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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来历

    “我之前听说过西部山区有堕落生物,不过,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我们刚才遇到的东西”梅利对着凹痕吐了口唾沫,低声咒骂了一句。“我们走吧,我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倒霉地方了。”

    他们匆匆离开十字路口,不敢继续向西了,转而沿着南边的小路往前走,梅利决定去标志上的银鱼村看看。他们在树下躲着意味着浪费了很多时间,而他们的水袋已经见底了,必须在晚上休息之前找到合适的水源地。幸运的是,当太阳快落山时,他们听到了溪流潺潺流动的清脆声音。

    米蒂亚松了口气,从小路上向着水流声跑去,梅利紧跟在她身后。她滑下陡峭的落叶堤,跃过树木来到小溪边;小溪大概有三英尺宽,水流清澈见底。她把帽子扔到一边,然后弯下腰解开了她的软底皮靴。她脱掉皮靴转过身来,看到梅利正背对着他坐在堤坝上抽着烟。“你不下来洗澡吗?”她好奇地问道。“你身上没有沾到那些臭叶子吗。”

    “呃....在我们那儿,男人没有和女人一起洗澡的习惯,”梅利回答着,但没有转过身来。

    米蒂亚笑了。“我并不在意呀?“修行人抱着那么多世俗偏见干啥。另外...”她狡猾地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洗澡“”

    梅利翻了个白眼,吹出一团蓝色的烟雾。“洗快点吧你!”梅利狠狠对着烟斗吸了一口。

    只听背后的米蒂亚咯咯的笑着,继而是水花溅起的声音。他尽量平息内心波澜不去想。他盘腿坐在地上,拿出魔法书,翻看着书页,试图在其中找寻他们在十字路口看到的生物。

    大概过了两刻钟,背后传来米蒂亚的声音:“梅利,你能不能生一下火?”他收起书本,转身看去,又飞快回头低骂了一句。他分明瞥见米蒂亚背对着他,赤裸裸地坐在岩石上,懒洋洋地踢着水,乌黑的长发披在洁白无瑕的后背,正往下滴着水珠;她身边放着的是湿漉漉的衣服,显然是她刚洗过的。“我想把衣服烤干,”她轻快地说。

    梅利迅速在堤坝的空地处用石头堆出一个圆圈,又找来木头和树叶。紧接着集中注意力看着干树叶,不一会儿生好了火,然后朝小溪上游的岸边走去,以便让出位置给米蒂亚烤衣服。他边走边解下斗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他用来洗澡的粗毛布,脱掉斗篷之下的衣服,穿着裤子踏入水中。秋天的河水很冷,他很奇怪米蒂亚可以洗那么长时间时间。他迅速开始从身上刮掉路上的泥土,用力擦洗,好像是要抹掉黑暗骑手留给他恐惧,以及那滩血迹带来的污秽感。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向后看了一眼——却发现米蒂亚并没有去烤衣服,依旧待在那块石头上专注地盯着他看。

    “你不会转身吗?”。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喂~你后背上那道伤疤是怎么回事?它好难看啊!还有,你知道吗,你屁股上面有一个大雀斑—”她猖狂的咯咯笑了起来。

    梅利窘迫地这要继续往上游移动,找了块可以挡住她视线的石头,才安心清洗了起来。

    他很快就洗完澡,等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火堆旁,米蒂亚的衣服已经烤干了,她又穿上她的破旧长袍,塞西尔此刻已经回来了,显然已经为他们带来晚餐的猎物,它正躺在米蒂亚的脚边,看着她动作熟练地把两只松鼠剥皮开膛清理掉内脏。“肉不多,但总比没有好,”她一边说,一边把松鼠叉在木棍架在火上烤。

    梅利站在河堤望向森林深处,夕阳的余晖正在消逝着。他在她对面的一块岩石上坐下,下意识拔出烟斗,打开烟袋时,他的眉头又皱起来,烟袋已经空了空的。叹了口气,把烟袋胡乱收起来塞进包裹,随后又把烟斗塞进嘴里,一边含着,一边看着米蒂亚的动作。“你很擅长这个啊。”

    她对着梅利挑了挑眉。“那可不!不过我觉得这是探险者必备的一项技能。”

    “怎样?要学不?我教你!”

    “我当然也会,只不过以往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米蒂亚递给他一只叉好的松鼠。“你出来探险之前是做什么的?”她问。“有什么技能吗?”

    梅利把松鼠肉放在火上轻轻翻动着烤,“我父亲是个鞋匠。我会一点修鞋子。”“但我不喜欢那样过一辈子”火焰噼里啪啦地爆裂“你呢,米蒂亚。你来自哪里?”

    米蒂亚没有马上回答他,她盯着火堆看了半晌“从这里向东南方向走,有一片大沼泽。我母亲是那个沼泽的女巫,我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她教我魔法以及其他的生存技巧。”

    “嗯...我从其他探险者那里听的,女巫都是吃人的老太太。呃....我是不信的”

    米蒂亚笑了。“嗯,她确实经常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老太太,就像你刚见到我时那样。但她从不吃人,虽然她确实杀死了很多进入沼泽的人,但那些都是心存歹意的”

    “她也会帮助人,比如一些痴情女子找她请求爱情药水。多年未孕的妇人向她祈求助孕方法。她真的会她们的。”

    “那你父亲呢?”

    米蒂亚默然,拇指抚过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我……我从没见过他。呵呵严格来说在沼泽时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男人。在认识你之前我妈妈不让我靠近他们……”她轻笑了起来,似乎透露出一种悲伤。“我小的时候,有一些伐木工人在我们沼泽边缘工作。我远远地看着他们。我以为她们是女人。我那时候天真以为男人就是女人老了之后的样子。当我得知自己永远不会长高、肩膀不会变宽阔、手臂和脚不会毛茸茸时,我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还有胡须。我喜欢胡子。”

    “你妈妈让你变得这么孤僻?”

    “是的。沼泽是一种孤独的生活。除了我母亲,我能与之交谈的人就是她的女访客。待我长大到可以阅读的年纪时,我让她们给我带来外面的书籍,我才从中学到了一些关于男人的知识。

    虽然我在书上了解到男人与女人不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冲他使眼色。“但真实的是,直看到你......。”

    “....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教材,”梅利咕哝着小声回应,感觉脸颊在发烫。“那么,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不、是因为前不久,妈妈病死了。”米蒂亚平淡的说道。“我不想跟我妈妈一样孤零零在沼泽中度过一生,于是我离开了。”她耸了耸肩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巫来说,病死,好像是很不可思议的结局,但这就是命,就算她身为药剂师,她也无法治愈一切。你呢?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梅利检查了他的烤松鼠,看起来好像快要烤熟了,他试探性地咬了一口肉。“哦,没什么有趣的”他一边咀嚼一边耸耸肩。

    “还有呢”

    “没有了”

    下一刻一颗鹅卵石击中了他的额头,他大叫一声,抬头看到米蒂亚正生气的瞪着她。

    米蒂亚深蓝色的瞳孔里闪着怒火。“没什么有趣的?我告诉你我是从哪里来的,跟你讲了那么多,你就敷衍我一句‘没什么有趣的’”?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比刚才那块要大得多的卵石,阴沉地看着他。“你最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梅利,不然你今晚恐怕要在这河堤上睡了。”

    “好,好!”他哭笑不得。米蒂亚抬起胳膊往上来来回抛动着石头继续看着他。

    “我来自东方,东方是广袤的派克平原,我们的村子在大平原西南面。有很多农场,农场里种着土豆和小麦,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我父亲是村子里的鞋匠。”

    “普通鞋匠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村子里学到魔法?”米蒂亚把她的松鼠从火堆上拿起来,闻了闻,她觉得不好吃,递给了塞西尔啃。

    “每年秋天农收之后,会有商队经过村庄,我父亲年轻时也对魔法感兴趣,他从一位路过的商人那里购买的一本魔法书,他没学会...。”

    米蒂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没有导师帮助,是自己走上这条路吗?”

    “……嗯,我自己弄懂了。虽然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梅利顿了顿,在米蒂亚开口之前,笑了起来,“我原本一开始只是想想学点魔法会很酷,可以给一个女孩子惊喜。”

    米蒂亚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哈!所以,她有感到惊喜吗?”

    “是的。”梅利陷入了回忆之中,有些悲伤“事实上,我的很多朋友看到我表演魔法都很惊奇。”

    米蒂亚看着梅利拔出他的剑,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又长又光滑的磨刀石,开始磨他的长剑。“要忘记她真的很困难啊。”梅利深深叹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剑对着石头的磨动上。“我不想一直待在村子里,我就想到处逛逛”

    他不再说话,河堤上只剩下刀刃在磨刀石上发出的嘶嘶声。

    米蒂亚没有继续追问,还是不满的将石头扔向他,但力道很轻,只打在他的靴子上。她抬头看着周遭,不觉已夜深。她从她所坐的岩石上滑下来,躺在厚厚的落叶堆上,将帽檐拉低过遮住眼睛。“嗯,你不说,那我就睡觉了。”

    “晚安,米蒂亚,”梅利心不在焉地喊道。

    只是她没有睡,而是从帽檐下静静看着梅利慢慢地磨着他的剑,偶尔有白色的火花从刀刃的边缘溅射到黑暗中,直到他一拍把篝火熄灭,她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