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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两万车乘……

    宫娥手中的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眼泪也哗哗地挂在腮边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起来!”

    阳石公主让宫娥们站成一排,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道:“霍将军征讨河西,现正率十万降卒班师回朝。他是本宫的表兄,本宫是要请他来观看演武的,你们这个样子不是给本宫难堪么?你们继续练习,如果敷衍应付,小心本宫的鞭子!”

    她想了想自己这会儿的心情,暗自笑道:自己心里不平静,心猿意马,却拿宫娥出气,这和表兄差远了吧?

    她又开始想着法儿来缓和紧张的气氛:“本宫就为你们做个示范。”

    说罢,她一人独自拔剑起舞,用心去塑造着自己在表兄心中的形象,她的舞剑让宫娥们看得眼花缭乱。

    领头的宫娥知道公主的心事。

    唉!女人心中装了男人后,不管是痛苦还是折磨,都是幸福愉悦的。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舞完一遍,阳石公主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宫娥们道:“你们去练吧,本宫休息一会儿。”

    于是,宫娥们重新拉开阵势,每两人结成一对,各自以对方作为目标,开始演练剑法。

    她赧颜地笑了,也许只有皇帝的女儿才能如此蛮不讲理吧?

    霍去病回朝的日子越临近,她的心绪就越复杂。

    她希望早日看见他,却又怕因为没有准备好而使他失望。

    她希望父皇出面帮她玉成婚事,但却从心底里期待这事由霍去病亲口说出来。

    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岁初,朝野都在为迎接李敢和霍去病班师而忙碌着。

    从长安北门到京畿咸阳,两地之间长达十里的道路旁,每隔一里就搭建起一座门楼,上面挂满了各种饰物,每一座门楼上面都飘扬着“汉”字彩旗,它们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哗哗直响。

    横门外搭建起一座很大的平台,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毡。

    平台的中央,以皇帝为核心,两边依次布置了大将军、丞相、御史大夫的座位,两边各插着四面“汉”字大旗,上面绣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图案。

    由精壮士卒组成的仪仗队,每天在横桥北端反复演练,四排五列的队伍由各路司马带着,从步伐到阵列,从行注目礼到高擎刀剑,每一个环节都一丝不苟,整个过程都有军正署的令丞监督,士卒一不留神鞭子就会落在头上。

    “陛下圣明”、“大汉威武”的喊声在咸阳原上荡起此起彼伏的回声。……

    刘彻即将在横门外举行盛大的仪式,随着河南、漠南与河西战役的大胜,匈奴元气大伤,不仅汉朝的疆域向北方和西北大大延伸,而且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边境都将赢得一个比较安定的环境。

    在去年九月底的朝会上,刘彻提出要发车两万乘组成车队仪仗,彰显大汉的军威,还要赏赐浑邪王及其部属三十万金。

    两万乘车辆,这是一个怎样的数字呢?李蔡和张汤都无言以对。当年强秦也不过号称兵车万乘,带甲百万。

    现在到哪里去筹措如此庞大数量的车辆呢?可李蔡明白刘彻的性格,也明白此役在刘彻心中的分量,外朝只有遵旨执行。

    他立即想到,这事也属于内史府的职责。

    哼!那个汲黯不是总以敢说真话,犯颜直谏而自居么?那就让他去得罪人吧!

    “陛下!臣以为此举正可大张我大汉国威,至于车辆征集,可以长安为主,不足之数可在京畿各县调集。”

    张汤不待其他大臣说话,就立即出列表示赞同:“两万乘车辆摆在咸阳原上,那将是多么宏伟的场面,这正好可以煞煞匈奴人的威风。”

    刘彻立即打断了张汤的话:“爱卿这说的是什么话?

    匈奴降将有何威风?浑邪王归顺大汉,就是我大汉臣民,何需震慑?朕这是要做给伊稚斜看的,朕要让他知道,在大汉域内,匈奴人同样可以封侯拜将。

    好了!此事就不用议了,车辆之事就由汲爱卿负责督办。”

    散朝以后,走到司马门外,卫青向汲黯问道:“大人也以为可以筹措这么多车辆么?”

    汲黯摇了摇头:“只是苦了百姓了。只是如果今天在下要是当面顶撞陛下,就正中了李蔡等人的下怀,在下要用事实感化陛下。”

    连日来,汲黯起早睡晚,昼夜奔忙,简直到了“一饭三吐哺”的地步。

    他又是召集京畿各县令到署中,交代朝廷的旨意,又是派遣属下到街巷、乡村督促进度。

    朝廷出钱在百姓中征集车马,叫做“贷贳”,由长安市令具体负责支付“贳金”。

    可朝廷给的钱到了乡间,往往被层层克扣,到百姓手中就所剩无几了,于是百姓就不买账。

    市令征不到车辆,就派人强行征集,百姓纷纷藏匿车马,导致官民关系十分紧张,常常看到官府抓了车主,吊在树上拷打。

    求饶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汲黯听了汇报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内史丞和长安市令找来,对他们说道:“朝廷要的是车马,而不是百姓的愤怨,如今官兵到处抓人,弄得鸡犬不宁,若是激起事变,你我就是十个头颅,也经不住东市的快刀。”

    长安市令苦着脸道:“下官何尝不知道此间的利害,可现如今百姓中的刁钻之人,藏匿车马,到时怕贷贳不齐,陛下怪罪下来……”

    “糊涂!荀卿有言,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亲爱己,不可得也。

    陛下要我等贷贳车马,可没有让你们强取的意思。”

    “大人,下官……”

    长安市令还想说话,可内史丞却拦住他道:“就按照内史大人的吩咐去做吧。”

    汲黯怎会不理解属下的苦衷呢?他明白只有自己把责任承担起来,属下才不至于提心吊胆。

    “本官明白你的意思,朝廷命内史府征集车马,此乃事关大计,当尽力而为,不可懈怠。万一无法复旨,本官自会奏明陛下的。”

    汲黯还叮嘱他们道:“百姓不可乱抓,贳金不可少给,职责不可懈怠。每日必须向内史府禀报一次征集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