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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何妨吟啸且徐行

    不舍城外的美景,和山里地那丝清凉,陆婉儿直到下午也不肯走,仆僮说再不返程就要关城门了,她便嚷嚷着要在村子里留宿。

    纯朴地农妇见小两口长得好看,也很是欢喜,尤其是那位公子简直就像天仙下凡一般,让人看了第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第二眼。

    恰巧听见喝着梨水的女子说,想在村儿里住上一晚,妇人嘴里回应着陆婉儿,眼睛却还是瞅着温彦行,有些羞涩地说她们家倒还有一间偏房,若是不嫌简陋,可以去住上一晚。

    陆婉儿都还未说什么呢,旁边的两个仆僮早已挡在了他家公子身前,好像自家少爷被看一眼就会少一块肉一样危险......看着温彦行身前如临大敌地俩人,陆婉儿“噗嗤”一声笑了,清了清喉咙说:“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呢,一间房可没法儿住。”

    仆僮依旧拦住农妇目光,立马从怀里掏了些银钱来,问她村儿里可还有条件好些地房子可住?还得着人准备一桌晚膳过来。

    看到银钱,妇人很快收了想看温公子的眼神,聚焦到仆僮递过来的手上,忙道:“有的,有的!若各位不嫌弃,我这就去把家里正屋儿收拾出来,晚上你们在这儿住,而我去果园瓜棚,跟我家那位凑合一晚。”

    果然,还是银线好使,不仅大家可以住的心安理得,农妇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招呼地愈发周到热情。

    其实看似粗笨,却都是做多了农活比较健壮地表面而已,她早就从几人行头和气质上看出,这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夫人。

    不过她敦厚和善,也是真的;白日里地陆婉儿就听见她一边喂自家狗子吃东西,一边跟自家狗子说话,才选了进她家院子讨水喝。至于为何主动拿出秋梨膏来冲水招待,又为何忙着说她家偏房可住,那估计就是玉树临风温公子的功劳了。

    一番推辞过后,收了钱的妇人笑意盈盈地说:“知晓小姐、少爷爱干净,我先去同村儿刚成婚的妹子家,讨一床新被单来用。”

    看着她手脚利索,再也顾不得看温彦行一眼,陆婉儿想此人还是朴实通透,知晓好看也当不了饭吃!

    因仆僮给的银钱丰盛,农妇回来时还顺带了她那位新婚妹子前来帮手;而丫鬟玲儿本也想上前帮忙,其实也主要担心收拾不干净,可陆婉儿却让她还是算了,姐妹俩有她们自己地节奏,客随主便不要太过挑剔。

    晚饭时候,妇人生的娃娃也回来一趟,许是在村子里疯玩儿了一整天,六七岁模样的男孩子,浑身都灰头土脸的;陆婉儿想喊他一起吃饭,可刚进家门便被农妇赶去祖母家,让他晚上也不要回来。

    农妇的方言说得太快了些,陆婉儿有些没听懂,还是身旁玲儿跟她翻译了一遍,也说村子里都是这般随意的,没什么关系,这才作罢。

    待众人用过晚膳,妇人收拾过餐具便道别去果园,临走前又大体交待了些家中如何冲凉等等,其实都异常简陋,但二小姐吩咐过不可矫情,见玲儿也都仔细应是,农妇便乐呵呵地走了。

    而陆婉儿想在山里留宿,可不是为了睡觉的,她让玲儿去把屋子里的草席抱出来,铺在院子里干净的平地上,喊温彦行和仆僮也来,一起趁着夜****儿。

    起初就是二小姐和玲儿坐在上面,两个仆僮碍于男女有别,还是选择坐在旁边的木板凳上;温公子大概内心还是有偶像包袱的,仗着自己腿长,坐在一根高度正好的树杈上,凹起了慵懒又贵气地造型。

    虫鸣蛙叫,听夜蝉。在陆二小姐强行打开的话匣子里,先是知晓了温彦行两位仆僮的身份与来历。

    原来两人姓宋,是一对长得不怎么像的双生子,一个叫清山,另一个叫清河;幼时跟随母亲逃难至此,本是父亲病逝想南下投奔亲戚,可却走错路到了沂州府。

    冬天寒冷,母子三人没处容身又食不果腹,母亲为了省下吃食给两个六岁的儿子,后来就病倒在沂州城里一个破庙里。清山、清河两人想救母亲便上街去乞讨,可最多也只能讨些吃食,而无法给母亲看病。

    有一日在街上见到独自一人的温彦行,小少爷看上去就像有钱人家的样子。个头上虽然比兄弟俩都高了一头,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二比一还是有些胜算的,于是温彦行甘心被他们俩骗至小巷子里去。

    可因为那个好看的小少爷是唯一一个愿意跟随他们去看一看,相信他们着急需要帮忙的贵人,年纪小小的兄弟二人,迟迟都没能下得了手。

    后来干脆合盘托出内情,温少爷便把身上所有的银钱拿出来,让他们去请郎中买药;可等哥俩儿终于把药买回去,母亲已经过世了.......双生子又在碰见温彦行的那条街上,足足等了三天,才再次见到温家少爷。

    当时也是小小年纪的温彦行,便把他俩带进了温府;温老爷本也是不愿多养两个来历不明地孩子,可见温彦行坚持,也就无奈松了口,而温老爷收留他们时也只有一条件,就是日后好生伺候少爷,就这样兄弟俩成为了温彦行的仆僮兼伴读,这一晃都快跟了公子二十年。

    说起童年,玲儿也自幼没了母亲,这是陆婉儿本来就已经知道的,可听到清山、清河二人回忆以前,小丫头也说她打小就被父亲当成个男孩子养,直到被指派伺候二小姐,才知道女子该是柔美的,也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陆婉儿说,她比他们几个好一点儿的是,长到十岁时候母亲才去世的......气氛瞬间便有些悲伤,院子里一共五个人,竟然有四个没有娘亲的苦命人儿,相同的情感缺失倒让彼此距离拉近了许多。

    一直安静听着,未发一言的温彦行亦被那些感伤包裹其中,轻声接过话说:“我母亲很是温良贤淑,对我也很好。”

    陆婉儿明白他想出言安慰众人并非炫耀,便朝着树上温柔笑了笑说:“嗯,我们都见过,自然知晓。”

    “你们的母亲,虽然都不在了,却也都是心甘情愿用生命守护自己孩子的人,也都是最爱你们的人。”温彦行后面声音也难得充满了温柔,可另外几位听起来倒不像简单安慰,只觉十分催泪。

    听说每一个去世的亲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住在你也不知道是哪一颗的银河里,深情凝望着你,所以倘若你也有至亲之人走了,那也一定要更加努力幸福啊!一闪一闪亮晶晶,看她在对你眨眼睛......

    就在今晚“星空茶话会”气氛有点儿跑偏的时候,确实憨厚的农家院儿男主人,适时出现了,怀里还抱了两只刚摘的大西瓜。

    原来是农妇思忖,该是“客人们”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于是特意吩咐农夫去自家果园里挑两个好瓜送回来让他们解暑。

    轻手放下怀中西瓜,农夫也只是朝着众人憨厚一笑,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出了院门儿走了。

    看到好吃的水果,陆婉儿哪还顾得上继续忧伤,两个仆僮也忙着去找水冲洗然后切块儿,就是温公子也动了一下,伸手摘下一枚细长柳叶儿,吹起了悠扬地曲子。

    西瓜很甜,陆婉儿又故意问了仆僮一些温彦行小时候的趣事;二人直言公子可能属于“英年早衰”,基本算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因为自打他们见到少爷起,极少看见他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这种老成持重的状态入了京就愈发严重。

    “一直到二小姐来,好像才有些不同。”两个仆僮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就是空长了一副好看,却没有表情的脸,天然呆呗!”陆婉儿故意逗弄着头一回如此话多的兄弟俩,想引导他们说些温彦行“坏”话。清山、清河只觉上了二小姐的当,心中腹诽也就是二小姐敢说,那也是眼神儿不太好吧,怎么能看出公子呆呢?

    “我家公子,明明是饱读诗书,气质上乘,浑身上下长得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仆童彩虹屁开始,直听得陆婉儿汗颜,原来是自己配不上。

    下半场氛围因两个西瓜,正常欢乐起来,温彦行半倚在树上看几个人笑着,闹着,而陆婉儿偶尔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又听闻陆婉儿说,想就在这山村乡野,鸡犬相闻间,买下一片山头雇人种种地也是不错地。

    而她自己是不可能亲自种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不是瞧不起山野农夫,就是个人志向而已,她陆婉儿要专注做一个爱赚钱的女子,做个精致地享乐主义者,农活救让他们几个人去干!

    清山、清河却说“我俩还是情愿当跑腿伙计,管家也行”;玲儿就说“那我专管洗衣做饭”。温公子会做什么呢?陆婉儿说可以负责给果园授粉,众人听得有些诧异,二小姐又说自然是因为他最擅长招蜂引蝶!众人听闻,哈哈大笑......

    “陌上人如玉,时光缓缓归。”温彦行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两句诗;陆婉儿便说“嗯,还是作诗、作画卖钱吧!”其他几人也纷纷表示一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