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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遗诏

    海棠树下,徐玉英心神不宁,这几日府里人一直好像在躲着她,特别是母亲都没有来,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再怎么说,怀玉他们也离开了有五六日了,即便遇到与府里一样的险境,以他的手段也该处理完毕,又怎么会持续这么久都没回来?

    “少夫人,天凉了,我们回屋吧?”婢女拿来夹衣,然而徐玉英却没有走的意思,她这几天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总是在担心南宫宿。

    “世子还没回府吗?”徐玉英又问着,婢女依旧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世子到底回没回来,只知道最近她们院中不让人出入。

    夫人也下了死命令,无论徐玉英怎么问世子的下落,一律回答不知道,念及此,婢女默默退到一旁,生怕被徐玉英看出些什么。

    “怀玉说过,这件事最多三日,而今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为什么还没回来?”徐玉英坐在石凳上,她今日不想回屋,也不想听淮筱绫的安排。

    她就是想知道自己丈夫的下落,是生是死都好,她不想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蒙骗,即便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也要知道南宫宿现在身在何方。

    “玉英,外面天凉,怎么不进屋?”淮筱绫听说了消息后赶来,徐玉英看到她,眼泪打湿了她的脸。

    “娘,我梦到怀玉出了事,满是是血的向我交代后事!”当着淮筱绫的面,徐玉英紧绷多日的弦再也绷不住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南宫宿。

    淮筱绫眼中也有些雾气,她拍打着徐玉英的背,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徐玉英的心情,只是她怕徐玉英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

    “娘,父亲回来了吗?让人去找找怀玉好吗?我总觉得他现在需要我。”徐玉英擦净脸上的泪水,他答应过自己,要好好陪她一辈子的,他怎么能食言?

    淮筱绫安抚下她的情绪,让十二陪伴着她,随后一个人默默走出院落,南宫昌正站在院门外久久无言。

    “现在怎么办?难道你真要瞒一辈子吗?现在玉英怀有身孕,情绪不宜波动,这些你应该清楚啊!”淮筱绫怪罪着丈夫。

    哪怕南宫宿现在的情况再怎么糟糕,最起码他还活着,让徐玉英知道又如何?难道要瞒她一辈子吗?

    南宫昌何尝想要瞒着她,只是他怕南宫宿接受不了,一双腿从此再无知觉,换做一般人早就崩溃了。

    现在他表面上看似没事,可是谁敢保证他见到徐玉英后,不会情绪崩溃呢?即便是连他都只能舍弃一双腿的代价救他回来,这么重的伤二人能接受吗?

    他们沉默着,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淮筱绫转头看着院中苦苦等待的徐玉英:“让他们见面吧,你和我早晚有一天会死,谁也不能替他们操一辈子的心。”

    南宫昌沉默许久,终是首肯。于是原本焦躁不安的南宫宿,被南宫星推着轮椅来到院前,远处依稀可见徐玉英的倩影。

    “她瘦了!”南宫宿隔着老远依旧看到徐玉英清瘦许多,南宫星强忍酸楚:“这些时日嫂嫂茶不思饭不想,再加上时常孕吐,瘦也是正常。”

    南宫宿脸色苍白微微颔首,虽然伤势好转许多,但是体内失血太多,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需要静养。

    南宫昌的意思是想让他养足精神后再见徐玉英,然而他却等不及了,他太想徐玉英了,也知道她一定很挂念着自己。

    滑轮的咯吱声惊扰了徐玉英,她慌张的抬起头,远远看到坐在轮椅上冲她微笑着的南宫宿,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她奔跑着,随后跌倒在南宫宿面前,二人对视着谁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有片片凋零的海棠花落在他们身上,飘散不去。

    二人有很多话要说,所有人都退了出来,只有南宫星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南宫昌走在她身前:“你是在担心你哥哥,还是在担心淮云浅?”

    “我当然是担心我哥哥了!”南宫星娇嫩的耳尖微红,口不择言的掩饰着,南宫昌瞥了她一眼:“淮云浅回宫了,皇帝的大限到了!”

    “他真蠢,这个时候回宫不是找死吗?”南宫星侧过脸,不想让南宫昌看到自己脸上的担忧,可是她又怎么瞒得过南宫昌的眼睛呢?

    “他毕竟是皇子,就算是不受宠的皇子,眼下也该去做做样子,放心吧,皇帝不会杀他的!”南宫昌望着萧瑟的湖面有些惆怅。

    往年这个时候,那个钓鱼老头总会甩着他的鱼竿,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又钓到了多少鱼,这一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对了,北老头说他把鱼竿留给你了,就放在小屋里。”南宫星闻言怔住了,她知道北宫子最后算是解脱了,而且是父亲亲手送他上路的。

    可她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这该死的命运,如果北宫子不是东楼家的人,或许如今的结果大不相同,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小屋很破旧,但是防雨防雪很好,一张床榻上面的被子凌乱不堪,一看北宫子就是那种不会收拾整理的老头。

    除了桌子和几个木凳外,小屋里再无别的陈设,南宫星记得北宫子这些年没少要过宝贝,想来都是换了钱尽数给了东楼寻了。

    桌面上放着的是他的神兵,只是并不是鱼竿的模样,反而是一柄如同玄剑的模样,最中间仿佛缺少着什么东西,显得死气沉沉的。

    “前段时间我给你的那颗珠子,放进去。”西宫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南宫星照做,只见玄剑一下子有了生命,即便没有真气的灌输,依旧剑气十足。

    “北老头送死之前让我把他的鱼竿打造成玄剑,当时我就察觉到不对,他一辈子是不用剑的,想来想去他应该是要把这东西留给你。”西宫子脸上也有惆怅。

    他们四人年龄不同,他最年轻,北宫子最老,但是他们也都是惺惺相惜的好友,如今好友离世,他心情也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他的后事?”南宫星忍着伤心,她知道那个喜欢给自己讲故事,爱吃烧鸡的怪老头再也见不到了。

    西宫子挥了挥衣袖,剑气纵横把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屋切割粉碎:“他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东楼家,送他回祖地,或许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心愿!”

    “不!”南宫星却摇了头,她脸上带着凄婉,因为她记得北宫子曾说过,他如果死了,一定想把自己的骨灰撒在这座陪伴他二十多年的湖水中。

    “他说他钓了二十多年的鱼,吃了它们二十多年,到死应该让它们共享自己,这样才算得上功德圆满。”

    西宫子大笑着离去,看来北宫子是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只要不糊里糊涂的去死,一切也就没遗憾了!

    皇宫。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药味,还有那急促的脚步声,看着宫中上下忙忙碌碌的身影,不消多说也知道,皇帝要驾崩了。

    作为景国灭三国后第一位皇帝,他做的并不算太好,前朝的积弊他一个未解,这些年三国遗民到处叛乱,而他却束手无策。

    外人都说他是景国有史以来最差的皇帝,但是景国却又无比强大,究其原因可能就是他太会玩弄心机,对人心的把控无比强大。

    皇帝身边只有三个皇子陪侍着,或者说他们都在等皇位的归属,特别是淮清桥,如无意外,他应该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皇帝不喜欢淮云浅,世人皆知,淮清桥脸上的悲色也是装出来的,他恨不得皇帝早些死,早点宣告自己是下任皇帝就好。

    他连朝堂的布置都想好了,启用自己的舅舅,把池白远随意赐予一个光荣爵位,至于南宫家,还是让他们慢慢淡忘在世人的眼中。

    皇帝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看着世间,此时的眼前无比清亮,他看了一辈子黑暗的世间,没曾想在最后一次却看到了干净的人世间。

    “来人,扶朕起来!”皇帝虽然病重,但是威严还在,病榻下除了他的三个儿子,还有那个与他陪伴了整个人生的池白远。

    或许只有池白远脸上的悲色,才是发自真心的吧?皇帝嘲讽着自己,他那是因为家族的命运未卜而悲凉,怎么会是因为你死而觉得伤心呢?

    真正为自己感伤的人早就先一步离开了,皇帝抬起眼眸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子,他犹豫了这么多年,迟迟都没有定下太子之位,直到今日依旧如此。

    “白远,朕膝下有三个儿子,你觉得哪个更适合接替朕呢?”皇帝把难题抛到了池白远身上,这让他面露难色。

    “三皇子为人真诚,四皇子战功赫赫,五皇子温和谦逊,想来还是需陛下抉择!”池白远把头埋在地上,直到这一刻他依旧选择打太极。

    皇帝没有责怪他老滑头,而是疲倦的躺了下来,这景国在他的带领下越变越弱,自己也该为景国选一个好的皇帝。

    “来人,宣召吧!”