索着。

    如果石爷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就有点意思了。

    一个浑身长着鱼鳞的人形水怪?

    如果不是受过科学教育,胡杨都要怀疑那是人鱼精了。

    但如果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怎么会有人浑身都长着鱼鳞呢?

    难道是得了皮肤病?

    思绪飞转,胡杨再次开口问:“那如果我想抓它,得去哪里找它呢?”

    床帏中传来了一声笑声,侍女也笑着转述:“这大江之水滔滔不绝,它藏身其中,谁又知道去哪里找它呢?

    只能等它自己露面了,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会被它找上门来也不一定呢?”

    胡杨闻言,一时间有些失望。

    就连漕帮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水怪吗?

    凝神看着眼前,胡杨的视野中浮现着一个问题和回答。

    “水怪在什么地方?”

    【问题意指不明,请您更精确的描述您的问题。】

    早在得知水怪的存在时,胡杨就已经向春秋笔提问了。

    但春秋笔认为他的问题指向不明,无法进行回答。

    也就是说,他需要确定那个水怪的具体身份,才能让春秋笔理解他的问题。

    石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侍女微笑转述:“不说这事了,今日是为二位英雄所设的英雄宴,别被个怪物扰了兴致。

    这江湖之中,聪明人太多,造反来来去去,也没成半点气候,只有二位英雄胆略过人,着实让人佩服。

    今日我召集了各路英雄,还请了戏班,就是要为二位英雄扬名。

    可惜石某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向各路英雄引荐二位了。”

    胡杨闻言,也没再多问,拱手道谢:“石爷太客气了。”

    “英雄在前,怎能怠慢?”

    那侍女转述完后,又回身凝神听了片刻,就迈步离开了床头,来到了胡杨两人近前。

    道了个万福,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秋月,今日石爷身体抱恙,就由奴婢来招呼二位英雄吧!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那就有劳了。”

    胡杨起身告辞:“石爷多多休息,告辞了。”

    张硕见状,赶忙往杯里又续了杯水,大口吸溜着喝完,才追上胡杨,离开了舱房。

    骆勇等人还守在舱房外,看到胡杨两人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二位请随我来。”

    秋月侍女没有理会骆勇几人,引着胡杨两人就来到了船头位置。

    她拿起一柄木锤,用力敲响了船头的圆鼓。

    鼓声阵阵,将楼船和周遭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秋月朗声开口:“今日石爷设英雄宴,是为两位屠龙英雄所贺,屠龙英雄在此,请诸位同贺!”

    说着,她就退开身位,让出了后方的胡杨两人。

    看到船头两人,楼船上下和周围船陆上的人们都纷纷欢呼了起来,一片振奋。

    接到英雄帖的人都知道屠龙二字是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重罪有十条,遇赦不赦,也就是所谓的十恶不赦。

    这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谋反。

    刺杀皇帝,就是谋反中的谋反,绝对堪称天下第一大罪。

    在场之人一大半都有罪名在身,但却没有一个敢犯下这种大罪的人。

    一时间,胡杨两人成了全场的焦点,宾客们纷纷上前来结识,恭维连连。

    寒暄之际,一艘艘满载着酒食的小船从芦苇荡外驶来。

    一个个漕帮的兄弟扛着桌椅板凳上船,在船陆上摆出了一桌桌的酒席。

    胡杨两人被簇拥着来到了楼船上的主席位,这一席的客人都是各个教派会门的大佬,也就是反贼头子。

    他们将胡杨两人奉为上宾,排着队来敬酒,很是热情。

    胡杨不喜欢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众人没有勉强,只是把火力对准了能喝酒的张硕。

    漕帮送来的酒也就三十多度,张硕来者不拒,在一片叫好声中喝得满脸通红。

    而船下其他宾客们也已经觥筹交错,喝得上头了。

    就在杯盘狼藉之时,楼船后方的芦苇荡里传来了一阵戏曲开演的锣鼓声。

    跟着,大片芦苇被砍倒,露出了后方一片不知何时搭建起的戏台。

    宾客们醉眼观瞧,看到戏台后,就先叫了声好。

    锣鼓声更密了起来,一列武生就随着锣鼓声,鱼贯而入,登上了戏台。

    跟着,四位行头整齐的大武生迈步上台,在戏台前站定,亮了个相。

    看到四个武生的行头和脸谱后,胡杨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应该是要唱京剧名段《八大锤》了。

    “好!”

    在这个没什么娱乐手段的时代,戏曲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高级娱乐。

    只是武生亮了个相,下方的宾客们就已经激动得叫起了好。

    戏台上,扮演严正芳的大武生行云流水的走了一趟,站定在地,托手在腰,沉声吐气:“军士们!”

    “有!”

    不光戏台上的武生应和,下方的宾客们也都齐齐应了声。

    听到大武生熟悉的徽话,胡杨念头一动,这才惊讶的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八大锤》,而是《八大锤》的前身,徽戏《朱仙镇》。

    当下是乾隆四十九年,京剧还没有出现。

    北方流行的戏曲还是梆子,秦腔,南方则以徽调、楚调,以及昆曲为主。

    得到乾隆五十五年,徽班进京以后,才渐渐融合了南北戏曲精华,形成了京剧。

    也就是说,他现在看的是已经消亡在历史中,京剧前身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后,胡杨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唏嘘。

    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爷爷。

    爷爷是个戏迷,如果他老人家能看到这场戏,那得有多开心?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江边,岸边一个隐藏在枯草下的洞中,爬出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