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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仉无,柱

    在仉农妻子的恳求下,壹国为仉家夫妇演示了日之呼吸的十二式战技,仉农全神贯注地看着,并把所有动作烙印在眼里。

    妻子和孩子在看完日之呼吸的演示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堇高兴地拍着一双小手,壹国也腼腆地低下了头。

    日之呼吸的型,美丽到让人忘却了呼吸,因为那实在是太过惊艳。这大概就是它之后被视为神乐而传承下去的理由了吧。

    在挥剑的时候,壹国看起来不像是人,而像是精灵。

    临别之际,壹国将自己的耳饰赠予了仉农。

    在壹国即将离去时,他知道分别即是永别后,眼泪涌出的仉农对着壹国呼喊,表示会珍惜被壹国守护的生命,延续传承。

    仉农对壹国高喊着:“你迄今为止的人生绝非毫无意义!请不要认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这样批评你。”

    仉农发誓会将壹国的耳饰和日之呼吸永远地传承下去。

    在听到仉农说的话后,壹国露出了微笑,回复了句:“谢谢。”随后壹国挥手告别了仉农一家人。

    走秦岩胜化身鬼后过60年的某个红月之夜,鬼剑士岩胜偶然经过郊外的一座七重塔时,他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已经超过80岁、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双胞胎弟弟——秦壹国。

    已经80多岁的秦壹国遇到他那已经变为鬼的兄长秦岩胜

    两兄弟已经时隔60年没有相见。

    鬼剑士深知所有持有斑纹的剑士都会在25岁前丧命,因而对于眼前那两鬓斑白的壹国感到不可思议。

    质问为何持有斑纹的壹国能活过25岁,壹国留下了眼泪并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真是可怜啊,哥哥。”

    岩胜愣神,成鬼后的他一心求剑,但面对曾为自己血亲的兄弟的哀叹,是因为愧疚或是其他原因微微低下了头。自己意料之外的动摇而感到了些许困惑。

    回过神来,秦壹国已在瞬间摆好架势,他握住了刀柄,在说出“我来了”后,便挥刀向自己的脖子。

    那丝毫不露破绽的架势让他顿觉周围的气氛充满压迫感,随即也摆好架势准备和壹国一战。

    然而,霎时间,却是壹国的刀先他一步划开了他的脖颈,就如仉沭在画面中所见。

    赫然发觉,壹国的这一刀的威力和速度居然和全盛期别无二致!

    没能一击毙命,又感到深深恐惧的同时,愤恨和妒火熊熊的燃烧着,心中对于弟弟更是充满杀意。

    然而,就在此时,壹国并未挥出下一刀,而是维持着站姿,在原地不动,就此走到生命的尽头。

    愤怒和屈辱感涌上秦岩胜的心头,随即一刀将秦壹国的遗体劈砍成了两段。

    在掉落的尸骸中,也斩开了秦壹国胸前携带的布包。而从那破碎的布中掉落的,是被一同劈成两截的———幼年的秦岩胜送给秦壹国的那根短笛。

    此刻,岩胜才发觉,原来弟弟在这几十年之间其实一直珍惜着自己过去送给他的笛子。

    逐渐记起了自己当初和壹国的情谊,回忆起弟弟曾经说过:他会将这笛子当做兄长来珍惜。

    他呢喃着让回忆中的壹国不要再说下去,然而,他却为这个厌恶了一辈子的弟弟流下了眼泪。

    他发现,自己最讨厌的是弟弟,但记忆中最难以忘记的也是弟弟。

    虽然在自己化身为鬼之后,人的情感和记忆不断的模糊淡化,就连家人的样貌几乎都记不起来了,但却只有秦壹国的样貌鲜明如初。

    他们之间的羁绊,是谁也不能斩断的。

    或许,鬼是空虚的生物,是悲伤的生物,但不见得是怪物。

    甚至他们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最终,秦岩胜承认,自己原本就是为了能战胜秦壹国才选择沦落为这种丑陋的样子,但壹国的过世意味着自己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超越壹国。

    “现在,猎鬼人漫长历史中最优秀的剑士已经死了,我就绝对不可能再输了。”

    就此,鬼剑士立誓:绝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

    ......

    秦壹国死后,岩胜协助始祖鬼将其余了解日之呼吸法的剑士全部屠灭,一个没留。

    自此之后,他并未留在北方越过荒地后的根据地——死黑窟。而是离开了洞窟,在这片大路上不停的走。

    他成为了最强的剑士,完成了幼时的梦想,却没有那么多的自豪感,每每想起这件事,反而会让他沉默。

    在鬼剑士的旅途中,他遇见了使用各种呼吸的剑士,雷之呼吸的鬼杀队剑士,炎之呼吸的柱,风之呼吸的猎鬼精英、恋之呼吸的女剑士......强大无比的岩胜纷纷将这些挥舞日轮,向他施展战技的鬼杀队剑士们击败。

    他不曾进行任何劝说,他只是赐予那些屈服的人活下去的机会,给予永生。给了机会,而宁死不屈的,只会被圆月割断头颅,带着最强鬼剑士的“敬佩”离开这个世界。

    这些新成为鬼的剑士们得到鬼王的认可,鬼柱则成为始祖之鬼的手下。他们有的盘踞在死黑窟里随时待命,为鬼王们和始祖效劳。有的则很快接受,甚至享受这份无限岁月的美好,还有“不死不灭”的强大,渐渐尝试起自己曾经不敢想的,不敢做的。

    他们在人类的聚集地里蛰伏,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拘束无底线。渐渐丧失了生而为人的心,鬼身带来的力量与权利完完全全吞噬了内在的念想......

    这就是鬼剑士的记忆,故事的开始,矛盾的源头。

    现如今,被仉沭削掉头颅的鬼剑士,回忆起了生前同弟弟就呼吸法的继承问题展开争论的那一幕,“我们俩只是漫长历史中的过客而已,天赋远在你我之上的人说不定早已降生。”

    追求强大本身没有错,可鬼剑士究竟又错在了哪里?

    他无意从虚哭神去刀刃的反光中看见自己。

    “这是武士的姿态吗?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对自己苟活至今的信念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他回忆起了弟弟缘壹在小时候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同时也想起了老迈的壹国为自己流泪并哀叹的样子......

    或许,秦岩胜的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古蒙山上宫殿之前,一把金色刀身的日轮刀,插入了死寂的天才少年面前无头鬼剑士的影子中。

    这是最后的霹雳一闪,陈烨瘫倒在地上再次昏死,体内伤势让他的生命系统尽数崩溃,已经燃尽了最后的油火。

    现任七柱首席鸣柱替仉沭完成了这最后一刀。

    最可恨最可悲最强的鬼剑士,秦岩胜,带着自己的遗憾,以及诸多不可能回应的问题,消失殆尽。

    破碎的衣物中只留下两截断裂的一百年前幼年秦岩胜给弟弟的笛子。

    百年的执念,也是百年不灭的情感。

    这一战,鬼杀队损失惨重。

    现役七柱仅存四柱,其中参与抵抗鬼剑士大军切存活下来的只有水柱,援军赶到时已重伤无力再战,勉强救下,现已昏迷。

    还有并未参与正面战斗,随后从各方赶来上山的岩柱、风柱存活。

    虫柱和蛇柱二人皆尽在山腰阻击鬼剑士上山中,被群鬼柱围攻,不敌身亡。炎柱在古蒙山战斗之后下落不明,其专属鎹鸦也无法被找到。

    残余的鬼剑士基本上都在晁舒有与仉沭师徒二人攻入山上的时候被斩杀。

    当鬼杀队后勤队员在柱们之后赶到山巅时,他们见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鬼杀队首席干部鸣柱——陈烨,胸口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于殿前惨死。

    鬼杀队前水柱现役培育师——晁舒有,身体前后贯穿,惨死于坍塌院门前。

    还有个年迈的白发老人手持着没有变色的黑色的日轮刀,站在殿前倒下的鸣柱前,持刀不动。后勤人员上前看了看他的面孔,手指轻探鼻下,缩回来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记录在册的鬼杀队队员没有能对上号的。但是,主公特意指示过后,他们将白发老人的尸体,同各位柱和死去的剑士,一同埋在了后山剑坟,为他们立碑。

    在后山处,所有逝去的剑士们都有墓碑,柱并没有单独立放,而是和众剑士们混在一起。每个人的碑上都会有他们的名字,柱会在名字的下方表刻生前担任的属柱。

    而那一天,在后山墓地中出现了一个独特没有属柱的墓碑,每当有人前来祭奠友人或是前辈时视线瞟过,难免驻足一刻,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与众无差,缺又难免让人疑惑的墓碑。

    “这个人是谁,好像从没听过诶。”那个人想着之后问问别人,捧着鲜花继续向墓地深处走了进去。

    ......

    ......

    “仉无,柱。”

    一个在名字后没有表明是什么属的柱,后山不解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