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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今日之情,本是该瞒着陆婉儿的。

    经过几月服药休养,即便心头阴云一直笼罩不散,腹中胎儿却还是堪堪有幸保住了。

    可突然异常不安的陆二小姐,那该死地第六感,催促着她想要知晓温彦行近况!

    李晓寻借口推脱不欲见她,也只是更加催化了她的不安......

    女子太敏感了,当真也是不好!陆婉儿后来也想,若是那日她迟钝些会不会一切又会不同?

    可她也知道,早一日晚一日的事而已,结果并不能改变。

    于是陆婉儿再次倒下了,急行至郡王府书房中,见到眼眶泛红地李晓那一刻,尚未来得及问出一句话,便晕倒在了这位郡王眼前。

    温彦行不知,他的幻境与现实的确是在身死地一刹那,仿佛连在了一起......

    “二小姐出血了!”玲儿惊惧到极点,喊了一声。

    李晓也俯身把陆婉儿单薄的身体,一把抱起来送至书房里间的卧榻之上,急声吩咐下属:“快!去请御医!”

    陆婉儿做梦了,梦里的她衣衫单薄,赤着双脚在一片茫茫地雪地里行走,风雪肆虐间,她觉得自己冷极了!

    而眼前只有风雪,世界大到没有边际,她强迫自己耐着严寒继续往前走,希望能看到除了冰雪之外的东西。

    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她就这样一直走啊,走啊......

    “启禀圣上,那温彦行已经在狱中畏罪自尽,无法带至殿上!”有禁军前来回禀道。

    而听闻自己最欣赏的学生,朝廷如此年轻有为的希望,终还是因这晦暗的统治受牵连而亡,陆挚不免老泪纵横,大呼“悲矣!悲矣啊!”

    “死了,就可以了事吗?!”天子依然处于盛怒之中。

    这时,有不是陆挚身边的大臣,冒死直言“温彦行,近三年来一直都是于沂州府为其祖父守孝,并未在京。且有当地知府与众多地方官员为证,其守孝期间造福乡里,温家亦是以善守孝,自筹钱款为百姓兴修水利与路桥,着实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还望陛下三思!”

    幸亏李晓也早有安排,以期能借此当朝救下温家众人性命。

    他赌的是,皇帝再昏庸又何尝不知,这位年轻进士在内战期间亦曾随驾而行,人也却如大臣所言并非奸恶之徒,最多不过是受了其老师蛊惑与牵连罢了。

    “信中诬陷裴爱卿所言,许是有待查证!可是他自招地那些罪责却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功过不能相抵,即刻着人将温府查抄,府上男丁一律发配北地,女眷流放岭南世代为奴!”

    这位已经让人看不到丝毫希望的皇帝陛下,最终还是思及了过往,对温家无辜之人留了一点儿仁慈。

    他气恼地是,这位榆木脑袋的书生如此横插一脚,使得他无法继续依奸佞所言,立马定罪于陆挚。最起码今日不行!

    只因那位被温彦行突然以死指认的裴尚书,着实令他无法服众。

    一番“小”插曲之后,皇帝示意宣布退朝,并在御书房斥责奸佞先去就温彦行实名指控之事做做样子,自证一番清白,把屁股擦干净再弹劾陆挚也不迟。

    而至于陆挚,朝野内外已是威名太甚!他也是下定决心,势必要一举拿下......

    御医很快就到了,不明白为何病情近来已是渐稳地孕妇,今日为何突然就大出血!

    救人要紧,可即便他医术高超,在诊断过后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敢隐瞒郡王,此人病情甚危,基本可算药石无医。而腹中胎儿定是保不住了!若想救母亲,也需得先将其腹中死胎取出,并灌以止血重药,至于最后能不能止住血崩之症,再捡回一条性命,也当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天色大暗,西北的风也忽然呜咽起来,浑浑噩噩地京城,好似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一般!

    有孩童在街道上哭泣,母亲急忙将其抱起进屋,城里的百姓大都开始闭门不出。

    只有城外等待耕种地农夫,看这山雨欲来的模样,充满了期待与喜悦。

    望向窗外无比阴沉地天,李晓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任凭他再如何撕扯着御医的衣衫,依然无法救回母亲性命。

    时隔多年,替另一个陌生女子下这种决断,他心中仍是不免有些凄然。

    听闻御医所言,即便再觉无奈也只得快下决定,好让其尽全力施为,也言明他郡王府能把世间再珍贵的草药都找来,无论用何方法定要保住陆婉儿性命!

    而不仅仅是书房中的女子,他还要借温彦行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喘息时间,安排营救陆相一事......

    这个漆黑的夜晚,不仅他未闲着,还有很多人都未闲着。

    神策军连夜出动了几波人,将陆挚府邸与其往来甚密的其他几位大臣府邸,全都团团围住,形势已经从之前的监禁,赤裸裸地变成囚禁。这是有人怕陆相逃出京城啊!

    “各地军中,可有消息传来?”郡王李晓问其心腹。

    “回禀王爷,情况尚不明朗。有几位将军已经奏疏上表,不知为何宫中未其任何波澜,而我们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也有几人失去联系。”黑衣人认真回应道。

    “看来,禁军中已有人与奸佞狼狈为奸,一心想要置陆相于死地啊!其他那几位重要的将领呢?态度如何?”李晓又问。

    “主要,我们的人有些师出无名,而那几位又素来是小心谨慎之人,生怕京中这些消息有假,若是急于表态怕反倒是害了陆相。

    尤其圣上向来对陆相的态度,都是十分尊敬与信赖地,想来也是不太敢相信,咱们的这位君主会当真想要陆相性命!”一身黑色锦衣之人又答。

    “太子那边呢?可有回复?”李晓再问。

    “听我们的人说,本来太子是态度明确,十分气愤于奸佞所为的;近日多次想要上书奏表,希望皇帝不要听信谗言,伤害了陆相这位国之栋梁。

    可有两位颇得其信任的门客,极力阻止他莽撞行事,提醒他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太子便也就有些偃旗息鼓了。”黑衣人又答。

    “而郡王的那位兄长,端王府世子大人近来也有些异动;他替奸佞暗中扶植的那位三皇子,传递了许多假消息出京。

    说是当朝陆相所言,近日钦天监夜观天象,看出今年天下将有大灾现世,皆因上位者昏庸不仁,云云。”见李晓沉思未语,黑衣人继续说道。

    “这是想要坚定陛下对陆相的杀心啊!此局至此,明面儿上想要破起来,倒是不太容易了。”郡王李晓叹了一口气道。

    “让我们的人早做准备吧!若是时局扭转不了,就还是暗中派人将陆相几人秘密送走吧!”

    对于李晓地最后这句吩咐,黑衣人答了一声“好!”后,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而前几日因温府眼线举报,被秘密逮捕的宋清河,也在奄奄一息中终于得已解脱。

    他拼死也未将陆婉儿的下落告知审问地人!

    只愿同样被泄露了行踪的二小姐,能与清山安稳地躲起来,这样公子就不会被恶人胁迫,而小小少爷也能得已保全......

    从今日朝堂震荡中,尚有些回不过神儿来的几位谏臣,也正凑在一起,情绪激动地讨论着。

    正常的谏官,愤慨直言圣上如此亲奸佞,远贤臣,实为大不智之举!

    而非正常的谏官却也有人抨击陆挚,说其“天下嫉之如仇,朝堂上对君主太过尖锐,不免过刚易折。”!

    当然,这其中定也是有奸佞煽风点火的影子;而奸佞,也正于宫中阉臣私会中。

    “陆太傅,为人清贵刚正,朝臣们大都对其敬佩有余,却也捧踩不一,他的那几位同党,如今也都在神策军控制之中!

    裴大人,稍安勿躁;你我费心费力地,编了这么大的一个铁笼子,还能让其跑了不成?!”阉臣说道。

    后人评论说,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

    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因此,自古以来最擅长向君主吹耳旁风的,大概并非那些后宫嫔妃,而是其身边的太监吧,毕竟常属于防不胜防,阴毒却又容易被忽略地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