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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引路人

    一个凡人想要修得仙身可不算容易,要么像俗世中的人那般前往修真门派,获得无上法门后勤加修炼。待数十年月后五时修成,也会被普通人称之为“仙师”,然而没有后续的话,便只能落得个遗憾收场。

    要么福缘深厚,在某个凶险之处获得高人所留下的事物也能触及冥冥。如果自己无法意识到此间存在,也不可能了解到其中规则,最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跟没有都差不多。

    要么真仙降世寻找自己的继承人,帮其做未尽之事,圆尚未做完之梦。

    柳明溪此时站在门前有些踌躇,进去后该对这位神秘上仙说些什么呢?

    感谢对方仗义相助,还是直接问对方想干什么,或是进去后直接跪倒等候差遣?

    亦或是先回房内仰头大睡,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

    不行不行,柳明溪摇了摇头驱散掉脑中这个想法。且不谈对方身份,既然接受了帮助,这样行事也未免太没有礼貌了,总之先打声招呼吧!

    “咚咚咚。”柳明溪将耳朵贴在门上,集中精神等待回音。

    “进来吧!”声音沧桑厚重,想必是有些年纪的。能听到声音,修为应该也不算太高,柳明溪这般想着。

    其实在这件事上自己也有些模糊,总觉得修为要很高很高才会出现看不见身形,听不见声音的情况。

    至少这堂中坐着的人肯定比外面的人修为要低,因为他能清楚的看到此人模样,观其形貌约有古稀,白发白须,看上去十分正派,慈祥,此时板正着身子坐在梨木椅上。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睡在门口呢。”说话声带有一丝调侃。

    原来,从柳明溪站在门口到现在已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许是方才胡思乱想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他敢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认识这位有如此风范的上仙。

    对方则不同,当柳明溪初入解城时便感应到了他,让其吓了一跳。没想到仅仅是过了几日便再次相遇。宛若命定一般,此时这个小子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便不知这是他的命,还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老夫名为舟发,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我可是认得你……”

    直至黄昏,舟发明言向柳明溪说着几日前的相遇。他一向讨厌繁文缛节,故弄玄虚。待一五一十全部说完后,望着柳明溪,等待作答。

    人的一生虽然所谓命运的成分占着大半,但依然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进行扭转。也许后来会变得更差,但也有机会变得更好。

    道钟此时不在这里,推门而入时自己便被莫名的外力挡在了外面。此时的他也算是十分仗义的没有立即离开,在门口反复踱步担心着少年人。

    柳明溪听着舟发说的如此真诚,也逐渐卸下了防备之心。坐在一旁,杯中的水不断地往嘴里送。

    原来自己睡觉时还发生过这些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将玉佩拿出放在桌上,向舟发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希望能从中得到关于凶手或是父母的信息。

    “嗯,如此精纯的火行之力,怕是那帮散修所为。”开口的是李渊,柳明溪已经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也没觉得奇怪。

    想继续追问,只见舟发摆了摆手:“你现在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你等肉身是无法飞升上界的。”

    此时柳明溪心乱如麻,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关于凶手的信息。他实在不想放过,只见突然站起立于舟发身前,说道:“小子有幸得遇上仙,还请受我法术好让我报仇雪恨。”

    仿佛觉得自己姿态还不够低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能够看出来心思迫切。

    舟发轻抚着长须,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确实有意提供帮助,甚至想收其为徒。就像初次相遇时所说,自己很乐意做他的引路人。

    美需要偶然,舟发很喜欢缘分这个说法。与冥冥中的天意不同,属于一种更加随机的,有趣的相遇。

    但他寿元无多,更何况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其传承者的身份怕是要引来不必要的灾祸。更何况这个少年并不是普通人,自带因果,此时依旧能看到业力缠绕,想必此后路途艰险。

    哪怕今日没有遇到我,想必也会在正确的时机自然而然的踏上这条修真之路。

    这般一番思量后,舟发起身将少年扶起,抓起玉佩放到柳明溪的掌心。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升仙的资格。”说着只见其伸出一指,在空中画着某种图案,嘴中念念有词。

    待一切完毕后,一只蟾蜍仿佛从虚空中蹦出,以眨眼的功夫变得十分巨大,如同一座小山丘。当看向柳明溪时,张开大口便将其吞下。

    “十日内,如果你能从中出来,我便受汝升仙之法。”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当舟发的声音传到耳边时,柳明溪早已被吞入肚中。

    蟾蜍变小后重新跳回虚无之中,“你将这毫无根基之人扔入蟾宫,哼哼,别说十日了。三日之后怕是就要命丧九泉。”李渊接着戏谑道:“啊呀!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的引路人嘛。”

    舟发并没有搭理,只见房门打开随后又快速闭合。道钟一脸惊恐的被舟发提溜在手上,“小小木魅,为何一直跟着这个少年不放?”

    这可怜的向导此时在空中摇摇晃晃,两腿内八,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尿出来,抱拳向舟发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自己的身份。他自然识得眼前之人,这几日在酒馆发生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随后舟发一眼狐疑的看着他,道钟只得将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生怕对方不相信,甚至从出身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另一边,蟾宫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此时柳明溪正在忍受着被烈火焚身,眼前发生的事情更让其肝胆俱颤。

    父母抱在一起正向自己求救,另一边的上空悬置着他日思夜想,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

    也许有一天他会忘记书中有趣的故事,但此时此地想必不管过去多久自己都不可能忘记,正是十几年前被毁去的家。

    往日重现,虽然自己知道此间发生的所有并不真实,但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在自己面前再次重蹈覆辙。

    那悬在空中,看不清面容的人手中又有了动作。只见一条火蛇凭空化形,向父母的方向迸射而去。

    “快住手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仿佛抽出全部的气力,所有的恨意直指目标。

    可能是上天收到了讯息,让这些个可怜人不会第二次受到伤害。只见上空云气翻涌,一时间电闪雷鸣。轰轰声不绝于耳,雷霆降罪,让那二人瞬间便化作飞灰。

    清凉的雨水随之而来,浇灭此间火海的同时也让柳明溪卸去了怒火。

    他可不认为这是上天的悲悯,毕竟做出这些事情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到是自己操控着此番天地。原来雷电的形成竟是云与云之间的碰撞,雨也不过是云中的水气罢了。

    这些在以前看来如此神秘的现象,在此刻不过是理所应当。

    享受着父母带有体温的拥抱,柳明溪有种感觉,他才是这天地间的主宰。

    所见虽然并不真实,但在他看来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回到从前,那么自己可以倾其所有只为了与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时间继续流逝,柳明溪在父母的教导下考取了功名搬到了城里为官从政。又不知过去多久,与一位佳人成了婚。

    待妻子临产,即便知道是幻觉,柳明溪也止不住的激动。

    院内,他闭着眼睛躺在竹椅上,听着儿女们咯咯的笑声,感受到此生从未有过的幸福。父母老了,他便辞去了官位。随着时间越久,这里的存在愈发真实。

    时光易逝难再回,往事不断回味。

    二老在秋天寿终正寝,算得上是一个很应景的季节。父亲临终前交代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母亲一如既往的温柔,不断地宽慰着在世之人。

    这时柳明溪已经年过半百之余,万物轮回,花谢花败。虽心中知晓这是自然之理,不可违背,但他依然伤心了很久。

    陵前整整待了三年,在此期间柳明溪进入到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身边的花草是如何盛开又如何凋敝,宛如一棵大树,根须所到之处柳明溪都能一目了然。

    随着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逐渐缓慢,对自己的认知不断加强,当每一次吞吐都能感受到那丝气息的去向时,冬雪再次飘下,他停止了呼吸,化作一片雪花随风飘飞。

    再次睁开眼,苍老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童颜,只剩一双凌厉的眼睛还能看出久经风霜的过往。周围的一切已然消失,变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

    也不知身上沾着什么东西,黑黄夹杂,只觉恶臭难闻。柳明溪便脱去衣衫,全身赤裸着张开双臂感知着周遭的一切。此时的他仿佛重生之人,今非昔比。

    看着手中父母所赠之玉佩,依旧璀璨。比起平常,里面的光泽看上去要更加活跃,甚至有些夺目,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它。

    柳明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因为在异世中一直有团光亮不断地做出指引。不管是呼吸的方式,还是神识的延伸,他不过是照做罢了。当每一次光团在自己的血脉内流转一圈,他对世界的认知便会清晰一分。

    吞气,吐气,随着皮肤也在跟着呼吸。柳明溪能够清晰捕捉到平时不存在的东西,那是逸散在空中的灵力。

    而灵力的源头,正是那些花草、树木、顽石...一切自然之物或多或少都能产出。

    他突然感觉自己此时宛如盗匪,只要存留于这天际之间,便每时每刻都在剥夺众生的通天之路。

    “看来不管在哪,弱肉强食的道理都是互通的啊!”柳明溪握紧拳头,这般想着向远处河流走去。

    现在可没资格忧天悯人,先不说这身上的味自己都觉得刺鼻难闻,吹来凉飕飕的风更是让他不断地打着哆嗦。扭来扭去像极了黏糊的小虫,丝毫没有高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