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改变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过去，琴叶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她不再畏惧黑夜，也不再害怕噩梦。但令人无奈的是较之往常，她似乎多了一些缠人的习惯。

    她会让我给她讲那些腻味的物语集子，还会让我一字一句教她那些甜味的歌谣。她会在我假寐的时候梳理我那异色的头发，还会在夏季的时候将池里正开的荷花别在我的耳边。

    虽然我并不排斥她的这些小习惯，但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耳边的荷花都有些无奈。

    我是戴帽子的，荷花和我的帽子似乎并不怎么相配。

    但每次想和琴叶说这些的时候我都欲言又止，生生将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她还是个孩子。虽然她已经是个母亲，但她的本质却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已。如果就这么打断她，我害怕她又回到之前懂事的样子。虽然我并不讨厌之前的她，但我也不讨厌现在的她。

    现在的她在我面前虽然还是懂事的，但较之以前，她会哭，会笑，会撒娇，还会在小地方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她比以前更加鲜活。从她的身上，我感到了生命的气息。我对她的食欲日渐膨胀，但在我的心底，我却越加不想吃掉她。

    每次琴叶恶作剧似的举动与笑容都让我的心灵由衷地感到平静。而这种平静与我以往坐禅时的平静又有些许不同。

    如若说后者的平静是由于太过无聊，那么前者的平静则是因为满足。

    更何况，琴叶的笑容比她的眼泪好看多了。

    如果这人一直笑着，那么我就算只是看着，也会感到满足吧。

    那种笑容是我不曾拥有的，也是我在其他人脸上极少看到过的。我知道我不可能拥有这种笑容，所以我想永远将这种笑容攥到手心里。

    但人的寿命是有限的。

    对此，我有些惋惜。

    我无数次想过将琴叶吃掉，因为我很担心等她老了之后会失去美的这种特质。但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都不禁停下了手。

    下一次吧，下一次吧。

    我，并不愿杀她。

    我也曾想过将琴叶彻底地变成鬼，因为这样她就能与我共生。甚至有一次我曾这么问过琴叶，“你愿意永生吗？”

    而对此，不出意料地，她摇头了。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我既是遗憾，又是松了口气。

    我本以为我与琴叶的生活将这么持续下去，直到她死为止。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与她的生活竟然因为一个荒诞的理由而彻底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