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医生
“这……他们应该猜不出是我干的吧？”虞尧看着和元书院里欢呼着的人们感觉有些心虚。
虞尧自我安慰着，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尽量绕开这些顽强的植物，去书院门口找副院长。
沿途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人群，书院里所有的短工长工仆役都在欢庆，而且书院内到处都是这些植被，熟悉的房屋都变成了绿色的伞盖，有的道路被植被阻塞，有的墙壁却因为植物的生长而倒塌。
书院变成了一个迷宫，人们也毫不在意，还有人在空地设立起一些奇怪的神像，朝着神像焚香膜拜起来——这些神像要么是石头的，要么是木雕的，看着有点道家佛家的风格，但人物形象，尤其是雕像面部，非常像地球现代的手办。
虞尧忙于寻路，没空管这些人。在书院里转了半天，又问了不少人，才知道领导们都在大门口。
书院的高层领导们正披着御寒的大衣，站在寒风中，看着满眼的勃勃生机，一言不发。
那些植物旺盛地爆发着生命力，占满了所有人的视野。书院门口的广场雕塑也被生长的藤曼攀附上，被厚厚的植物裹着，看不出形状了。
过了一会儿，书院的老院长才缓缓开口：“我一定是疯了，大冬天的，一棵树上竟然接着这么多果子。”
他指着门口半死不活，今天却突然结出一堆果子的大树，说道：“这树本来都快死了，今天光是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就已经有上百斤了。”
“也许是神灵大人庇护呢。”
院长摇了摇头：“哪来的什么神灵？渊洲的那些怪物？还是北方那个邪神？他们都不会管人类死活，中陆那些神也就是些人类伪装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只有一堆装神弄鬼的家伙。”
“那会不会是古巫？也可能是哪个造梦师把我们都催眠了，拖进了梦里。”
“不可能的，哪个巫师能有这么大本事？造梦师也不可能催眠这么多人。”院长苦笑着说道：“我倒是真希望这是哪个神灵的慈悲，就怕这慈悲是有代价的，我们还不上。”
一个负责设置临时粥棚的书院管事大着胆子凑上来，询问院长：“院长，咱们今天不用设置粥棚赈济乞丐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该干些什么？”
“去，把粥棚撤了。组织人手，搜集些方便存储的菜蔬粮食，能收多少收多少，先存仓库里，然后往西边遭灾的地方送点，剩下的通过漕运运到北方。”
“是。”得到命令的管事很快退下。
“还有，清理一下书院里满地的花朵和藤曼，再这么长下去，书院都要变成森林了。”
“好，不过大家都在庆祝，可能要点时间……”管事的刚打算辩解一番，就听到云顼副院长不耐烦地声音：
“高兴一会儿就够了，到底是不是好事还不确定，不要得意忘形了！还有，书院里那些人设立的神像都是什么玩意儿？不是说了，不要在书院里搞这些乱起八子的东西吗？再有哪个人在哪里乱来，立刻打几十棍！”
下人们立刻答应，小跑着离开了。
云顼还打算和其他领导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到是虞尧朝自己挥着手，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你醒过来了？”
“呃……是啊，今天一大早，忽然我就醒过来了，可能是天降祥瑞把我的昏睡症治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我醒过来的时候王衍就躺在地上，他手上似乎有伤，胳臂上都是紫红色的纹路，八成是被蛇咬了，中毒了！”
“还有这事？”听到这话的领导们都愣住了，云顼赶忙唤来了几个人，吩咐去请医生，自己先跟着虞尧赶去住处。
王衍此刻的手臂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虞尧曾犹豫要不要动手把这胳臂砍了，但又担心王衍没有足够力量恢复。
思前想后，虞尧还是打算求助，找几个医生，至少看看能不能辨识出他中的毒是什么。
因为着场突如其来的祥瑞，和元城街上到处都是闹腾的人，过了好一阵，医生才姗姗来迟，开始对王衍进行诊断。
云顼心下疑惑，趁机开始仔细盘问虞尧：
“你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吗？应该有七八天了。你以前有什么瞌睡症，或者臆症吗？”
虞尧早料到会面对这种盘问了，他面色如常，盯着云顼的眼睛，非常真诚回答道：“我不知道，就是前些天和王衍一起读书的时候，脑袋一沉，就失去了意识，睡到了现在。
“醒来之后我就看到王衍躺倒在地上，手上还有蛇咬的伤口和毒痕，我出门想求救，却看到到处都长满了植物，开满了花，大家嚷嚷着祥瑞来了。我花了好久才打听到院长您在门口，我就去找您求助了。”
“真的？”云顼明显不怎么信。
“真的。”虞尧面色镇定。
“好吧。”云顼直觉认为虞尧在瞒着什么事，但也说不出来：
“你昏迷这些天，王衍一直在照顾你，还信誓旦旦保证你马上就会醒过来，他倒是说中了，结果自己反而又中毒昏了过去——这也太离奇了。而且现在这么冷，书院这里怎么会有毒蛇？虫蛇应该都在休眠才对。”
“可能是老天爷降下祥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毒蛇也唤醒了。”虞尧随口解释道：“不管这个，现在快验明王衍中了什么毒，这才是要紧事。”
但几个医生都说棘手，都说没有见过这种紫红色的毒纹，暂时调配不出解药。
泽海国的很多医疗技术都很特别，他们知道要预防感染，有蒸馏酒精用于消毒，也有类似针管的抽血、注射设备，看着有模有样的。
但注射药剂确是现磨草药兑水做的；下手注射药剂前，还要上柱香祭拜所谓的“医仙”；注射管上还刻了祈福的经文。
他们储备部分药物的方式也很奇怪——为了保证血清的活性，注射给王衍的血清不是装在玻璃瓶里，而是是用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虫装着，需要用到血清了，就用针管从这只虫子身体里抽一些，注射到病人体内。
总之，在这里，古代医学和现代医学诡异地结合在一起，看得虞尧有些懵圈。
“我们只能先注射些血清预防意外，而且这位病人的身体似乎有些特殊，愈合速度快的离奇。”
医生说着拿起一管从王衍体内抽取的血液：“我们要带一管血回去核验一下成分，再针对性调配药剂。这位病人身体不错，应该能扛很久，我们会尽快带着解药回来，别挪动病人，让他静养。还有，我建议截肢，这只小臂快烂透了，应该不能留了。”
“不能在这里配好药剂吗？”
“很多东西我们都没带来，这里配不了。”医生收起那管血：“我是城里最好的药理学医师，虽然我感觉不是简单的蛇毒，但解药我肯定能配出来，不要担心。你们可以联系一下患者家属，要截肢得快点了，再拖下去，溃烂一定会扩散，整条胳臂就都不保了。”
医生离去后，云顼看向虞尧：“你和王衍似乎很熟，你知道他到底是哪家大户出身吗？”
“我不知道，他没说过。”
“那你觉得应该截肢吗？我们得替他做出决定了。”
虞尧沉默了，对穿越者而言砍个胳臂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按照王衍所说，就算只剩下半个脑袋，他都能长回来。
但砍下胳臂之后会发生什么，虞尧大概能猜到——王衍的断肢会当着医生的面发出惊人的光芒，然后融化，变成液体浸入大地，和元城周边的植物将再次爆发一轮疯长。到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们不是正常人类了。
所以虞尧随口扯了个谎：“不了，王衍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容许自己变成断肢的残疾。如果他醒来看到自己少了根胳臂，八成会自杀的。”
“所以你不同意让医生截肢了？”
“当然不同意。就算要截肢，也得等大致解毒后，王衍苏醒。让他自己来决定。”虞尧给出了回答。
“现在截肢只会损失一条小臂，再拖下去损失会更多。”云顼看向虞尧，问道：“你这个作朋友的，有时候最好替他做出一些决定，不要怕担责任。”
“我不是畏惧承担责任，我是真的不建议截肢。”
云顼若有所思地看了王衍一眼，虽然想到了些什么，但他没说。过了一会，他点头道：
“好吧，那你照顾好王衍，需要其他人帮助，就去喊几个仆役过来帮忙。王衍毕竟算是书院的贵客，我们应该照顾好他。但你也看到了，今天书院里估计有的忙，这些疯长的植物快把人逼疯了……如果要吃的，你自己去树上摘吧。”
“好的。”虞尧点了点头：“老王是我朋友，我肯定会照顾好他。”
云顼起身离开前，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回头对虞尧叮嘱道：“我知道你和这个王衍都有些秘密。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人品不坏，就是有点刚愎自用，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完全可以对我说实话。”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虞尧也感觉到这位云顼副院长很实诚，但他们的秘密毕竟事关重大，所以虞尧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祝你们早日康复。”
说完，云顼便离开了。
虞尧自我安慰着，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尽量绕开这些顽强的植物，去书院门口找副院长。
沿途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人群，书院里所有的短工长工仆役都在欢庆，而且书院内到处都是这些植被，熟悉的房屋都变成了绿色的伞盖，有的道路被植被阻塞，有的墙壁却因为植物的生长而倒塌。
书院变成了一个迷宫，人们也毫不在意，还有人在空地设立起一些奇怪的神像，朝着神像焚香膜拜起来——这些神像要么是石头的，要么是木雕的，看着有点道家佛家的风格，但人物形象，尤其是雕像面部，非常像地球现代的手办。
虞尧忙于寻路，没空管这些人。在书院里转了半天，又问了不少人，才知道领导们都在大门口。
书院的高层领导们正披着御寒的大衣，站在寒风中，看着满眼的勃勃生机，一言不发。
那些植物旺盛地爆发着生命力，占满了所有人的视野。书院门口的广场雕塑也被生长的藤曼攀附上，被厚厚的植物裹着，看不出形状了。
过了一会儿，书院的老院长才缓缓开口：“我一定是疯了，大冬天的，一棵树上竟然接着这么多果子。”
他指着门口半死不活，今天却突然结出一堆果子的大树，说道：“这树本来都快死了，今天光是树上掉下来的果子就已经有上百斤了。”
“也许是神灵大人庇护呢。”
院长摇了摇头：“哪来的什么神灵？渊洲的那些怪物？还是北方那个邪神？他们都不会管人类死活，中陆那些神也就是些人类伪装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只有一堆装神弄鬼的家伙。”
“那会不会是古巫？也可能是哪个造梦师把我们都催眠了，拖进了梦里。”
“不可能的，哪个巫师能有这么大本事？造梦师也不可能催眠这么多人。”院长苦笑着说道：“我倒是真希望这是哪个神灵的慈悲，就怕这慈悲是有代价的，我们还不上。”
一个负责设置临时粥棚的书院管事大着胆子凑上来，询问院长：“院长，咱们今天不用设置粥棚赈济乞丐了吧？没事的话，我们该干些什么？”
“去，把粥棚撤了。组织人手，搜集些方便存储的菜蔬粮食，能收多少收多少，先存仓库里，然后往西边遭灾的地方送点，剩下的通过漕运运到北方。”
“是。”得到命令的管事很快退下。
“还有，清理一下书院里满地的花朵和藤曼，再这么长下去，书院都要变成森林了。”
“好，不过大家都在庆祝，可能要点时间……”管事的刚打算辩解一番，就听到云顼副院长不耐烦地声音：
“高兴一会儿就够了，到底是不是好事还不确定，不要得意忘形了！还有，书院里那些人设立的神像都是什么玩意儿？不是说了，不要在书院里搞这些乱起八子的东西吗？再有哪个人在哪里乱来，立刻打几十棍！”
下人们立刻答应，小跑着离开了。
云顼还打算和其他领导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喊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到是虞尧朝自己挥着手，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你醒过来了？”
“呃……是啊，今天一大早，忽然我就醒过来了，可能是天降祥瑞把我的昏睡症治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我醒过来的时候王衍就躺在地上，他手上似乎有伤，胳臂上都是紫红色的纹路，八成是被蛇咬了，中毒了！”
“还有这事？”听到这话的领导们都愣住了，云顼赶忙唤来了几个人，吩咐去请医生，自己先跟着虞尧赶去住处。
王衍此刻的手臂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虞尧曾犹豫要不要动手把这胳臂砍了，但又担心王衍没有足够力量恢复。
思前想后，虞尧还是打算求助，找几个医生，至少看看能不能辨识出他中的毒是什么。
因为着场突如其来的祥瑞，和元城街上到处都是闹腾的人，过了好一阵，医生才姗姗来迟，开始对王衍进行诊断。
云顼心下疑惑，趁机开始仔细盘问虞尧：
“你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吗？应该有七八天了。你以前有什么瞌睡症，或者臆症吗？”
虞尧早料到会面对这种盘问了，他面色如常，盯着云顼的眼睛，非常真诚回答道：“我不知道，就是前些天和王衍一起读书的时候，脑袋一沉，就失去了意识，睡到了现在。
“醒来之后我就看到王衍躺倒在地上，手上还有蛇咬的伤口和毒痕，我出门想求救，却看到到处都长满了植物，开满了花，大家嚷嚷着祥瑞来了。我花了好久才打听到院长您在门口，我就去找您求助了。”
“真的？”云顼明显不怎么信。
“真的。”虞尧面色镇定。
“好吧。”云顼直觉认为虞尧在瞒着什么事，但也说不出来：
“你昏迷这些天，王衍一直在照顾你，还信誓旦旦保证你马上就会醒过来，他倒是说中了，结果自己反而又中毒昏了过去——这也太离奇了。而且现在这么冷，书院这里怎么会有毒蛇？虫蛇应该都在休眠才对。”
“可能是老天爷降下祥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毒蛇也唤醒了。”虞尧随口解释道：“不管这个，现在快验明王衍中了什么毒，这才是要紧事。”
但几个医生都说棘手，都说没有见过这种紫红色的毒纹，暂时调配不出解药。
泽海国的很多医疗技术都很特别，他们知道要预防感染，有蒸馏酒精用于消毒，也有类似针管的抽血、注射设备，看着有模有样的。
但注射药剂确是现磨草药兑水做的；下手注射药剂前，还要上柱香祭拜所谓的“医仙”；注射管上还刻了祈福的经文。
他们储备部分药物的方式也很奇怪——为了保证血清的活性，注射给王衍的血清不是装在玻璃瓶里，而是是用一只鼓鼓囊囊的大虫装着，需要用到血清了，就用针管从这只虫子身体里抽一些，注射到病人体内。
总之，在这里，古代医学和现代医学诡异地结合在一起，看得虞尧有些懵圈。
“我们只能先注射些血清预防意外，而且这位病人的身体似乎有些特殊，愈合速度快的离奇。”
医生说着拿起一管从王衍体内抽取的血液：“我们要带一管血回去核验一下成分，再针对性调配药剂。这位病人身体不错，应该能扛很久，我们会尽快带着解药回来，别挪动病人，让他静养。还有，我建议截肢，这只小臂快烂透了，应该不能留了。”
“不能在这里配好药剂吗？”
“很多东西我们都没带来，这里配不了。”医生收起那管血：“我是城里最好的药理学医师，虽然我感觉不是简单的蛇毒，但解药我肯定能配出来，不要担心。你们可以联系一下患者家属，要截肢得快点了，再拖下去，溃烂一定会扩散，整条胳臂就都不保了。”
医生离去后，云顼看向虞尧：“你和王衍似乎很熟，你知道他到底是哪家大户出身吗？”
“我不知道，他没说过。”
“那你觉得应该截肢吗？我们得替他做出决定了。”
虞尧沉默了，对穿越者而言砍个胳臂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按照王衍所说，就算只剩下半个脑袋，他都能长回来。
但砍下胳臂之后会发生什么，虞尧大概能猜到——王衍的断肢会当着医生的面发出惊人的光芒，然后融化，变成液体浸入大地，和元城周边的植物将再次爆发一轮疯长。到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们不是正常人类了。
所以虞尧随口扯了个谎：“不了，王衍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容许自己变成断肢的残疾。如果他醒来看到自己少了根胳臂，八成会自杀的。”
“所以你不同意让医生截肢了？”
“当然不同意。就算要截肢，也得等大致解毒后，王衍苏醒。让他自己来决定。”虞尧给出了回答。
“现在截肢只会损失一条小臂，再拖下去损失会更多。”云顼看向虞尧，问道：“你这个作朋友的，有时候最好替他做出一些决定，不要怕担责任。”
“我不是畏惧承担责任，我是真的不建议截肢。”
云顼若有所思地看了王衍一眼，虽然想到了些什么，但他没说。过了一会，他点头道：
“好吧，那你照顾好王衍，需要其他人帮助，就去喊几个仆役过来帮忙。王衍毕竟算是书院的贵客，我们应该照顾好他。但你也看到了，今天书院里估计有的忙，这些疯长的植物快把人逼疯了……如果要吃的，你自己去树上摘吧。”
“好的。”虞尧点了点头：“老王是我朋友，我肯定会照顾好他。”
云顼起身离开前，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回头对虞尧叮嘱道：“我知道你和这个王衍都有些秘密。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人品不坏，就是有点刚愎自用，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完全可以对我说实话。”
这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虞尧也感觉到这位云顼副院长很实诚，但他们的秘密毕竟事关重大，所以虞尧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祝你们早日康复。”
说完，云顼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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