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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文的决定

    尔文是一名天赋异禀的魔法师,在他这个年纪里可以摘下大魔法师这一称号的人近百年没有出现一个。可以说,尔文的三十年当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解决魔法的难题。

    由他的计算解决魔法在咒语第二阶段发生共振而导致的意外失败这一问题后,尔文一向嗤之以鼻的魔法师协会决定把大魔法师这一称号颁给尔文。

    对于大魔法师这项殊荣以及这项殊荣所附加的荣誉与权力,尔文毫不在乎。谦卑的侍从,客气的大臣,还有足足一屋子的珠宝黄金,在他看来,简直连魔法当中最基本的公式也比之不过。

    换言之,都是垃圾。

    他的天性不允许他沉溺在世俗当中去,他的眼光直到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龙。

    龙存在吗?龙在哪里?他们怎么生活?这些问题困扰了魔法界六百年,但是好比教会一个白痴,简直是无稽之谈

    尔文怎么研究这些问题?他是疯掉了吗?

    我敬佩他,可依旧认为他的研究是白日做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魔法师这样评价。

    由于无穷的计算,在一开始尔文也有些迷茫。不过,当草稿渐渐堆满了尔文的后院之后,一次失误,这个失误因为他的助手误把一个小数点看成了个逗号报给了尔文。

    日夜难寐的尔文终于爆发了,愤怒与不甘犹如怒火灼烧他的心灵,对于知识无穷的渴望化为一场骤起的狂风!可就在那一瞬间,一个思路划破天际,降临到世间。

    尔文奔向桌子演算起来,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他脑子中轰然炸开:每一串数字组合便代表了一个方位!

    【43.44】【89.66】【77.77】【1.1】

    惊喜异常的尔文在彻夜计算后,得到了一个粗糙而未经过验证的草图。在一百四十九时三分一刻之后,坐标的位置就需要重新定位,而下一次出现恐怕要百年过后了。尔文激动地抚摸着羊皮卷,这是他离极限最近的时刻!即便面临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时间太过紧迫,尔文利用空间魔法带上所需要用到的材料,便匆忙地在后庭院刻画一副传送的法阵,对于这位深谙魔法之道的魔法师来说,刻画一个传送门简直不足为提。

    在临走前,他决定把自己这个唯一的学徒艾尔维带上,因为艾尔维是一个诚实,可靠地小伙子,而且聪明,可以帮上不少的忙。

    我们省略掉这位注定留名青史的魔法师是如何在荒芜人烟的平原上挣扎求生的过程,相比于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一位毫无生存经验的成年人如何带着一个小孩子笨拙剖开老鼠内脏的经历实在不值得讲述。

    回到要说的地方,在距离坐标点消失还有十小时的时候,这位饿着肚子的高级魔法师正趴在一块石头后面,他利用鹰眼术观察着前方巨大洞穴内部的所有情况。经他改良的鹰眼术能够穿透厚实的岩壁。而他的学徒灰头土脸的在草纸上验算着。

    “艾尔维,已经有多长时间了?”尔文有些焦急的看着这个可怜孩子努力计算的草稿。

    听到导师询问,艾尔维恭敬的说:“老师,已经过去了一百三十九时。”他在纸上又划了划,看上去面色为难:“可是我没法精确到分钟。”

    “不要紧了。”尔文摸了摸艾尔维的脑袋,看着他肮脏的小脸,有些心疼。他疼惜这个可爱的孩子,简直把他当做儿子一般看待。艾尔维愿意陪伴尔文做任何事,即便再苦再累。

    而此时的尔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袍子呢也烂出几个洞。这全是因为当尔文跌跌撞撞来到这个地方时,他亲眼见证,那些龙是怎么像运送货物一样的推着满载着龙蛋的车进入洞穴。这一惊人的发现让尔文异常振奋!

    车,装满了龙蛋的车!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子嗣。难道该说他们真是富有幽默感吗?

    当尔文第一次见到龙的时候,那庞大的身躯,虬结的肌肉使他内心充满震撼,尤其是蕴含着磅礴的魔法力量立刻让他打消了带走一条龙的想法。由他的经验,哪怕是一口小小地龙息,自己都要化为灰烬。

    这些时间都用来侦查洞穴内部的情况,尔文数次使用“鹰眼”术窥探洞穴,发现那里面什么力量的波动也没有,而运送龙蛋的龙在完成了自己任务之后,也将离开洞穴。

    于是,尔文策划了一个计划,在空隙的时候,偷偷地潜入进洞穴,带着一枚龙蛋离开这里。

    当然,这很危险,尔文也知道,所以早在他们的藏身处刻画了返家的法阵,并且仔细叮嘱了学徒艾尔维。

    只要足够迅速,便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他有勇气冒险!

    进入洞穴,找到龙蛋,放入戒指,赶快逃命。简称四步走计划。

    由龙开辟的洞穴异常的巨大,那高大深广的洞口使尔文心神恍惚。进入洞穴之后,光线变得黯淡。尔文施展了魔法,在指尖聚集出火焰,凭借这一点的微光,尔文才能够沿着隧道继续前进。

    当穿过长长的隧道后,蓦地出现了一个无比宽阔的空间,巨大的火炬放出的光芒照耀着尔文惊讶地面庞,那是用龙蛋堆积起的小山!

    可是,在这龙蛋山的旁边竟然有一头龙!

    这条龙似乎正在沉睡,通体洁白,鼻子中喷出的白色气体使得那庞大的身躯在摇曳的火柱下若隐若现。多么美丽而强悍的生物,何等的造物主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孩子。

    去他的吧,即便是在造物主的眼皮子底下,这蛋也是我的了!尔文如是想到。

    他在自己身上释放了敛息术和隐身术等等一切用来隐匿自己的魔法,可以说就是王都第一的剑士也察觉不了他的气息了,但是尔文仍然担心被龙发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龙蛋山的边缘,这一副姿态可以让技术最差劲的盗贼笑掉大牙。

    尔文没有功夫去挑拣,抱起一枚离得最近的龙蛋,收入了随身的魔法容器中。看到龙蛋并不排斥魔法,尔文松了一口气。

    当尔文回头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声响从洞外传进来。

    那是龙的咆哮!

    尔文慌张地躲在了龙蛋的背后,偷偷地观察着。

    白龙听到了洞外的咆哮,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昂起了龙颈,不耐地说道:“希斯!闭上你的嘴!”

    白龙醒了!他所喷吐的白雾令尔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可畏的生灵!

    不过,尔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们正在交流。因为那白龙发出的声响并不是咆哮而是一连串富有节律并带有音调的声音。

    希斯从洞外走进来,严肃地说道:“吉尔,我闻到了人类的气息!”

    “那是我在练习魔法!”吉尔说道。“你永远都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在尔文听来他们的声音既悠扬又深沉,好似深海的巨鲸。

    希斯的鼻子在洞穴中四处嗅了嗅,那如蜥蜴一样的狭长瞳孔从尔文面前闪过的时候,尔文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那只从洞外走进的龙浑身长满可怕的尖刺,好像一只癞蛤蟆,尔文只希望这条龙走开。

    希斯眯起了眼睛,说道:“吉尔,你这个糊涂龙,难道没发现少了一枚蛋吗?”

    吉尔的头颅转动,视线扫描这片由她看护的场所,在尔文藏身处旁边,果然发现了异常。“你说的没错,的确少了一颗,看来是这样的。”

    希斯嘲笑道:“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睡觉?”

    他们一应一答的对话令尔文苦不堪言,这条黑龙怎么还不离开?尔文在心底痛骂。

    “轮不到你来管!你这条游手好闲的坏龙,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吉尔吼道:“何况有这么多的蛋,丢一颗又有什么所谓?这样的圆,谁知道他们滚到那里去了?我早就受够了这里,又黑又深,我快变成一只蝙蝠了!”

    希斯不屑道:“我一定会投诉你!向伟大的龙神起誓,我一定会投诉你!哈!他们滚到外面去了,这是什么鬼话?”

    “哦!大逻辑家。”吉尔奚落道:“如果龙神能够回应我们,他第一个杀死的就是你!”

    “哼!”希斯愤怒地转身离去,还故意用尾巴扫起尘土。

    一阵烟尘扑面而来,这条蠢蜥蜴为什么要故意抖弄他的尾巴?尔文汗流浃背,十分难熬,不过幸好他走了,千万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蠢货!”吉尔咆哮道。等到希斯走出去以后,吉尔又数了一遍龙蛋,如她先前数的一样,确实少了一枚。

    谁爱管谁去管吧,反正我是受够了吉尔想道。

    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中,尔文死死咬紧牙关!

    她分明发现了异常,可是却置之不理!她的目光在这里停留了至少三息!尔文从缝隙中瞧见了白龙眼眸,那似乎是厌世的表情?

    又过了一小会儿,只有白龙的吐息声时,尔文溜出洞穴,按照原路,回到了他和学徒艾尔维的藏身处。

    艾尔维从尔文掩藏不住的喜悦中明白了,他也高兴了起来,因为计划的成功意味着他可以回家了。

    “老师,你偷...你拿走龙蛋了吗?”

    “是的!”尔文笑着说:“我们回家,要尽快!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站在传送阵内,小艾尔维只等着老师念动咒语,虽然传送的眩晕感使艾尔维感到痛苦,但是相比于回家,艾尔维并不在乎了,他闭着眼,以防止刺目的光。

    然而,艾尔维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老师启动法阵的咒语,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尔文难看的表情。

    龙蛋的力量太强了,只够带一个人离开。

    见鬼!

    尔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想过放弃龙蛋,可是又十分不甘心。龙蛋对于魔法的研究是至关重要的,所带来的意义是不同寻常的,这时,一个念头划过了尔文的脑海。即便艾尔维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只不过是一个学徒而已,靠他来洞悉龙的奥秘简直是天方夜谭!

    尔文沉默片刻后,做出了选择,他说服了自己,并且认为这是最合理的选择。

    “孩子。”尔文悲伤的说道:“恐怕我要离开你了。”

    艾尔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这么说,仿佛他又做错什么事一样“老师,我做错什么了吗?”这个年幼的孩子还不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不,孩子,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全是我的错。”尔文怜惜的抚摸着艾尔维的头顶,就好像当初见面的时候,温柔的手掌滑过,尔文的心底一片冰凉。

    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把装着龙蛋的魔法容器取了下来,从里面掏出来一枚戒指,说道:“孩子,这里面是我的一缕力量,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催动魔法来召唤我。”尔文想了一下,叹气道:“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吧!”

    艾尔维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想回家,他想念他的妈妈和他的风车。

    尔文摸了摸艾尔维的头发,说道:“拿上这个,这是我尔文留给人类唯一的东西了,你要好好保护他。”说完,他把那个装有龙蛋的魔法容器交给了艾尔维,然后走出了法阵。

    “我不明白。”艾尔维哭出来了。“老师,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要我了。”

    “好了,艾尔维,你该回家了!”尔文说着,念动了咒语。一阵光华闪过,艾尔维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也没有一样。

    然而,伟大的尔文大魔法师,并没有料到,龙蛋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