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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只是第二日谢池醒来时,已没有看见他了。长期以来的被窥视的感觉也消散了,大概行止是真的离开了。

    谢池带着朱云霭漫山遍野的寻找妖兽,几天下来也打了二十多只。但谢池大部分都算给了朱云霭,因为不想太过出头冒尖,所以也就打了一些就收了手。遇到一些较弱的妖兽,谢池也会指点朱云霭自己动手将之击杀。

    三日光景,倒很快便过了。

    这些事对于谢池而言是小菜一碟,不足为虑。但是对于那些刚刚入门修士之路的新人而言,却实在艰难的紧。听闻已有三人烧了符箓让人给救了回去,剩下的几人也是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所以谢池和朱云霭两个小姑娘看上去竟然是最不狼狈的。

    经统计计算,朱云霭有十五只妖兽之数,谢池有八只。朱云霭基本还是第一名,谢池则是第三。

    而这些时日,行止也没有再出现过,反倒是祝瑜烧来了符箓,邀请谢池从山里出来后一同前往凤翔最贵的过三居吃螃蟹。

    朱云霭这些时日也颇有长进,谢池意外发觉朱云霭的天赋属实不错。哪怕没有基础依然可以在谢池的点拨下有很大的进步,谢池竟也升起了几分爱才之心。想着回头应该让魍长老收她为徒,魑魅魍魉四大护法中,魍魉二人都是最稳定的,几乎几十年也没有过变更。

    魍长老本就负责教导殿中子弟,小时候的谢池在刚刚入殿时也在他的门下受教过。他若是能收朱云霭收为入室弟子,对她的发展也有着不小的帮助。

    第二关和第三关中间又按照惯例放了三日休假。朱云霭小孩子心性,心中挂念家里,就辞别谢池回家了。

    谢池只得与祝瑜赴约前往过三居。

    这过三居是凤翔最昂贵的酒楼,盖了整整五层,请遍了江南最好的厨子们。

    早年间谢池和祝瑜是这里的常客,也算得上是做足了纨绔子弟的行径。秋意渐浓,蟹脚痒,本就是持螯赏桂的好日子。谢池换了身便装,自殿中出门。

    到了过三居门口只见人潮如织,往来商贾都聚集在这条街上,颇有几分歌舞升平之感。

    谢池暗自忖度,看来谢瑄做皇帝这些年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也做了一些功绩。治下竟也能有如此盛世景象。

    她虽如此想,但过三居的小二却并未瞧得起她。见她穿着一身素衣,头上也不加装饰,形容普通。店小二常年侍奉往来贵客,见谢池这一身打扮心里也生了几分轻视之意。

    “姑娘这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人的?”小二语气倨傲,堵在门口,也没有往里引的意思。

    谢池还活着的时候,这里的店小二都是认得自己的,就算不认得自己也认得腰间那把断水。所以一向都是进来了就会被引到顶楼雅间入席,如今见这小二的架势,也未在意随口道:“我去五楼雅颂,朋友已在等着了。”

    店小二脸上露出轻蔑神色:“姑娘在说笑吧,五楼雅颂可是本店只招待贵客的雅间。您这形容,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谢池闻言才正眼瞧上这店小二,微微蹙眉:“此话何意?”

    店小二打量着谢池周身:“我的意思就是,您这装束身上可拿得出五两银子?还想进我们五楼。万一吃了霸王餐,掌柜的责罚下来,可如何是好?要我说啊,您还是去后面两条街里的小馆子里随便对付几口就罢了。”

    谢池一向受人尊崇,走到哪里都只能听得到恭维。如今被人当众羞辱,不怒反笑:“我竟不知,这过三居几时还有了穿着的规矩?我今日若就要进去,你能奈我何?”

    店小二有些不耐烦,打发到:“出去出去,好话说尽你偏是不听,给脸不要脸。”说话间,竟推搡着谢池出了店门口。

    谢池也不反抗,由着他将自己推到门口。

    谢池还未及开口说话,突然一个声音打断店小二道:“放手!放开那姑娘。过三居竟以貌取人,如此店大欺客。我看你们这老板也是猪油蒙了心吧。”

    只见一只手抓住店小二的手,狠狠甩开。

    仗义执言的人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持羽扇,眉目清朗,是个翩翩佳公子。

    店小二似乎有些怕这人,哎呦哎呦的叫了几声,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萧公子,您这是作甚。小的哪敢店大欺客啊,只是这些年总有那吃白食的,每次都是从我工钱里扣,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您多担待些。”

    一直在柜台后冷压旁观的掌柜的此刻也突然冒出来,上前冲这个萧公子作揖赔笑道:“萧公子,您瞧瞧,什么风给您吹来了。我这刁仆是个傻的,您莫要理会他,我引您上雅间。”

    萧公子冷笑道:“李掌柜,不敢当,不知在下这身穿着可配进您这店门吗?”

    那李掌柜和店小二连忙赔笑:“哪敢哪敢。”

    萧公子怒斥道:“还不快向这位姑娘赔罪。”

    这二人倒也是能屈能伸,当下立马点头哈腰的冲着谢池赔礼道歉。

    谢池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点头。

    这萧公子以转过身看向谢池,作揖道:“姑娘还请不要将这起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放在心上,不如今日在下做东,请你用一顿便饭如何?”

    谢池作揖回礼:“多谢萧兄仗义出手,小女无功不受禄,如何敢当。如今萧兄替我解围,应当是小女做东才是。”

    萧公子闻言哈哈大笑:“不想姑娘竟是个豪爽之人,如此也好,请吧。”

    说罢两人一同进店,倒也没有人阻拦。谢池心中有些个疑影,只觉这个萧公子似乎目的并不单纯。刚刚自己进门便说了是去雅颂找人,这雅颂是店里的一间雅间的名字,常年由祝瑜出钱包着。一般无人敢用,如今她指名去雅颂,若是有心之人,倒可能是为了接近祝瑜才来帮自己这一把的也未可知。

    从小生在上穷殿,谢池习惯了以恶度人,所以下意识的先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遍。

    “还未请教姑娘名讳。”这位萧公子倒是极谦和有礼的,身上有着常年读书的儒雅之气。

    “贱名沈也,还未请教萧兄高名?”

    “好名字,大道至简。在下姓萧单名一个可,字任之。”

    谢池客套道:“原来是任之兄,幸会幸会。小女尚有一友,早早已到此等候。如今不如一同用饭?”

    萧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吃惊:“如此,便打扰了。”

    谢池盯着看他那模样,似乎并不知道祝瑜也在此,也不知是真不知,还是佯装不知。

    谢池对着一旁的店小二道:“我的朋友在雅颂等着,还请店家带路。”

    见这个谢池出言不俗,和萧公子也开始称兄道弟,店小二也收了轻视之心。点头哈腰的引着二人径直上到了五楼。

    只见祝瑜早已在屋内等候,穿着一身绛红长裳,腰间束着暗金腰带,玉冠束发,手持白玉折扇。一身装束就透露着暴发户三字,骚包非常。店小二打开雅间门时,正端坐着装模作样的品着茶。也没转头看着门口三人,直接开口道:“小望啊,你来可真是早啊。”

    谢池轻咳了一声,祝瑜这才转过身,只见谢池身边竟站着一个玉树临风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英俊男子不由得一愣。

    谢池开口道:“徵玉,这是萧可,方才我在楼下被店小二拦住,多亏了萧兄出手相救。我便请他上来一同用饭。”

    徵玉是祝瑜的字,谢池从来不这么叫他,祝瑜古怪的看了一眼谢池,挠了挠头道:“任之?你俩竟然先我见到面了,真是奇遇啊。”

    谢池一愣,他二人竟然认识。听祝瑜这口气似乎正要引荐二人相识,那楼下出生相助,可能真的就是人家仗义,倒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萧可笑道:“果真如此,祝兄前几日便说要与我引荐一位姑娘。方才沈姑娘说有朋友在此,我还道是巧合。”

    谢池也笑道:“引荐?徵玉兄给我引荐任之兄,所为何事啊?”谢池眼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显然是怒祝瑜不告诉自己今日竟是三人一同吃饭。

    祝瑜精准的抓住了谢池眼中的杀机,干笑道:“哈哈,二位快快落座。我一会跟你们说,先吃饭,如今这螃蟹可甚是肥美啊,不可辜负。”

    谢池白了他一眼,在二人对面落座。

    店小二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他自然知道这雅颂间里的是何许人也,谢池能与他们都这般熟稔,自己竟刚刚对他们出言不逊,不由得一身一身的起冷汗:“几位想要吃些什么?”

    祝瑜也不看餐牌,直接点道:“还是那几样吧,再加上九只螃蟹,就好了。”

    谢池在一旁开口:“温两盏青梅酒,再蒸些桂花糕。”

    萧可颇有些惊奇,问道:“沈姑娘时常来此处?竟连这儿有青梅酒都知道。”

    谢池一愣,青梅酒是过三居的特产,自家酿的,醇香无比,只是数量有限,从来不对外客,只有熟客和贵客才知晓。

    见谢池不说话,祝瑜打圆场道:“是我之前和她提起过,不想她竟然记得。”

    萧可道:“哦?原来二位竟如此相熟,之前怎么没听祝兄提起过。”

    谢池这次替他打圆场:“我们早年间是老友,只不过这几年我一直在关外,我们二人天南海北,这也有很多年未曾见面了。”谢池倒也不算撒谎,两人确实多年未曾见面了。

    萧可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祝瑜介绍道:“这位萧兄,是长远门的少当家,这次蛊人之事,就是在他们的地界发现的。他常年呆在凤翔,我二人也是如此认识的。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沈也,她很久以前在谢池麾下做事。当年蛊人之乱,她也是参与过的,我想她跟你说一些这种事情定然有所裨益。”

    谢池听到自己名字一愣,自打活过来,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过,似乎是个禁语,普世之下竟无人再敢提起。

    萧可神色一变,格外郑重:“原来是谢池大人的旧部,失敬失敬。”

    谢池微微挑眉:“萧兄竟敢提起谢池的名讳?小女才是失敬啊。”

    萧可哈哈一笑:“我从小仰慕谢池大人的才华,她的承前楼序行文潇洒豁达,莫说是女子,即便是男子中也无人能出其二。可惜,如此英年早逝,不然还能留下多少传世名作。”

    谢池一向对于这些恭维并不感冒,从小听得太多了,但是在背后听别人夸赞自己,竟也是第一次。小二已经端上来温好的青梅酒,谢池举杯:“谢池若在世,听闻此言也会甚是高兴得。小女替旧主人敬你一杯。”

    萧可也连忙举杯,一饮而尽:“不敢当不敢当,谢池大人乃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可惜我无缘得见,但如今见到她的旧部,实在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