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漂亮，不是留下你的理由
温润细雨蒙蒙地浸润了大地。
清冷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撑伞的行人，和一个少年
那少年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停在了一座破宅前
他不在意门上的灰，吱呀吱呀地推响了大门
门没有锁
进去其中，一片空地映入了少年的眼帘，空地的周围是老旧的烂房子、残砖断瓦，以及已经化为焦炭的树上呜哇乱叫的乌鸦
空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棵树
左边的那颗丝毫不见当年的繁茂，只留下遍体鳞伤的枝干
右边只有半截的树干伫立在那里，它像是想诉说什么，但又什么都不能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蠃羽恍惚了一瞬，天地间从黑白色，变成了彩色，又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色
那是两个孩童的嬉戏，他在树前，她在树后
那是清脆稚嫩的朗诵，“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那是亲切温和的脸庞，“阿羽，来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
那是永不相见的背影，“娘亲再见”
那是难以忘怀的叹息，“不要…怪娘…”
那是措不及防的大火，把那个黄金般的时光烧成了碳灰色
赢羽红了眼
泪，却流不出来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故事，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嬴羽默默地走到两个土包前，将手中的臊子面和石子馍放在土包前
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便走
现实？不回头？呵，总有一天，我要这天下…
少年踏出宅门，“轰隆”一声，嚯的一道闪电闪了一下
臣服！
嬴羽的眼神趋于冰冷，其实，他的心早在九年前就已经凉了，而现在不过是放下了仅存的那一丝余热，仅此而已
刚准备进皇宫，嬴羽却意外看见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
“不知阁下是？”
“拜见十七殿下”姜嵩见到是嬴羽，连忙躬身
“哦？原来是太仆啊，太仆这匆匆忙忙的是？”
“殿下有所不知，刚刚太尉叫臣过去商议了一下官员裁撤问题”姜嵩道
“知道了，那可真是辛苦太仆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臣就先退下了”
“太仆慢走”
姜嵩走远了去，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十七公子可真让人琢磨不透
姜嵩摇了摇头，快步回府
而此时，嬴羽思索了一下，转身又去了御使大夫蒙毅那里
“臣拜见殿下”
“蒙大人可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羽今后还要仰仗蒙大人的提携”嬴羽连忙用手拖住蒙毅
“殿下言重了”
蒙毅犹豫了会，又说道“殿下，如今咸阳乃是非之地，今后还望殿下自重，否则的话，若是殿下有了什么闪失……”
看来蒙毅是听说了今天白天在锦程酒楼发生的事了，但是因为嬴羽和姜云轲聊天的时候人基本已经空了，而以姜云轲当初蒙面的情形，大概也是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当时人们只知道嬴羽和姜伍打了一架，却不知道嬴羽的另外一个身份
嬴羽道：“劳烦蒙大人挂念，我自有分寸”
“是臣鲁莽了”
见嬴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蒙毅也不好多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毕竟君是君，臣是臣，不能逾矩
“不知殿下前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今天来见蒙大人，确实有一件事想麻烦蒙大人一下”
“殿下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宫的监督任务…”
“万万不可啊殿下，为今之计当是以登基为首要，殿下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请殿下三思！”蒙毅连忙跪地
嬴羽道：“上卿先起来，有事好好说”
“殿下若不依臣，臣就跪地不起”
嬴羽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将季东和张雄的事告诉了他
蒙毅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殿下的意思是说，依靠整治咸阳的地头蛇来杀鸡儆猴？”
“正是”
蒙毅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神色严肃道：“臣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是不是殿下心中所想”
“请上卿教我！”
蒙毅俯身在嬴羽耳边低语了半晌，嬴羽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待他说完，和嬴羽对视了一眼，相继抚掌大笑
“吾得蒙毅如惠文王得张仪也”
次日清晨
嬴羽迷迷糊糊的起来，蹙了一下眉
我怎么在这的？
嬴羽只记得昨天晚上和国尉缭喝多了，其他的便再也没有印象了
“殿下，害用膳了”
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嬴羽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奴婢…奴婢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叫奴婢阿雪，奴婢是姜太仆送给殿下的”
嬴羽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
阿雪被嬴羽盯着有些紧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这时她的余光不小心瞅见了嬴羽那白色衬衣下的锁骨，连忙道
“殿下，奴婢为你更衣吧”
嬴羽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更衣，见阿雪就要过来，道：“不用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再把早膳端进来”
阿雪停下脚步，道：“是！”
便匆匆忙忙的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出了嬴羽的卧房
阿雪连忙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阿雪啊阿雪，你怎么这么笨哪？这可是拜托那恶魔最好的时机啊！明明进去之前还给自己打了气，怎么一见到人就泄了呢？！
你可真是…
“嘎吱”
“啊！”阿雪还没有抱怨完，房门顿时开了，吓得阿雪尖叫了一声
“奴婢拜见殿下，刚刚奴婢不是故意要吓殿下的，只是…”
“无妨，你先去拿早膳，我在里卧等你”嬴羽道
“是”
阿雪连忙朝着庖厨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嘟囔道
“呼！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阿雪转念一想，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让殿下注意到我，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继续回到那个恶魔的手上”
她的瞳孔和眉毛都是蓝白色的，跟雪花一样晶莹，可以说人如其名了
但因为她跟周围人的黑瞳孔格格不入，所以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杂种来看，并且她的父母还把她卖给了姜伍
当时姜伍可是欢喜了好一会，并且极其宠爱她，但相对来说更喜欢玩弄她
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只有我可以碰，其他人谁敢碰就剁谁的手，不过姜伍也只是折磨她而已，并没有要她的第一次
就在前天，姜伍的哥哥姜嵩跟姜伍交谈了半天
经过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是姜嵩想把她送给嬴羽，但是姜伍不同意，姜嵩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借给嬴羽玩两天，如果嬴羽不喜欢再物归原主，姜伍勉强答应了姜嵩的要求，但是晚上就会开始爆发，使劲的折磨她，就为了让嬴羽对她不感兴趣
想到这，阿雪的神色又坚定了起来
不一会，阿雪端来菜，只见嬴羽跪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封竹简
阿雪也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将饭菜放在面前的案几上，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嬴羽放下竹简，瞥了一眼阿雪，道：“你怎么还不走？”
“奴婢怕殿下如果有事的话没人吩咐，到时候殿下到太仆那里说奴婢没有尽责，奴婢岂不是很冤？”
嬴羽道：“我是那样的人？”
“奴婢不敢妄议殿下，只是奴婢认为，身为一个奴仆，就要有身为奴仆的意识”
“哦~那你认为奴隶制这个制度究竟好呢还是不好？”
“奴婢浅显无知，才识学浅，胸无点墨，殿下说的什么奴婢不懂”阿雪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说道
“真的不懂？”
“恳请殿下放过奴婢！”
嬴羽不说话了，只是夹菜，吃饭
一旁的阿雪也不敢动，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但从她颤抖的腿来看，应该很不舒服
半晌后，嬴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扭头道：“好啊，我放过你了，你可以走了”
阿雪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求我放过你吗？你可以走了”嬴羽道
阿雪下意识地抬头，用手拽住了嬴羽的衣摆，大叫道：“不要！”
这是她第一次抬头看着嬴羽，雪白色的大眼睛红了一片，看上去楚楚可怜
嬴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她脸蛋，确实很漂亮，雪白的睫毛和雪白的瞳孔，给人一种异国美人的诱惑
这是嬴羽的第一感受
但他还有另一种感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伏在地上恳求道
“求求你，千万别把我在送给那个魔头，求求你，我…我…我宁愿为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我实在不想见到他了，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就逐渐转化成了哭腔，很卑微，但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嬴羽道：“你确实很漂亮，但这不是我留下你的理由”
“这样吧，等有时间了我跟太仆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卖身契要回来，等卖身契要回来了你再走，如何？”
阿雪僵住了，呆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在五岁时就被父母给卖了，卖给姜嵩十年，在姜嵩日日夜夜的玩弄下，最开始时她从希望救赎的等待，到绝望低谷的徘徊，再到麻木不仁的迷惘
她经历了人世间的许多事，但又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许多事
每天都在期待光的救赎，但当光再次照耀她的时候，她却变得不知所措
嬴羽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剩下的饭菜你自己吃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但又不能浪费，只能给你了”
不知跪了多久，阿雪的目光又重新恢复了光彩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我快要摆脱那个恶魔了！我终于摆脱了！呜呜呜呜！
阿雪再次伏地道：“谢殿下隆恩！”
跪在地上的可人儿喜极而泣，随后就是对着餐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般的吞咽
嬴羽出了府，进了宫，准备去望夷宫看看来着
这时耳边传来几位侍者的窃窃私语
“君上终于醒了，这几天我们过得可真是心惊胆战，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不然我们都得给陪葬…”
“别在这说话，不想活了？”
“是是是”
父皇醒了？还是去看看吧
嬴羽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阿房宫觐见嬴政
“儿臣拜见父皇！”
“咳咳咳，原来你还知道我这个父皇啊？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就像父皇当初囚母一样，同样，兵谏，就是我选择的道”
嬴政目光复杂，他不知道嬴羽话中的那个母究竟是嬴羽的母亲，还是他自己的母亲，许久，他长叹道
“当今天下，已经不是朕的天下了，这天下，就像一个棋盘，朕就是一颗棋子，你是，你的母亲，亦是！”
嬴羽道：“那执棋的人，父皇可知是谁？”
“是…”
清冷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撑伞的行人，和一个少年
那少年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停在了一座破宅前
他不在意门上的灰，吱呀吱呀地推响了大门
门没有锁
进去其中，一片空地映入了少年的眼帘，空地的周围是老旧的烂房子、残砖断瓦，以及已经化为焦炭的树上呜哇乱叫的乌鸦
空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棵树
左边的那颗丝毫不见当年的繁茂，只留下遍体鳞伤的枝干
右边只有半截的树干伫立在那里，它像是想诉说什么，但又什么都不能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蠃羽恍惚了一瞬，天地间从黑白色，变成了彩色，又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色
那是两个孩童的嬉戏，他在树前，她在树后
那是清脆稚嫩的朗诵，“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那是亲切温和的脸庞，“阿羽，来试试娘给你做的新衣”
那是永不相见的背影，“娘亲再见”
那是难以忘怀的叹息，“不要…怪娘…”
那是措不及防的大火，把那个黄金般的时光烧成了碳灰色
赢羽红了眼
泪，却流不出来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故事，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嬴羽默默地走到两个土包前，将手中的臊子面和石子馍放在土包前
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便走
现实？不回头？呵，总有一天，我要这天下…
少年踏出宅门，“轰隆”一声，嚯的一道闪电闪了一下
臣服！
嬴羽的眼神趋于冰冷，其实，他的心早在九年前就已经凉了，而现在不过是放下了仅存的那一丝余热，仅此而已
刚准备进皇宫，嬴羽却意外看见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
“不知阁下是？”
“拜见十七殿下”姜嵩见到是嬴羽，连忙躬身
“哦？原来是太仆啊，太仆这匆匆忙忙的是？”
“殿下有所不知，刚刚太尉叫臣过去商议了一下官员裁撤问题”姜嵩道
“知道了，那可真是辛苦太仆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臣就先退下了”
“太仆慢走”
姜嵩走远了去，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十七公子可真让人琢磨不透
姜嵩摇了摇头，快步回府
而此时，嬴羽思索了一下，转身又去了御使大夫蒙毅那里
“臣拜见殿下”
“蒙大人可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羽今后还要仰仗蒙大人的提携”嬴羽连忙用手拖住蒙毅
“殿下言重了”
蒙毅犹豫了会，又说道“殿下，如今咸阳乃是非之地，今后还望殿下自重，否则的话，若是殿下有了什么闪失……”
看来蒙毅是听说了今天白天在锦程酒楼发生的事了，但是因为嬴羽和姜云轲聊天的时候人基本已经空了，而以姜云轲当初蒙面的情形，大概也是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当时人们只知道嬴羽和姜伍打了一架，却不知道嬴羽的另外一个身份
嬴羽道：“劳烦蒙大人挂念，我自有分寸”
“是臣鲁莽了”
见嬴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蒙毅也不好多说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毕竟君是君，臣是臣，不能逾矩
“不知殿下前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今天来见蒙大人，确实有一件事想麻烦蒙大人一下”
“殿下请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宫的监督任务…”
“万万不可啊殿下，为今之计当是以登基为首要，殿下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请殿下三思！”蒙毅连忙跪地
嬴羽道：“上卿先起来，有事好好说”
“殿下若不依臣，臣就跪地不起”
嬴羽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将季东和张雄的事告诉了他
蒙毅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殿下的意思是说，依靠整治咸阳的地头蛇来杀鸡儆猴？”
“正是”
蒙毅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神色严肃道：“臣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是不是殿下心中所想”
“请上卿教我！”
蒙毅俯身在嬴羽耳边低语了半晌，嬴羽的脸色有些古怪起来
待他说完，和嬴羽对视了一眼，相继抚掌大笑
“吾得蒙毅如惠文王得张仪也”
次日清晨
嬴羽迷迷糊糊的起来，蹙了一下眉
我怎么在这的？
嬴羽只记得昨天晚上和国尉缭喝多了，其他的便再也没有印象了
“殿下，害用膳了”
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嬴羽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奴婢…奴婢没有名字，不过他们都叫奴婢阿雪，奴婢是姜太仆送给殿下的”
嬴羽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
阿雪被嬴羽盯着有些紧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这时她的余光不小心瞅见了嬴羽那白色衬衣下的锁骨，连忙道
“殿下，奴婢为你更衣吧”
嬴羽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更衣，见阿雪就要过来，道：“不用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再把早膳端进来”
阿雪停下脚步，道：“是！”
便匆匆忙忙的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出了嬴羽的卧房
阿雪连忙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阿雪啊阿雪，你怎么这么笨哪？这可是拜托那恶魔最好的时机啊！明明进去之前还给自己打了气，怎么一见到人就泄了呢？！
你可真是…
“嘎吱”
“啊！”阿雪还没有抱怨完，房门顿时开了，吓得阿雪尖叫了一声
“奴婢拜见殿下，刚刚奴婢不是故意要吓殿下的，只是…”
“无妨，你先去拿早膳，我在里卧等你”嬴羽道
“是”
阿雪连忙朝着庖厨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嘟囔道
“呼！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阿雪转念一想，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让殿下注意到我，只有这样才能阻止继续回到那个恶魔的手上”
她的瞳孔和眉毛都是蓝白色的，跟雪花一样晶莹，可以说人如其名了
但因为她跟周围人的黑瞳孔格格不入，所以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杂种来看，并且她的父母还把她卖给了姜伍
当时姜伍可是欢喜了好一会，并且极其宠爱她，但相对来说更喜欢玩弄她
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只有我可以碰，其他人谁敢碰就剁谁的手，不过姜伍也只是折磨她而已，并没有要她的第一次
就在前天，姜伍的哥哥姜嵩跟姜伍交谈了半天
经过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是姜嵩想把她送给嬴羽，但是姜伍不同意，姜嵩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她借给嬴羽玩两天，如果嬴羽不喜欢再物归原主，姜伍勉强答应了姜嵩的要求，但是晚上就会开始爆发，使劲的折磨她，就为了让嬴羽对她不感兴趣
想到这，阿雪的神色又坚定了起来
不一会，阿雪端来菜，只见嬴羽跪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封竹简
阿雪也不敢打扰他，默默地将饭菜放在面前的案几上，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嬴羽放下竹简，瞥了一眼阿雪，道：“你怎么还不走？”
“奴婢怕殿下如果有事的话没人吩咐，到时候殿下到太仆那里说奴婢没有尽责，奴婢岂不是很冤？”
嬴羽道：“我是那样的人？”
“奴婢不敢妄议殿下，只是奴婢认为，身为一个奴仆，就要有身为奴仆的意识”
“哦~那你认为奴隶制这个制度究竟好呢还是不好？”
“奴婢浅显无知，才识学浅，胸无点墨，殿下说的什么奴婢不懂”阿雪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说道
“真的不懂？”
“恳请殿下放过奴婢！”
嬴羽不说话了，只是夹菜，吃饭
一旁的阿雪也不敢动，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但从她颤抖的腿来看，应该很不舒服
半晌后，嬴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扭头道：“好啊，我放过你了，你可以走了”
阿雪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求我放过你吗？你可以走了”嬴羽道
阿雪下意识地抬头，用手拽住了嬴羽的衣摆，大叫道：“不要！”
这是她第一次抬头看着嬴羽，雪白色的大眼睛红了一片，看上去楚楚可怜
嬴羽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她脸蛋，确实很漂亮，雪白的睫毛和雪白的瞳孔，给人一种异国美人的诱惑
这是嬴羽的第一感受
但他还有另一种感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伏在地上恳求道
“求求你，千万别把我在送给那个魔头，求求你，我…我…我宁愿为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我实在不想见到他了，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就逐渐转化成了哭腔，很卑微，但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嬴羽道：“你确实很漂亮，但这不是我留下你的理由”
“这样吧，等有时间了我跟太仆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卖身契要回来，等卖身契要回来了你再走，如何？”
阿雪僵住了，呆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在五岁时就被父母给卖了，卖给姜嵩十年，在姜嵩日日夜夜的玩弄下，最开始时她从希望救赎的等待，到绝望低谷的徘徊，再到麻木不仁的迷惘
她经历了人世间的许多事，但又没有经历过人世间的许多事
每天都在期待光的救赎，但当光再次照耀她的时候，她却变得不知所措
嬴羽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剩下的饭菜你自己吃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但又不能浪费，只能给你了”
不知跪了多久，阿雪的目光又重新恢复了光彩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我快要摆脱那个恶魔了！我终于摆脱了！呜呜呜呜！
阿雪再次伏地道：“谢殿下隆恩！”
跪在地上的可人儿喜极而泣，随后就是对着餐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般的吞咽
嬴羽出了府，进了宫，准备去望夷宫看看来着
这时耳边传来几位侍者的窃窃私语
“君上终于醒了，这几天我们过得可真是心惊胆战，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不然我们都得给陪葬…”
“别在这说话，不想活了？”
“是是是”
父皇醒了？还是去看看吧
嬴羽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阿房宫觐见嬴政
“儿臣拜见父皇！”
“咳咳咳，原来你还知道我这个父皇啊？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就像父皇当初囚母一样，同样，兵谏，就是我选择的道”
嬴政目光复杂，他不知道嬴羽话中的那个母究竟是嬴羽的母亲，还是他自己的母亲，许久，他长叹道
“当今天下，已经不是朕的天下了，这天下，就像一个棋盘，朕就是一颗棋子，你是，你的母亲，亦是！”
嬴羽道：“那执棋的人，父皇可知是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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