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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敌的刘秀倒下了

    繁茂的丛林覆盖在这片起伏的山野间。

    潮雾浸透森林,顽石遍布山野。

    此时正值初冬,北面的橡树林褐黄渐浓,南边的枫树林早已深红,落叶似红湖。

    天色无光,只是灰蒙蒙一片,白雾缭绕,四面无风却凌寒。

    此处地势颇高,少有人迹,属于丛林的精怪繁盛于此,生命之木的元素气息蓬勃,积攒在这片土地下不知多少春夏秋冬。

    没人知晓这片山林究竟有多么广袤,无垠边境同磅礴的生命元素一起赋予了她万千景象,面积庞大的橡木林与枫树林也只不过是她的边缘一角。

    她无穷的魅力可不只是口头说说。

    只要再往内,跨过黑暗生物的领地黑森林长带,就能隔着绿母河,仰望那被称为炽神丘的高地山坡——稀有的光明系植被繁盛在上,万千独特的有着金莹筋脉的枝叶所汇聚的金辉似乎永远也不会凋零,如翡翠上的金山,四季常在。

    这就是奥异大森林——自智慧生命们发现这座瑰宝时,赞美声不断,颂扬诗歌不绝。

    然而近来,不知何种缘故,这片美丽的土地,却成为了东南,横跨数个种族领域与国家的横野山脉以东,聚居于‘盖拉利亚’一侧的泛人形生物之原——人类,口中的野蛮未开化之地。

    不过的是,此地虽然野蛮蒙昧,却也并非毫无人烟。

    就例如南边,人们常称【英雄王国】与【雷帝龙帝国】之间的,距离奥异大森林不远的红枫山上。

    这片千万年来的无主之地,最近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主人。

    ......

    “嗬...”

    青年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紧闭的双眼微颤,紧锁的眉头渐渐松懈,口齿微张哑声嘶嗬,在吐出最凝实的一口浊气后,面色渐渐平静。

    两块大方石块组成的石床位于房间中央,床头靠墙,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床头旁透出一圈小小的暖橙黄,不明形状的银线印在青年的小腿和白床单上。

    床头柜上的蜡烛剩下不过一指粗细,烛火柔弱,衬着屋内的黑暗却也显得明亮。

    四周被烛光竭力抹上了淡淡的橘色似乎随时要脱落,借着那一抹橘光可见屋内的摆饰非常简陋,家具一掌可数。

    亮白的线将木窗的轮廓大致描出,但那白光没有对周围有所眷顾。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竭力的咳嗽声,床榻上的青年又一次苏醒,他的右眼微启,紧接着左眼也张开一条缝。

    “唔…”

    口渴…想喝水…

    如尸体一般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的青年,想要动身去拿床头的水杯,然而却…

    ?

    哎..?

    嘶——!

    头好晕。

    肚子好饿。

    浑身没力气!

    …?!

    我被劫了!?

    昏昏沉沉间,青年想要努力睁开眼,但眼前天花乱坠的模糊以及难受的干燥感让他无法完成如此简单的举动,只能维持这半睁半闭的状态。

    仿佛被压在身下一整夜而无知觉的四肢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而像蚂蚁在身上爬行一般的怪异感遍布全身。

    脑袋像似浸在了酒精之中,沉闷、热涨、震颤、难以集中注意力,像是随时要灵魂出窍。

    肚子的空虚感也在不断冲击大脑,而由空虚感转化而来的剧痛,时时从前胃部传来,仿佛有一张大手在反复抓捏自己的肠胃。

    但也全托于此,青年才能凭借着痛感勉强维持意识。

    这种就像马上要死掉一样的感觉让青年摸不着头脑,但却让他大受震撼。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屋内,青年感觉自己正在高速打转,随时要飞出这个身体,飞出这个世界。屋外,天空也在涌动,乌云翻腾,闷雷滚滚。

    飘忽间,青年找回了一丝自我。

    时间之流的冲刷,撞击着刘秀的水轮,星点的火花,雨后春笋般在青年的小宇宙中绽放。

    随着‘时流’的积累,星火凝露,凝露成珠,珠珠合流、汇流江川,亿万火花聚合的狂雷奔腾化九天神威,反复刺激着刘秀的躯体。

    无力搏动的心脏,开始奋力跃起!

    刺激而舒服的力量在刘秀的身体轮回游走,霎时血液加速翻腾,头脑渐渐找回自我,四肢开始连接知觉,饥饿感一时烟消云散!

    “噼——啪!”

    突如其来!一道的响彻天地的惊雷,野蛮的爆破了耳膜,将恒久的宁静打破,他彻底苏醒!

    刘秀猛地坐起!

    慌忙间手舞足蹈,刘秀狼狈的坐在床上,眼神透露着的,是懵逼。

    雷鸣消散,屋内,蜡烛早已熄灭,窗户的亮光也已不在,周围一片黑暗,但刘秀睁大的蓝色眼眸,却闪过一道惊世的虹光。

    虹光只是一瞬,瞳孔重归净蓝。

    咻咻声从窗户传入,冰冷开始攀附刘秀的肌肤,身下的石床,寒冰隔着单薄被褥“炙烤”身躯。

    感受着所能感受的一切,刘秀不免有些怔怔,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扣扣挖。。”

    “额,不对,这里是?”

    屋内虽然昏暗,但刘秀还是能隐约看到轮廓,虽然只是轮廓,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他的房间!

    刘秀抬起双腿,以尾椎为点向左转坐于床边,随后奋然起身,光着脚不顾地上的冰冷,快步走向漏入冷风的窗户。

    “啪。”孱弱的木窗被双手推开。

    “呼——!”强风猛地灌入,击打着刘秀,乌黑的长发被吹开,寒冷瞬间将刘秀淹没。

    待到风势弱下,刘秀才缓缓睁开冰凉的眼皮,缓缓抬头,透过被双手按在两边的木窗,萧瑟的景象慢慢映入眼帘。

    位于建筑高点上灰白粗糙的砖石窗口外:

    天空灰暗,厚云低压,天色难看的就像浸湿的棉花;起伏的山间荒无人烟,四处常伴乌鸦的低哑;薄霜覆盖在鲜红的枫林枝上,不及远处淡墨的森林醒目;不明源头的溪泉叮呤,与激风共奏秋之歌舞。

    这是座位于山腰悬崖上的石堡,孤立在茫茫群山荒野之间。

    半晌之后,刘秀沉默的关上了木窗,屋内重回黑暗,他默默的走到床边穿上皮靴,然后在床上摸索了一阵,才摸着墙走出门去。

    ......

    “吱呀。”

    厚实的木门被推开,刘秀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走到门前的空地,刘秀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建筑。

    ‘平平的石盒上竖着一根短矮的石柱’,正看就像一个倒着的短柄锤子,侧看则成一个逆转90°的‘L’型。

    灰石砖无甚花样的垒砌,也无任何雕花,简单、丑陋、无趣,却让人容易忆起。

    这个城堡虽然制作粗糙简陋,但并没有显得破败,应当是近期才兴建的。

    泥泞上新鲜的车轮痕迹和空地旁多余的崭新石料与木材能印证这一点。

    但,谁会在这荒山野岭建这样一座城堡呢?

    深山里清修的修道士?神秘孤僻的黑巫师?亦或这是驻扎于边境的前哨站?

    刘秀捂紧身上的被子,不让冷风吹进来,毕竟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衫衣。

    种种猜想,对于他目前的所见,似乎都不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吐了口热气,闭上眼,在脑内努力思索起有用的信息来。

    回顾着城堡内的模样,出了石柱上的二楼房门就是一个回旋楼梯,下了楼梯就是大厅,大厅内除了头顶上吱呀摇晃的铁吊灯和一张地毯之外,别无他物。

    哦不对,似乎还有,刘秀想起自己隐约在大厅的墙壁上看到两幅画。

    想到这,刘秀又回到门口,完全推开沉重的大门,射进屋内的光虽然暗淡,但也勉强能照亮。

    走进大厅,迎面看到的就是那两幅鲜艳的画,周围单调的墙壁,使得它们更加显眼,刘秀觉得不能不认真观摩。

    那两幅画像都是人像,不同的是左边的是全身像,而右边的则是半身像。

    刘秀先是看向左边那幅,这幅画像是油画画成的:

    『只见画中的那位男子金发碧眼,留着到脖子的长发和络腮胡,看不清岁数,但神情肃穆,气质如羊群中的雄狮。

    他穿着华丽至极的威严铠甲骑在前蹄跃起的雄壮俊马上,左手持有繁密花纹的长剑指向前方所向无敌,右手却举着本金色大书似布道者劝教众生,他在一片广袤的绿茵草原上,魔鬼是巨木,尸骸是落叶,众生是矮草匍匐在他的脚下。

    整幅画其实并不大,但色彩和细节却出奇的鲜艳明亮复杂繁多,不过能真正感受到的,是整幅画透露的一股子圣洁感,这不禁让刘秀想起了以前在圣座看到过的十字军画像,却比之更胜。』

    刘秀并没有将眼睛逗留在那画多久,观摩了一会便看向右边的那幅,那是一幅上半身的侧身像:

    『这幅画像的主角大约二三十岁,有着一头暗金色的短发和绿色的眼睛,五官立体,样貌颇为英俊帅气。

    他头戴宝石圆冠,衣着华丽复杂、镶嵌宝石的锦袍,而画的下半面则绘制着一个繁杂精致的盾型徽章,因为过于复杂和光线太暗,刘秀一时看不清徽章里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只是猜测这可能就是所谓家徽。

    比起左边的油画,这幅画更显得清晰逼真,好似高分辨相机照出来似的,但境意上却差了不止三四个档次。』

    刘秀眯着眼睛,神情略显无所不知,他的左手缓慢而有规律的摩挲着下巴,颅内结合着周围的一切,试图猜测出自己的身世以及身处此地的原因。

    略微思考了一阵,刘秀看了看第二幅画中那人头顶的宝石圆冠和下方的金边盾徽,而后做出了初步推测。

    所以我是争夺王公爵位失败而被赶到这山嘎达来的倒霉蛋?

    刘秀无力的叹了口气。

    唉,没继承记忆就是麻烦。

    若真是所想这般,那真有的自己忙活了,这大山里估计领民都没几个,天寒地冻,困了窝里冷,冷了又没吃的,地没法种,打猎也没经验,想做点什么东西,多余材料倒是不少,但工具却一个也没留下,还真是玩个锤子,锤子也无!

    正在刘秀内心思绪对撞之际。

    “咕~”

    被莫名压制的饥饿感又上来了。

    算了,不管了,肚子饿得慌,先去搞点吃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其他都是次要。

    人的温饱问题才是头等大事。

    思绪间,刘秀已经出了小石堡,从空地旁,被杂草覆盖几乎不见的小径,向山下走去。

    ……

    “咕噜。”刘秀蹲在草丛中,看向前方不远处茅草屋前篝火上的烤肉,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

    在这荒山走了几十分钟,刘秀终于见到了一户人家。

    或许是对于异世界的未知的恐惧,也或许是刘秀本身可能有点社恐,即使顶着归零的饱食度,面对勉强同为人类的异世界友人,刘秀也有点不敢上前搭话。

    毕竟眼前这个人实在太过原始,棕色的毛发横生,像是一根行走的鸡毛掸子,身上披着兽皮看起来倒是十分暖和,手臂粗壮纤长,眼睛圆鼓鼓,眼间距又短,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此时,那人正欲将烤肉拿起,终于是要用餐了。

    篝火大概距离刘秀15米左右,但或许是因为他太过饥饿,即使隔了15米远刘秀也感觉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咕~”肚子又传来一阵叫声,刘秀一手从内抓紧被子,一手捂着肚子,眉头扭在了一起。

    不行,太饿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刘秀下定决心,便猛然起身,白被从肩背滑落,他沉重的拉住自己的被子披风,然后沉着且从容的走出了草丛。

    ......

    阿啊是林里的‘独狼’,是野蛮人联盟的自由战士,受众部落尊敬的护林与除魔勇士。

    自离开自己的母部落已经三百六十天,他已经成长成了一名合格的战士。

    今天本该也是宁静祥和的一天,从早上巡山到下午,期间饿了就吃包袱里的肉干,渴了就喝装在熊膀胱制成的水袋里的水。

    等到了‘落日时’,便回到营地,用巡山时打到的猎物做上丰盛的‘落日餐’,待到水足饭饱,倒头就躺下,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在烤肉与荣耀的美梦中迎接同样宁静祥和的明天。

    然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样,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自己吃‘落日餐’时,对面的草丛里会冒出个身披白毯儿的人儿来!

    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刚要放进嘴里的肉都掉在了地上。

    “叽里咕噜!”

    阿啊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那来者的样貌,他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对了,六十天前突然来了一伙人在驼背山建起石屋,好像是从南边什么伊斯坦布什么大部落来的。

    说是他们的大族长任命了一位开疆者来此地,为部落增加土地。

    这是来抢地盘来的!

    想到在这,阿啊豁然开朗,于是一下气的手舞足蹈起来,他又大骂一声。

    “歪比巴卜!”

    之前碍于人多给点面子,现在他们只留下一个人,我没去找他他还自己找上门来。

    桀桀,必须把他赶出去!

    刘秀看着眼前突然盛气凌人的异世界友人,不由得有些愣了,想好的话也一下子吞回了肚子里。

    “额,你好,那个...”

    “阿巴阿巴!”

    见那兽皮猛男又是一顿乱舞,刘秀瞬间有些怕了。

    “我走我走!”

    见那人一副随时要暴起样子,刘秀也不顾其他了,迅速蹲下抓起落回篝火架子上红滋滋烤肉两旁的木棍,狠狠朝肉香喷喷的厚实处满咬一口,皮肉弹回,汁水瞬间爆开,香气更胜!

    饥饿感压制住了高温带来的痛感,刘秀随口嚼了两下,便咽进肚里,然后毫不拖沓的带着肥美流油的烤肉拔腿就要跑。

    可刚一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啊哒!”

    随后刘秀的脑瓜像是被狠狠的抡了一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四肢瞬感无力,一下扑倒在地。

    草地上,刘秀无力的看着前方落于杂草中的烤肉,努力想要伸手去捡,可脑后传来的阵阵抽痛却一下一下抽打着他的神经。

    “我...呃...”

    眼前的模糊终于合拢。

    刘秀最后的意识消散在黑暗之中。

    这短暂的记忆,也随之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