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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大城小事(一)

    昆卡是德拱的原住民。他的老爸是一个贵族,从小昆卡就在贵族学校读书。相比于其他贵族,他的老爸一点也没有贵族的修养,三天换一个情人,一个月换一个老婆,已经是常态。昆卡的母亲不知是老爸多少任的前妻了。

    十岁那年灾难降临在他的头上。他老爸被家族边缘化,不再有任何资金发送。平常只会酗酒种马的老爸顿时懵了,变卖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老爸换了钱,并不是存着或者拿去做投资,而是继续装贵族,酗酒种马。

    没钱是噩梦的开始,昆卡拖欠了学校的学费。沉默寡言的他受到了同学们的疏远。

    有一天晚上,他的老爸酗酒回来,他终于骗不到一个女孩子与他上床了。无事可做的昆卡老爸就一直盯着昆卡看。

    那天晚上昆卡老爸喝的很晕,不能种马的他感觉身体燥热的不行。

    半夜昆卡睡着了,他老爸一把抓住了他,对他实施了强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年幼的昆卡并不敢离家出走。直到他发现了一张契约书,那是关于他的卖身契。

    契约书上这么写着:“xx是否愿意将儿子昆卡以10个银币的价格卖给奴隶厂。xx愿意。”

    老爸的签名,那么的杂乱,一点也不好看。

    昆卡那天跑了,他将卖身契撕的干干净净,携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

    时间回到现在,中年的昆卡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但是这么清冷的大街却总能听到欢愉的歌声。原因无他,五步一酒楼,十步一妓馆,这可是德拱的标配。冬日的市民们就是喜欢扎根在这种地方。

    与这欢愉歌声相对应的是,那狭小巷落里一双双冷漠的眼神。

    “烦,怎么这么烦。”

    现在的昆卡听到任何声音都觉得烦躁。

    他快速走过流浪汉日益增多的小巷。

    “喂,你踩到我被子了!”一个光着头,胡子却很茂密的流浪汉叫住了他。

    “我哪里踩到了!”昆卡转头吼了一声。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啊!”光头流浪汉也很郁闷,被子被人踩了,还被人吼。果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四周的流浪汉听到了光头的叫喊声,都聚集了过来。

    昆卡被一群流浪汉紧紧地围住,最近的光头离他只有半米。他们都冷漠地盯着昆卡,似乎是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光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昆卡,这个中年大叔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其实光头还真是想对了,昆卡现在在想什么?

    他在想女儿,他想要跑,带着女儿跑。尽管帮助厂主会有一大笔钱,但那是犯罪啊,一但失误,女儿会受到牵连,甚至是受到配死罪,被人拿去上吊。

    光头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佝偻小子对昆卡喊到:“你居然敢挑衅我们老大,是想挨一顿打吗?留下钱,不然今天别想走。”

    昆卡在叫喊中醒来,他才想起来自己还被人围着。

    “我没有钱。”昆卡说道。

    “你个老秃头,你当我们是好骗的吗?”这个佝偻小子叫道。

    光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没有。不觉尴尬地抖了抖眼皮。

    “你的老大似乎比我还秃吧。”昆卡并不生气,这个佝偻小子说话还挺有趣的。

    “猴子,你别说了,你虽然牙尖嘴利,但是脑子是真的不好用”

    光头拍了拍佝偻小子的头。这个小子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先生,你看你踩了我被子,又吼我,你是不是该赔我点钱呢?”

    “我最近脑子不舒服。对于惹恼了你真是抱歉,我诚挚地向你道歉。钱我真的不能给,你通融一下吧。”昆卡冷冷地说道。

    “先生,我来说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留下钱。第一点,前面讲过了。第二点,我是这的老大,我的通融会危害我的权威,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可是很暴力的呦……第三点,最近物价涨的太快,我的弟兄都没饭吃,能搞点钱就搞点钱。我建议你留下钱财,不然我可就翻脸不是人了……”

    流浪汉把他围的密不透风。昆卡再三思量,默默地从外层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纸票。

    “我只有五十了,但我只会给你二十五,多的钱你要找给我。”

    光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被抢劫的还讨价还价。他奇怪地看着昆卡,发现这个中年大叔又心不在焉地看着纸票。

    昆卡又在想他的女儿了。他没钱了,带着女儿跑路将是颠沛流离的旅程,饿肚子,劳累,乞讨并不能避免。他的两个女儿才十四岁,还在长个子的时候,怎么能让她们逃亡呢!

    “嘿!嘿!嘿!,醒醒,我答应你,这是25。你数数,对了就走吧。”

    光头在昆卡眼前挥了挥手,昆卡醒了,他发现他还在被人围着呢。

    “你们这样抢劫路人,不犯法吗?德拱的警卫兵抓的可是很严的。”昆卡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很小。

    不过光头还是听到了。

    “你不知道这个国家法律的尿性吗?抢劫不超过一定钱财,就不是犯法,就构不成犯罪。”

    昆卡想了想说道:“是啊,明明颁布了奴隶保护法,却让当了奴隶的人终身不能摆脱奴隶的身份。明明强调了奴隶的生命不能被随意剥夺,但奴隶的地位却越来越低……”

    光头一听,也来了兴趣。

    “我说老哥,看你皮带上别着一把皮鞭,你不会是一名监工吧。”

    昆卡点了点头。

    “监工可是个油头足的好工作啊,你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光头询问道。

    昆卡看了看自己满是布丁的衣服,和快要磨损的鞋子,自嘲道:“确实是很落魄。以前行当景气,一个人便能养活一家子。但最近不行了,厂里资金周转不过来,厂主不发工资,那也没办法。我也不敢离职,你看看我这么老了,还能做些什么工作呀。”

    昆卡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他已经年轻不在,不能和小年轻与价格便宜的奴隶争工作岗位,离开这个奴隶厂,这个国家,他又能拿出什么来养活女儿呢?

    那个叫猴子的佝偻小子也说道:“是啊,像我这么年轻的人也找不到工作,大叔你就更没希望了。”

    光头突然敲了一下猴子的脑袋“你找不到工作那是你笨,聪明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猴子挠了挠头,他现在有两个疑惑,一个是老大也没工作,那他是不是也很笨呢?另一个是自己这么傻是不是老大敲出来的?

    昆卡笑了笑,他突然发现猴子和光头两个人挺好玩的。

    “其实你们在这打打劫,日子比我过的好多了,起码还有钱赚。我替厂主忙前忙后的,今年却连一分钱都没收到。不知道明年如何,如果再没有钱,我也只能和你们一起乞讨了。”

    大胡子光头说道:“我们日子哪里好过了。流浪汉是除了奴隶以外最低阶的人群。很多人都想把我们私自抓走去卖给奴隶厂。要不是大家伙聚了起来,夜晚被抓进麻袋里的流浪汉不知得有多少。”

    猴子拼命地点头,说道:“老大说的对,以前就有一个臭监工乘我睡觉的时候,把我装进了麻袋里,要不是老大,我就当了奴隶了。”

    昆卡说了句抱歉,他觉得自己职业的人出现了这种状况,他也难免其咎。

    小巷上头,雪花缀满的狭小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昆卡发觉自己最谈得来的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这个光头也是,奴隶厂的小男孩也是,他逝去的老婆也是。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呢。”

    “大叔,我叫布鲁斯,你叫什么名字啊?”

    “昆卡!”

    说罢,昆卡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巷子里。

    “老大,老大,为什么我们还要找他25呢,直接全拿了不好吗?这25还能去买5个桃子吃。”

    猴子努了努嘴,不解地问道。

    “说你是猴子,你tm还真喜欢吃桃子!你看不出他也是个可怜人吗?”

    “老大,监工有什么可怜的,我以后还可能被抓去当奴隶,被他们打呢。”

    “你有见过哪个监工鞭子这么干净的吗?”

    “……没有”

    光头叹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的眼里看不到生活希望。不要再惹他了。发疯的好人可比万恶的坏人可怕一百倍。”

    猴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昆卡想了很久,但时间消失的很快,他来到了家门口。

    这是有些年代的屋子了。昆卡年轻时用好几年省下来的工钱盖的这个小屋。有两间卧室,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最主要的是,它的侧面还有一个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昆卡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积雪仍不能掩盖破旧的小屋。

    也许把这个屋子卖掉就能换一笔逃出这个国家的费用。昆卡是这么想的。

    门口左边的院子里传来了两个女儿的欢笑声。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正在门口想着怎么带她们逃出这个国家。

    “姐姐……别再挠我痒痒了。该答应我的事了。”妹妹四季豆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好好,看你今天这么乖,说吧,我帮你。”姐姐向阳花拍拍胸脯向四季豆保证,一层雪被她拍了下来。

    四季豆捏了捏自己校服的裙角,不好意思的和向阳花说:“姐姐,今天老师在课上点名没交学费的同学,只有我一个人被点到了……你能不能和爸爸说一下……我想把学费交了。”

    向阳花的笑容慢慢变苦。

    “妹妹,不要着急。姐姐我也被点名了。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我们先忍忍。”

    “可是……可是姐姐,全班同学看我的眼神好冷啊。”

    似乎有一阵寒风吹来,向阳花突然的一哆嗦,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四季豆。

    门口外,昆卡坐在阶梯上抹着泪水。他整个人裹在雪里,像是在掩盖自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