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木家庄
然而事与愿违，这些客商镖师不知道自己祭拜的神是何来路，只怕自己的供奉不够虔诚，怠慢了木祖母。
村民和镖师们一通祭拜，转眼已经中午了，环状太阳正好是最闪耀的时候。
老镖师其实不想久等的，他急着赶路。今天不能再在这个村里留宿了，天气逐渐回暖，北方可能会有军事变动，一些道路时不时就会封锁，不掐着点，那可能就会麻烦很多。
如果走得不快些，今晚就没法赶到下一个据点，恐怕就得野地里宿营了。
但此时，突如其来的神迹冲淡了人们对老镖师的敬畏。人们崇敬奇迹远甚于崇敬老人的智慧。所有客商都非要留着，等祭祀结束。
有些客商甚至拿了很多树上结出的木头珠子，说是想要带着，沾沾喜气。
“一群傻*。”钱塘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算了，随他们的便吧，我们路上留心。那个木祖母追上我们，就准备迎敌。我倒也想看看，我能不能控制这些野生神灵的意识。”
“准备屠神是吗？你小子还算有点意思。”王衍很难得地对钱塘的意见表示了赞同，他捏了捏拳头，全身上下的拳头都劈里啪啦作响，狞笑起来：“我也好久没杀点什么东西了。”
云顼被王衍忽然发出的诡异笑声吓到了，他原本骑着马走在前面，此刻他放慢速度和王衍齐平，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什么好笑的？笑得那么可怕。”
王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只是觉得一群人对着一颗树烧香磕头，还把一堆木珠当成宝贝的样子可笑。”
“……原来是这样啊，”云顼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控制住自己，这些人毕竟淳朴老实，他们信这些东西，无非也就是求个安心。你看不起没问题，但你不要表露出来。”
王衍点了点头，感谢了云顼副院长的提醒。
虽然他是个混账人，但遇到云顼这种老成持重的学者，王衍还是会收敛一些，给些面子。
天色已晚，他们因为耽误了大半个上午，晚上果然没能抵达目的地，而且道路还很狭窄，两边都是树丛。草丛中隐隐约约传来诡异的嚎哭声音，让客商们心里发毛。
老镖师暗骂了一句，这时候，只能用脏话和怒吼激发大伙内心的勇气。他高举起火把，对着队首和队尾的其他镖师吆喝，叫大家靠紧彼此，不要分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走了很久，这狭长的林间小道好像就没有尽头。耳旁的鬼哭狼嚎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搞得很多人都神经衰弱，怕得要死。
“前面有灯光！”
一个人忽然惊喜地叫出声来。
这一声呼喊给惊恐中的人们带来了期望。
众人眯起眼睛往前方看去，似乎在狭长的小道尽头，是有些微弱的灯光。
有光，就代表着有人类的聚居区，就有安全的休息区和热水了。
众人欣喜若狂，但认得路的镖师们却皱起了眉头，他们不记得在这条林荫小道尽头有什么村落，这里应该就是荒郊野地才对。
可毕竟有光，大家也累了。商队加快速度往前赶，那或明或暗的光源越来越亮，原来真是个村镇，还挺大，比之前那个只有土围子的村镇大了一圈，围着一圈高大的木栅栏。门口挂着灯笼，还有两个高大的人影，在灯笼下站着守夜。
守夜的两个高大汉子见夜里有一群来人，赶忙敲打起铜锣，高声吆喝道：“干什么的！赶紧通报，否则我们就攻击了！”
“两位好汉，不要动手，我们是路过的客商！”老镖师赶忙表示友好，将自己的镖局牌子丢了过去：“这是我们的镖局牌子，不要怕，我们是正经买卖人！”
两个汉子接着灯笼微弱的灯光看了看，确认了牌子上的花纹，这才丢回来：“你们镖局怎么大晚上的赶夜路？不怕把人吓死吗？”
“没办法，白天耽误了，怕赶不上，封路。话说这里是哪里，这条路通向炎浮山吗？”
“炎浮山？炎浮山在北边，我们这里是木家庄！这条路通河东的。沿着这路往前走，过几个村镇，就到北临河了！”
老镖师骂了句娘，这样一来那自己又得绕路了。可他也奇怪，明明白天认好了方向的，这一带只有一条路，怎么就忽然拐上了这条通往河东的路。
他仔细看着这木家庄和庄门口那两个汉子，见这两人站在灯笼和火把下，都有影子，面目也俊朗方正，就是动作有些僵硬，可能是天气尚未回暖，站了大半夜有点僵直，应该是正常人。
在走南闯北的镖师口中，夜间忽然遇到些来历不明的村镇，最好是不要进去的。进去之后，八成就再也出不来了。
“感谢二位壮士指路了，那我们也不打扰了。村镇附近有没有什么空地，可以让我们将就一晚？”
“你们多少人啊？”
“一百人不到，马匹牲畜三四百头，还有些货物。而且我们有几十人都是镖师，都带了武器。”老镖师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
“哟！这人可真不少，那你们这么多人，还真没什么空地容得下。你们要真是正经客商，给点钱，我跟我们村老太婆说说，没准就允许各位进村歇脚了。”
“这就不用了，我们人多，大晚上乱糟糟的，进了村子，控制不住马匹牲畜。一不小心出了乱子，冲撞了村里的各位，恐怕就不好了。”老镖师还是心存疑虑，不愿意进村，继续找借口说道：
“而且如果我们真走错了路，第二天还要转弯往回走，进了村，启程就不方便了。”
这两汉子也没坚持：“得，你们随意！但我还是得去通报一下，毕竟你们一大群人，大半夜堵在我们村门口，我们心里头也瘆得慌。”
虽然有些客商嚷嚷着想进村睡觉，但多数人还是服从老镖师安排的。他们下马，然后围成一个大圈，在堆起的货车旁或靠或者躺着歇息。现在还没有蚊虫滋生，所以躺着虽然冷，但裹上兽皮毯子，也还受得了。
虞尧和王衍已经察觉到了，钱塘也出言提醒：“这村子百分之百有问题，木祖母就在里头。那几个人也不对，毫无生气，简直像是木偶。而且黑暗里都是这些家伙，他们在盯着我们看！”
王衍环顾着四周，感受着黑暗中的敌意，传声给虞尧道：“我可以暗中分出分身杀光它们，不过如果它们反击，商队可能会死十几个人。”
虞尧也传声回复：“它们真的有敌意吗？如果确实有，那就动手，我护住云顼院长，其他人能救几个就救几个。但如果不确定，还是不要贸然动手，尽量少生是非。”
王衍仔细感知了一番，回答道：“敌意是有些，但不强，似乎他们主要还是在观察。应该是在找你。”
“看来躲不过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大方一点承认好了。王衍，你带了那个木祖母显灵时，树上结出的木头珠子吗？我试试能不能对着她祈告几句。”
“给，刚从身边那个大叔兜里拿了两个。”王衍丢来两颗蜡黄色的木珠，还嫌弃地说了声：“这些人真把这种有机垃圾当宝贝了。”
虞尧接过那两颗木头珠子，手掌揉搓着这粗糙的木珠，心中默默念道：“木祖母在吗？木祖母在吗？在就回复一声。你现在是在挡我们的路，给我们设陷阱吗？如果你不回话，我们就当真了，现在我们就要把这村子连林子一起烧了。”
虞尧刚刚祷告完，村寨里就传出了一阵喧闹。几十个灯笼点了起来，木家庄村寨的大门被推开了。一群精壮的汉子和健硕的妇人提着灯笼，托着盘子，带着酒瓮就走了出来。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托盘上放着蒸煮好的各种禽肉兽肉，都是林间可以捕猎到的食物。
这些汉子和妇人长相都差不多，动作也有些许僵硬，不过穿着厚厚的棉衣，又是在晚上，一般人确实看不清。
几个为首的汉子朝着老镖师鞠躬，先是开口道歉：“实在对不住，我们几个见老祖母睡下了，不敢通报各位路过的消息。结果，刚刚老祖母醒来，说是做了个梦，梦到有贵人落难在我们村寨旁边，还被我们怠慢了，就责骂了我们一顿。”
说着，这几位为首的汉子就端出酒肉来：“这是我们老祖母招待各位贵人的酒水和简单的饭食。”
说完，他生怕被误会在饭食里下了毒，特地在所有盘子里都夹了块肉，塞进了嘴里。
“我们商队里，能有什么贵人？”老镖师奇怪道：“我们都是些粗人，何必这么客气？”
那汉子还要说话，但虞尧担心他说漏嘴，便插嘴道：“贵人说的应该就是我老师了，我老师云副院长是南境的书院博士，有名的大学者，要不是河东骚乱，要随行商队北上，哪至于受这些苦？我老师年纪都六十多了，今天大半夜只能裹着个毛毯，在货车上靠着过夜，这不就是贵人遭难吗？你们真要有心，端个木床出来，拿上被褥给我老师睡觉！”
云顼本来睡得好好的，被这群村民一闹，又听到虞尧一声喊，感觉过于招摇了。但虞尧毕竟也是为他着想，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斥责他，只能尴尬地起身，对周围看过来的人点头。
那汉子看向虞尧，虞尧也不经意间露出手中的两颗木珠，这汉子立马会意，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那就是了！这位云先生就是遭难的贵人，我们马上端床出来！”
一副崭新的木窗就这样端到了野地，周围其他客商听说这位一直低调的老人，是有名望的大学者，也心生敬佩，纷纷挪开地，给云顼腾出位置。
人们在木床边围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圈，几位妇人铺好床铺请云顼休息，这让云顼极为尴尬。他只能装成处变不惊的模样，对这些过于热情的人以礼相待，客套几句再躺下。
尽管这床榻柔软暖和，但他今夜是睡不着了。
村民和镖师们一通祭拜，转眼已经中午了，环状太阳正好是最闪耀的时候。
老镖师其实不想久等的，他急着赶路。今天不能再在这个村里留宿了，天气逐渐回暖，北方可能会有军事变动，一些道路时不时就会封锁，不掐着点，那可能就会麻烦很多。
如果走得不快些，今晚就没法赶到下一个据点，恐怕就得野地里宿营了。
但此时，突如其来的神迹冲淡了人们对老镖师的敬畏。人们崇敬奇迹远甚于崇敬老人的智慧。所有客商都非要留着，等祭祀结束。
有些客商甚至拿了很多树上结出的木头珠子，说是想要带着，沾沾喜气。
“一群傻*。”钱塘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算了，随他们的便吧，我们路上留心。那个木祖母追上我们，就准备迎敌。我倒也想看看，我能不能控制这些野生神灵的意识。”
“准备屠神是吗？你小子还算有点意思。”王衍很难得地对钱塘的意见表示了赞同，他捏了捏拳头，全身上下的拳头都劈里啪啦作响，狞笑起来：“我也好久没杀点什么东西了。”
云顼被王衍忽然发出的诡异笑声吓到了，他原本骑着马走在前面，此刻他放慢速度和王衍齐平，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什么好笑的？笑得那么可怕。”
王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只是觉得一群人对着一颗树烧香磕头，还把一堆木珠当成宝贝的样子可笑。”
“……原来是这样啊，”云顼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控制住自己，这些人毕竟淳朴老实，他们信这些东西，无非也就是求个安心。你看不起没问题，但你不要表露出来。”
王衍点了点头，感谢了云顼副院长的提醒。
虽然他是个混账人，但遇到云顼这种老成持重的学者，王衍还是会收敛一些，给些面子。
天色已晚，他们因为耽误了大半个上午，晚上果然没能抵达目的地，而且道路还很狭窄，两边都是树丛。草丛中隐隐约约传来诡异的嚎哭声音，让客商们心里发毛。
老镖师暗骂了一句，这时候，只能用脏话和怒吼激发大伙内心的勇气。他高举起火把，对着队首和队尾的其他镖师吆喝，叫大家靠紧彼此，不要分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走了很久，这狭长的林间小道好像就没有尽头。耳旁的鬼哭狼嚎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搞得很多人都神经衰弱，怕得要死。
“前面有灯光！”
一个人忽然惊喜地叫出声来。
这一声呼喊给惊恐中的人们带来了期望。
众人眯起眼睛往前方看去，似乎在狭长的小道尽头，是有些微弱的灯光。
有光，就代表着有人类的聚居区，就有安全的休息区和热水了。
众人欣喜若狂，但认得路的镖师们却皱起了眉头，他们不记得在这条林荫小道尽头有什么村落，这里应该就是荒郊野地才对。
可毕竟有光，大家也累了。商队加快速度往前赶，那或明或暗的光源越来越亮，原来真是个村镇，还挺大，比之前那个只有土围子的村镇大了一圈，围着一圈高大的木栅栏。门口挂着灯笼，还有两个高大的人影，在灯笼下站着守夜。
守夜的两个高大汉子见夜里有一群来人，赶忙敲打起铜锣，高声吆喝道：“干什么的！赶紧通报，否则我们就攻击了！”
“两位好汉，不要动手，我们是路过的客商！”老镖师赶忙表示友好，将自己的镖局牌子丢了过去：“这是我们的镖局牌子，不要怕，我们是正经买卖人！”
两个汉子接着灯笼微弱的灯光看了看，确认了牌子上的花纹，这才丢回来：“你们镖局怎么大晚上的赶夜路？不怕把人吓死吗？”
“没办法，白天耽误了，怕赶不上，封路。话说这里是哪里，这条路通向炎浮山吗？”
“炎浮山？炎浮山在北边，我们这里是木家庄！这条路通河东的。沿着这路往前走，过几个村镇，就到北临河了！”
老镖师骂了句娘，这样一来那自己又得绕路了。可他也奇怪，明明白天认好了方向的，这一带只有一条路，怎么就忽然拐上了这条通往河东的路。
他仔细看着这木家庄和庄门口那两个汉子，见这两人站在灯笼和火把下，都有影子，面目也俊朗方正，就是动作有些僵硬，可能是天气尚未回暖，站了大半夜有点僵直，应该是正常人。
在走南闯北的镖师口中，夜间忽然遇到些来历不明的村镇，最好是不要进去的。进去之后，八成就再也出不来了。
“感谢二位壮士指路了，那我们也不打扰了。村镇附近有没有什么空地，可以让我们将就一晚？”
“你们多少人啊？”
“一百人不到，马匹牲畜三四百头，还有些货物。而且我们有几十人都是镖师，都带了武器。”老镖师特地强调了最后一句。
“哟！这人可真不少，那你们这么多人，还真没什么空地容得下。你们要真是正经客商，给点钱，我跟我们村老太婆说说，没准就允许各位进村歇脚了。”
“这就不用了，我们人多，大晚上乱糟糟的，进了村子，控制不住马匹牲畜。一不小心出了乱子，冲撞了村里的各位，恐怕就不好了。”老镖师还是心存疑虑，不愿意进村，继续找借口说道：
“而且如果我们真走错了路，第二天还要转弯往回走，进了村，启程就不方便了。”
这两汉子也没坚持：“得，你们随意！但我还是得去通报一下，毕竟你们一大群人，大半夜堵在我们村门口，我们心里头也瘆得慌。”
虽然有些客商嚷嚷着想进村睡觉，但多数人还是服从老镖师安排的。他们下马，然后围成一个大圈，在堆起的货车旁或靠或者躺着歇息。现在还没有蚊虫滋生，所以躺着虽然冷，但裹上兽皮毯子，也还受得了。
虞尧和王衍已经察觉到了，钱塘也出言提醒：“这村子百分之百有问题，木祖母就在里头。那几个人也不对，毫无生气，简直像是木偶。而且黑暗里都是这些家伙，他们在盯着我们看！”
王衍环顾着四周，感受着黑暗中的敌意，传声给虞尧道：“我可以暗中分出分身杀光它们，不过如果它们反击，商队可能会死十几个人。”
虞尧也传声回复：“它们真的有敌意吗？如果确实有，那就动手，我护住云顼院长，其他人能救几个就救几个。但如果不确定，还是不要贸然动手，尽量少生是非。”
王衍仔细感知了一番，回答道：“敌意是有些，但不强，似乎他们主要还是在观察。应该是在找你。”
“看来躲不过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大方一点承认好了。王衍，你带了那个木祖母显灵时，树上结出的木头珠子吗？我试试能不能对着她祈告几句。”
“给，刚从身边那个大叔兜里拿了两个。”王衍丢来两颗蜡黄色的木珠，还嫌弃地说了声：“这些人真把这种有机垃圾当宝贝了。”
虞尧接过那两颗木头珠子，手掌揉搓着这粗糙的木珠，心中默默念道：“木祖母在吗？木祖母在吗？在就回复一声。你现在是在挡我们的路，给我们设陷阱吗？如果你不回话，我们就当真了，现在我们就要把这村子连林子一起烧了。”
虞尧刚刚祷告完，村寨里就传出了一阵喧闹。几十个灯笼点了起来，木家庄村寨的大门被推开了。一群精壮的汉子和健硕的妇人提着灯笼，托着盘子，带着酒瓮就走了出来。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托盘上放着蒸煮好的各种禽肉兽肉，都是林间可以捕猎到的食物。
这些汉子和妇人长相都差不多，动作也有些许僵硬，不过穿着厚厚的棉衣，又是在晚上，一般人确实看不清。
几个为首的汉子朝着老镖师鞠躬，先是开口道歉：“实在对不住，我们几个见老祖母睡下了，不敢通报各位路过的消息。结果，刚刚老祖母醒来，说是做了个梦，梦到有贵人落难在我们村寨旁边，还被我们怠慢了，就责骂了我们一顿。”
说着，这几位为首的汉子就端出酒肉来：“这是我们老祖母招待各位贵人的酒水和简单的饭食。”
说完，他生怕被误会在饭食里下了毒，特地在所有盘子里都夹了块肉，塞进了嘴里。
“我们商队里，能有什么贵人？”老镖师奇怪道：“我们都是些粗人，何必这么客气？”
那汉子还要说话，但虞尧担心他说漏嘴，便插嘴道：“贵人说的应该就是我老师了，我老师云副院长是南境的书院博士，有名的大学者，要不是河东骚乱，要随行商队北上，哪至于受这些苦？我老师年纪都六十多了，今天大半夜只能裹着个毛毯，在货车上靠着过夜，这不就是贵人遭难吗？你们真要有心，端个木床出来，拿上被褥给我老师睡觉！”
云顼本来睡得好好的，被这群村民一闹，又听到虞尧一声喊，感觉过于招摇了。但虞尧毕竟也是为他着想，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斥责他，只能尴尬地起身，对周围看过来的人点头。
那汉子看向虞尧，虞尧也不经意间露出手中的两颗木珠，这汉子立马会意，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那就是了！这位云先生就是遭难的贵人，我们马上端床出来！”
一副崭新的木窗就这样端到了野地，周围其他客商听说这位一直低调的老人，是有名望的大学者，也心生敬佩，纷纷挪开地，给云顼腾出位置。
人们在木床边围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圈，几位妇人铺好床铺请云顼休息，这让云顼极为尴尬。他只能装成处变不惊的模样，对这些过于热情的人以礼相待，客套几句再躺下。
尽管这床榻柔软暖和，但他今夜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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