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生命中留着罅隙，从中传来死亡之衰说。——泰戈尔《飞鸟集》】

    格瑞躺着动弹不得，疼痛撕裂了他的感知。

    他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怀抱的主人带着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要走多长时间。

    终于，那个怀抱的主人轻轻地放下了他。

    而那个怀抱的主人，抬起头看向了此行的终点。

    “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忧在周。岁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描写的就是这里——忘川彼岸。

    放眼望去，全是绯红的曼珠沙华。一条河拦住了脚步，河面上有一条扁叶小舟。舟上的老者穿着暗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却依旧可以看出他的老态。他鞠着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禁书一开，施术者生死不论。汝，知否。（禁术一旦开启，施术者的生死将会变为未知。你，知道了吗。）”老者说道。

    “吾知。（我知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汝……可愿以汝之精魄唤他人之魂？（你……可愿意用你的灵魂唤回他人的命？”

    “吾愿。（我愿意。）”

    “即便是以记忆，精魄，肉体等为代价？”老者骤然提高声音。

    “没错。”

    “唉。”老者看着雷海，叹了一口气。

    “你何必执迷不悟，他已走到尽头，圆寂。”

    雷海抬头看向了老者，缓缓开口道，“是我发疯，杀了他。他的命，因我而结束……所以他的缘，也必须因我而起。”

    雷海顿了顿，接着说道。“他的命运本不该这样，本不应该停留在17岁……是我，破坏了他的命数。”

    “可……”

    “华叔，不必在说了。”雷海看向了石头上的少年。

    一瞬间，沉默不语。

    “开始举行禁术吧。”

    “唉……”老者又叹了一口气。

    一道红光从他的手中飞出，托起了雷海，也托起了格瑞。

    “浮生若梦，非死即生。以魂唤命，不求一切。曼珠沙华，向死而生......”

    老者的帽檐滑落，露出了他的容颜。

    奇怪的是，他的脸随着复生之术的施展而变得年轻，似是枯木逢春。他的眼睛变成了黛绿色，好似彼岸花的叶子。

    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女孩的虚影伸出双手，抱住了年轻的华叔。

    华叔的的身上也出现了一层红光。

    “汝是否已知？（你确定了吗？）”

    “吾知，不惧。（我确定，我不害怕）”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雷海的心脏缓缓涌出，化为一条银色丝带。丝带越过华叔，包裹住了格瑞的左手。

    雷海眉头紧皱，一颗颗的冷汗打湿了她的衣服。即使是这样，她依旧示意华叔把手放到丝带上面。

    华叔叹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上去。

    “愿替至亲之人所死，愿为所爱之人所亡。七情六欲，劫起劫生劫圆劫灭。献祭之人，了却人生，忘记情世，打入无间，不得解脱。”

    “阵启，劫启。阵生，劫生。阵圆，劫圆。阵灭，劫灭”

    “叶灵掌渡人——沙华，再次见证故人归去，记录新人重生。”

    随着献祭之死的吟唱，雷海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等到吟唱完后，雷海就只剩下了一个虚影。

    格瑞和雷海剩下的红光散去，雷海的虚影悬浮在空中，冲着又变回了老者形态的沙华笑了一下。

    她看着躺回石头上的格瑞道谢道。

    “谢谢华叔，”随即又脱下了精灵羽戒，命令道。

    “精灵羽戒听令！凡是身上有吾气息者皆为次主，待吾归逝，化为印羽，依附于次主。在自主生命受到危险时，护其周全并在必要时打开空间！”

    说完后，雷海又向沙华点头道谢。随后就化为点点光芒飞向了远处。

    与此同时，精灵羽戒发出一声哀鸣，随后化为数道光影，飞向了远处。

    华沙看着一到光影落在了格瑞的左手上形成了一个守望印羽。冰蓝色的光芒透过了格瑞的手套，发出了耀眼的光，随后又隐逸于手套里。

    与此同时，凯莉，金，雷狮等人的手上也发出了光芒……

    华沙收回了望向光芒飞去的方向的目光，看向了悠悠转醒的格瑞。

    “小伙子，你醒啦……”

    ……

    雷海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下坠，下坠。

    她马上就坠入了十七层地狱，只差一层她就会坠入无间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以及一道，让她熟悉的声音。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