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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飞鸾峰上枯木之王的死讯

    天衍群山峦峰高耸入云,地势险峻,烟雾环绕。

    飞鸾峰在群峰当中地势最缓,传言中飞鸾峰上有仙人隐居,求仙之人拾级而上,走上一天一夜,却走到了另外的山峰。

    他们只能隔着云海遥遥看去,看向那孤单伫立的一道山门。那条路因为人迹罕至,山路上都已经杂草丛生,风吹草动,如同青色浪潮。

    可今日不同往日,清晨日头还未从山后升起,鲜有人至的山门之下,竟然缓缓走来四道人影。

    “呼...呼...”走在最后的家伙满脑袋杂乱头发,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抬头看了看那山门。

    此门朴素古旧,上面青苔布满,门上刻的字已经模糊不清,非得仔细分辨,才能看清楚那上面刻着的是什么。

    “天衍门”

    他低声念叨了一句,扭头问道:“这门都没人修缮一下吗?上面快养出妖怪来了。”

    走在他身前不远的三名玄袍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笑而不答。

    显然这门有奥妙在其中。

    “你们就没有缆车吗?”杂毛一下靠在了山门之上,仔细看了看其上的纹路,旧的青苔已经枯萎,融化在石门上,新的青苔在斑驳的门上冒出新的来。

    可他仔细一看,忽然发现这门上刻画着奇怪的纹样,像是剑痕,可还没等他再多瞧上一眼,就听到上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呼。:

    “咦?!”

    他抬头望去,逆着光他只看到一个人影轮廓站在石阶尽头。那人影僵在原地片刻立刻跑开,边跑边高声呼唤着:“大师兄回来咯!灵芪大师兄回来咯!”

    ...

    如意郎这才真的见识到灵芪在天衍门的声望。

    “师兄!我昨日研究了一招...”

    “灵芪师兄!倘若让天寒草和二品火莲相融合...”

    “师兄师兄!”

    “师兄!!”

    他们才刚上了台阶没多久,就看见四面八方一个又一个白袍的弟子们匆匆陆续疾奔而来。

    天衍门不愧是名门正宗,每一个弟子都勤奋好学,辛苦钻研。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挤过来,那真的很值得表扬。

    “踩我脚了!”如意郎差点都被挤出了人群。

    “等几个时辰之后...”灵芪的声音直接被潮水般的问题掩盖。

    师弟师妹们都很喜欢这个大师兄,他出了名的好脾气,又能打又耐心,境界眼界都在他们之上,最重要的是他的思路很灵,角度清奇,受到他的指点有时比师父的点播还要透彻。

    唯一可惜的是能见到他的时间太少,他大多时间不是在青石峰上闭关,就是在点金峰上炼丹种药,因此每次见到他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提问,生怕轮不到自己。

    走在后方的红脸行远手里提着的被毛毡掩盖的笼子差点被这些白袍弟子们掀翻,他赶紧一捂毛毡厉声呼喝:“好了!”

    “都让开一条路!灵芪还要回去向长老复命!”

    他这一声夹杂着灵力,合体境的灵力岂能是这群金丹弟子能够承受的。

    弟子们赶紧散开,遥遥看着灵芪,几番欲言又止。

    灵芪朝各位弟子们一拱手道:“各位师弟师妹恕罪,师兄现有要事在身,等事情了结,可以去飞鸾峰西侧院中寻我。”

    说着他转过头,快步地往长老堂走去。

    等他们走远,所有人才注意到灵芪身后有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满脸愤愤不平,面孔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丑陋不堪。

    “师兄旁边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还怪丑嘞。”

    ...

    如意郎跟着灵芪缓步走进长老堂的正门,应门的童子站在侧门,看到是灵芪来了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大老远就听见山门那边嚷嚷,我就知道灵芪师兄回来了。”

    “师父可在内殿?”灵芪笑着摸了摸童子光溜溜的脑门。

    “通玄长老昨日有事外出,他嘱咐我说若是灵芪师兄回来,就引着去点金峰。”

    “点金峰?”灵芪点了点头,“知道了,先带我去找其他长老吧。”

    童子伸手直接指向长廊:“师兄随我来。”

    “有劳师弟了。”灵芪微微拱手。

    如意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规矩繁杂还真是枯燥。

    童子一路带着四人走进长廊,穿过后院,来到了一处峭壁之前。

    那断崖边缘只是凿出几根钢钉当做阶梯,一直绕向山崖之后的云雾里。

    云雾被山风吹拂卷动,那钢钉在雾中寒芒时隐时现。

    如意郎看到那钢钉和陡峭的山峰眼都晕了:“不是...你们长老就得在绝壁上筑巢?这多危险呐,晚上撒个尿老人家一哆嗦被老鹰叼走了怎么办。”

    童子回头皱着眉望了一眼这出言不逊的小子,又瞟了一下灵芪,但灵芪没有吱声,他便咕哝了两句,率先迈向钢钉。

    他脚步轻盈动作迅捷,没几下就消失在了云雾之中,行林行远紧随其后,几步就走进了云雾里。

    灵芪在最后,看了看如意郎道:“如果如意兄害怕,便在此地等我。”

    说罢灵芪也一转头,踏着钢钉走上绝壁。

    “喂!那你早说啊我还可以去前面坐坐看看小金鱼,在这儿等你干啥!”如意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踏着钢钉拾阶而上。

    “我又不会飞...这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意郎吞了口口水,扶着峭壁一步步向上走。

    等他绕过了绝壁,忽地一阵山风吹来,雾气被吹散,如意郎赶紧眯起眼睛,等再度睁开之时,他忽然怔住了。

    阳光铺洒,尽展眼前的是一幅宽阔的江山绘卷。

    眼前群山巍峨,几座山峰中铁索连环,在这群山包围之下,坐落着一座巨型的城市。

    这城市三面都被山峦围绕,唯有城市的最东边是一片无垠海洋,太阳正在海平面之上,海洋波光一片璀璨,远洋的巨船在港口停泊,烟波浩渺,人间模样。

    “喔————”

    如意郎微微惊叹了一声。

    等他沿着钢钉爬上了顶峰,灵芪众人已经在等他了。

    “想不到如意兄竟然上来了。”灵芪笑着。

    “啥意思?收门票?”如意郎迟疑了一下。

    灵芪并未作答,带着如意郎走向了这山峰之上唯一的建筑,长老殿。

    长老内殿香火连绵,在大堂之上供奉着数百张灵牌,灵牌之上是一尊持剑仙人的雕像。

    在雕像下站着一个暗红长袍的光头老人,正面色肃穆地敬香。

    如意郎等人到了门口便默不作声,一直等着老人做完一切,才缓缓回过头。

    “怀盛长老。”灵芪众人行礼。

    “灵芪回来了。”怀盛的眼神直接越过了行林行远,带着欣赏,直接看向站在他二位师叔身后的年轻小家伙。

    他已经活了几千岁了,可以说宗门的每个弟子他都是亲眼目睹着长大的。

    天才一代又一代,行林行远之辈也见了不少,可像灵芪这种冠绝古今的天才,这可是独一个。

    他对灵芪的喜爱已经溢于言表。

    行林行远暗中叹了口气,这样的对待他们他们已经遭受了二十余年,但至今也没太习惯,心里仍有小小不甘。

    但他们不敢说,因为眼前这个老头是天衍宗长老殿中资历极老的一位,主掌行罚,就连灵芪的师父通玄都得喊他一声师公。

    而且说了也没用,因为灵芪身上的光芒太盛,逆着光看去,他们二人的身影只不过是一片漆黑。

    “神农麝已经带回来了。”灵芪恭敬道。

    怀盛眼睛一亮,这才看向了一直拿着笼子的行远。

    行远上前一步把笼子放在地上,怀盛轻轻一挥手,那毛毡就被揭开,里面的一只嫩粉色的小兽正缩在最角落,一幅警惕的模样,小嘴儿一张看样子就要开骂。

    谁知下一刻那笼门便大开,小兽就仿佛被吸出了笼子一般,直接到了怀盛的眼前。

    “嗯...”怀盛眯着眼睛,围着这小兽绕了好几圈,点了点头:“果真没错...果真没错...这下可有着落了...”

    说着他一挥袖袍,那小兽又一头撞进了笼子里,笼门再度关上。

    “这些日子喜事连连。”怀盛脸上的笑容盛开,皱巴巴的纹路都拧在了一起。

    行林行远微微一怔:“还请长老明说。”

    “哈哈哈...最近可有大动静。”怀盛看向灵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师父去哪儿了?”

    灵芪点点头。

    “他们去了混沌泽,因为有弟子传回消息,混沌泽的枯木之王死了。”

    如意郎竖起了耳朵。

    枯木之王?耳熟...我砍过?

    “死了?”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自幼学习的这片大陆的历史知识当中,混沌泽便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地区。

    那里酷热难耐,空中弥漫着久难散去的瘴气。外有流寇匪盗,内有高阶妖兽横行,可以说蛮荒至极。

    混沌泽灵力浓郁,是那些珍贵药材的天堂。

    而那个混沌沼深处就有一块儿变异的万节木,吞噬了无数天材地宝,肉身变得极为强大,至今已经三千余年。

    那天然的地势元素如同它的温床,它在其中实力能发挥至原本的一倍有余,起初修士发现它想要置它于死地,却被它借助地利死里逃生。

    等最近百年再发现的时候,它已称霸了整个混沌泽,在混沌泽当中,再也没有了对手,自此它被称为枯木之王。

    它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据说已经快要突破那层桎梏,到达另外的层次,这样实力强劲的一头凶妖,竟然死了?

    这件事意义非凡,意味着混沌泽将要易主,意味着整个混沌泽的资源都将要开始重新分配,意味着枯木之王所积累的财富重宝将会变为无人之物。

    意味着混沌泽将要展开争夺。

    “嗯。”怀盛点点头,“那大妖应该是与人争斗,却惹上了不该招惹之人,宗门弟子说,他们只看到了一条极为恐怖的剑痕,那剑痕当中逸散出令人发指的剑意,恐怕是一位隐世的高手。”

    “啊...既然是有高手...那战利品不都...”行远迟疑道。

    怀盛摇摇头。

    “那一滴就价值千金的的枯木灵髓都没有被取走一滴,其他的万年灵果都原封未动。”怀盛深吸了一口气,“看来那高手显然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

    如意郎身子猛然一僵,两个月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啊...原来如此...”灵芪暗自点了点头,“那师父此行一去需要多久?”

    “短则三月,长则...”怀盛沉吟着忽然声音戛然而止,指着灵芪身后疑惑道:”那个小子怎么了?”

    灵芪一愣,转过头去。

    在他身后,瞠目结舌的如意郎脸上的懊悔汹涌而至,痛心疾首的五官渐渐拧在了一起。

    灵芪回过头道:“应当是他听我提起师父便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触景生情情难自抑,他可是个苦命之人。”

    “看他的脸色,他的命不一般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