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学堂

    武学堂座落于城北的州衙旁边，附近就是文庙。与文庙的静谥宁静不同，武学堂有一股既粗狂又威武的气势，这点从门口的建筑可感受得到。相对于文庙的高大牌坊，武学堂只有一左一右两座丈六雕像。左边站着的是全身甲胄的开国神武皇帝，把着佩剑怒目而视。右首立着的是一身素袍的年轻人，面带笑容注视着远方。能排在当朝开国皇帝之前的肯定也是个大人物，但是武学堂的老掌故们也只知道：那个人是神武皇帝御口亲封的战神，尽管没有任何战例流传下来。

    武学堂，全名是皇朝沧州武学堂。始建于乾德九年，是神武皇帝为对南疆用兵而设置。原来是面向将门子弟和军中精锐招生，所以，鼎盛时期可容纳上千学子。乍听之下这个数目不大，但是，武学堂一开始是以培养高级将校人才为目标。所以，开国初年许多将军出身于此。可惜，自从南疆臣服入贡之后，历代皇帝虽然没有裁撤武学堂，但是也没有锐气进取心。所以，武学堂逐渐变成沧州墨侯府的私家学堂。

    当李正龙一行来到武学堂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本来墨侯府子弟入学，尤其是像李正龙这样的嫡系。侯府要事先安排人通知，好让武学堂的人来安排入学。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有意忘记，还是武学堂的一贯作风。总之，大门前寥寂无声，只剩下两座雕像正在那里欲言不语。

    李德用看着这紧闭的鎏金大门，转首瞄了一眼李正龙，只见少爷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有点佩服。

    张昭茵此时却撸起衣袖，跑上台阶，挥起小小拳头猛砸，口中还骂道：＂开门！开门！一群狗东西，不知道少爷今天上学么！＂

    不一会，一个糟蹋的中年汉子从角门探出头，疑惑地打量着门前的三个小伙子。这时见张昭茵砸门正起劲，忙阻止道：＂小子，快住手！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么？＂

    中年汉子见几人不答，又看见张昭茵还在那里砸门，微愠道：＂小子！说你呢！还反了你！＂言罢，上前揪他衣领，却给张昭茵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了。中年人一个愣神，撸起短打衣袖，笑道：‘‘好小子，挺灵活的嘛，咱家给你练练。’’

    李正龙见中年人要认真动手，上前一步要喝止，不料却被人扯了下衣袖。李正龙疑惑地回头看向李德用，而后者却微笑示意他看前面的打斗。

    此时，中年人连使几招擒拿手，招招直锁对方要害，却被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还时不时被挠了几下。当下退后几步，喘气道：＂小子，你属泥鳅的呀，有本事和我过一招。＂张昭茵闻言笑吗骂道：＂小爷不想欺负年纪大的人，特别是老酒鬼。＂

    李正龙也看出来了，中年人似乎是有意试张昭茵的身手。当下前进一步，抱拳道：＂李正龙前来报到，望教习行个方便。＂

    中年人似是才注意到李正龙，打量了一番，道：＂我不管你是谁，想要方便是吧，出招吧！＂

    李正龙脸色一沉，道：＂李家第九代正龙讨教。＂言罢，右手捏拳直取中年教习胸口。而中年教习见他摆出中正平和的架式，心中微讽，道：＂哼，花拳绣腿。＂拆了几招，中年教习心中不耐，道：＂小子，如若技止于此，趁早打道回府吧。＂

    李正龙这边原以为只要随便耍几招就能过关，却被人死缠不放。当下拳风一变，双拳变爪，招招锁向对手要害。谁料对方还在那里嘲笑：‘’有趣，略嫌稚嫩。没实战过的毛孩都一样，当然你小子够机灵。‘’这后半句却是对张昭茵点头示意。

    中年教习一个推手弹开李正龙，对李德用勾手道：‘’还有你小子也一起上来吧，别想蒙混过关。’’

    李德用却是尴尬笑道：‘’教习大人容禀，小子自幼体弱多病，并未习得武艺。‘’

    中年教习一愣，继而怒道：‘‘既非习武，为何而来？’’

    李德用道：‘‘我们是陪少爷来进学的，我家少爷是侯府嫡系，按规定能带两个随从入学。望教习明察。’’

    中年教习哼了一声道：‘‘你家少爷都自身难保，还说带什么随从入学。小子，趁早做选择吧！’’

    一旁调息的李正龙听得面色发青，转而又发紫，呼道：‘‘教习小心了。’’还是中正平和的一拳，中年教习越发轻蔑，道：‘‘黔驴技穷！’’却不料这一拳格挡不住，被自个手臂砸到面庞，鼻子下一热，却是被砸出血来。

    中年教习一抹鼻血，道：‘‘大意了，你这兔崽子敢施暗算。’’李德用却在旁笑道：‘‘教习？大人是要耍赖么，我家公子那是欲擒故纵，兵书上不是有云么，莫非教习？大人没看过？’’这时张昭茵也过来说道：‘‘武学堂本是习武的，何用书为？你这样说，不是为难我们教习？大人么？’’

    这教习本就大意被个毛孩揍出血来已经有失脸面了，再被俩人演双簧似的讽刺，脸上越发难堪。李正龙见俩人欲待还说，也不为己甚，上前抱拳道：‘‘小子侥幸，教习？大人可以安排我等进学了吧。’’

    ‘‘要进学可以，名刺拿来。’’李德用从包里掏出一张名刺递过去。教习翻开瞄了下，道：‘‘既然有祭酒大人开具的名刺，那就循例点下名。’’

    ‘‘李正龙，內舍宇字斋。’’

    ‘‘是。’’

    ‘‘张昭茵，内舍荒字斋。’’

    ‘‘至于你，确定不用试下身手？那好，李德用，外舍。’’

    ‘‘先说明下：武学堂分为上内外三舍，上舍只有天地玄黄四斋，生员七十二人。内舍宇宙洪荒四斋，生员两千九百二十八人。外舍无论。’’

    李德用一听到这里，脸上才微愠，不过一会儿却又恢复笑脸。张昭茵本想打趣几句，看到自家少爷似乎也有点生气，就识趣地闭上刚咧开的嘴巴。

    李正龙怒视了一会李德用，哼了一声，道：‘‘小张子，我们走。’’

    李德用楞在当场，不知该不该跟上去。直到一旁的教习拍了他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来，疑惑道：‘‘我做错什么了？’’

    教习一脸戏谑地道：‘‘没错，这才刚开始呢。’’随即又正色道：‘‘我看你小子挺机灵的，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看见李德用还在那里苦思冥想的样子，喊了声：“还不跟上来。”

    张昭茵问道：‘‘教习，这里怎么那么安静？不是说上舍七十二，内舍二千九百二十八么？’’

    中年教习尴尬地道：‘‘这个……’’

    未等中年教习说完，张昭茵又道：‘‘少爷，按理说，这武学堂是族里代管，我不该乱说，可是这祭酒也太失败了吧！’’

    中年教习这下可不客气了，怒道：‘‘你这猴头，敢编排祭酒大人的不是！不用教谕大人训斥，我就能把你赶出学堂，你信不信。’’

    当下，吓得张昭茵脸色一青，忙上前作揖道：“是小子无状，不该诋毁祭酒大人。还望教习海涵！”

    见得教习怒容稍解，李正龙也上前打揖，道：“正龙管教属下无方，请教习责罚。还请念在此子初犯，宽容则个！”

    也许是因为李正龙的求情，也许是因为张昭茵确实是自失之言。教习“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而众人也自觉的跟上。有了方才的龌蹉，教习明显没有了之前的热情，草草吩咐安排了三人住下。

    三人分到的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子，李正龙住进了正房，而张昭茵分了右厢房，李德用只能选剩下的左厢房。本来作为作为内舍生是不能住这种独？立院落的，更遑论李德用这种外舍生。只是李正龙毕竟作为李家的嫡裔，在武学堂还是有那么一点特权的。

    李正龙进了正房就闭门不出，而张昭茵则拉着李德用去游览武学堂的风景。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李德用知道这小子是对武学堂的神秘感兴趣，不过自己现在却没什么兴致。这一路上，任由张昭茵拉扯着胡乱走动，心里一直在想自己今日进学考核时，貌似也应该争取一个内舍生的名额的。再加上，李正龙的态度转变与中年教习的戏虐目光，让李德用隐隐觉得不妙。

    出了住处小院，沿着林荫小道，到了大操场。看着这操场的规模不大，在侯府也有一个不下于此的大操场。对此，李德用两人一点不感到新奇。反而，在操场前又树立一座高大的雕像，引起了两人的驻足打量。这个雕像，还是门口看过的，排在当朝太？祖前头，被称为“战神”的风度翩翩的男子。

    “小茵子，你说这人是谁？怎地上哪都能看见他的雕像，却不知有什么典故？”李德用喃喃道。

    “废话，这不就是那战神么！等我有空回去问问我老子，他会的掌故多。不过这石头人是挺牛的，连当今圣上的老祖宗都得排在他后面。我怎会一直没听说过。”张昭茵也疑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