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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为了“朋友”

    伊莎也是内定向娼馆输出的一个女孩,但她似乎并不以成为娼妇为耻,反而非常用心地学习那一套功夫,而且在稚嫩的年纪就混到了济贫院院长的床上去,为此济贫院和女孩们包括当时管教的妈妈也都很照顾她,时常可以吃到院长招待“贵宾”时剩下的饭菜。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可可谓孤立无援,那时候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成为一名神偷,早点逃出这个地方。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安可这一批孩子也总算要被送到娼馆去了——没错,安可并没有如愿被卖到盗贼公会,绝望之中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但是小她一岁的伊莎却在这时拼命向着院长谄媚,同时也愈发地针对安可,最终抢走了安可的名额。

    去不了娼馆,也成不了盗贼,对于安可来说,她的命运就只能是继续待在济贫院,忍受这种地狱一般的日子。

    然而巧的是,半个月后斯托拉伯爵恰好来到那家济贫院,他想要收养一个来路相对干净的女孩作为养女,而安可则幸运地被选中。

    就这样,一夜之间安可成为了贵族家的千金。

    坐着马车去往罗蒙威尔领的时候,安可路过自己本来要去的那家娼馆,恰好看见伊莎站在门前,于是她就下了车当着众人的面抽了伊莎一耳光——以伯爵之女的身份。

    但伊莎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耳光。并且这样对安可说——

    “安可,我不喜欢你,因为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所谓未来,理想,坚持,在早就注定的命运面前都不足一提,但偏偏你又总是想着要成为一名神偷。”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那种独立的光芒,但也十分想要珍惜它,害怕它在这种糟糕的生活中被磨灭,所以我才想要欺负你,想证明给自己看,即使在下水道一样的孤儿院里,也一样有着不会被轻易推倒的坚持。”

    “我承认……你的那种信念,几乎是我在那段日子中唯一的救赎。正是因为看着这样的你,我才开始思考是否在我的命运中,也能成就某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的决定,就是要成为第一流的娼妇,我已经没有什么,但是这也是属于我的坚持。属于我在这片烂泥中,唯一能做到的抗争。”

    “有一天,我陪着院长厮混,他在电话中提到一件事——斯托拉伯爵可能过阵子会来济贫院收养一个养女,甚至我还偷看到了桌子上面,关于收养要求的信函。我知道,整个济贫院最符合要求的就是你,你长得好看,而且还带着一些和我们这些小人物不同的气质,所以我才要抢走你的名额,将自己顶上去,这样才能让他到孤儿院的时候,你还留在那里。”

    “我能看出来,你和我们这些人终究不是一条道路上的。而现在,你成了伯爵的千金,希望你能过好属于你的人生吧。”

    说完,伊莎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条真丝手帕,是她用自己的第一笔薪水买的。那时候安可才知道,伊莎到底是怎样的心态——她不是恰好出现在娼馆门口,而是知道伯爵的马车要从这里经过,就早早在那等着她了。

    “再见了,安可,我‘也许的’朋友。”

    这就是伊莎最后留给她的话,伯爵的马车不能过多停留,而坐上马车,因为面对着斯托克伯爵而不能失仪的安可,就连哭泣都无法做到。

    从那以后,安可和伊莎一直通过黑道的“信件中转人”暗中通信,正如伊莎所说的,即使命运对她不公,她也依然践行着自己的信念,凭借自己的姿色和技巧,她很快成为了娼馆年纪最小的头牌。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那个连环少女杀人魔出现在了她所在的地区。

    根据报纸的报道,伊莎已经被那个杀人魔残忍杀害了。

    …………

    …………

    斯托克领主的庄园内,安可讲完了她的故事。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既幼稚又记仇……其实伊莎在笃定自己要走的路以后,也就不怎么针对我了,但我还是去打了她一耳光。那时候,我多少有些以为自己要一飞冲天,所以就嚣张了起来,但实际上,不过是从粪坑里的虫子变成了豢养的金丝雀罢了。”

    “所以……”安可顿了顿,“我要为我的‘朋友’报仇。”

    白晓明没说话,心中却涌起一阵悲哀——

    因为他只是一个,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穿越者,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他很想帮这个忙,可是他帮不了……

    白晓明不想撒谎,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做出了最符合自己,同时也是最符合弗雷德立场的回答。

    “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因为我现在只是一个,无法街的小偷而已。”

    在沉寂中,安可看着白晓明的眼睛,而白晓明放开自己全部的心防,以一个穿越者的真实心态,安静地予以同样的对视。

    “切……这是什么恶心的眼神啊。”对视一会后,安可把脸扭向一边。

    许久,她叹了口气,从床头柜拿出一块怀表,交给了白晓明:

    “你的东西,还给你吧。”

    接触到那块怀表的刹那,白晓明本能地想起了它的用法——

    按下卡扣,怀表“啪嗒”弹开,但是里面没有指针也没有机械结构,而是用天鹅绒垫着一枚戒指。

    那戒指是金质的,上面镶嵌着一枚血红的宝石,透过宝石,可以看见里面黑色鸢尾花的纹样:只要捏住红宝石左旋一下,宝石就会被取下来,这时候戒托上的浮雕家徽就可以用来烙印火漆,签发文件或是书信。

    “为了联姻和谈资,‘父亲’让我背下了整个大陆所有家族的家徽和族谱,已存在的,存在过的……”安可淡淡地说,“所以打开怀表后,我简直是震惊了,尼采家覆灭时,最小的男孩只有八岁,你叫弗雷德,又拥有家族玺戒,所以我才知道了你到底是谁。”

    白晓明:“所以,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救我吗?”

    安可摇摇头:“是因为愧疚。”

    “好啦,不要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了。”她顿了一下,让语气轻快了一些,“我知道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外面,拿回东西,你也该回去了。”

    随后,她走到衣柜前,把手伸进衣柜内部。

    似乎扳动了某个机关,咔哒一声之后,安可轻而易举地将衣柜侧推开,露出衣柜下的一个洞。

    原来这衣柜下面是有金属滑轨的,只不过平时用机关锁住了。

    “这间睡房似乎是初代领主的房间,多亏了这条密道,我才能偶尔从父亲的高压监控下偷跑出去玩一会……”

    听完安可的叙述,白晓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

    他又看见了熟悉的竖直甬道,和两侧正好能放下脚的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