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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红) 走近天佑

    “不要害怕孤独。因为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一个人,正努力地走向你。”

    司辰越来越喜欢去湖边,不再是单纯地因为这里可以安静而自由地演绎他心中的旋律,还因为这里就像是他与天佑默契相约的地方,经常会遇见。美景、音乐和安静作画的女孩,一切都是那么安详而美好。尽管司辰从来都不知道天佑究竟在画什么,尽管他们之间话也不多,这些都不重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够了……从天佑这里,司辰学到了一种新的方式去看自然——眯起眼睛,透过睫毛去观察,形状就会简化成不同的色块,获得神奇的效果;而天佑也会在司辰拉琴时,将手轻轻放在琴箱上,声波抖震,音乐变为了有形的感受……一切妙不可言。

    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了很多天。

    秋色渐浓,装点小镇与青草绿树渐渐披上了金黄。这天放学时,司辰在学校又见到了天佑,她和教美术的杨老师带着一队学生外面写生回来。学生们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就匆匆回家了。

    杨老师对天佑说:“去收拾下教室吧,辛苦你啦!”天佑笑着点点头,走进了教室。

    司辰走到了杨老师面前。这是一位临近退休的老先生,有着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就像位圣诞老人,让人感到很亲近。

    “杨老师,您好。”司辰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哦,司老师呀。”

    “您知道我?”司辰问道。

    “知道呀,你不是学校里新来的音乐老师吗?孩子们把你当偶像明星呢,哈哈”。

    “哪有,哪有。”司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杨老师,您在学校很久了吧?”司辰接着问道。

    “是啊,咱这学校刚建的时候就来了。在这儿干了快一辈子了。明年就退休啦。”

    “老前辈,还请您多指教。”司辰恭敬地鞠了个躬。

    “没啥可指教的。其实,美术、音乐,咱这些艺术上的事,都是相通的。音乐无形,但人能从音响的听觉联想到各种视觉形象与画面;美术作品虽是静止的表现,但却可以从画面中感受到跳动的音符和旋律。哈哈,总之都是人心的感受啊。”

    杨老师随口而出的两句话,却一下点到了艺术上的真理,让司辰感到很是敬佩。

    “杨老师,那位助教也是跟您学美术吗?”司辰故意打探到。

    “哦。你说林天佑啊。她不用跟我学什么,她很优秀了。其实啊,我算是她父亲的学生。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常去'仙居林',跟他讨教,跟他一起作画。因为在这镇子上,还真没其他人可以聊这些。所以啊,跟天佑这丫头,我们也很早就熟识了。一点点看她从小孩子长成个漂亮大姑娘。她在绘画上真得很有天分。“

    “如果她很优秀,为什么她作不了老师呢?”司辰问到。

    “她没读完大学,没毕业证啊。而且她…...”他突然顿住了。

    “她怎么了?”司辰追问到。

    “她……可能……身体不太好”,杨老师随便应付了一句,就急忙岔开了:“所以,她只能作个助教,唉,挣得钱少得可怜啊。所以,有时候让她去打扫下卫生,现在孩子们很浪费,很多没用完的颜料,笔墨的就扔了,天佑还能捡一些接着用,省点钱。”

    “哦,原来是这样。”司辰这时才懂了杨老师的用心。

    司辰跟杨老师道了别,走进了教室。天佑看到了司辰,停下了手中的扫帚,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司辰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接过了天佑手中的扫帚,认真扫了起来。他从垃圾桶旁捡起了半管颜料,用手擦了一下,微笑着递向天佑。天佑呆呆地站在那儿,慢慢地摊开了双手,闪烁不定的大眼睛透出了吃惊和感动。司辰的手触碰到了天佑的手,她的手纤瘦冰凉,司辰有种冲动,好想去紧紧握住这双手,让它变得温暖起来,但他还是停住了念头把手缩了回来。

    司辰帮着天佑把教室打扫完毕。

    “今天还去湖边吗?”司辰对天佑说到。

    “不了,这两天瞎婆婆身体不太好,我回去陪陪她。”

    “瞎婆婆?你对你妈妈的称呼好特别。她并不瞎啊。”

    “她不瞎,只是……她的世界里只有黑色和白色。”天佑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好吗?我……我想买画。”

    “还买?”天佑笑着问。

    “嗯嗯,还买。”司辰傻傻地笑了起来,像个单纯的孩子。

    司辰和天佑一起回到“仙居林”,大黄狗摇着尾巴迎了出来。

    “咳咳”,屏风后面的房间里传出了瞎婆婆的咳嗽声,天佑扭头奔了过去。片刻后,天佑搀扶着瞎婆婆走了出来。

    “小伙子,来了。”瞎婆婆的声音显得很虚弱。

    “嗯,您身体怎么样?”司辰问到。

    “不打紧,就是这几天受了点风寒,没事的。”“你来买画?”瞎婆婆接着问到。

    “哦,哦。是的,来买画。”司辰支支吾吾地回答。

    瞎婆婆早就看明白了司辰的心思:“呵呵,好的,你跟天佑先挑画,我去做饭,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吧。”

    “哦,不了不了,多不合适。”

    “没事的,自己家里粗茶淡饭而已。”说着,瞎婆婆就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侧屋。

    “这次买画挂哪里?”天佑问道。

    “还是卧室。”司辰回答。

    “还是卧室?”

    “嗯,因为我现在只有一间卧室。哈哈”。司辰顽皮地笑了起来。

    天佑带着司辰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淡淡讲解着每幅画描述的内容。她停在了一幅梅花前,“这幅是爹爹教我画的。爹爹在的时候就很喜欢梅花,他说,'世间再冷再黑,也总有美好的事物存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活着就要努力绽放。'冬天快来了,选这幅吧,也许它能让你感到没那么寒冷和枯燥。”

    听着这样的话,看着天佑的大眼睛,司辰突然感到这个女孩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坚毅,那是一种经历了很多故事后才会有的神情。

    司辰欣然地接受了,把钱递给了天佑。天佑也懂了司辰的心思,她接过钱,认真地说了声“谢谢你”,眼神里夹杂着感激和不安。司辰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握住了天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想要用尽体温去温暖那双冰凉的手。天佑吓了一跳,猛得挣开了司辰的手,紧皱眉头、喘着粗气,显得很慌张。

    司辰也被天佑过激的反应惊到,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

    “咳咳”,瞎婆婆咳嗽着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吧,吃晚饭了。天佑,把那桌椅摆好。”瞎婆婆指着那副八仙桌说到。

    天佑像是缓过了神儿,赶紧去把桌子下面的椅子拿了出来,认真地擦拭干净。显然,这顿饭,瞎婆婆是把司辰当作了重要的客人。

    两个青菜和一盘腊肉,饭菜虽然简单,但应该算这个家里很丰盛的一顿了。

    其间,瞎婆婆跟司辰攀谈了起来。“小伙子,你叫什么?家在哪儿啊?”

    “哦,我叫司辰。我家……”司辰犹豫了一下,回答:“在B********J?好远啊。父母做什么的呀?”

    “那个……我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在做生意。”司辰回答的很简单,关于那个家,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岔开了话题:“对了,阿婆,据说当年您跟林老先生也是从城里搬过来的。为什么想从城里回这小镇子呢?”

    “人老了,落叶归根,还是想回到祖辈留下的地方。我老伴儿退休后,我们就回这里了。而且这里多清静啊,相对城里简单多了,对天佑的病也好。”

    “病?”

    “哦,哦,就是点头疼症,早就好了,好了。”瞎婆婆慌忙补充到。

    听到这里,天佑低下了头不做声。

    司辰也想起了房东罗叔说过的事,显然,天佑的病应该不是瞎婆婆说的这么简单,但他也不想再去多想什么,因为现在的天佑在他心里就是位温柔美丽、充满才情、让人怜惜的姑娘,任何事情都不会阻碍他对她日益渐浓的感情。

    “阿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经常来这里,可以吗?”司辰问到。

    瞎婆婆看了下天佑,微笑地对司辰说:“你是个好孩子,来吧。”

    晚上,司辰告别了瞎婆婆和天佑,抱着那幅梅花图回到了住处。在大门外正好碰到罗叔遛弯回来。

    “呦,司老师,回来啦!”

    “嗯,罗叔好。”

    “咋的,买了幅画吗?”罗叔看到司辰手里的画,好奇地问到。

    “是啊,您要看看吗?”说着,司辰把画小心地铺开了。

    “嚯,这梅花,画得漂亮。这准是'仙居林'的吧?”

    “嗯,是的。”司辰略带得意的回答。

    “这幅是老爷子留的还是他闺女画的?”

    “那女孩画的。”

    “不错,不错,真和她爹一个水平了。”罗叔赞叹到。

    “罗叔,那女孩只是话少些,人挺正常的呀,您为什么说她……”

    “哎,也是镇上人传的。”罗叔凑近了些,小声地说:“说那闺女有时候会发疯,而且疯起来很吓人,有一次愣是从自己胳膊上剜了块肉下来,你说吓人不?”

    “啊?这话您信吗?”司辰略带激动地反问到。

    “信不信的,我是没见过,但是镇上人都这么说。要不咋这么漂亮又有才的姑娘,现在还没许人家呢啊。八成是真的。”

    “反正我不信。”司辰感到有些气愤,毕竟在他心里,天佑的样子很难跟一个疯子联系在一起,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传闻。

    司辰抬起了头,突然看到阿祖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他面无表情,僵尸般干干地杵在那儿,着实把司辰吓了一跳。

    罗叔也看到了阿祖:“小子,才回来。干嘛呢?快回去睡觉!”

    阿祖怔了一下,一溜烟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