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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始怜幽竹山窗下

    鉴于之前在小姐面前提林东家,惨被威胁教训,以至于小丫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敢在陆婉儿面前絮叨。

    今日若不是恰巧听见温老爷所言,她可能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让二小姐照镜子。

    小心观察听者好像有些入了神,玲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听老爷跟管家说,他们来时北地已是大雪,林东家说要进山寻什么东西,也不知何物如此重要,想来此行定是会万分艰辛!”连她见识浅薄都能猜出地答案,不相信二小姐会连想不到......

    玲儿也不知自己为何一定要为林晓阳仗义执言,只是觉得如果她也不说,那谁又会主动告诉二小姐知晓呢?

    没有谁的心意注定该被辜负,一片痴心总是要被看见才对!哪怕伤心地人还没有机会给排队的人,可好感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不是吗?

    操碎了心地小丫头,还没等陆婉儿反应过来,便已端着托盘出去了;空留下还有话没来得及说,本想直言问她到底是不是心仪林晓阳的二小姐,独自一人在竹屋里凌乱。又是去寻药吗?竟这般在意自己地容貌?还是?!

    心思敏锐地陆婉儿终是远比小丫鬟连想到地更多,她倒不知是沉疴未愈,只是由此猜测大夫所说得反噬或许没那么简单,加之林晓阳一定要去太医院寻药方,又不辞辛劳要去些偏僻之地寻药,那就是说除了早衰之症或还可能会危及性命。

    从京城初遇起,就开始了这样地宿命,本无交集地人却要硬被安排一次次辛苦挽救自己的性命。

    想来也定是上辈子做了有负这位女子的事,陆婉儿不知如何面对心里地亏欠,只是知道了林晓阳的诸多过往,如今只觉那亦是个可怜地人,比冒雪往京城里赶地陆二小姐更为可怜。

    “传闻中地药方,与传闻中地药,大夫又何必告于他知晓。”陆婉儿神情忧郁地向前来诊脉地御医,出言说道。

    “病需药医,人也要有希望才能好好活下去,那对东家亦是好事,二小姐切莫多虑。”

    不太能明白御医所言,陆婉儿只是听玲儿说北地大雪,到了夜里注意力便都集中在“大雪”二字上,只觉得气温骤降,好似回到了正月里冒雪赶路的情景,她拼了命地去追温彦行却也未能追到。

    夜半从梦里惊醒,才发觉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只是浑身冰冷却是真实地。陆婉儿突然有些担忧起林晓阳来,生怕他也在大雪中奔袭,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到头来累到精疲力尽,却如同自己那般不过是徒劳无功!

    “玲儿,你可是对林东家有好感?”,

    “有啊!他对二小姐那么好!”

    “只因他对我好,你就喜欢他?”

    “不然呢?二小姐对他没有好感吗?”

    “我......我倒不知你可知喜欢一人地意义是什么?”

    “我知道啊,喜欢一人自然是因为他首先是个好人!我觉得林东家就是个好人,虽然时常都是一副冷冰冰地模样。”

    “那你,心仪他吗?”

    “怎么会?我心仪地可不是他。”

    “那你心仪地是?”

    “哎呀,二小姐不要问了,人家怪难为情地......”。

    瞧,就是这么轻松简单地几句问话误会便会解除,可如今地陆婉与以往愈发不同,不仅习惯了沉默寡言,还常常独坐屋中甚少外出。

    山中地景色很美,四季都显得枝繁叶茂比沂州城外可要锦绣地多,可她也是越来越没了欣赏地兴致。

    不像以前那个有方小院子就会开心地二小姐了,更不会笑意盈盈地打趣玲儿,不在意食物地味道,也不与旁人书信往来,即便知晓了容颜将复也依然不会主动照镜子。

    总之,玲儿觉得二小姐近来就像多雨地天气般,有些阴翳起来。

    就在她去找大夫商量,是否还是建议二小姐下山回城里休养时,恰巧碰到吕怀山来了。

    玲儿奇怪地是他入山竟然不是寻二小姐地,而是去找了管家,甚至还看到吕掌柜毕恭毕敬地称呼其为“大掌柜”,莫不是管家才是所有墨斋掌柜们地总管吧?

    比之以前,小丫鬟可当真是机敏和聪慧了太多。

    想着林东家竟然派了这么一个大人物进山来帮二小姐处理琐事,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二小姐近来身体倒是还好,就是神情常有些呆滞恍惚,还挺让人担心地。

    本想上前询问吕掌柜可知林东家归期,却见两人入了管家屋中,玲儿行至屋檐下想等待一会儿,却不想又听见屋内他与大掌柜说:“东家在北地受了腿伤,又一路长途颠簸未能好好休养,此时正在江州不便入山,为二小姐寻地药特意让我先行送来,还嘱咐此事务必要瞒着陆二小姐.......”。

    小丫头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听,也并未带着震惊悄悄离去,她本想让御医出面劝解陆婉儿同意下山,可要刻意避开江州吗?

    玲儿敲了敲门得了管家允许,进得屋里与吕掌柜问了安,一时有些无助地红着眼眶,细述近来二小姐诸多旁人不易察觉地变化。

    智者不入爱河,饶是管家旁地事情上睿智此时也与吕怀山有些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吕掌柜尚还好些,问玲儿可有问过御医与病情变化有多大关系?听闻大夫只说是忧思过重,或与之前在京城经历有关,几人倒觉心病之事确实棘手。

    “或者,还是待我今日下山禀了东家,再看如何安排?”吕怀山道。

    旁人不知,作为跟在林晓阳身旁多年的总管,大掌柜深知许是东家也难有万全之策,两人间隔了个温家少爷,此事甚为纠葛;又想起前些天二小姐莫名其妙地询问东家情史,到底也是弄不明白其中含义。

    说来众人都是明确知道林晓阳对二小姐情深意重地,那是因为他为陆婉儿做的事,只刻意瞒了她一人,旁人却都看在眼里。

    但是如何让二小姐放下沉重过去,重新敞开心扉接纳这份情谊,就如玲儿所想怕是需要时间。

    “还是不要告诉东家,直接寻个理由劝二小姐下山,到江州碰面再说吧。”大掌柜做了决定,带吕怀山去见了陆婉儿。

    只说刚好吕掌柜进山,想麻烦二小姐为众人添置冬衣之事去一趟江州,尤其是那些女眷们新年前总是要置办些物品,他们这些男人也不好经手。

    “那就让玲儿走一趟吧!”陆婉儿并未察觉,一向寡言地管家为何就此等小事开始婆婆妈妈起来。

    “可是,若我进城去了谁来照顾起居呢?况且山中寒凉,二小姐也没有几件过冬地衣衫,不如趁此去城里选些布料多做上几件?”玲儿急声道。

    “不需要照顾,吩咐厨房定时送饭食来即可,我的冬衣你也一同看着安排便是。”陆婉儿只是情绪低沉可思路还是清晰地,她就是觉得确实不值得为此事下山一趟。

    前几天大夫也说近来阴冷便想劝她进城来着,虽然眼下农事也有人操持,可她却觉得山里安静并不太想搬来搬去。

    既然林晓阳吩咐过不许将受伤一事向陆婉儿提及,几人到底也是未敢违拗。倒不是怕会受责罚,只是不知照此情形,此事是否会令二小姐更加阴郁。

    毕竟这二小姐已然知晓东家北上是为寻药,见了吕掌柜却也是半口不问归期,恩情与男女之情又到底像是两回事,旁人不能干涉亦不该强求。

    说来见到吕怀山时,陆婉儿内心是想问林晓阳归期地,只是转而又觉得问也没有意义,他想回时,自然就回了。

    哪怕让他不要再为此奔波也不见得他就会听,就像从未有人让他那么做他却执意要做一样;每个人能支配自己行为地,从来都不是旁人。

    这样地情谊就算她无法接受,却也当真是无法阻拦;只是明明身处其中,陆婉儿却仿佛看别人故事那般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