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翡翠色） 回到校园
天佑和司辰早早地赶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一间安静的咖啡厅，人很少。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正中位置的孙瞳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得很早。”孙瞳微微一笑。
“孙哥，您真把他找到啦！”司辰激动地说。
“找这个人确实挺费劲。不过，既然找到了，今天就把想知道的都问出来吧。”
“他会说实话吗？”
“我自有办法。”孙瞳显得胸有成竹。他瞟了眼旁边的桌子，转头对天佑说：“你，最好先坐到那边去吧”。
天佑和司辰对视了一下，顺从地坐到了邻桌，点了杯果汁。天佑今天戴了一顶遮阳帽，她并没有把帽子取下，反而压低了头顶的帽檐，用力遮掩自己内心的紧张。毕竟，即将见到的这个人也许就是她在世的亲人，告诉她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表针慢慢指向了3点，又过了几分钟，还没见有人来。司辰有点担心：“孙哥，他会来吗？”
孙瞳显得并不着急，他口气轻松地说了句：“再等等。”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挺高，不算胖，长得还算精神，但中年人的油腻感和不修边幅却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头发毛毛糙糙，脸上油光锃亮，松松垮垮的短裤、大T恤，一双拖鞋呲哩擦啦地在地上滑着。
进门后，男人歪着头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孙瞳和司辰，便径直走了过去。
“哪位是孙记者？”男人操着一种赖了吧唧的口吻问道。
“是我。梁先生？请坐。”孙瞳伸手示意了对面的座位。梁化光嚓地拉开了椅子，瘫懒地坐在了上面。
“你们要聊啥？”梁化光不一幅不屑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们想写一本关于BJ收藏家的传记，想跟您了解下关于您哥哥梁化呈先生当年的一些情况。”孙瞳说道。
“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写他干嘛！你们咋不写点儿活着的人？”
“我们这不是在追溯历史，纪念名人嘛。”
“他当年也不是很有名气啊？”
“那只是他行事比较低调而已，但就我们了解，当年有一对＇神雕侠侣＇在BJ的收藏圈和书画圈里还是挺有威望的，指的就是您哥哥梁化呈和其夫人冯依曼，对吧？”
“他们还有这外号呢？我不知道。”梁化光摇了摇头，有点不耐烦：“其实我跟我哥走的并不近，真不怎么了解他，而且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都忘了。”
“那就拜托您尽可能回忆下吧。”这时，孙瞳拿了一个厚信封推到了梁化光面前，“按照约定，您只要配合我们回答些问题，这五千块钱一分不少都是您的。”
梁化光撇了下嘴，伸手拿起信封，直接塞进了裤兜里，一抬头：“你问吧！”
孙瞳微微一笑：“谢谢您配合！”
“您一家是BJ人吧？梁化呈先生也是从小生活在BJ？”孙瞳问道。
“嗯。是的，打小就在这里。”
“梁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收藏的呢？”
“大概也就20多岁吧，那时候他读完大学之后，自己开始做点小生意，赚了点儿钱就开始倒腾什么古玩，后来认识嫂子，就主要做字画的收藏了。”
“您没跟他一起做？”
“我不懂那些，也没兴趣。”梁化光一瞥眼，目光扫了下邻桌的天佑。天佑压了压帽檐，低着头没有看他。
孙瞳接着问道：“您的祖辈上是有什么文化方面的传承吗？影响了他从事这一行？”
“也没啥吧，都是普通人。我哥他打小爱看书，喜欢历史，这可能有点关系。”
“您觉得您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好人啊，又有才，啥都懂，整天东奔西跑的，能折腾事儿。”
“他还有个女儿，叫梁依诺是吗？”
“哦，是的。”
“据说她当年在那场飞机事故中幸存下来了？”
此刻，梁化光的表情突然有点不自在，含糊地答到：“嗯……好像是吧。”
“好像是？那可是您的亲侄女！”孙瞳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后来呢？她去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梁化光显得有点紧张，眼神飘到了一边。
司辰在旁边坐不住了，直接质问了起来：“您不知道？她的父母出了那样可怕的事故，您可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啊，您不关心吗？”
“我真不知道，对了，她还有个小姨，她……她可能找她姨去了！”
“当初处理梁化呈先生后事的可是您啊，从医院把他女儿接走的也是您！”孙瞳毫不客气地说。
梁化光猛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吗？”
孙瞳走上前，把梁化光按在了座位上，低下身说：“别紧张，我们不是警察，我们也不是来追究你以前做过的事，我们只需要知道真相就好。”孙瞳拍了拍他那放着信封的裤兜。
“什么真相？你们到底什么人？想让我说什么？”梁化光抱怨着。
这时，孙瞳又拿出了一个同样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轻轻拍了下，梁化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孙瞳猛得按住，冷笑一声：“您该说的还没说呢！”
梁化光无奈地放软了口气，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们……就是想知道梁依诺吗？当年，出事后她被送到了医院，是我把她从医院接走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把她……送到了福利院。”梁化光的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嗡嗡。
“啊？什么时候送的？”司辰急迫地问道。
“没多久后就送过去了。”
“哪家福利院？”
“重庆的一家福利院，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红草莓？”
“对，对，是这个名字！”梁化光一愣：“你……你怎么知道的？”
此刻，空气突然凝住了一般，好安静、好安静。司辰慢慢把头转到了一旁，看向天佑。天佑仍然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帽檐压得好低好低，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一滴闪亮的泪珠分明地从脸颊滑了下来，双手紧握的那只杯子似乎要被她捏碎了。
司辰叹了口气，扭回头瞪着梁化光，质问道：“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走，是为了独占梁化呈先生的财产？”
梁化光越发变得紧张了：“那个……那个……我……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是缺钱，有点儿贪念。但，开始也没想送走那孩子，毕竟自己的亲侄女不是，可……可她出事之后，傻了……”
“傻了？”
“是呀，啥也想不起来，也不怎么说话，整天和木头人似的，还……还，抽了一次疯，好吓人呢！”梁化光接着说道：“我，我哪里照顾得了这样的小孩儿呀！”
“您作为叔叔，在她父母去世后，就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了，理应照顾她，给她疗伤治病啊！”
“我……我……”梁化光被质问得说不出话了。
司辰接着问道：“而且，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重庆那么远的地方？”
“我媳妇老家是那儿的，跟她回趟老家，顺便就把孩子留那边了。”
“顺便？我看是故意送那么远的吧，为了她长大以后也找不回来！没法跟你分财产！”司辰气愤地把拳头砸到了桌子上。
梁化光满脸通红，无言以对，他蹭地把桌上的信封拽到了手里：“那个……问完了吧，我要走了！”
梁化光起身就要走。就在此刻，天佑猛地从旁边站了起来，一个跨步，挡在了梁化光面前，梁化光被吓了一个激灵。
天佑摘下了帽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她紧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兜着满眶的泪水，死死地盯着梁化光，那眼神像是有冰冻空气的力量，让人浑身发冷。
梁化光看着天佑的脸，凝视了好久。突然，他手抖了起来，眼圈也泛红了，慢慢问道：“你……你是谁……难道……”
司辰走上前，轻轻扶住天佑，对梁化光说：“她就是您的亲侄女，梁依诺！”
梁化光使劲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像……怪不得那么像呢……”
“像什么？”
“长大了，更像我哥我嫂了……”
天佑兜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肆意而下，再也无法阻拦。
这不是一次温暖的认亲，虽然确认了身世，但天佑始终无法张开双臂来拥抱眼前这位亲人——她的叔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怨恨还是渴望更多一些，如果当初没有被叔叔抛弃，这么多年她会如何度过呢？
此刻，天佑要努力接受眼前这位陌生的亲人，要努力接受自己已经明确的身份，更要努力接受当初那场可怕的事故夺走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实……这些就如同滚烫的烙铁在心里灼烧着，让她痛苦不已。
时间静止了片刻，梁化光咬着牙，终于吭哧出了几个字：“丫头，我对不起你！”
天佑把头扭向了一边，丝毫不想接受这句道歉。
司辰上前一步，忿忿地说道：“当年，您真就这么贪财吗？亲情、同情心，哪怕是做人该有的良知都抛弃得这么干净！”
“不是……不是……”梁化光顿了一下，低下了头，“我……我从小就什么都不如我哥，长大了，就是个普通工人，更没法跟我哥比。但我还特好面子，娶个媳妇花老多钱了，还打肿脸充胖子买了车和大房子，欠了一堆债……所以……”
“所以……为了财产，你把我抛弃……甚至还想杀了我？！”天佑突然冒出的这一问，着实把梁化光吓了一跳，也让旁边的孙瞳一惊，只有司辰明白天佑在想什么。
梁化光慌忙解释：“什么呀！我……我是图财，但我哪儿敢害命啊！当年我把你送到福利院，就是想有人能照顾你，让你能好好活着啊！”
“那你后来去福利院看过我吗？”天佑问道。
“那个……BJ离重庆挺远的……那个……路费也挺贵……”梁化光一脸羞愧。
“所以……你从来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想过把我接回来？”
“丫头，我……我……补偿你……”梁化光慢慢打开手里的信封，把钱掏出一小叠，递向天佑。
“呵呵”天佑含着眼泪冷笑了两声，把他的手猛得一推，说道：“你真得太可笑了！补偿？17年……我这17年经历的种种你用什么补？我被改变的人生你补的起吗？当年，你抛开了我，以后你也不必参与我的人生！”
“丫头，也不全是我改变你的人生啊，如果当初你爸妈没出事……唉！”梁化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你们肯定认为我哥我嫂特富，我贪了他们好多是吗？其实不是的，真不是！”
梁化光接着解释道：“在出事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变卖了大半财产去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家里真没剩多少了。”
“重要的东西？”听到这里，孙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是啊，说是非常非常重要！”
“是什么？”孙瞳追问到。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那东西到底是啥，放哪儿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收拾房子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你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撒啥谎啊，是真的！都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得很早。”孙瞳微微一笑。
“孙哥，您真把他找到啦！”司辰激动地说。
“找这个人确实挺费劲。不过，既然找到了，今天就把想知道的都问出来吧。”
“他会说实话吗？”
“我自有办法。”孙瞳显得胸有成竹。他瞟了眼旁边的桌子，转头对天佑说：“你，最好先坐到那边去吧”。
天佑和司辰对视了一下，顺从地坐到了邻桌，点了杯果汁。天佑今天戴了一顶遮阳帽，她并没有把帽子取下，反而压低了头顶的帽檐，用力遮掩自己内心的紧张。毕竟，即将见到的这个人也许就是她在世的亲人，告诉她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表针慢慢指向了3点，又过了几分钟，还没见有人来。司辰有点担心：“孙哥，他会来吗？”
孙瞳显得并不着急，他口气轻松地说了句：“再等等。”
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了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挺高，不算胖，长得还算精神，但中年人的油腻感和不修边幅却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头发毛毛糙糙，脸上油光锃亮，松松垮垮的短裤、大T恤，一双拖鞋呲哩擦啦地在地上滑着。
进门后，男人歪着头四周打量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孙瞳和司辰，便径直走了过去。
“哪位是孙记者？”男人操着一种赖了吧唧的口吻问道。
“是我。梁先生？请坐。”孙瞳伸手示意了对面的座位。梁化光嚓地拉开了椅子，瘫懒地坐在了上面。
“你们要聊啥？”梁化光不一幅不屑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们想写一本关于BJ收藏家的传记，想跟您了解下关于您哥哥梁化呈先生当年的一些情况。”孙瞳说道。
“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写他干嘛！你们咋不写点儿活着的人？”
“我们这不是在追溯历史，纪念名人嘛。”
“他当年也不是很有名气啊？”
“那只是他行事比较低调而已，但就我们了解，当年有一对＇神雕侠侣＇在BJ的收藏圈和书画圈里还是挺有威望的，指的就是您哥哥梁化呈和其夫人冯依曼，对吧？”
“他们还有这外号呢？我不知道。”梁化光摇了摇头，有点不耐烦：“其实我跟我哥走的并不近，真不怎么了解他，而且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都忘了。”
“那就拜托您尽可能回忆下吧。”这时，孙瞳拿了一个厚信封推到了梁化光面前，“按照约定，您只要配合我们回答些问题，这五千块钱一分不少都是您的。”
梁化光撇了下嘴，伸手拿起信封，直接塞进了裤兜里，一抬头：“你问吧！”
孙瞳微微一笑：“谢谢您配合！”
“您一家是BJ人吧？梁化呈先生也是从小生活在BJ？”孙瞳问道。
“嗯。是的，打小就在这里。”
“梁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收藏的呢？”
“大概也就20多岁吧，那时候他读完大学之后，自己开始做点小生意，赚了点儿钱就开始倒腾什么古玩，后来认识嫂子，就主要做字画的收藏了。”
“您没跟他一起做？”
“我不懂那些，也没兴趣。”梁化光一瞥眼，目光扫了下邻桌的天佑。天佑压了压帽檐，低着头没有看他。
孙瞳接着问道：“您的祖辈上是有什么文化方面的传承吗？影响了他从事这一行？”
“也没啥吧，都是普通人。我哥他打小爱看书，喜欢历史，这可能有点关系。”
“您觉得您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好人啊，又有才，啥都懂，整天东奔西跑的，能折腾事儿。”
“他还有个女儿，叫梁依诺是吗？”
“哦，是的。”
“据说她当年在那场飞机事故中幸存下来了？”
此刻，梁化光的表情突然有点不自在，含糊地答到：“嗯……好像是吧。”
“好像是？那可是您的亲侄女！”孙瞳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后来呢？她去哪里了？”
“我……我不知道。”梁化光显得有点紧张，眼神飘到了一边。
司辰在旁边坐不住了，直接质问了起来：“您不知道？她的父母出了那样可怕的事故，您可是她最重要的亲人啊，您不关心吗？”
“我真不知道，对了，她还有个小姨，她……她可能找她姨去了！”
“当初处理梁化呈先生后事的可是您啊，从医院把他女儿接走的也是您！”孙瞳毫不客气地说。
梁化光猛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说：“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吗？”
孙瞳走上前，把梁化光按在了座位上，低下身说：“别紧张，我们不是警察，我们也不是来追究你以前做过的事，我们只需要知道真相就好。”孙瞳拍了拍他那放着信封的裤兜。
“什么真相？你们到底什么人？想让我说什么？”梁化光抱怨着。
这时，孙瞳又拿出了一个同样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轻轻拍了下，梁化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孙瞳猛得按住，冷笑一声：“您该说的还没说呢！”
梁化光无奈地放软了口气，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们……就是想知道梁依诺吗？当年，出事后她被送到了医院，是我把她从医院接走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把她……送到了福利院。”梁化光的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嗡嗡。
“啊？什么时候送的？”司辰急迫地问道。
“没多久后就送过去了。”
“哪家福利院？”
“重庆的一家福利院，名字……我想不起来了。”
“红草莓？”
“对，对，是这个名字！”梁化光一愣：“你……你怎么知道的？”
此刻，空气突然凝住了一般，好安静、好安静。司辰慢慢把头转到了一旁，看向天佑。天佑仍然低着头静静地坐着，帽檐压得好低好低，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一滴闪亮的泪珠分明地从脸颊滑了下来，双手紧握的那只杯子似乎要被她捏碎了。
司辰叹了口气，扭回头瞪着梁化光，质问道：“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走，是为了独占梁化呈先生的财产？”
梁化光越发变得紧张了：“那个……那个……我……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是缺钱，有点儿贪念。但，开始也没想送走那孩子，毕竟自己的亲侄女不是，可……可她出事之后，傻了……”
“傻了？”
“是呀，啥也想不起来，也不怎么说话，整天和木头人似的，还……还，抽了一次疯，好吓人呢！”梁化光接着说道：“我，我哪里照顾得了这样的小孩儿呀！”
“您作为叔叔，在她父母去世后，就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了，理应照顾她，给她疗伤治病啊！”
“我……我……”梁化光被质问得说不出话了。
司辰接着问道：“而且，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重庆那么远的地方？”
“我媳妇老家是那儿的，跟她回趟老家，顺便就把孩子留那边了。”
“顺便？我看是故意送那么远的吧，为了她长大以后也找不回来！没法跟你分财产！”司辰气愤地把拳头砸到了桌子上。
梁化光满脸通红，无言以对，他蹭地把桌上的信封拽到了手里：“那个……问完了吧，我要走了！”
梁化光起身就要走。就在此刻，天佑猛地从旁边站了起来，一个跨步，挡在了梁化光面前，梁化光被吓了一个激灵。
天佑摘下了帽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她紧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兜着满眶的泪水，死死地盯着梁化光，那眼神像是有冰冻空气的力量，让人浑身发冷。
梁化光看着天佑的脸，凝视了好久。突然，他手抖了起来，眼圈也泛红了，慢慢问道：“你……你是谁……难道……”
司辰走上前，轻轻扶住天佑，对梁化光说：“她就是您的亲侄女，梁依诺！”
梁化光使劲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像……怪不得那么像呢……”
“像什么？”
“长大了，更像我哥我嫂了……”
天佑兜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肆意而下，再也无法阻拦。
这不是一次温暖的认亲，虽然确认了身世，但天佑始终无法张开双臂来拥抱眼前这位亲人——她的叔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怨恨还是渴望更多一些，如果当初没有被叔叔抛弃，这么多年她会如何度过呢？
此刻，天佑要努力接受眼前这位陌生的亲人，要努力接受自己已经明确的身份，更要努力接受当初那场可怕的事故夺走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实……这些就如同滚烫的烙铁在心里灼烧着，让她痛苦不已。
时间静止了片刻，梁化光咬着牙，终于吭哧出了几个字：“丫头，我对不起你！”
天佑把头扭向了一边，丝毫不想接受这句道歉。
司辰上前一步，忿忿地说道：“当年，您真就这么贪财吗？亲情、同情心，哪怕是做人该有的良知都抛弃得这么干净！”
“不是……不是……”梁化光顿了一下，低下了头，“我……我从小就什么都不如我哥，长大了，就是个普通工人，更没法跟我哥比。但我还特好面子，娶个媳妇花老多钱了，还打肿脸充胖子买了车和大房子，欠了一堆债……所以……”
“所以……为了财产，你把我抛弃……甚至还想杀了我？！”天佑突然冒出的这一问，着实把梁化光吓了一跳，也让旁边的孙瞳一惊，只有司辰明白天佑在想什么。
梁化光慌忙解释：“什么呀！我……我是图财，但我哪儿敢害命啊！当年我把你送到福利院，就是想有人能照顾你，让你能好好活着啊！”
“那你后来去福利院看过我吗？”天佑问道。
“那个……BJ离重庆挺远的……那个……路费也挺贵……”梁化光一脸羞愧。
“所以……你从来没有后悔过？从来没有想过把我接回来？”
“丫头，我……我……补偿你……”梁化光慢慢打开手里的信封，把钱掏出一小叠，递向天佑。
“呵呵”天佑含着眼泪冷笑了两声，把他的手猛得一推，说道：“你真得太可笑了！补偿？17年……我这17年经历的种种你用什么补？我被改变的人生你补的起吗？当年，你抛开了我，以后你也不必参与我的人生！”
“丫头，也不全是我改变你的人生啊，如果当初你爸妈没出事……唉！”梁化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而且，你们肯定认为我哥我嫂特富，我贪了他们好多是吗？其实不是的，真不是！”
梁化光接着解释道：“在出事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变卖了大半财产去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家里真没剩多少了。”
“重要的东西？”听到这里，孙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是啊，说是非常非常重要！”
“是什么？”孙瞳追问到。
“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那东西到底是啥，放哪儿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收拾房子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你说的都是真的？”
“哎呀，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撒啥谎啊，是真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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