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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沪仪(一)

    她是胡人的郡主。

    生得好看,从小身边便围着男孩子。

    “沪仪……”

    “沪仪妹妹……”

    她是族里最受宠的女儿,这些人又成堆地围着她,从小便恃宠而骄。

    她的脾气倒不坏,只是分人罢了。

    比如第一次遇见顾宴温的时候,是在战场上。

    她偷偷乔装打扮,换身男儿的衣袍,抬眼便看见了对方面不改色,从容自若的模样,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竟有这番淡定的神情,让她吃惊。

    后来,她被绑了。

    是顾宴温干的……

    人群里顾宴温瞧出了她女扮男装,骑马的位置又靠前,很是安全。

    想了想,必定是胡人很重要的人,果不其然,是他们的郡主。

    “放开我!”

    沪仪郡主扭了扭身子,可手还是被死死地捆在身后。

    绑绳子的这人……下了狠手啊。

    “放开本郡主……”

    “等本郡主回去了,饶不了你们……”

    屋内还是喋喋不休的叫喊声,宋羡鱼坐在屋外的亭子里,倒下了一杯酒。

    “宋公子,”底下的将士说到:“那郡主还在叫喊,要不要先给她松绑了……她一个人姑娘家,也不至于逃出了这大院……”

    宋羡鱼放下手里的杯子,“小爷我去会会她。”

    沪仪郡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又是谁?让你们那个穿黑袍子的人过来……”

    黑袍子……

    她说的莫不是顾宴温……

    宋羡鱼说到:“你现在被绑在这里,想见谁便能见么?”

    沪仪撇了撇嘴,“我不管,你让他来。”

    “小爷在这里,不也一样么?”宋羡鱼疑惑到。

    “不一样……”

    沪仪说着,就看见宋羡鱼露出了奇怪的眼神,皱着眉看着她。

    她又说完了后半句话:“……他比你好看……”

    宋羡鱼一时语塞,崔临渊说话就挺气人的,没想到这个小郡主说话也是……够气人……

    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

    是顾宴温。

    “如何了?”他问着宋羡鱼。

    “不如何,”宋羡鱼瞥了沪仪一眼,“这个小郡主说你好看,要嫁给你,你自己处理吧。”

    他摆了摆手,就甩甩袖子出门了。

    沪仪重新看向顾宴温。

    “你是谁?”

    他说到:“顾宴温。”

    答得倒是挺快。

    沪仪想了想又问到:“我刚刚听人说了,你们都是从凤城来的,凤城……好玩吗?”

    “郡主若是有兴致,可以前去游玩一番,刚刚那位公子便可带你去。”顾宴温说到。

    “你不行么?”沪仪眨了眨眼。

    “战事未完,不能走。”顾宴温说到。

    沪仪低下头想了想,又抬头说到:“那我等你,等你打胜仗了,我便同你去凤城。”

    顾宴温这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缄默不言。

    这个小郡主,倒是有意思。

    他要打败的人,可是她们胡人。

    “反正……我父王那点军力肯定打不赢的……”沪仪郡主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是这样想的,胡人自己的实力本就不够,还东招惹一个,西侵略一个,最后要不就打平了,要不……就输了。

    这些年,前前后后伤了多少兵力,她父王还是一点改进都没有。

    “你倒是有趣。”

    顾宴温说完就出了屋子。

    “喂,你别走啊,给我松绑!”

    沪仪在后面喊道。

    顾宴温示意底下的人前去,给她松了绑,不过换成了锁屋子了。

    这顾宴温……还挺精明的嘛。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长颖。

    他来打仗,还带着自己的小娇妻。

    沪仪气不过当初被他捉弄一回,自己也去绑了他的心上人,算是解解气。

    没想到,秦俏居然……如此有趣。

    把她当做了顾宴温的爱慕者不说,还一个劲地说顾宴温的坏话。

    这……

    顾宴温却只是笑。

    说起三年前的事情,还说:“你拿我当幌子,逃过了族里的赐婚,这还不够?”

    是了,她从小便被父王撮合,和族里的兄长成婚。

    可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人,便四处找借口,不嫁给他。

    想来想去,赖在顾宴温身上最好。

    后来啊,后来。

    那位兄长索性娶了另外的姑娘,又纳了几房的妾。

    果然,这些男人都一个样。

    她父王也是如此,尽管对她十分地好,可家里的美娇娘,只多不少。

    母亲一点也不受宠,日日盼着父王,最后病倒在山花烂漫的春天。

    她说:“我遇见你父王的时候,便是这山花烂漫……如今,也要说离别了……”

    于是,她留在了这个春天,再也没有睁开眼。

    她从来不相信情情爱爱,也害怕自己重蹈覆辙,步了母亲的后尘。

    她说喜欢顾宴温,也是借口不嫁人罢了。

    “郡主,您决定了吗?”

    婢女在马车上放下了最后一样东西,跳了下来看着沪仪,依依不舍地问到。

    “决定了,”沪仪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朝着前面骑马的顾宴温点了点头,马车缓缓跟在马的后面,一路路途遥遥,去一趟凤城实在是太不容易。

    顾宴温也终于带她去了一次凤城,算是弥补了当时的话。

    夜里,沪仪看着天上的月亮。

    “没想到,这里的月亮也如此圆。”沪仪感慨道。

    “你眼里看到的,都是同一个,自然一样。”顾宴温不解风情地说到。

    沪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秦俏到底看上你啥了……”

    顾宴温没有说话,只是和她一起看着天上。

    良久,顾宴温问到:“凤城这般远,怎么不带个身边人来?”

    “她们烦人的紧,”沪仪摇了摇头,“都是父王的人,我哪里分得清,她们是来陪伴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嫁人有这般可怕吗?”顾宴温忍不住问到。

    顾朝舞嫁给谢奉怀的时候,也是百般抗拒,可如今也和和美美的,如胶似漆。

    “你不懂,”沪仪叹了口气,“你不是我,你当然不懂了……”

    顾宴温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我不愿嫁,是信不过男人,这世上,我只信我自己。”

    沪仪说到。

    顾宴温却只说:“你总会遇见一个愿意嫁的人。”

    是了,她遇到了。

    却不是愿意嫁的,是被胁迫嫁的,那人似牛皮糖一般黏人,甩都甩不掉。

    那人是当朝八王爷,顾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