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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相遇的分别

    孟猛让柳仁娜先去陌路酒吧,自己会跟陈雅妮做一个了结的。

    柳仁娜点头答应他,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走,她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孟猛,她不是监督他,只是她对那个叫陈雅妮的女人也有些好奇,而且,她并不放心孟猛,有她在,孟猛不管做什么傻事,她都能第一时间出现。

    孟猛不知道陈雅妮在哪,他也没有问任何人。

    他衣衫单薄独自走在这冷风里,他一如既往的无助,和当初被母亲丢下,自己一个人在雨夜里乞求上天把母亲还给他一模一样,天色渐暗,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这暮色层层交融。

    疲惫,无奈,孟猛被这两种情绪裹挟着。

    冷漠无情的天气适逢其时的送来了东山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顿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看那雪花飞舞,看那无力坠落。

    “还是没想好,遇见她该怎么说话。”孟猛喃喃一句。

    “那就不说,直接说你是谁,接着就被车撞呗。”海瑟薇不以为然。

    “她陪伴了我的前半生。”

    ”那我还能陪你一辈子呢,你给我搞清楚,我可是在她之前就附体你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

    海瑟薇莫名其妙的醋味有点大,她这种欧洲植物的思维,是不能理解孟猛心里的。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孟猛看向远处的目光突然间抖动,他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光着脚,一步步向前面走去。

    皑皑白雪上,一个个脚印追随着孟猛,不远处,一个愣住的人影,在黄昏中被拉得很长。

    孟猛看清她的脸了,多久没见了,她脸上的愁色与疲惫更胜一分,泪水蓄积在眼眶打转,当两人的视线相交,孟猛终于忍不住了。

    他跌跌撞撞的朝陈雅妮狂奔,这一瞬间,他想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你......”陈雅妮看着眼前这个肤色惨白,瞳孔爬满血丝,一副病态的孟猛有些不敢确信。

    ”我是,我想你了。“

    孟猛泪流满面的看着她,在她的面前,孟猛卸下了所以防备,陈雅妮是他心里最特殊的一个存在。

    ”你去哪了这一年,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陈雅妮颤抖的手,摸上孟猛的脸颊,那个稚嫩的少年,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让她心疼的狠。

    ”我想你了。“孟猛重复着,他不舍,不舍得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我也想你了。“陈雅妮张开手臂,狠狠的抱住孟猛,她找了他整整一年。

    陈雅妮穿着羽绒服,而孟猛只穿着宽松单薄甚至破烂的衬衫和裤子,就像是流浪汉一样。

    他们抱在一起,很紧,也很长时间没有松开。

    “还会不会离开我?”陈雅妮红着眼睛,看着孟猛像个小孩子一样问道。

    孟猛抿了抿嘴:“终归你还是要嫁人,我还是要成家的。”

    陈雅妮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堵很堵。

    看她不说话,孟猛把她凌乱的长发向后撸了撸,“我不告而别的一年,找到了我的妈妈,她带着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陈雅妮盯着孟猛的眼睛,眼眶里的泪水不住打转。

    “走得太急了,北欧战乱,我们没有稳定的日子也更没有可以联系到你的机会。”

    孟猛没有办法告诉陈雅妮自己母亲来自火星,他只能欺骗他,尽管他不愿意。

    “你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陈雅妮慢慢的扯开孟猛的衣领,入目净是疮痍伤疤。

    刀伤,抓痕,各种虫子撕咬过的皮肉。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泪水决堤,不停的质问着孟猛,这些伤到底是哪来的。

    “你说啊,这些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快点说啊!”陈雅妮嘶哑的声音让孟猛很痛苦。

    她无力瘫在孟猛怀里:“求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孟猛抱着她坐在马路尖上,寒风呜咽沉避着陈雅妮的痛哭,孟猛无言,目光不舍的看着怀里的陈雅妮。

    “雅妮姐?”

    “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月葵阁有了瓜葛,但是答应我,别再联系他们了。”

    陈雅妮的脑袋往孟猛怀里钻了钻。

    “嗯。”

    孟猛真得不想那么残忍,他感觉自己非要在陈雅妮面前死去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但是,他不死,她就死。

    人生就这样,强者发号施令,弱者痛苦纠结。

    第一次,孟猛对强大有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野望。

    天暗了,白天不能出没的兽型货车也开进了市里。

    孟猛已经听见了发动略显残酷的运转声。

    他给像小猫一样把脑袋拱着自己小腹的陈雅妮理了理杂草般的发梢。

    “这是我小时候送给你的发卡,还一直带着啊。”孟猛把陈雅妮的发卡拿在手心里。

    两个人的脑袋贴着,看着孟猛手心的发卡:“这是你遇见的一只成灵的枯尾蝶,然后自己刻刻画画很久才做好送给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怎么会不留着呢。”

    孟猛盯着手心里的发卡,嘴巴微张,轻轻吐了一口气。

    紧接着狂风突然间张狂起来,就像是狠狠的抽了他们一巴掌,发卡被刮在地上。

    风裹挟着发卡,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往前滚。

    孟猛拍了拍陈雅妮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朝着发卡滚动的方向走去。

    陈雅妮看着孟猛走路的背影,情不自禁露出柔柔的笑。

    孟猛弯下腰,捡起了发卡,接着举起来挥了挥,嘴角也勾起了笑容。

    指示灯原本安逸的绿色变暗,黄色消散,下一刻突然间露出血盆大口,猩红一片。

    一辆狂飙的车狠狠撞在了孟猛的半个身体,在陈雅妮的眼中,孟猛半边身子炸出来的血雾跌落在地,而孟猛的瞳孔也逐渐暗淡,时空在这一刻灰暗为黑白两色。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到孟猛的身体无力坠落在马路上,陈雅妮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不…不要,求你,求你老天,别对我那么狠,求你了,萌宝醒醒,不要,不要啊~”

    凄厉的声音在漆黑的天空回荡,雪花凝固美好。

    角落里的柳仁娜擦了擦眼泪,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孟猛要回来。

    或许这个结束是更残酷的开始,但,扛下去未知的一切将由自己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